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儘處是燈火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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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荷眼見母妃癱軟在地,素來囂張跋扈的性子讓她直指李雲薇。
“父皇,你定是被李雲薇給矇騙了!她李雲薇就是個禍水,從前便與裴瑾有染,如今又勾搭上了北境大王子,現在又矇蔽了你!她……”
“李雲荷!”
李雲薇緩緩站起身:“你罵我禍水,那你呢?”
她一步步走向殿中,走向那狀若瘋癲的李雲荷身旁。
“你推我胞弟落水,害他癡傻多年,可曾有過半分愧疚?”
“你偷我詩稿,占我才名,可曾有過一絲羞恥?”
“你栽贓汙衊,毀我清譽,可曾有過一刻不安?”
“你下毒謀害,欲置我姐弟於死地,可曾有過丁點人性?”
李雲薇每問一句,聲音便高一分。
那積壓了數年的屈辱與憤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你身為皇室公主,行的卻是最卑劣下作之事!你仗著父皇寵愛,視人命如草芥,將宮規法度踐踏腳下!如今東窗事發,不思己過,竟還想反咬一口?”
李雲薇在李雲荷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張因恐懼和怨恨而扭曲的臉。
“李雲荷,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可還有半分皇家公主的體統?”
這一番疾言厲色的控訴,拆穿了李雲荷最後一絲偽裝。
她被罵得啞口無言,隻能徒勞地重複:“你胡說……”
“夠了!”
皇帝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帶著疲憊與決絕。
他看向李雲荷的目光複雜,最後隻剩下帝王的冷酷與決絕。
“傳朕旨意:貴妃李氏,心術不正,縱女行凶,構陷公主,謀害皇子,罪無可赦!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采女,遷居冷宮!非詔不得出。”
“雲荷公主,德行有虧,屢教不改,惡毒成性!即日起,送往皇寺,帶髮修行,終身為國祈福,餘生不得踏出寺門半步。”
兩道旨意,如同兩道喪鐘,敲響在雲荷和貴妃頭頂!
“不——!父皇不要,兒臣知道錯了,兒臣不要去皇寺。父皇”
李雲荷崩潰大哭,撲倒在地,髮髻散亂。她想要爬向皇帝求情,又被內侍攔住。
她瞥見一旁的裴瑾,眼中是最後的希望。
“瑾哥哥!瑾哥哥你救救我!你答應過要保護我的!你向父皇求求情啊!”
然而,裴瑾自身難保。
皇帝冰冷的目光已經落在他身上:“靖安侯世子裴瑾,構陷公主,監護皇子失察,其心可誅!念其祖上功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日起,褫奪世子之位,貶去邊疆。”
皇帝的旨意,如同冰錐瞬間貫穿了裴瑾的四肢百骸。
裴瑾臉上血色褪儘,貶去邊疆意味著,侯府的百年基業以及他裴瑾的前程儘數化為泡影。
“陛下!臣……”他試圖掙紮。
可對上皇帝那雙毫無轉圜餘地的眼眸時,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侍衛上前,卸下了他代表世子身份的玉帶和佩劍。
他被按壓著跪下,就在這屈辱的姿勢中,他掙紮著抬眼穿透人群,看向了李雲薇。
她端坐如儀,緋色宮裝襯得她容顏如玉。
那雙曾經盛滿對他慕孺的眼眸,此刻平靜無波,映不出他半分狼狽。
是啊……她早已不在意了。
直到此刻,淪為邊陲一小將。
裴瑾才驚覺,自己那些所謂的籌謀,是何等卑劣可笑!
他冇有再掙紮,任由侍衛將他從地上架起。
在被帶離大殿時,他用儘最後力氣停頓,赤紅的眼睛死死望向李雲薇,他想說聲對不起。
可卻看到她微微側首,與身旁的北境大王子輕聲交談時,唇角那極淡卻真實的笑意。
那笑意徹底斬斷了他所有殘存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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