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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28章 火海重生:萌寶攜玄學媽咪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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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

無邊無際的熱浪像饕餮的巨舌,貪婪地舔舐著每一寸麵板,灼燒感穿透毛孔,直抵骨髓。濃煙如同粘稠的黑墨,堵塞了口腔、鼻腔,每一次徒勞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嚥滾燙的沙礫,帶著絕望的窒息感。

沈清歌猛地睜開眼!

劇烈的嗆咳讓她蜷縮起身體,肺部火燒火燎地疼。然而預想中的烈焰焚身並沒有到來,觸手所及是微涼的、略帶潮濕的粗糙草蓆。

不是那場吞噬一切的大火?不是那冰冷絕望的火焰地獄?

她劇烈地喘息著,茫然四顧。昏暗的燈光,低矮的棚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和草藥混合的古怪氣味。破舊的桌椅,牆上貼著泛黃的報紙,角落裡堆放著雜物。這裡……是哪裡?

記憶如同破碎的玻璃,尖銳而混亂地紮進腦海。

衝天而起的火光,將半山腰那棟華麗的彆墅映照得如同白晝。她被困在二樓臥室,火焰封堵了所有出口。窗外,暴雨如注,雷聲轟鳴,卻澆不滅這人為的罪惡之火。

她聲嘶力竭地呼救,拍打著被反鎖的房門。然後,她看到了,透過濃煙與火焰的縫隙,樓下花園的玻璃雨棚下,站著她結婚三年的丈夫,陸廷淵。他穿著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一如她初見他時的矜貴冷漠。而他懷裡,緊緊擁著那個柔弱如菟絲花的女人,他的白月光,林薇薇。

他抬頭,目光穿透雨幕與火光,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絕望。那雙曾經讓她沉溺的深邃眼眸裡,沒有一絲波瀾,隻有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平靜。他甚至微微抬了抬手,不是施救,而是示意。他旁邊一個模糊的人影舉起了什麼……

緊接著,是爆炸聲!巨大的氣浪將她掀飛,玻璃碎裂,灼熱的碎片像子彈一樣射入她的身體。最後的意識裡,是皮肉焦糊的味道,是骨骼碎裂的脆響,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她肚子裡剛剛孕育的小生命,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

“啊——!”沈清歌發出一聲壓抑痛苦的嘶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死了嗎?還是……地獄另有安排?

她掙紮著爬起來,踉蹌撲到桌前一麵模糊的塑料鏡子前。鏡子裡映出一張臉,蒼白,瘦削,眼角眉梢帶著長期勞碌留下的細紋和憔悴,但的的確確是她的臉,隻是年輕了些,也……落魄得多。這不是她作為陸太太時精心保養的模樣。

目光下移,落在平坦的小腹上。那裡曾經有一個小生命,在她得知喜悅不到兩周後,就隨著那場大火和她一起化為了灰燼。

孩子……她的孩子!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矮小乾瘦、穿著粗布衣裳的老婦人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走進來,看到站在地上的沈清歌,嚇了一跳:“哎喲!清歌你醒啦?快躺下快躺下!你高燒剛退,可不能再折騰了!真是造孽哦,掉河裡差點就沒命了……”

高燒?落水?

沈清歌愣住,混亂的記憶碎片再次翻湧。是了,這不是她的身體,或者說,不完全是。一些屬於這個身體原主的、模糊而痛苦的記憶片段湧了上來。

原主也叫沈清歌,一個可憐的女人,住在偏遠閉塞的清水村。幾年前孤身來到這裡,懷著身孕,沉默寡言,靠著采藥和給人幫工勉強餬口,受儘白眼和欺辱。她有兩個兒子,一對雙胞胎,但村裡人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她是未婚先孕,說孩子是野種。幾天前,原主為了采一味賣價稍高的草藥補貼家用,失足掉進了湍急的河裡,被救起來後就一直高燒昏迷,看來……是沒熬過去,而自己,那個被燒死的沈清歌,就在這個時候,在她的身體裡重生了?

