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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禾宋祁川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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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禾聽到宋祁川上床的聲音,黑暗中,她臉上儘顯愉悅。

緊接著,她也上了床,躺在外側,隻是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

沈月禾眨了眨眼,將手再往裡伸了伸,果不其然觸到他的身軀。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瞬間僵住,可有什麼卻如同火焰從心底燃起,瞬間衝上大腦。

宋祁川的聲音都在發顫:“你……你要乾什麼?”

這句話如同一盆涼水,直直潑在了沈月禾身上,將她那顆燥熱不安的心撲滅。

她陡然想起,前世,她和宋祁川的第一次來。

胸腔中的火焰瞬間化為對宋祁川的心疼,她收回了手,聲音被黑暗包裹,帶著一絲暗啞和說不清的溫柔。

“冇事,睡吧,明日還要入宮覲見。”

沈月禾這樣說了之後,便閉上了眼,今夜飲酒過多,她很快睡了過去。

可她不知道,離她不過一臂之遙的宋祁川卻睜著眼,靜靜的看了她很久……

第二日清晨,沈月禾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卯時睜開了眼。

晨光熹微之中,她看見宋祁川安安靜靜的睡在她身邊。

沈月禾隻覺得心臟處有股暖流散開,讓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好像這世上的紛擾,都不存在了一般。

她盯著看了片刻,絲毫冇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意有多溫柔。

約莫小半個時辰,她才動了動身子,小心翼翼的坐起來,朝著宋祁川伸手,將他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沈月禾拿著衣服走出門,昨夜她將屋內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去。

一方麵是不想被人伺候,另一方麵,她和宋祁川冇圓房這事,她不想讓旁人知道。

因著先前毀約的事,宋祁川連同宋家都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若是再傳出什麼流言……

沈月禾走到外間,將衣服穿好,這才踏出門去。

她對守在台階下的下人開口:“駙馬還在睡,莫要吵他,還有,讓小廚房準備膳食,等駙馬醒了,再去練功房通知本公主。”

前世身為長公主的氣勢不經意流露而出,下人皆是驚懼的應聲。

沈月禾在練功房呆了半個時辰,便聽到外麵傳來下人的通報聲。

她將長劍入鞘,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進門,直接朝宋祁川問道:“昨夜可睡的安好?”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一旁伺候的人,眼神意味深長起來……

宋祁川低低應了一聲。

沈月禾放下心來,溫聲道:“今日我們要入宮,父皇母後皆是心胸寬廣之人,你無需擔憂。”

宋祁川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輕聲道:“我知道了。”

接下來,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兩人相對無言。

沈月禾心中歎息,曾經她隻要去宋祁川的房裡用膳,便能聽到他說起各種各樣的話題,如今這般,倒讓她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她隻是沉浸在思緒中一瞬便回了神。

往事如煙,她該做的,是顧好眼前人。

用過早膳後,沈月禾便帶著宋祁川入宮了。

當今聖上年逾五十,卻也隻得了兩子一女,沈月禾便是那最大的女兒,也最受寵。

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動靜太大,皇帝和皇後恨不得出宮替她主持婚宴。

馬車晃晃悠悠,沈月禾的眼神時不時瞟向宋祁川,卻見他一副淡然模樣坐在那裡,連個眼風都冇給自己。

沈月禾紅唇輕抿,卻又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她自從成人禮後便跟宋祁川來往不多,也冇有刻意打聽他喜歡什麼。

就在這種尷尬又疏遠的氛圍下,馬車停了。

沈月禾撩開簾子,卻見宣武門外停著一座軟轎,她想起,這是皇後特意為他們準備的。

她率先下了馬車,然後很自然的朝後伸出了手。

卻是半天都冇等到迴應。

她疑惑的扭頭,隻看到宋祁川站在車轅處,一副冷漠的模樣。

沈月禾言簡意賅:“下來。”

宋祁川聲音清冷:“我自己來就好。”

沈月禾看著他,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手。

從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來,卻發現宋祁川對她,似乎有種彆樣的……抗拒?

沈月禾心裡顫了顫,看著宋祁川的背影,連忙跟上。

可惜她跟宋祁川要去的是兩個地方。

沈月禾跟著太監到了養心殿,站在門口穩了穩心神才往裡走。

殿內龍涎香的味道略重,沈月禾有些不習慣,但還是跪下去:“兒臣,參見父皇。”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抬頭看了過去。

上方,盛帝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驟然映入眼簾。

沈月禾心裡酸脹不已,她再度見到了死去的父皇,這是何等有幸。

盛帝也抬起頭來,看著這個長女,嘴裡溢位一聲歎息。

“阿禾,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孩子了,往日的荒唐,朕希望你不要再犯。”

“丞相一生鞠躬儘瘁,隻為我大秦江山,可你此番,將他孫兒棄如敝履。”

“若不是朕逼著你成婚,你可想過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會心寒?”

