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靈劍 第12章 太虛罅隙
虎牢關前，那衝天的殺意如同被無形巨手驟然扼住咽喉。
李世民勒緊馬韁，驚疑不定地望向陰沉天空。懷中那枚得自晉陽宮智賢師太、平日溫潤的念珠，此刻灼熱如炭，一股浩瀚而威嚴的意念強行湧入他腦海，示警之意如驚濤駭浪！與此同時，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大恐怖的悸動，讓他這位身經百戰的統帥也感到一陣冰寒。
對麵夏軍陣中，竇建德同樣麵色大變，緊握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身旁懸浮的湛盧劍烏光大放，不再是往日的溫潤勸導，而是前所未有的急促與驚懼，劍尖直指蒼穹，發出嗡嗡悲鳴。
“天……天象為何如此詭異？”“我心口發悶，好似要大難臨頭！”雙方士卒騷動不安，剛剛還沸騰的戰意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恐慌迅速蔓延。
程咬金提著嗡嗡亂響、暗紅血光流轉的“短斧”，茫然四顧：“咋回事？俺老程這斧頭咋自個兒亂跳？心裡頭毛毛的？”魚腸劍靈的凶戾之氣被一股更高等、更恐怖的威壓強行壓製，竟顯出幾分躁動不安。
就在這死寂而壓抑的僵持時刻——
九天之上，異變陡生！
那道橫亙於虛無之中的冰冷裂紋，驟然擴張！如同巨獸睜開的漆黑眼眸，無儘的死寂、怨毒與吸吮之力從中噴湧而出，化作滾滾黑霧，鋪天蓋地般壓向下方戰場！
黑霧過處，光線扭曲，草木瞬間枯敗凋零，甚至連聲音都被吞噬！一股絕非人間的、令人心智崩潰的邪穢氣息籠罩四野！
“那……那是什麼怪物？！”黑霧之中，隱約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和扭曲的嘶嚎，彷彿有無數怨靈在其中掙紮欲出！
“戒備！全軍戒備！”李世民率先從震驚中恢複，厲聲嘶吼，聲音卻因那恐怖的威壓而微微變調。唐軍慌忙結陣，刀槍對外，卻不知該指向何處。
夏軍亦是陣腳大亂，恐慌如同瘟疫般擴散。
就在這天地色變、人心惶惶之際——
嗡——！
一道浩瀚煌煌的金色光柱，驟然從極高處降臨，強行撕開濃鬱的黑霧，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在戰場中央！光柱之中，隱約可見一柄刻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聖道之劍虛影——軒轅夏禹劍，終於顯化部分威能！
緊接著，一道道同樣強橫無匹的劍靈氣息接連爆發！
一道烏沉如水的仁德之光自夏軍陣中衝起，湛盧劍虛影浮現，試圖驅散士卒心中的恐懼！一道熾烈如血的帝道紅光自唐軍陣中衝起，赤霄劍雖不甘，卻不得不遵從軒轅劍旨，護持一方！一道湛藍如深泉的誠信劍光自遠方而來，龍淵劍感應到危機，遠端顯化力量，清輝試圖淨化邪氣！一道暗紅凶戾的勇絕之氣自程咬金處爆發，魚腸劍被迫參與，斧影狂躁地劈砍著逼近的黑霧！一道模糊優雅的劍影自南方江都方向隱約投射而來，承影劍雖遠，亦貢獻其力，精準地切斷著黑霧中的能量流轉！威道泰阿、尊貴純鈞（雖黯淡卻仍被強行喚醒一絲本源）、摯情乾將莫邪（仍在尋覓）的虛影亦在不同方位若隱若現，十柄靈劍的力量前所未有地聯合，構築成一道脆弱卻堅韌的靈光屏障，勉強抵擋著那從天而降的黑霧侵蝕！
戰場上，數十萬將士目瞪口呆，望著這神話般的一幕。刀槍墜落之聲不絕於耳，許多人甚至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以為天神降罰或仙神臨凡。
李世民瞳孔猛縮，死死盯著那煌煌金光中的軒轅劍影，又感受著懷中灼熱的念珠，一個難以置信卻無比清晰的念頭湧入腦海：“鎮族神器……靈劍擇主……原來如此！這並非天災，而是……人禍引動的浩劫！”