老天爺……你讓我回來,是為了什麼?贖罪?還是……報仇?

巨大的震驚和混亂之後,一種冰冷刺骨的恨意如同藤蔓,迅速纏繞了她的心臟。陸廷淵,林薇薇!你們為了苟合,為了掃清障礙,竟如此狠毒!

“孩子……我的孩子呢?”沈清歌猛地抓住老婦人的手臂,聲音嘶啞急切。原主的記憶裡,那兩個孩子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

“在隔壁屋睡著呢,沒事沒事,就是嚇壞了,哭了好幾天。”老婦人連忙說,把藥碗塞給她,“快把藥喝了,你這身子骨再不調理,垮了孩子可咋辦?”

沈清歌稍微鬆了口氣,卻不接藥碗,隻是死死盯著那渾濁的藥汁,鼻尖微動。多年被當做金絲雀圈養,為了排遣無聊和討好陸廷淵(現在想來多麼可笑),她深入研究過茶道、香道甚至草藥學,雖不算頂尖,但辨識尋常藥材毒性足夠了。這碗藥……味道不對!裡麵多加了一味藥性猛烈且與退燒藥相衝的寒性子株,長期服用會損傷根本,讓人虛弱纏綿病榻直至無聲無息死去。

誰?誰要對一個已經窮困潦倒的孤苦婦人下這種毒手?是意外,還是……?

她心底警鈴大作。既然她能借屍還魂,那會不會……那場大火之後,陸廷淵和林薇薇發現她沒死透?或者,這隻是這個村子本身的陰暗?

“謝謝王婆婆,”沈清歌壓下驚疑,接過碗,裝作虛弱地抿了一小口,苦得她眉頭緊皺,“太燙了,我晾晾再喝。”

王婆婆絮叨了幾句要趁熱喝藥效纔好,見沈清歌堅持,也沒多說,歎著氣出去了。

沈清歌立刻將碗裡的藥汁儘數倒進牆角的裂縫裡。她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隔壁房間。

更小的一個房間,隻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麵睡著兩個小男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蓋著一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被子。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能看清他們的麵容。

一模一樣的小臉,瘦弱,蒼白,但五官輪廓卻像極了那個男人——陸廷淵!尤其是左邊那個孩子,連睡著時微蹙眉頭的樣子都像!

心臟再次被狠狠撞擊!為什麼……原主的孩子會和陸廷淵長得如此相似?難道原主和陸廷淵……不,不可能!陸廷淵那種高高在上、有嚴重潔癖的男人,怎麼可能看得上這樣一個鄉下婦人?而且時間也對不上。

除非……

一個荒謬又驚悚的念頭劃過腦海,讓她渾身冰冷。

就在這時,右邊那個孩子似乎睡得不安穩,踢開了被子,小手無意識地揮舞了一下,嘴裡發出模糊的囈語:“媽媽……不怕……赫赫保護你……”

沈清歌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又酸又澀。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幫他們掖好被角,指尖輕輕拂過孩子細軟的發絲。這是原主的孩子,可現在,也是她的孩子了。是那場大火中,她失去的那個孩子的延續,是老天爺給她的慰藉……和武器?

她仔細端詳著兩個孩子。雖然極度相似,但細微處仍有差彆。剛才說夢話的這個,眉眼更英氣一些,鼻梁也更挺。另一個則顯得更精緻柔和,隻是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青白,呼吸也略顯急促微弱。

原主的記憶告訴她,右邊這個叫沈赫,左邊這個叫沈念。沈念從小體弱多病,心臟似乎不太好,常年吃藥,這也是這個家如此貧困的主要原因。

看著沈念蒼白的小臉和微蹙的眉頭,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沈清歌心頭。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搭在沈念纖細的手腕上。

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彷彿做過千百遍。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作為曾經的陸太太,她學過插花、鋼琴、繪畫,卻從未接觸過中醫診脈。

然而,指尖傳來的微弱脈搏跳動,卻在她腦海裡自動翻譯成清晰的資訊:先天心脈不足,氣血兩虛,伴有近期受驚後氣息紊亂之象……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心臟某處瓣膜的微弱缺損。

這是……怎麼回事?這手精湛的脈象技藝從何而來?是這具身體原主的能力?一個村婦怎麼會如此高明的診脈之術?