前世,沈月禾也受了盛帝這番訓斥,可當時,她被逼的逆反心理深重,竟跟盛帝頂罪,說自己總有一天,會讓宋祁川騰出駙馬之位。

真是可笑。

沈月禾靜靜跪在那裡,聲音定定:“兒臣知罪。”

盛帝張了張嘴,打好的腹稿突的一下,斷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輕咳一聲:“你知道便好,我們去你母後宮中。”

沈月禾順從的起身,跟在了盛帝身後。

養心殿離皇後的住所不遠,不過一刻鐘的距離。

沈月禾跟在盛帝身後,還未走到門口,就聽見皇後的笑聲。

“祁川,日後有時間,你常進宮來玩。”

沈月禾抬眸,剛好看到皇後將一塊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令牌放在了宋祁川手裡。

她心裡一震,前世,並冇有這個場景。

宋祁川也並未拿到這塊象征身份的令牌。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月禾一時間腦子裡亂糟糟的。

這時,盛帝走到她身後,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聲如洪鐘:“愣著乾什麼,還不帶你的駙馬去禦花園轉轉?”

盛帝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沈月禾有些默然。

皇後此時也開口:“祁川,你跟著阿禾去吧。”

宋祁川聽話的走到沈月禾身邊,卻冇再開口了。

沈月禾看著身側的人,心裡的波瀾頓時平息,她下意識拉起他的手,走了出去。

待兩人走後,皇後歎息一聲:“陛下可看出什麼了?”

盛帝疑惑的抬眸。

皇後倒了杯茶遞給她,柔聲道:“祁川怕是被阿禾這孩子傷透了心,如今我看他們之間,已是不如從前親密了。”

盛帝聲音裡帶了點無奈:“那也是冇辦法的事,女兒要犯渾,我們也攔不住。”

皇後沉默了。

片刻後,她才又開口:“如今,隻能多彌補彌補祁川了,臣妾怕就怕,他對阿禾寒了心,不願再敞開心扉了,臣妾剛瞧著阿禾牽他的時候,祁川身體上隱有抗拒。”

盛帝倒是冇注意到這麼多,隻是聽皇後這麼一說,也發起愁來。

算了,後宅之事他也管不著,不如就在朝堂上多給丞相一家一些補償。

說起來,宋家一門,竟隻剩下三人,也是令人唏噓。

嗯……宋家的大孫女,似乎是放在何家?

盛帝和皇後各有心思,隻是這些,都冇有影響到正往禦花園走的兩人。

沈月禾牽著宋祁川的手,隻覺得一股滿足感。

可冇多久,宋祁川便從她手中將手抽了出去,沈月禾不解的回眸,隻聽他說:“熱。”

沈月禾微微皺眉,從昨日到今日,她從宋祁川身上感受到的隻有疏遠。

或許,是時候將林九郎的事情說清了。

沈月禾的念頭在心裡打著轉,等她想好如何開口時,卻聽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長公主,你怎麼在這?”

沈月禾和宋祁川同時回頭看去,在他們身後不知道何時站了位玉樹臨風的男人,穿著藍色長袍,看上去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宋祁川眼裡閃過一絲明悟,不動神色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沈月禾卻察覺到了,她心裡驟然湧起一股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她伸過手,不由分說的拉住宋祁川的手。

而後,沈月禾纔看向那男子,淡聲道:“長安王,有事?”

長安王看著沈月禾的動作臉色微變,但很快他就調整好表情,好奇的看著宋祁川。

“這位,就是駙馬嗎?長安還未曾見過呢。”

沈月禾冷著臉:“你二人從無交集,冇見過也是正常。”

長安輕笑一聲,看著沈月禾,道:“公主,你這般緊張作甚,我又不會對駙馬做什麼,對了,聽說禦花園的牡丹開了,長安帶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他話語輕鬆,任誰都無法拒絕他。

隻是沈月禾偏偏不吃這一套,她當即開口:“不用了,本公主認得路。”

說罷,她拉著宋祁川徑直轉身離開。

長安王看著她二人的背影,眼底的嫉妒幾乎要溢位來了。

沈月禾很快便帶著宋祁川到了牡丹園。

她看著宋祁川平淡的神情,突然開口:“太後本來想準備下旨,讓他做我的側駙馬……”

宋祁川看了她一眼,眼裡露出思索之色,然後說道:“聽聞長安王身世坎坷,但人品高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是公主喜歡,我冇有意見。”

沈月禾忍了多時的情緒終是被他這句話引爆,她緊緊盯著宋祁川:“新婚第二日你便說這種話?宋祁川,你到底在鬨什麼?有什麼你說出來,彆跟我胡鬨!”

“胡鬨?”宋祁川重複了一下這個詞,話語裡的悲涼讓沈月禾心臟猛然一刺。

他那雙向來平靜的黑眸中終於有了情緒。

“公主覺得這就是胡鬨了?那你先前做的一切是什麼?公主還是真是嚴於待人寬於待己!我說過,你我雖處同一屋簷下,但也不必惺惺作態。”

“這不正是公主想要的麼?”

宋祁川胸膛劇烈起伏。

沈月禾氣惱的極,卻因為他前世今生從未在自己眼前露出的情緒而覺得欣喜不已。

她五指成拳,猛然上前一步。

宋祁川眼中一慌,下意識就要後退,下一刻,沈月禾將他整個人扯了過去,昂頭踮起腳尖,直至雙唇相融。

她本來隻是想懲罰一下宋祁川的口不擇言,可緊接著,她閉上了眼,全部身心都用在感受這個吻。

盛放的牡丹花叢中,玄衣與素色緊緊相貼。

像是世上最甜美的糕點讓人慾罷不能。

沈月禾想起前世他們之間唯一有過的那次,身子越來越軟,呼吸也越來越重……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這場旖旎。

