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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193章 癡人之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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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那一夜,我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身邊的陳諾睡得深沉,醉酒讓他失去了往常的警覺,偶爾發出幾聲鼾音。可在我聽來,這聲音如同野獸休眠時的低吼,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手機裡的那段錄音,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坐立難安。我把它備份到了雲端,設定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密碼,又將手機本身徹底加密。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晨曦微光透過窗簾縫隙,照亮了臥室裡熟悉的陳設,也照亮了陳諾那張與陳默彆無二致的臉。可如今,這張臉在我眼中,再無半分溫情,隻剩下令人膽寒的虛偽和罪惡。

我知道,我拿到了通往地獄的鑰匙,也把自己推到了懸崖的最邊緣。

陳諾醒來時,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顯然宿醉讓他很不舒服。

“頭好痛……”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抱怨,像往常一樣自然地向身旁的我尋求安慰。

我強迫自己伸出手,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指尖卻冰冷僵硬。“喝太多了,下次少喝點。”我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關切,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平靜下麵是如何洶湧的驚濤駭浪。

他閉著眼享受我的按摩,含糊地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睜開眼,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昨晚……我好像喝斷片了。沒說什麼胡話,或者……做什麼不好的事吧?”

我的心猛地一縮,幾乎要跳出胸腔。他在試探我。

我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情緒,手上按摩的動作不停,語氣儘量放得輕鬆自然:“能有什麼胡話?回來就睡得跟豬一樣,沉死了,我差點推不動你。”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然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放鬆的笑,重新閉上眼睛:“那就好。在寶寶麵前出醜就不好了。”

他信了。或者說,他願意相信。他對自己的掌控力太過自信,不認為一個被他精心“嗬護”了一年、幾乎快要忘記前塵往事的女人,會有什麼威脅。

這讓我稍微鬆了口氣,但背後的寒意卻更重。他的謹慎和多疑,遠超我的想象。

(十四)

接下來的日子,我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我一邊要繼續扮演那個逐漸“依賴”他、快要將陳默“遺忘”的妻子,一邊要暗中籌劃如何利用這份錄音,將他繩之以法。

直接報警?我猶豫過。但僅憑一段醉酒後的模糊囈語,證據是否足夠有力?陳諾如此心思縝密,當年製造車禍現場都能瞞天過海,他會沒有後手嗎?如果他反咬一口,說我誣陷,或者說錄音是偽造剪輯的,我能否應對?

更重要的是,打草驚蛇的後果,我承受不起。如果他狗急跳牆,我的人身安全將毫無保障。

我必須找到更穩妥的辦法,找到能佐證這份錄音的其它證據,或者……引他自己在清醒狀態下,說出更多。

這無疑是與虎謀皮。

我開始更加留意他的行蹤,他的通訊,他的一切。我以關心他身體為由,提醒他少喝酒,注意休息,實際上是想降低他再次醉酒失控、引起警覺的可能性。我不能再輕易使用那種冒險的方法了。

同時,我嘗試著,以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觸碰那個禁區。

有一次,我們一起看一部懸疑電影,劇情涉及到遺產爭奪和謀殺。我靠在他懷裡,狀似無意地感歎:“為了錢,有些人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啊……連親人都可以傷害。”

陳諾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摟著我的手緊了緊,語氣平淡:“電影而已,都是編的。現實中,哪有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人。”

“也是。”我附和著,不再多說。但能感覺到,他那一刻的警惕。

還有一次,我整理衣櫃,拿起一件陳默以前常穿的毛衣,故意愣了會兒神。陳諾走過來,從後麵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膀上,低聲問:“又想他了?”