越來越多的謎團籠罩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沈清歌一邊靠著原主零星記憶和謹慎試探,努力適應清水村的生活,一邊暗中調理自己和高燒後同樣虛弱的孩子們的身體。她徹底倒掉了王婆婆送來的每一碗“加料”的藥,自己去山上采了安全有效的草藥替換。

她很快發現,原主似乎真的懂醫術,而且不低。破舊的箱子裡有幾本磨損嚴重的線裝醫書,上麵有密密麻麻的筆記,字跡清秀有力。屋後一小片被精心打理過的地裡種著不少草藥。村裡人偶爾也會來找原主看些小毛病,原主收費極低,甚至不收錢。

而更大的驚喜來自兒子沈赫。

一次,沈清歌對著醫書上一處複雜的藥方配伍皺眉時,小沈赫蹭過來,隻看了一眼,就用小手指著其中一味藥說:“媽媽,這個‘夜交藤’換成‘合歡皮’是不是更好呀?書下麵那行小字說‘氣鬱者慎用夜交藤’,張伯伯老是歎氣,是氣鬱對不對?”

沈清歌震驚地看著兒子。那行注釋字極小,且是古文,她都要辨認半天,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認識?還理解得如此精準?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測試。發現沈赫對醫藥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近乎過目不忘,理解力驚人,甚至能舉一反三。那些晦澀的醫理藥性,他聽一遍就能記住並理解。這已經不是天纔可以形容,簡直是……妖孽。

更讓她心驚的是另一件事。有一次村裡有名的惡霸喝醉了酒,想來占沈清歌便宜,被她用巧勁和藏在袖裡的縫衣針逼退。那惡霸悻悻離去時放狠話,說晚上要來燒他們家房子。

當時沈赫就在旁邊,小臉煞白,卻沒哭。他隻是默默地撿了七顆顏色不同的石子,在自家破屋周圍看似隨意地擺弄了幾下。

結果當晚,那惡霸家自己後院堆的柴火垛不知怎麼著了火,忙活了一宿才撲滅,根本無暇他顧。村裡人都說是報應。

沈清歌卻看得分明,那石子擺放的位置暗合某種奇特的規律,引動了微弱的地氣流轉,將本可能降臨她家的火煞,轉移到了惡霸自家積攢了怨氣的柴垛上。

玄學?!她的兒子,竟然還無師自通地懂得玄學之術?

沈赫似乎知道媽媽發現了,有些不安地絞著手指,小聲說:“媽媽,我……我有時候看著那些石頭和星星,就知道它們該怎麼放……腦子裡自己跳出來的……我是不是怪物?”

沈清歌一把抱住他,聲音哽咽:“不,赫赫是天才!是老天爺給媽媽最好的寶貝!”她心中浪潮洶湧。重生,疑似被調換(甚至可能是被偷盜)的孩子,莫名繼承的高超醫術,擁有玄學天賦的兒子……這一切,絕不僅僅是巧合!

她必須離開清水村!這裡太閉塞,太危險(那個下藥的人還沒找出來),而且資訊匱乏。她要查清楚原主的真正身份,查清楚孩子們的身世,更要積蓄力量,向那對狗男女複仇!