沈月禾偏著頭站在那裡,宋祁川在她對麵,唇上還沾染她的氣息,卻一臉蒼白。

沈月禾生的白,臉上紅印緩緩浮現,刺眼至極。

她慢慢轉過頭,觸及到宋祁川蒼白臉色時,眼前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瀕死的狀態。

就這麼一瞬,沈月禾所有的怒意和旖旎心思全都冇有了。

她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半晌才憋出一句:“抱歉。”

說完這兩個字,她轉身便往外走,很快便冇了人影。

宋祁川看著她的背影,指甲掐進掌心。

隻是他卻好像又想起什麼,要上前的動作猛然一頓。

在宮中用過膳後,沈月禾跟宋祁川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宮中。

公主府的馬車停在宣武門外,沈月禾頓住腳步,她冇有回頭,聲音淡淡。

“你先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

宋祁川在她身後站著,沉默片刻,才輕聲開口:“好。”

沈月禾站在那裡,看著宋祁川毫不猶豫踏上馬車離去,拳頭死死攥著。

她無法相信,有朝一日,宋祁川竟會放手的如此徹底!

可她心裡除了怒,還有一絲畏懼。

她是從未來回到了現在,可好像宋祁川卻不再愛她了。

那她重來一次的這漫長餘生,到底意義何在?

夜風吹過,沈月禾隻覺得心底一片冰涼。

另一邊,宋祁川回了公主府。

他坐在屋內,看著跳動的燭火,眼中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半晌,他幽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一直是這樣過的,如今這樣,也冇什麼不好……”

他以為今日的沈月禾不會再回來,可臨近子時,門口卻傳來聲音。

沈月禾帶著一身酒氣走了進來。

宋祁川一怔。

沈月禾喝了酒,但也還算清醒,她走到宋祁川麵前,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這是我在外麵看到的,今日之事,是我不對。”

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將那塊玉佩放在桌上,語速飛快的說道:“我先去沐浴了。”

宋祁川的視線從她離去的背影上,落在桌上那塊玉佩上。

一瞬間,他眼裡閃過諸多情緒,驚訝,不解,最後轉為無儘的悲涼。

他拿著那塊玉佩,將其鎖進了鏡箱的最後一層。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

沈月禾坐在書房內,手裡拿著政務,卻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那日跟宋祁川吵架之後,她便許久冇有踏進過內院。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宋祁川的態度,她不想再看到他那雙冇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月禾將手裡的政務重重拍在桌上,揚聲道:“來人!”

很快便有侍衛上前,沈月禾冷聲道:“駙馬現在在乾什麼?”

侍衛一怔,隨即說道:“據門房說,今日侍郎府主母來了,駙馬應是在自己院子裡招待。”

沈月禾站起身來,吩咐道:“讓廚房做幾道甜食送過去。”

說完,她便直接出了院子。

另一邊,宋清央問道:“你跟公主,可好?”

宋祁川身子一僵,神色立馬淡了下去:“還好。”

宋清央自然看得出他的言不由衷,開口勸道:“祁川,你已經與公主成親,後半生可都要跟她生活的,你前段時間還說不想成婚,如今又是這般冷淡的樣子,你當真不喜歡她了?”

宋祁川沉默半晌,才慢慢開口。

“姐姐,如果她後半生帶給我的是為了一個林九郎恨不得讓我去死,是讓我滿門滅絕,是任由我病入膏肓也不聞不問,我還要喜歡她嗎?”

門外,沈月禾正準備推門的手,驟然僵在那裡。

眼裡是從未有過的驚駭!

這一刻,沈月禾幾乎確定,宋祁川也跟她一樣,也是重生之人!

怪不得這麼多天,無論她如何軟化態度宋祁川也無動於衷。

試問,哪個人經曆了他那樣的痛苦,還能在重來一次的時候交心?

那些冷漠疏遠,都有了答案。

沈月禾猛地朝後退了一步,卻不設防的撞到了身後端著甜食的下人,瓷器碎裂的聲音驟然響起,也驚動了院內的二人。

宋祁川猛然站起身來:“誰在那裡?”

沈月禾狠狠咬了下舌尖,才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腦海中飛速轉動,若是宋祁川知道她也是重生而來,那他們之間就走到了死衚衕,隻有讓他認定今生的她與前世不同,纔有迴旋的餘地!

沈月禾冷冷掃了身後的下人一眼,才踏進門:“是我。”

宋清央連忙起身行禮,沈月禾朝他點了點頭,纔看向宋祁川。

“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送來的甜食,我再讓廚房去做幾道來。”

宋祁川微微冷臉:“公主不必麻煩了,我姐姐並不愛用甜。”

沈月禾一頓。

這時,宋清央看著兩人之間冷凝的氣氛,臉上閃過一道急色,生怕這位脾氣不好的長公主對自家弟弟發火。

她上前一步,隱隱將宋祁川攔在身後,輕聲道:“公主,祁川年輕氣盛,還望您勿怪。”

宋祁川看著擋在自己眼前的宋清央,鼻尖突的一酸。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姐姐永遠會向著自己。

想到這裡,他看向沈月禾的目光更冷,前世若不是她見死不救,他姐姐或許還有救!

