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儘處是燈火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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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漫漫，數月後。

兩支隊伍在一處靠邊境的驛站不期而遇，進行最後的休整與補給。

夜色籠罩下來，北境的風已帶上了料峭的寒意。

李雲薇在侍女的陪伴下，於驛站獨立小院中透氣，仰望著星空。

一個躊躇而狼狽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裴瑾被拓跋弘的親衛攔住，他隻能望著星光下她那道清麗卻疏離的背影。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一聲沙啞的：“雲薇……”

李雲薇緩緩轉身，露出她平靜無波的容顏。

“讓我過去。”裴瑾對阻攔的侍衛低聲請求，目光卻始終未離李雲薇。

拓跋弘遠遠看著，略一沉吟，揮了揮手讓侍衛放行，但仍警惕地守在近處。

裴瑾一步步走近，卻在離她幾步外停住。

數月折磨，邊塞風霜已在他臉上刻下痕跡，那雙曾風流蘊藉的眸子，也盛滿了血絲和與疲倦。

“雲薇……”他再次喚她，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陳舊的棉服。

一種巨大的悔恨，在此刻幾乎要將他撕裂。

“我不求你原諒，我知道我不配。我隻是告訴你……”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你……或許是在你一次次默默承受委屈的時候，或許是在你明明看穿一切卻依舊選擇相信我的時候。”

“可等我察覺時，早已……早已情根深種卻無法挽回。”

他聲音哽咽：“是我太蠢，錯信她人。明明你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用最混賬的方式傷害了你。雲薇，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語無倫次。

唯有眼中那洶湧的淚水，昭示著此刻痛徹心扉的真實。

“我知道你下定決心要去和親了……”他看向遠處負手而立、靜靜等待的拓跋弘。

眼中是複雜的痛苦與一絲認命。

“我會留在邊疆，我會用我的餘生守在離你不遠的地方，遠遠地看著你，護著你。這是我對你的懺悔，以及現在唯一還能為你做的事。”

李雲薇靜靜地聽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說完，才淡淡開口：“裴瑾，收起你這份遲來的深情吧。”

她看著他：“你現在無論做什麼，對於我來說都是冇有意義的。我也不需要。你我之間，早在你選擇相信李雲荷、一次次將我推入深淵時，就結束了。”

“前路漫漫，各自珍重吧。”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回到了房間內。

裴瑾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最後一絲支撐著他的力氣彷彿被瞬間抽空。

他踉蹌著後退，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將臉深深埋入掌心，壓抑的、絕望的嗚咽聲在夜風中飄散。

回到房中，李雲薇一直強撐的平靜終於碎裂。

不是為了裴瑾，而是為了那個曾經毫無保留付出真心、卻被人肆意踐踏的李雲薇。

眼淚無聲地滑過她的臉頰。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

拓跋弘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冇有多問，隻是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用他寬闊的胸膛隔絕了窗外的寒冷與過往的陰霾。

“彆怕。”他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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