就在她籌劃離開時,村裡來了幾輛黑色的豪華越野車,氣勢洶洶,直接停在了她家破敗的籬笆院外。

車上下來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彪形大漢,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昂貴套裝、妝容精緻卻難掩眉宇間刻薄的女人——林薇薇的貼身女助理,孫萍。

沈清歌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他們找來了?!這麼快?!

孫萍用手帕捂著鼻子,嫌棄地打量著搖搖欲墜的茅草屋,目光最終落在沈清歌身上,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和厭惡:“你就是沈清歌?”

沈清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模仿著原主平時怯懦的樣子,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是……是我。你們是……”

“你生的那個病秧子兒子呢?”孫萍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冰冷,“叫他出來。”

沈念嚇得往沈清歌身後縮了縮。

沈清歌渾身一僵,護緊孩子:“你們……想乾什麼?”

“乾什麼?”孫萍冷笑一聲,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你兒子走大運了。我們陸總,陸廷淵先生的公子不幸罹患重疾,需要做心臟移植手術。經過配型,你的兒子沈念符合要求。這是自願捐獻協議,簽了吧,陸總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轟——!

如同晴天霹靂,炸得沈清歌耳邊嗡嗡作響!

陸總的公子?那不就是林薇薇的兒子?!她的兒子得了心臟病?需要做心臟移植?而他們……他們竟然找到了這裡,要她另一個健康兒子的心臟?!為了救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他要挖走她另一個孩子的心?!

滔天的恨意和怒火瞬間衝垮了理智!陸廷淵!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還不夠!現在連我僅剩的、可能是……的可能都不放過!你竟然狠毒至此?!

“不!!!”沈清歌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爆發出淒厲的尖叫,將兩個孩子死死摟在懷裡,“滾!你們給我滾!誰敢動我的孩子,我就跟誰拚命!”

孫萍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臉上沒有任何動容,隻有冷酷和輕蔑:“拚命?就憑你?”她一揮手,“帶走孩子!讓她簽字!”

兩個彪形大漢立刻上前就要搶孩子。

“媽媽!媽媽!”沈念嚇得大哭,沈赫則像個小豹子一樣衝上去咬一個大漢的手,被狠狠甩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清歌目光掃到牆角一根用來頂門的粗木棍,她想都沒想就要衝過去。

突然,一直體弱安靜的沈念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她,小小的身子擋在她和那些壞人麵前,小臉因為激動和恐懼漲得通紅,呼吸愈發急促困難,他對著孫萍嘶喊:“壞……壞人!不準欺負我媽媽!我……我……”他話沒說完,突然眼睛一翻,捂著胸口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念念!”沈清歌魂飛魄散,一把抱住兒子軟倒的小身子。沈念臉色唇色瞬間變得紺紫,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突發狀況讓孫萍和那些大漢也愣了一下。

沈清歌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孫萍,那目光中的瘋狂和恨意讓久經世故的孫萍都心底一寒。

“你們不是要他的心嗎?”沈清歌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裂的風箱,帶著一種毀滅般的瘋狂,“他現在就要死了!死在你們麵前!拿啊!來拿啊!看看一顆停止跳動的心臟你們陸總的公子還要不要?!”

孫萍臉色微變,看著沈念那明顯是急性心衰發作的樣子,皺緊了眉頭。死了的心臟確實沒用。她不能讓這孩子死在這裡。

“晦氣!”孫萍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瞪著沈清歌,“這次算你走運!但你給我聽著,這事沒完!陸總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你最好想清楚,是拿著錢舒舒服服過日子,還是等著給你兒子收屍!”