沈月禾敏銳的察覺到宋祁川眼神的變化,她背上汗毛微豎,立刻就知道他想到了從前。

她連忙虛扶了一下宋清央,努力維持表麵的平穩:“姐姐不必這樣,從前是我太過荒唐,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和祁川過日子的。”

她這般溫和有禮,倒是讓宋清央一愣。

宋祁川看著她,眼裡的冷意也是消散了些許。

沈月禾心裡默默鬆了口氣,見自己呆在這裡也是無用,便開口道:“我不知道姐姐不喜歡吃甜食,倒是多此一舉,那你們聊,我先走了。”

她走後,宋清央若有所思的說道:“祁川,我看公主如今是成親之後,便知道收斂,如今木已成舟,你該往前看,彆困在過去了。”

她輕輕拍了拍宋祁川的手:“若真有你說的那一天,你就回家,我拚了命也會護住你的。”

可冇想到,這一句話,會讓宋祁川驟然紅了眼眶。

宋祁川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懼:“姐姐,不會的,這一世我來護著你,不必你拚命,弟弟長大了,你好好活著就好。”

宋清央不知道他這般濃烈的情緒從何而來,隻能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兩人都未曾察覺,門外的沈月禾,直到此刻才抬腳離開。

沈月禾回到書房,坐在那裡,眼裡一片茫然。

到底為何,她跟宋祁川會雙雙重生?她回來是想彌補自己的錯誤,宋祁川呢?他得知自己重生後是什麼心情?

想到現在的宋祁川還是上輩子那個受儘苦楚的人,沈月禾的心臟就像被揪成一團,痛不欲生。

她以為一切都可以重來,可冇想到,原來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沈月禾瞭解宋祁川,在他心中,宋家人永遠高於自己,可上輩子,宋家滅門,陰差陽錯的也有她的份!

逼著宋老丞相致仕的人,就是她!

沈月禾抬手狠狠捏了捏眉心,隻覺得空氣稀薄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直到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沈月禾才從那份痛苦的回憶中驚醒。

“公主,明日駙馬歸家,皇後孃娘準備了一份禮單,請您過目。”

沈月禾本來情緒有些低迷,聽到這個訊息,頓時精神一振。

自己為什麼要陷入泥沼,明明這一世他們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宋家還在,她也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宋祁川的事情。

冇有努力過便輕言放棄,絕不是她沈月禾的風格!

沈月禾眼神熠熠,道:“拿進來。”

看著那份長長的禮單,沈月禾皺了皺眉,提筆又添了幾樣東西,才遞給管家。

“拿去給駙馬看,你親自去問他覺得還需要加什麼,就說本公主吩咐的,隻要他想,什麼都可以。”

管家接過那份禮單,壯著膽子開口:“公主,您如今肯珍視駙馬,若是陛下和娘娘知道,定然欣慰。”

沈月禾勾起唇角:“那是自然。”

晚膳時分。

宋祁川坐在桌邊,還冇從那份稱得上驚人的禮單回過神來。

這時,下人來報:“駙馬,公主正在來的路上。”

宋祁川頓了頓,輕描淡寫道:“那邊讓廚房加一份紅菜薹。”

沈月禾最討厭的菜。

那下人神色為難,但也不敢多說,隻能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公主對駙馬根本不像外界說的那樣輕視,相反,簡直是再重視不過,自然冇人敢去惹宋祁川不快。

不一會,沈月禾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她大步走進來,輕聲道:“管家說你對禮單冇有意見,我已經讓他們著手準備了。”

“嗯。”宋祁川依舊冷淡。

沈月禾不以為意,隻道:“去年,父皇賜了我一方絕品端硯,祖父愛書法,把這個也加上,還有大姐那邊,你看看要送些什麼。”

宋祁川垂著眸:“不用了。”

隻是他放在桌下的手,卻捏的死緊,如今的沈月禾讓他有種很矛盾的感覺,一麵是前世的冰冷淩然,一麵是如今的熱情體貼。

宋祁川時常迷茫,為何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樣?可若是眼前這個真誠熱烈的沈月禾,真的會那般決絕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淡聲道:“公主不必如此費心。”

反正隻要林九郎回來,他便會自請和離,哪怕被休,這一世他也要保全宋家。

沈月禾不讚同的擰起了眉,她開口道:“怎麼是費心?如今你既已是我的駙馬,便是我沈家的人,你歸家之日,我自然要上心,你不說,我可就自己看著添了。”

宋祁川身體不易察覺的顫了顫,前世,這個人也說過,他是沈家的人。

可那時,她是帶著狠厲和怒意,絲毫冇有將他放在心上,而眼下,她話語裡竟有著將他納入自己人的範疇。

宋祁川狠狠掐了掐自己,心裡湧起一股無力感。

麵對冰冷的沈月禾,他尚且能用恨意支撐自己,可麵對眼前這個年輕幾歲,跟記憶中大相徑庭的女人,他有些摸不準自己的態度。

最後,他薄唇輕啟:“隨公主的心意吧。”

沈月禾勾了勾唇角,對外麵吩咐道:“傳膳。”

等菜端上來,沈月禾看到那盤紅菜薹,心裡微動。

宋祁川這是……不想她來?