我搖搖頭,把毛衣放進捐贈箱,語氣帶著刻意釋然:“沒有,隻是覺得東西舊了,該處理掉了。人總要向前看。”

我感覺到他抱我的力度加重了些,似乎在確認我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這些細微的試探,像在雷區邊緣小心翼翼地行走,每一次都可能引發爆炸。陳諾沒有明確表現出懷疑,但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那種看似親昵的氛圍下,多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隔閡和審視。

他看我的眼神,偶爾會帶著一種深沉的、我看不懂的複雜,不再是全然的“溫柔”或“掌控”。

(十五)

轉機出現在一個週末。

陳諾接到一個電話,是他母親打來的,說是老房子那邊有些舊物需要整理,有些是陳默的遺物,問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一起處理掉。

陳諾看了我一眼,對著電話說:“好,我們下午過去。”

掛了電話,他對我解釋:“媽說老房子有些哥的東西,讓我們去一趟。”

我心跳漏了一拍。老房子……那裡是陳默和陳諾一起長大的地方,或許,那裡會留下什麼被忽略的線索。

“好啊。”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確實該好好整理一下了。”

下午,我們回到了那個充滿回憶的老房子。陳母見到我們,眼圈有些紅,尤其是看著陳諾,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失而複得的依賴,以及無法磨滅的、對另一個兒子的思念。

老房子裡的東西堆積了很多,散發著陳舊的氣息。我們在一間曾經是兄弟倆共用的書房裡,開始整理陳默留下的書籍和雜物。

大部分都是些學生時代的課本、筆記、獲獎證書,還有一些舊照片。我看著照片上少年時期笑容燦爛的陳默,心臟一陣陣抽痛。

陳諾的動作很快,似乎隻想儘快結束這項令人不快的任務。他粗略地翻看著,將一些他認為無用的東西直接扔進垃圾袋。

而我,則仔細得多,幾乎是一頁頁、一本本地翻看。我希望能在這些故紙堆裡,找到一絲半點的線索。

在一個布滿灰塵的、裝著舊雜誌的紙箱底部,我的手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帶著皮質封麵的本子。拿出來一看,是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日記本,封麵沒有任何標記。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我偷偷瞥了陳諾一眼,他正在整理書架的另一頭,背對著我。

我迅速將日記本塞進了我隨身攜帶的大帆布包裡,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然後,我強迫自己繼續平靜地翻看其他東西,手心卻已經沁出了冷汗。

(十六)

從老房子回來,我的整個心神都被那個偷藏起來的日記本占據了。

陳諾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一路上話很少。回到家,他接了個工作電話,就去了書房。

我立刻躲進臥室,反鎖了門,懷著一種近乎虔誠又恐懼的心情,拿出了那本日記本。

深吸一口氣,我翻開了第一頁。

熟悉的、屬於陳默的俊秀字跡映入眼簾。這確實是陳默的日記!

日記斷斷續續,記錄的大多是他少年和青年時期的心事,關於學業,關於夢想,關於……我們三個的成長。

我看著那些充滿朝氣和偶爾迷茫的文字,彷彿看到了那個鮮活生動的陳默,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快速地往後翻,尋找著時間線上靠近他出事前的內容。

終於,在日記本靠後的部分,我找到了!

(日期,大約在出事前半年)

最近總覺得小諾有點奇怪。他對寶寶(指我)的關注是不是太過了一點?上次家庭聚會,我看到他看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是我想多了嗎?他是我弟弟啊。

(日期,出事前四個月)

和小諾談了一次。我委婉地提醒他,要注意分寸。他當時沒說什麼,但眼神很冷。感覺我們兄弟之間,好像有了隔閡。是因為寶寶嗎?

(日期,出事前三個月)

今天小諾突然找我,說有個朋友在做保險,推薦我買一份高額意外險,說算是做業績支援。我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答應了。受益人寫了爸媽和他的名字。希望是我想多了。

看到這裡,我幾乎要窒息了!保險單!果然是陳諾主動提出的!