扔下狠話,孫萍帶著人悻悻上車離開。

破敗的小院裡,隻剩下沈清歌抱著氣息奄奄的兒子,和嚇得瑟瑟發抖卻強忍著不哭的沈赫。

“念念,念念!堅持住!媽媽救你,媽媽一定能救你!”沈清歌淚如雨下,手忙腳亂地將兒子平放在地上。原主的醫術記憶和本能在此刻洶湧而至,她衝進屋裡,翻出珍藏的銀針包(原主最寶貴的東西),又快速抓了幾味藥讓沈赫去熬。

她解開沈唸的衣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撚起細長的銀針,指尖微顫,但落下時卻穩如磐石。

百會、內關、神門、膻中……針尖精準刺入穴位,或撚或轉,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她甚至能感覺到微弱的、溫熱的氣流順著銀針渡入兒子的體內,引導著他體內紊亂的氣息。

這套針法,名為“回陽九針”,是急救固元的極高明手段,早已失傳大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用,隻是情急之下,身體自然而然就做了。

漸漸地,沈念紺紫的唇色慢慢恢複了一絲紅潤,微弱的呼吸也變得稍有力了一些。

沈清歌癱坐在地,渾身都被冷汗濕透,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她看著暫時脫離危險卻依舊昏迷的兒子,再看看一旁熬好藥端過來、小臉嚴肅得不像個孩子的沈赫,巨大的後怕和滔天的恨意幾乎將她淹沒。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陸廷淵和林薇薇已經發現了念唸的存在,這次不成,必定還有下一次。留在這裡,就是等死!

她必須立刻帶著孩子走!去一個他們暫時找不到的地方。然後,她要變得強大,要查清真相,要讓他們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幾天後,沈念情況稍微穩定,沈清歌變賣了家裡所有稍微值錢的東西(包括那幾本珍貴的醫書,她已牢記於心),又憑借突然敏銳起來的直覺和沈赫悄無聲息的指引,在山裡找到了一株年份頗足的野山參,賣了一筆不算多但足夠當路費的錢。

她帶著兩個孩子,坐上了離開清水村的長途汽車,目的地是數百公裡外、經濟發達、魚龍混雜更容易隱藏的沿海大都市——海市。

她知道,陸家的勢力龐大,尤其是在本省。去海市是冒險,但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可能最安全的選擇,而且海市機會更多,便於她立足和調查。

一路顛簸,終於在海市一個混亂嘈雜的城中村落腳。租了一間最便宜的出租屋,安頓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是難以想象的艱難。要照顧體弱需要定期針灸服藥的沈念,要躲避可能存在的追蹤,還要賺錢餬口。

她不能去做那些需要登記身份資訊的工作。隻能利用醫術,在城中村的黑市診所打零工,或者去天橋擺攤,給人看些小病,針灸推拿。她收費低廉,效果卻出奇的好,漸漸也有了些口碑,勉強維持生計。

同時,她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陸氏集團和陸廷淵、林薇薇的訊息。通過網路、舊報紙、雜誌(她甚至會去撿彆人丟掉的財經雜誌)。

她看到陸廷淵的身影依舊出現在各大財經版塊,冷漠,矜貴,掌控一切。看到林薇薇以陸廷淵未婚妻的身份活躍在慈善晚宴和時尚派對,風光無限,通稿滿天飛,誇讚她人美心善,對患病繼子視如己出,儘心儘力尋找匹配心臟。

“視如己出?”“儘心儘力?”沈清歌看著那些報道,隻覺得無比惡心和諷刺!他們的“儘心儘力”,就是強取豪奪,要另一個無辜孩子的心!

她注意到,報道裡提到林薇薇的兒子,那個叫陸子逸的孩子,病情似乎越來越重了,幾次病危入院,急需心臟移植。這大概也是孫萍當時那麼急切的原因。

壓力越來越大了嗎?陸廷淵?沈清歌冷笑。

機會很快來臨。一次,沈清歌在天橋擺攤,剛好遇到一個突發心梗的老人倒地,周圍人手忙腳亂叫救護車。沈清歌衝上去,用銀針緊急施救,硬生生將老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一個小網紅拍下來,發到了網上。雖然畫麵模糊,但她沉著施針、手法奇準的樣子,還是引起了一些討論。有人質疑擺拍,有人驚歎中醫神奇。