沈月禾看向對麵坐的悠然自得的宋祁川,心裡又好氣好笑。

他明明有千萬種理由恨自己,哪怕用刀捅進她心臟也是她應得的。

可宋祁川卻隻是用這種不痛不癢的方式來逼走她。

沈月禾心裡騰起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隻是覺得以後她應該再對宋祁川好一點。

宋祁川見她半天不動,輕聲開口:“公主怎麼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沈月禾被他這幅明知故問的樣子逗的笑了一下,倒是讓宋祁川一怔。

下一刻,宋祁川就看見,沈月禾老神在在的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盤紅菜薹。

她咀嚼兩下,開口道:“你這院子裡的菜色真不錯,你看,我就連最討厭的菜也吃的下了,看來日後我得天天過來用膳了。”

宋祁川猛地捏緊筷子,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連忙垂下眼眸。

半晌,沈月禾才聽見他十分不情願的聲音:“公主喜歡就好。”

沈月禾笑了笑,心情舒暢至極。

等用了膳,她便起身離開,宋祁川也鬆了口氣。

隻是臨到宋祁川安歇時,沈月禾又轉了回來。

她寒眸中隱有笑意:“我先去沐浴,你要睡便先睡。”

宋祁川身體驟然繃緊,他看著沈月禾的背影,心中簡直憋屈至極。

不多時,沈月禾回來了,她十分自然的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宋祁川下意識往裡退了退,隻是下一刻,一具柔軟的嬌軀湊上前來。

房間裡昏暗一片,沈月禾溫熱的呼吸近在眼前,宋祁川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沈月禾鼻尖儘是他身上清冷的氣息,跟她撥出的熱氣交融在一起,帶起身體的一陣戰栗。

沈月禾紅唇開合,嗓音輕柔:“祁川,我知道我從前不對,不管怎樣,你如今是我的夫君,我想對你好,我會對你好,你彆……彆抗拒我,好嗎?”

這纔是沈月禾想儘辦法留下的理由。

她必須扭轉宋祁川的印象,她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上一世那般愚蠢。

至於她重生這回事,沈月禾打定主意一定要隱瞞到底。

宋祁川抿緊了唇,半個字都冇說。

沈月禾卻不放棄,她再湊近了一點,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

“祁川,你相信我,這輩子,我絕不負你。”

她能感覺到宋祁川因為她這句話而僵住的身體。

沈月禾循著他的氣息,小心翼翼的準確的捕捉到他的唇瓣。

這個吻,跟在牡丹園的不同,那時是氣是怒是懲罰,而現下,隻帶著愛意。

她的祁川……

沈月禾的唇從宋祁川唇上離開,流連在他頸間。

宋祁川向來自律克己,可這一瞬,他整個人都在失控的邊緣。

沈月禾嬌軟的身軀就這樣窩在他身邊。

他們的身體如此契合,如同上蒼比對著各自刻畫出來的一樣。

直到沈月禾越來越過分……他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沈月禾感覺到宋祁川抬手推了推自己,哪怕那力道不重,她也驟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床榻間,隻餘下她喘息聲。

過了很久,等身體的躁動平息,她才撲進宋祁川的懷中。

“祁川,我會等。”

翌日,沈月禾從睡夢中睜開眼時,還是看到了宋祁川的麵容。

她眨了眨眼,想起昨夜的接觸,心底隱隱有些躁動。

隻是最後,她隻是撐起身子,親了親宋祁川的額角,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關門的一瞬,本該熟睡的宋祁川睜開了眼,那眼裡,一片清明。

他感受著身側被窩裡的溫度,輕輕咬了咬牙關,隨即又緩緩閉上了眼。

等一切準備就緒,沈月禾跟宋祁川一同出門,前往宋府。

宋府,正廳裡。

宋老丞相早早的就起來等在這裡,看著相攜而來的沈月禾與宋祁川,終於放下心來。

他站起身來,朝著沈月禾行禮:“公主。”

沈月禾卻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溫聲道:“祖父,既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宋老丞相被她這句祖父叫的一噎,好不容易纔冇讓自己露出什麼失態的表情。

沈月禾也知道自己冇辦法一時半會改變他們的既有的看法,便轉了話題。

“祖父,我帶來一方上好的端硯,您要不要試試?”

果不其然,宋老丞相眼前一亮,雖說他也有不少硯台,但誰會嫌好東西多呢。

等沈月禾讓人將硯台拿上來,宋老丞相便迫不及待去了書房。

宋祁川看著祖父高興如孩童的模樣,臉上也有隱有笑意。

宋清央看他一眼,笑道:“公主此番,倒真是有心了。”

宋祁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現在的沈月禾確實挑不出什麼錯事。

他開口道:“姐姐,不說她了,畢竟她心中有人,以後如何,誰也說不好。”

等到林九郎回來,沈月禾就會變回前世那個樣子,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祖父和姐姐。

想到這裡,宋祁川心中因為昨夜泛起的波瀾又平息下去。

他看著宋清央,迂迴的問道:“姐姐,彆儘說我,姐夫對你可還好?”

宋清央笑得溫柔:“自然是好的,隻是他初入官場,有太多事要做,陪我的時間不算多。”

宋祁川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宋清央臉色如常,並冇有任何勉強之色,便暫且放下心來。

看來,那件事還冇發生。

不過,宋祁川還是提了一嘴:“我聽說官場上醃臢事不少,姐姐還是要多個心眼。”

宋清央一頓,她知道自家弟弟不是無風起浪的人,心裡將他這句話記下來,點頭道:“我知道了。”

宋祁川兩人在這邊聊著天,書房裡時不時傳來宋老丞相爽朗的笑聲,恍惚間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知不覺便到了午膳時分。

宋老丞相對沈月禾的親近溢於言表,就連酒都多喝了兩杯。

宋清央適時勸道:“祖父,您還是少飲些酒,免得傷身體。”

宋老丞相笑嗬嗬的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

冇人注意到,沈月禾坐在一邊,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開口:“父皇總是說,丞相勞苦功高,確實要好好保重身體。”

“最近宮中招攬了一位神醫,不如請他過府診脈,如何?”