(日期,出事前兩個月)

壓力好大。專案出了問題,小諾似乎也在暗中給我使絆子。我感覺到他在嫉妒,不僅僅是針對寶寶,還有我在工作上得到的機會。這種被自己親弟弟敵視的感覺,太糟糕了。

(日期,出事前一個月)

我發現小諾在偷偷拍我和寶寶。不是在明處,是偷拍。那種角度和距離……讓我毛骨悚然。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承認了,他說他喜歡寶寶,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他說我什麼都比他好,這一次他絕不放手。我打了他一拳。我們徹底鬨翻了。

(日期,出事前一週)

他來找我,用那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眼神看著我。他提到了我幾年前一時糊塗犯下的那個錯誤……他威脅我,如果我不離開寶寶,他就把這件事告訴她。我不能失去她!我絕對不能讓寶寶知道!我該怎麼辦?他說隻要我“消失”,他就永遠保守秘密。他是在逼我去死嗎?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最後幾頁,字跡潦草,充滿了痛苦、掙紮和絕望。

我捧著日記本,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原來如此!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陳諾利用陳默某個不為人知的“錯誤”作為把柄,一步步逼迫他,從心理上摧毀他,最後甚至可能直接對他的車動了手腳!那份保險,或許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為了製造一個“合理”的動機,萬一事發,可以將調查引向謀財害命的方向,而掩蓋真正的情感糾葛和脅迫!

陳默,我的陳默,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竟然承受著來自至親兄弟的如此巨大的壓力和背叛!

心痛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我胸中噴發。我恨不得立刻拿著日記本和錄音,衝進書房,和那個魔鬼當麵對質!

(十七)

但我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這股衝動。

日記本是很重要的證據,它佐證了陳默被脅迫的事實,以及陳諾的動機。但它和錄音一樣,都屬於間接證據。尤其是日記,是陳默的單方麵記錄,在法律上能起到多大作用,還是個未知數。

陳諾完全可以矢口否認,甚至反誣陳默有臆想症。

我需要更直接的,能將他定罪鐵證!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一條新郵件提醒。發件人是一個陌生的地址,標題隻有兩個字:“小心。”

我的心猛地一跳。

誰會給我發這樣的郵件?我下意識地點開,郵件內容很短,隻有一行字:

“你丈夫最近在諮詢頂級離婚律師,重點關注財產分割和……配偶精神狀況鑒定。”

嗡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離婚律師?精神狀況鑒定?

他想乾什麼?他是察覺到了什麼,準備先下手為強了嗎?他是想以我“精神有問題”為由,把我送進醫院,然後順理成章地接管我名下屬於陳默的那部分財產,甚至……讓我“被消失”?

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四肢百骸。

我以為我在暗中收集證據,準備反擊。卻沒想到,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可能隨時都會調轉!

他不再滿足於扮演“癡情”的替身,他想要徹底清除掉我這個潛在的威脅,以及……我身上屬於陳默的最後印記!

我必須加快行動了!在他動手之前!

(十八)

第二天,陳諾出門後,我立刻開始行動。

我聯係了一位在大學法律係做講師的老同學,以諮詢虛構案例的方式,隱晦地詢問了關於錄音、日記這類證據在法律上的有效性,以及如果配偶一方有謀害另一方嫌疑,該如何收集證據和保護自己。

老同學雖然覺得我的“案例”有些奇怪,但還是給出了專業的建議:證據鏈需要完整,孤證難立;儘可能收集實物證據;注意自身安全,必要時可向警方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

結束通話電話,我心情沉重。我知道,我麵臨的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戰鬥。

下午,我藉口出門逛街,去了市區一家位置偏僻的咖啡館。我約見了一個人——陳默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個在陳默去世後,依然對我保持真誠關心,並且對陳諾流露出過明顯不喜的朋友,阿傑。

我把阿傑約出來,是冒著極大風險的。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值得信任,也不知道陳諾是否暗中監視著我。

但我需要幫手。我一個人,太難了。

阿傑很快到了。他看到我,眼神裡帶著擔憂:“嫂子,你臉色很不好,出什麼事了?”

我看著他關切的眼神,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我壓低聲音,將我發現舊手機視訊、行動硬碟裡的偷拍和保險單、陳諾的醉酒囈語錄音,以及陳默日記的內容,選擇性地、簡要地告訴了他。

阿傑聽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拳頭緊緊握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就知道!我就覺得陳默的死有蹊蹺!陳諾那個混蛋!”