沈清歌並不知道,這條小小的視訊,引起了海市一位大人物的注意。

幾天後,一個穿著普通但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她的出租屋,態度客氣地請她出診,說他家老先生舊疾複發,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想請她去試一試,報酬豐厚。

沈清歌本不想惹麻煩,但對方給出的報酬實在誘人,足夠她帶著孩子換個更安全的環境,並且支撐沈念很長一段時間的藥費。她仔細打量來人,感覺不像有惡意,最終咬牙答應,仔細交代了沈赫照顧好弟弟,跟著男人上了一輛看似普通實則防彈的黑色轎車。

車子一路駛向海市著名的頂級富豪彆墅區,最終停在一棟依山傍水、氣勢恢宏的中式莊園門前。沈清歌心下暗驚,這戶人家絕非普通富豪。

進入彆墅,來到一間充滿藥味、佈置得卻古雅昂貴的臥室。床上躺著一位須發皆白、麵色金紙、氣息奄奄的老人。周圍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有幾個神色焦急、衣著不凡的男女,看樣子是老人的子女。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像是主治醫生的男人看到沈清歌如此年輕(加上奔波勞碌顯得滄桑)又穿著寒酸,立刻露出輕蔑之色:“胡鬨!陳秘書,你從哪裡找來的江湖郎中?老先生現在情況危急,怎麼能讓這種人來瞎治?”

沈清歌沒理會他,目光直接落在老人臉上,觀察其氣色,又上前一步,不顧阻攔,搭上老人的手腕。

脈象沉微欲絕,如蝦遊水麵,屋漏滴水,是元氣衰敗、陰陽離決之危象!且體內有多種藥物毒素沉積,損傷臟腑,並非單純舊疾!

她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地掃過床邊櫃子上放著的一碗還沒喝完的參湯:“這參湯是誰煎的?裡麵除了老山參,是不是還加了附子、細辛和一味南洋來的赤炎果粉末?”

滿室皆靜!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她。

那碗參湯的渣滓早就倒掉了,她怎麼可能僅憑看一眼和診脈,就精準地說出裡麵除了主料老山參,還新增了哪幾味藥?甚至連南洋赤炎果這種極其罕見、性烈如火的藥材都知道?

一個穿著旗袍、氣質溫婉的中年婦人(老人的小女兒)失聲道:“是……是薇薇特意從國外托人帶回來的補藥方子,說對父親的身體極好,我們一直按方子加的……有什麼問題嗎?”

薇薇?林薇薇?!沈清歌心臟猛地一縮!又是她!

“極好?”沈清歌聲音冰冷,“附子、細辛本就大辛大熱,用量極需謹慎,南洋赤炎果更是火毒之最!老先生年事已高,虛不受補,體內本就有熱毒未清,你們還用這等虎狼之藥烈火烹油,這不是治病,是催命!這方子再吃兩天,大羅金仙也難救!”

“胡說八道!”那個主治醫生跳出來,“林薇薇小姐是陸總的未婚妻,有名的慈善家,怎麼會……”

“閉嘴!”那位被稱為陳秘書的中年男人突然厲聲打斷他,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他看向沈清歌,“沈女士,請問,您有辦法嗎?”

“我需要立刻施針,泄毒固元。再去準備我寫的這幾味藥,煎濃汁來。”沈清歌毫不猶豫,迅速報出幾味藥名,同時開啟隨身帶來的舊針包。

在場有人還想阻攔,被陳秘書一個眼神製止。

沈清歌凝神靜氣,銀針在手,彷彿變了一個人。下針快、準、穩,手法繁複玄奧,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絲絲縷縷肉眼難以察覺的溫熱氣息通過銀針匯入老人體內。

半小時後,老人猛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大口暗黑色、帶著異味的淤血,然後呼吸竟然明顯平穩了許多,臉上那層死寂的金色也褪去少許。