沈月禾記得春生說過,宋祁川是在三年後的夏天有症狀的。

可是不是更早,誰也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沈月禾絕不允許這一世再上演那樣的悲劇。

剛好趁著宋老丞相要診脈的由頭,讓那位神醫來看看,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宋祁川和宋清央都冇有意見,宋老丞相也隻能答應。

沈月禾這才放下心來。

用過午膳後,她便跟著宋祁川到了他在宋府的院子裡休息。

宋家府邸是皇帝禦賜,離皇宮不過兩條街的距離,是前朝某個王爺的住所,自然是大得很。

宋家正經主子隻有三人,宋老丞相對兩個孫輩寵溺至極。

沈月禾看著伸出牆頭的翠綠樹枝,不由笑道:“你這院子,可比公主府的院子還要大得多。”

她因為喝了酒,臉頰醺紅,陽光透過樹蔭落在她身上,硬生生給沈月禾增添了幾分嬌俏。

宋祁川瞧著她,隻覺得臉頰微微發燙,他有些不自然的推開門,輕聲道:“進來吧。”

這是他第一次帶女子進自己的院子。

沈月禾從前對他頗有不滿,宋府的門都不怎麼踏,自然也冇來過他的住處。

眼看著宋祁川走了進去,沈月禾連忙跟上。

院子裡並未留著大婚那日的裝飾,早已被下人打掃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了。

沈月禾看了眼床,走到桌邊坐下,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宋祁川看著她,有些遲疑的問道:“公主,不休息嗎?”

沈月禾確實有些困頓,但她隻是撩了撩眼皮,眉眼慵懶:“我怕你不習慣。”

宋祁川一頓,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竟是察覺到自己被人侵入領地的不適?細心至此。

宋祁川看著她平常銳利的眼神都因為酒意而溫和不少,明明醉了,卻依舊坐在那裡不願意上床,心底最柔軟的某處像是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像是又無數的螞蟻爬過,偶爾輕輕蟄了一下。

他低聲道:“無妨,公主先歇著,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們今日回來,也冇想過會來這個院子,所以茶壺都是空的。

宋祁川說完就出去了。

沈月禾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溫柔至極。

等宋祁川回來,沈月禾依舊坐在桌邊,用手撐著頭,眯著眼在休息。

見他過來,沈月禾睜開了眼。

宋祁川見她實在困得不行,隻能無奈將她扶到床邊。

他正要轉身去倒茶,卻被沈月禾攥住了手腕。

沈月禾微微仰頭看著他,兩人目光對視。

她眼裡的深情幾乎要將宋祁川溺斃其中。

沈月禾的呼吸裡帶著一點點酒氣,卻不難聞,她將宋祁川拉下來,讓他低頭看著自己:“祁川,給我親親。”

此刻的宋祁川隻覺得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聽到沈月禾的話,更是連頭髮絲都在發燙。

他道:“你放開我!”

沈月禾笑了笑,美眸裡卻帶著一種不肯放手的堅決。

“你是我的駙馬,是我以後要相伴一生的人,我怎能放手?”

宋祁川還要再說,沈月禾卻不由分說的堵住了他的唇。

沈月禾的紅唇所過之處,彷彿點燃了一把火焰,就在她咬上宋祁川耳垂時,耳邊突的傳來一聲極為輕微的喘息。

這個聲音像是鼓勵,又像放縱,沈月禾隻覺得身子越來越軟,好似要化作一灘水,徹徹底底的,融化過去。

她渾身燥熱,輕輕拉開衣襟,宋祁川一低頭,便看到她一片雪白的肌膚,白的刺眼。

宋祁川腦海中突的浮現一句詞:白雪皚皚一片,紅梅兩點爭春。

自己下腹某處,也湧上燥熱。

沈月禾眼尾都紅了,毫不猶豫吻了上去。

一股戰栗瞬間傳遍全身,她纖細的手指儘數冇入宋祁川的黑髮中。

片刻後,就聽到宋祁川羞惱的喊:“沈月禾!”

“嗯,怎麼了?”沈月禾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嘴裡含著什麼。

宋祁川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用儘最後的理智開口:“你不要太過分,這是宋府。”

沈月禾冇再說話,舌尖輕掃,這纔看向宋祁川,眼底帶著一絲迷亂之色。

“駙馬的意思是,不在宋府就可以過分?”

宋祁川狠狠瞪她一眼,就要離開。

沈月禾卻祈求道:“彆動,再讓我抱抱。”

好在沈月禾冇有繼續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她便放開了宋祁川。

宋祁川縱然心裡複雜,但卻不能否認,如今與沈月禾的相處,是他一直壓在心底的奢望。

沈月禾躺了下去,聲音帶著一絲隱忍:“我睡一會。”

宋祁川見她這樣說,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再待下去,他真的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

沈月禾已經明顯能感受到他態度的軟化,溫暖饜足的感覺蔓延進四肢百骸,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宋祁川離開房間後,並未直接去正廳,也冇有去找宋清央,而是朝著府內的湖邊走去。

他在湖邊的石頭上坐下,樹影婆娑,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留下陣陣清脆的啼鳴,在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突兀。

宋祁川坐在那裡,抬頭看向天空。

日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暈,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龐,帶來一絲涼爽,也讓他心緒平和下來。

這一世的沈月禾跟前世截然不同,明明所有的事情都跟前世相同,唯一變的,隻有這個女人的態度。

到底是南柯一夢,還是他重生而來的這個世界,終究跟上輩子不一樣?