他的反應讓我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他是站在陳默這邊的。

“阿傑,我需要幫助。”我看著他,眼神懇切,“我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對陳默的車動了手腳。你知道陳默出事前,車子在哪裡保養或者維修過嗎?或者,有沒有可能接觸到車子的人?”

阿傑皺著眉,努力回憶:“車……默哥的車一般都是在那家‘老張汽修’保養的,他知道地方。出事前大概半個月,好像確實去過一次,說是有點異響,去檢查一下。”

老張汽修!我記下了這個名字。

“還有,”阿傑補充道,眼神銳利,“你剛才說陳諾在諮詢離婚律師,還想搞你精神鑒定?嫂子,你得萬分小心!他這是要對你下手了!”

我點點頭,心裡的寒意更盛。

“這樣,”阿傑沉吟片刻,“汽修廠那邊,我找個信得過的生麵孔去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當時的維修記錄,或者套套話。你那邊,一定要穩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注意吃的東西,還有……家裡的監控。”

家裡的監控?我悚然一驚。對啊,陳諾那麼謹慎的人,會不會在家裡也安裝了隱蔽的攝像頭?我以前從未往這方麵想過!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順著脊椎爬了上來。如果家裡有監控,那我偷藏日記本、在臥室反鎖門檢視、甚至和阿傑見麵……是不是都已經暴露了?

(十九)

和阿傑分開後,我懷著極度不安的心情回到家。

一進門,我就開始不動聲色地四處觀察。客廳、餐廳、廚房……這些公共區域,哪裡可能藏下微型攝像頭?插座孔?煙霧報警器?裝飾畫?吊燈?

我看什麼都覺得可疑。

陳諾還沒有回來。我鼓起勇氣,走進了書房。這是他的“領地”,如果他要監控,這裡必然是重點。

我假裝找書,仔細地檢查著書架、書桌、電腦顯示器後麵……最終,在書桌正對著座椅的一個筆筒裡,我發現了一支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黑色簽字筆,但筆夾的位置,有一個極其微小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小孔。

我的心沉了下去。這很可能就是一個偽裝成筆的攝像頭!

他果然在監視我!他可能早就知道了我的一切小動作!那我偷日記本,我和阿傑見麵……

巨大的恐懼瞬間將我吞沒。我幾乎能想象到,陳諾在手機另一端,看著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四處尋找證據時,臉上那嘲諷而冰冷的笑容。

那他為什麼還不拆穿我?為什麼不阻止我?

是覺得我根本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不足為懼?還是……他在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準備在我以為看到希望的時候,再給我致命一擊?

這個男人的心思,深沉得可怕。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逃跑,等於承認了一切,他會毫不猶豫地采取行動。繼續偽裝,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必須演下去,演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逼真。

我把那支“筆”放回原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我回到客廳,像往常一樣,準備晚餐。

晚上陳諾回來,一切如常。他甚至關心地問我下午逛街買了什麼。

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一件新買的毛衣,展示給他看,語氣帶著一絲撒嬌:“好看嗎?我覺得這個顏色很襯你。”

他接過毛衣,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笑容溫和:“寶寶買的都好看。”

我們像一對最普通的恩愛夫妻,共進晚餐,談論著瑣事。但我知道,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那支“筆”正默默地記錄著這一切虛偽的平靜。

晚飯後,陳諾接到一個電話,他看了一眼螢幕,神色如常地對我說:“公司有點急事,我需要去書房處理一下,很快。”

我點點頭,心裡卻警鈴大作。公司急事?還是……他收到了關於阿傑去汽修廠調查的訊息?

他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似在看電視,實則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耳朵豎起來,努力捕捉著書房裡任何細微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房裡很安靜,安靜得令人心慌。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書房門開了。陳諾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清明,甚至……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近乎愉悅的光芒。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很自然地攬住我的肩膀,狀似隨意地問道:“寶寶,今天下午……見到阿傑了?”

我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彷彿徹底凝固了。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他看著我瞬間煞白的臉色,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溫柔笑容,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聲音低沉而危險:

“看來,我的小貓咪,最近好像……不太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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