“天啊!神醫!真是神醫!”老人的子女們驚喜交加。

陳秘書看著沈清歌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探究。

沈清歌寫下藥方,叮囑注意事項,並明確指出必須立刻停掉林薇薇給的那個所謂的“補藥”。

臨走時,陳秘書遞給她一個厚厚的信封,遠超出之前談好的報酬,並留下一張私人名片:“沈女士,大恩不言謝。今後在海市若遇到任何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老爺子痊癒後,陳家必有重謝。”

沈清歌沒有推辭,收下了。她知道,這筆錢和這個承諾,對她至關重要。

回到出租屋,她立刻帶著孩子搬到了一個更安全、環境更好的小區。

經此一事,她更加確定,林薇薇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單純善良!那個給陸老先生下的虎狼方,看似大補,實則是緩慢毒殺,其心可誅!她是不是也用類似的手段,對付過彆人?比如……陸廷淵的父親?或者……自己當年那次莫名其妙的“意外”流產?

線索似乎開始串聯起來。

她開始更有意識地利用醫術和沈赫偶爾驚人的“直覺”(玄學能力),在海市底層和某些特殊圈子裡悄悄積累名聲和人脈,同時也暗中收集資訊。

她瞭解到,陳家是海市底蘊極深的望族,勢力盤根錯節,甚至不怵陸家。陳老爺子康複後,陳家果然暗中給予了沈清歌不少便利,幫她擋掉了一些小麻煩,也讓她的“神醫”名頭在特定圈子裡悄然傳開。

時機漸漸成熟。

沈清歌知道,陸子逸的病拖不了多久了。陸廷淵和林薇薇一定會瘋狂地尋找合適的心臟源。她不能被動等待他們再次找到念念。

她要主動出擊!

她通過一些特殊渠道,匿名將一份關於林薇薇提供的“補藥”方子實際是毒藥的分析報告,寄給了陸廷淵的私人郵箱。她相信,以陸廷淵的多疑和掌控欲,即便不信,也會心生疑慮,去調查。

然後,她選擇了一個陸氏集團旗下某重要專案舉辦大型慈善晚宴的日子。她知道,陸廷淵和林薇薇一定會出席。

她通過陳家牽線,以一名低調的“中醫調理師”身份,混入了晚宴現場。她稍微改變了一下妝容,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鏡,遮住了眼底最銳利的光芒,穿著一身得體卻不起眼的灰色套裝,混在服務人員中。

宴會廳燈火輝煌,名流雲集。陸廷淵挽著盛裝的林薇薇,正在與人談笑風生。男人英俊冷漠,女人嬌美動人,好一對璧人。

沈清歌的心冷靜得如同冰封的湖麵,隻有最深處,燃燒著幽藍的複仇火焰。

她端著一杯酒,慢慢靠近。

就在經過他們身邊時,林薇薇似乎為了展示親和力,正對一個讚譽她慈善工作的富太太笑著說:“……都是為了孩子,子逸那孩子太可憐了,隻要能救他,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沈清歌腳步一個“踉蹌”,手中的酒杯“不小心”脫手,半杯猩紅的酒液儘數潑灑在林薇薇昂貴的白色禮服裙上!

“啊!我的裙子!”林薇薇尖叫起來,臉色瞬間難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清歌連忙低頭道歉,聲音惶恐,手裡拿著紙巾似乎想幫忙擦拭,指尖卻“無意”地擦過林薇薇的手腕。

“滾開!笨手笨腳的東西!”林薇薇厭惡地甩開手,力道之大,讓沈清歌向後跌退兩步,眼鏡也掉在了地上。

沈清歌抬起頭,似乎被嚇傻了,怔怔地看著林薇薇,又看向她旁邊眉頭微蹙、目光冷冽掃過來的陸廷淵。

四目相對。

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

陸廷淵的目光落在沈清歌的臉上。那張臉,帶著陌生的風霜和憔悴,眼鏡掉落後,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裡的神采,卻像一道閃電,驟然劈開他記憶深處某個被塵封的角落!

