沈少卿探案 第43章 笛音破傀儡

    沈少卿抱著沉甸甸的傀儡箱回到客棧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顧衍之將糧冊攤在桌上清點，柳木匠正蹲在角落拆解那隻“百鳥朝鳳”機關雀，銅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斷魂崖的糧囤夠城中百姓吃半月，”顧衍之指尖點過賬冊，“但這傀儡箱纔是真正的麻煩——你看這幾個刻著‘李’‘張’的木偶，分明是吏部李侍郎和兵部張將軍的模樣。”

沈少卿拿起“李侍郎”木偶，指腹撫過木偶手腕處的弦孔：“柳師傅說，這些傀儡靠絲線和笛聲操控，難怪李侍郎前幾日在朝堂上突然反水，怕是中了招。”他忽然想起母親日記裡的“月下笛，醒魂音”，從行囊裡取出那片乾枯的笛膜，“這笛膜……會不會和破解之法有關？”

柳木匠直起身，接過笛膜對著晨光端詳：“這是‘水沉香’笛膜，浸過醒神草汁，對**類的音波有克製作用！當年我師父說，‘影傀儡’的剋星是‘清魂笛’，難道……”

話音未落，客棧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秦伯掀簾而入，手裡捏著張皺巴巴的紙：“城裡亂了！王尚書帶著禁軍圍了李禦史府，說他私通蓮教，這會子正要抄家呢！”

沈少卿展開紙，正是王尚書的彈劾狀，字跡歪斜，與平日的工整截然不同——分明是傀儡操控的痕跡！他抓起那隻“王尚書”木偶，果然發現絲線末端纏著根細如發絲的銀線，線尾還沾著點鬆香粉末——那是蓮教特製的粘線膠。

“來不及找笛子了。”沈少卿將笛膜塞進懷裡，“柳師傅，傀儡的絲線接在哪處？”

“後腦玉扣！”柳木匠指著眼眶發紅的木偶，“轉動玉扣就能暫時切斷操控，但隻能維持一炷香！”

三人趕到李禦史府時，府門已被撞開，禁軍正拖拽著哭喊的家眷。王尚書站在台階上，麵無表情地揮手：“搜！仔細搜！連地磚都給我撬了！”他的脖頸處，赫然有圈極淡的青痕——那是傀儡絲線勒出的印子。

沈少卿使了個眼色，顧衍之立刻帶人纏住禁軍，他則繞到後牆，借著老槐樹的陰影翻進內院。李禦史被按在地上，頭發散亂，卻仍在嘶吼：“王大人！你被奸人蒙騙了！蓮教的真正目標是……”

“閉嘴！”王尚書猛地踹向李禦史，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沈少卿瞅準時機，甩出枚銅錢鏢，精準打中王尚書後腦的玉扣——那是柳木匠臨時用蠟石給他刻的仿製品。

“哢嗒”一聲，王尚書忽然僵住，眼神恢複清明，看著滿地狼藉，驚道：“我……我怎麼會在這？”

就在這時，街角傳來詭異的笛聲，細銳如針，刺得人太陽穴發疼。王尚書抱著頭蹲下身，後腦的玉扣竟自動旋迴原位，眼神再次變得空洞：“拿下沈少卿！他纔是蓮教細作！”

“是‘影’字點的笛手！”沈少卿拽起李禦史，“柳師傅的法子隻能擋一時，得找到吹笛人！”

兩人衝出後門，隻見巷口的老榕樹下，一個戴鬥笠的黑衣人正吹奏著骨笛，絲線從笛尾延伸開，隱入暗處——竟是連線著王尚書的傀儡線！沈少卿摸出母親留下的梅花鏢，剛要擲出，卻見那黑衣人忽然轉身，鬥笠滑落，露出張蒼白的臉，嘴角噙著抹詭異的笑。

“是你？”沈少卿愣住——那人竟戴著和母親遺物中那枚梅花鏢上一模一樣的紋樣玉佩。

黑衣人輕笑一聲，笛聲陡然轉急。沈少卿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腳下踉蹌，懷裡的笛膜卻“啪”地裂開，散出清苦的香氣，瞬間驅散了眩暈。他趁機撲過去奪笛，指尖觸到笛身的刹那，黑衣人突然摘下麵具——竟是個麵容酷似沈少卿母親的女子。

“你娘沒告訴你嗎？”女子的聲音像碎冰碰撞，“我們‘影閣’的人，都長著要保護的人的模樣。”骨笛“哐當”落地，她忽然拽斷絲線，王尚書應聲倒地，“這傀儡術，本是你外公為護你娘創的，可惜……”

話未說完，她已翻身躍上牆頭，隻留下個繡著半朵梅花的香囊。沈少卿撿起香囊，與母親那枚拚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寒梅。

“外公……”他捏著香囊，忽然想起母親日記裡那句被墨水暈染的話：“影隨形，梅香引，待君歸。”

李禦史捂著傷口走過來，看著地上的骨笛：“這是蓮教聖女的‘牽魂笛’，據說能操控千人傀儡。沈小兄弟，你可知道她是誰？”

沈少卿望著香囊上的梅花，忽然笑了：“或許是……家人。”

晨光爬上屋簷時，王尚書已在朝堂上稟明真相，蓮教用傀儡術操控官員的陰謀敗露，禁軍開始全城搜捕餘黨。沈少卿將傀儡箱交給顧衍之，自己則握著那枚拚完整的梅花香囊，站在李禦史府的梅樹下。

風拂過枝頭，落了滿身花瓣，像極了母親日記裡描寫的場景。他忽然明白，那些散落在江湖的碎片——母親的笛膜、外公的傀儡術、蓮教的陰謀，都在以一種溫柔的方式，指引他靠近真相。

而那笛聲留下的餘響，彷彿還在空氣中震蕩，提醒著他：這場關於親情與陰謀的探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