竇建德亦是駭然，看著護持己方的湛盧劍影，再看向那恐怖的黑霧裂縫，心中那點爭霸天下的心思被巨大的恐懼和茫然取代：“仙劍示警……竟是真的？這……這究竟是何等劫難？”
“凡人士卒！速退！”軒轅劍靈浩瀚的意念如同天憲，響徹在每一位將領和靈劍宿主的心神之中，“此非爾等可抗衡之力！裂痕之後，乃太虛邪穢，沾之即腐，觸之即亡！結陣自保，淨化心神，勿使恐懼怨念為其食糧！”
黑霧撞擊在靈劍聯手佈下的光障之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腐蝕聲響，絲絲縷縷的邪氣滲透下來，落在地麵，頓時將泥土染成漆黑，幾名躲閃不及的士卒被黑氣沾身，頓時發出淒厲慘叫，身體竟如同蠟般融化！
恐慌徹底爆發！
“跑啊！”“妖魔降世了！”雙方軍隊再也顧不得廝殺，哭喊著向後潰退，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李世民與竇建德幾乎同時厲聲約束部下：“不要亂！結圓陣！長矛向外！緩緩後退！”
兩位梟雄在這一刻，因為麵對共同的、超越世俗理解的恐怖，竟做出了相似的決定。
靈劍光障在黑霧的瘋狂衝擊下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那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動，更多的黑霧和扭曲的陰影從中擠出。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軒轅劍靈意念急促，“我等靈劍之力源於華夏氣運與人心信念，此邪穢專克於此！需有人間英主，以磅礴氣運與堅定意誌，執掌我等，方能將其暫時逼回！”
它的意念掃過李世民與竇建德。
李世民咬牙，目光銳利如鷹，強忍著心悸，努力凝聚自身氣勢與麾下軍陣的信念。他懷中念珠灼熱異常。
竇建德麵色掙紮，看著潰退的士卒和恐怖的天空，最終一跺腳，也試圖收斂心神，湛盧劍烏光輔助著他。
然而，兩人都未能完全達到軒轅劍靈的要求。李世民雖具氣運，卻顯青澀，且內心深處對那裂痕亦存恐懼；竇建德信念不夠堅定，仁義之心在絕對恐怖前動搖。
靈劍光障再次劇烈晃動，一道裂縫出現，大股黑霧洶湧而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遠方，一道璀璨星河般的尊貴華光，與一道霸道絕倫的威壓劍芒，一前一後，如同流星趕月般疾馳而來！
是終於徹底擺脫沉寂、從江都廢墟中飛射而出的純鈞劍！以及一直在猶豫、此刻卻被這浩劫徹底激發、選定目標的泰阿劍！
純鈞劍華光流轉，雖劍靈依舊虛弱，但那源自本源的無上尊貴之氣，對邪穢有著天然的排斥力！泰阿劍則爆發出滔天威壓，霸道絕倫地斬向那漏下的黑霧，竟將其暫時劈散！
“好！”軒轅劍靈精神一振，“十劍其九！雖未圓滿，亦可一試！結陣！太虛封印！”
九道驚天劍影光芒大盛，於空中交織成一個無比玄奧的陣法，浩瀚之力強行將那傾瀉的黑霧逼退，並將那恐怖的裂痕暫時鎮壓、彌合了一絲！
天空的黑霧緩緩縮回裂縫，那令人窒息的壓力稍減，但裂縫依舊存在，如同蒼穹一道猙獰的傷疤。
戰場上，一片狼藉，死寂無聲。無論是唐軍還是夏軍，都驚恐未定地望著天空那依舊存在的裂縫和漸漸消散的劍影。
李世民與竇建德隔空對望一眼，眼神複雜無比。方纔那一刻，他們不再是爭天下的死敵，而是險些一同覆滅的螻蟻。
經此一役，虎牢關之戰再也無法繼續。雙方極有默契地各自收兵，後退數十裡紮營，dist著這遠超想象的驚變。
裂痕的存在，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了整個華夏大地的上空。人間的爭霸，似乎不得不暫時讓位於某種更恐怖、更優先的威脅。
而誰能真正執掌靈劍，應對這太虛罅隙之劫？懸念，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