或許眼前的沈月禾並非前世他記憶裡的那個女人?

宋祁川想的腦袋裡一團糟,不由想到了自己剛醒來的時候。

大婚前一個月的某天早上,他從前世跨越今生。

隻是醒來後看到的一切都讓他如墜雲端。

本已死去的祖父依舊健在,一屍兩命的姐姐也溫柔的看著自己。

宋祁川隻覺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當他知道自己重新回到了跟沈月禾成婚之前,他顧不上那麼多,直接對宋老丞相開口:

“祖父,我想取消婚約!”

宋祁川以為可以改變這一世的命運,可冇想到在他醒來的前一天,宋老丞相已經求得陛下旨意,木已成舟,再想反悔已是不可能了。

他想起上一世家人的慘死,心霎時便涼了半截。

宋祁川早已打定主意,這一次,等沈月禾找到林九郎之後,他便主動提出和離,絕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牽扯。

可讓他意外的是,這一世的沈月禾,竟跟從前完全不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宋祁川從回憶裡回過神來,整個人悚然一驚。

變了一個人?

莫非沈月禾也是重生而來?

他看著平靜的湖麵,突然覺得心裡冒出一股寒意,現在他的日子就彷彿這片湖一樣,表麵風平浪靜,底下卻暗流湧動,不知道什麼就會掀起滔天巨浪。

宋祁川在湖邊坐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院子裡。

剛踏進院子,就看到沈月禾站在那裡,一雙美眸帶著笑意看向他:“你去哪兒了?我正要去找你。”

宋祁川斂去眼中的猜疑,緩聲道:“在府中隨意走了走。”

沈月禾走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頓時眉心一皺:“怎麼手這樣冷?”

說著,她將宋祁川的手攏在掌心中,臉上滿是關切之色。

她全部注意力全在怎麼捂熱他的手上,自然也冇看見宋祁川那複雜的眼神。

不多時,沈月禾聽見了宋祁川的聲音。

“公主,當初你如此恨我,為何現在對我的態度如此不同?”

沈月禾的動作一僵,她下意識看向宋祁川,卻在他眼中隻能看出清冷。

宋祁川懷疑自己了,沈月禾很肯定的想。

這一瞬,她腦海中思緒萬千,一邊是坦誠相待,另一邊,是竭力隱瞞。

本來早就打定主意的事,在看向宋祁川帶著詢問的眼眸時,卻不知道如何抉擇了。

騙他一輩子嗎?

沈月禾攏著他的手更緊,喉間隱約有些發乾:“如今你我已經是夫妻,何必提起從前。”

她不能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時刻將重生之事全盤托出。

宋祁川也不知道信冇信,從她掌心中將手抽出來,淡淡道:“公主可還要休憩?我想去陪陪祖父。”

沈月禾溫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宋祁川也冇多說,他轉身就走。

沈月禾落後他身後半步,眼裡儘是心事重重,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就算現在她跟宋祁川和好如初,那當林九郎出現時,又該如何?

或許,提前警示父皇保重龍體,讓南巡之事不再發生?

想到這裡,沈月禾心裡有種急切的感覺。

宋祁川的聲音突然響起:“公主可知道林公子喜歡什麼花?”

沈月禾下意識答道:“或許是月季。”

話剛出口,她便是一愣,宋祁川也愣了。

前世,沈月禾的院子裡栽種了一牆角的山茶花,讓人精心嗬護,寶貝的不得了,他隻當向來冷漠的女人為了博林九郎一笑做的事。

可冇想到,竟不是林九郎喜歡,而是她喜歡?

但沈月禾為什麼喜歡山茶花?

宋祁川抿了抿唇,將心裡回憶過往時產生的那點不舒服壓了下去,直到走到前廳,再冇說話。

沈月禾心裡卻掀起了一絲波瀾。

在一片沉默中,她突然從記憶裡翻出一幅畫麵。

漫山遍野姹紫嫣紅,宋祁川坐在山石上眺望遠方,發冠上簪著的,便是一株山茶花。

沈月禾想起這一刻的時候,渾身如同過電一般。

原來,她對宋祁川的感情,早就有了,隻是她自己一直冇有察覺到。

沈月禾拚命忍住想要告訴宋祁川山茶花的真相,一旦說出口,那不就證明她知道以後的事,那重生的事,還如何瞞住……

沈月禾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需要在一個人麵前這般小心翼翼,可她卻甘之如飴。

兩人走到正廳,卻不想屋子裡坐著的不止宋老丞相和宋清央,還有何晟。

見到沈月禾和宋祁川,何晟笑的很是熱情,站起身來:“公主,駙馬。”

沈月禾對其他人依舊是那副不假辭色的冷淡模樣,點了點頭便走到了一邊坐下。

唯有宋祁川,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姐夫。

他可冇忘了前世,是她一手造成宋清央的失望,還是一屍兩命那樣慘烈的死法!

宋祁川眼裡終究冇忍住溢位一絲寒意,他淡淡開口:“姐夫來了。”

何晟一頓,從前宋祁川的態度很是熱絡,怎麼今天是這般漠然的樣子?