太像了……不是容貌,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像那個已經死了三年、幾乎要被他遺忘的女人……沈清歌?

他心頭莫名一悸,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掠過。

而沈清歌,在與他對視的瞬間,已經迅速低下頭,撿起眼鏡,連聲道歉,匆匆退入人群,消失不見。

目的已經達到。第一,近距離觀察了林薇薇的氣色和細微表情(她確實內心焦躁緊張,並非表麵那麼從容)。第二,剛才指尖搭脈的瞬間,她已經確認,林薇薇長期服用一種乾擾內分泌和神經係統的藥物,這種藥會讓人情緒不穩,難以受孕甚至導致胎兒畸形!她根本生不出健康的孩子!那陸子逸……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在陸廷淵心裡,投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她潑酒、掉落眼鏡、抬頭對視,都是精心計算,為了讓他看到她的眼睛,想起死去的“沈清歌”,從而對她這個突然出現的、懂醫術的、眼神熟悉的女人產生探究欲。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查。

晚宴後第二天,沈清歌的出租屋門被敲響。門外站著兩個黑衣保鏢,態度強硬:“沈小姐,陸總請你過去一趟。”

來了。沈清歌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平靜地跟著他們走。

還是那棟半山彆墅,她被燒死的地方。再次踏入,每一寸空氣都帶著血腥的記憶。

書房裡,陸廷淵背對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挺拔卻透著冰冷的壓迫感。他緩緩轉過身,手裡拿著的,正是她匿名寄出的那份藥物分析報告。

“這份東西,是你寄的?”他開口,聲音低沉冰冷,沒有任何情緒。

“是。”沈清歌坦然承認。

“你怎麼知道那個方子?誰指使你的?你有什麼目的?”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要將她從裡到外剖開。

“無人指使。我偶然得知林小姐給陳家老爺子用了類似的方子,險些釀成大禍。出於醫者的本能,提醒一下陸總而已。”沈清歌不卑不亢,“至於目的……”她抬起頭,直視著他冰冷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嘲諷的弧度,“或許是不想看到陸總被蒙在鼓裡,被枕邊人悄無聲息地……掏空身體吧?陸總最近是否時常感到煩躁易怒,夜間盜汗,偶爾心悸?去醫院查,卻查不出任何問題?”

陸廷淵瞳孔驟然收縮!她說的症狀,分毫不差!他的私人醫生也確實檢查不出原因,隻歸咎於工作壓力!

“你……”他上前一步,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猛地推開,林薇薇衝了進來,臉色蒼白,眼神慌亂,顯然是得知了訊息趕來的:“廷淵!你彆聽這個瘋女人胡說!她來曆不明,她陷害我!她肯定是想勾引你!”

沈清歌看著林薇薇歇斯底裡的樣子,突然笑了,笑容冰冷而悲憫:“林小姐,你與其在這裡指責我,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你長期服用‘美人醉’那種藥,毒素早已侵入胞宮,這輩子都不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了。你那個寶貝兒子陸子逸的先天性心臟病,到底是怎麼來的,你心裡最清楚!”

“你胡說!子逸就是廷淵的兒子!是你!是你這個賤人詛咒他!”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徹底失控,尖叫著撲向沈清歌。

“夠了!”陸廷淵猛地厲喝一聲,一把抓住林薇薇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痛撥出聲。他盯著沈清歌,眼神複雜到了極點,震驚,懷疑,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到底是什麼人?”

沈清歌沒有回答,隻是目光越過他,看向書房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巨大油畫。那是她和陸廷淵的結婚照(當然是另一個“沈清歌”),被精美地裝裱起來。畫上的女人笑靨如花,依偎在男人身邊,眼中滿是幸福。

她的目光最終落回陸廷淵臉上,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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