何晟想了半天也冇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為人圓滑,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向來不會多說。

他走到宋清央麵前坐下,熟絡又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妻子的手。

眼中的愛意和溫柔幾乎溢於言表。

宋祁川一時間不知道心裡是何想法,到底是何晟太會裝,還是他也曾真心實意的愛過姐姐?

宋祁川的走神落在沈月禾眼裡,卻是另一種看法。

她看向何晟和宋清央,除了瞥見他們有些隱秘的小動作,便冇看出其他了。

沈月禾將心中的疑惑按下,端起茶盞小口抿著。

另一邊,宮中。

盛帝看著跪在下首的神醫,眸色銳利的像是準備擇人而噬的野獸。

“顧神醫,你再說一遍?”

顧滄海麵對天子震怒,縱然心中惶恐卻也冇有失態,他恭敬開口:“陛下沉屙已久,若不及時治療,恐時日無多。”

一瞬間,宮殿內的氣溫驟降。

盛帝身邊伺候的太監皆是跪伏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半晌,盛帝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

“若讓你來治,有幾分把握?”

顧滄海重重磕了個頭:“七分。”

“好,你若是真能讓朕好起來,太醫院首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顧滄海領命退下,盛帝揮了揮手,沉聲道:“你們都退下。”

等大殿門關上,他這才重重的撥出一口氣,臉色浮起一絲後怕。

若不是沈月禾帶著駙馬進宮,他在皇後那裡待久了一點被她看出一些不對勁,盛帝還真不知道自己的病竟然已經這麼嚴重了。

皇後母家以醫術聞名,當初他也是看中了皇後母家的聲望,可冇想到,這竟然會救了自己。

盛帝撫了撫胸口,想到之前看摺子時突然閃過的胸悶氣短,心裡對顧滄海的話已然信了七八分。

他在太極殿內靜坐許久,才傳喚伺候他最久的太監進來。

“今日殿中之事,你自行處理,若朕從外麵聽到半點風聲,仔細你的腦袋!”

“陛下放心。”

盛帝揉了揉眉心,低聲道:“擺駕,去翊坤宮。”

皇後跟皇帝雖感情甚篤,但已經趨於平淡,年年都有新人入宮,她自然不會想什麼長盛不衰,有小太子和沈月禾做後盾,她的後位簡直不能再穩固了。

是以,得到盛帝要帶她這用膳的訊息,皇後倒是心裡有些驚訝,不過下一瞬,她便開始讓下人準備起來。

盛帝緩步走近翊坤宮內,空氣中淡淡飄揚的熏香讓他覺得心裡的巨石彷彿被人挪開了一點。

他走到皇後麵前,語氣沉沉:“讓他們都先下去。”

皇後揮了揮手,瞬間殿內隻剩下她和盛帝。

走到盛帝身前,聲音輕緩且溫柔:“陛下,是不是因為龍體之事?”

就這一句,讓盛帝心裡一暖,這後宮三千,唯有皇後最懂他心意,多年夫妻默契,隻一句話,便能猜出來自己的用意。

盛帝坐下,直接開口:“你從顧家招來的那位神醫,說朕時日無多,朕已準允他來治病。”

皇後瞳孔驟縮,她扶著盛帝的手猛然攥緊,就連盛帝皺眉都冇有反應過來。

片刻後,她語氣激厲:“顧滄海可有告知陛下,此病是人為還是沉屙?”

盛帝看著她緊張的樣子,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手。

“是沉屙已久,你莫慌。”

嘴上說著莫慌,可心裡卻對皇後的在意受用至極,以至於他這個病人倒顯得更為閒適。

皇後反手握住盛帝的手,語氣裡全是情意:“陛下,臣妾會修書一封,讓家中多派幾位族老過來,人多主意多,臣妾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盛帝冇反駁,皇後遲疑片刻,又道:“但臣妾族人進宮恐引人注意,不如讓那幾位留在阿禾府中,委屈陛下紆尊降貴,畢竟如今多事之秋,咱們得掩人耳目。”

“好,依你。”

入夜。

沈月禾和宋祁川從宋府出來時,月上中天,可街道上的人依舊來來往往,絲毫不輸白日。

沈月禾頓了頓,問跟在一旁的侍從:“今夜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宋祁川卻好似想起了什麼,率先開口:“今日在東街似乎有什麼活動,我要去看看,煩請公主自行回府了。”

他說著就要走,卻不想手臂上傳來一股力道。

沈月禾上前一步,站在他身邊,語氣透著不容拒絕:“我也要去。”

宋祁川冇拒絕,或者說,他心裡知道,就算拒絕也冇有用。

兩人帶著侍從朝東街走去。

宋祁川記得這個日子,是因為前世在他歸家這天,東街確實有活動,但在這活動上,本不該出現在京都的林九郎,跟沈月禾見了一麵。

這話,還是前世林九郎進府後某天親口說的。

宋祁川就要看看,這一世不一樣的沈月禾,還會不會對林九郎有著毫無底線的寵愛。

他想起前世沈月禾的縱容,心裡又騰起了一絲絲不舒服,偏偏沈月禾還緊緊攥著他的手。

宋祁川冷冷看了她牽著自己的手一眼,隨即便回過了頭去。

沈月禾直覺不對,可她哪裡知道宋祁川心裡在想什麼。

人潮擁擠,兩人十指相扣,可沈月禾卻覺得眼前之人離她那麼遙遠。

宛如隔著一道天塹。

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可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宋公子,你也在這啊。”

宋祁川轉頭看去,卻撞上南山郡主那雙笑意瀲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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