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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227章 她說我們的恨是荊棘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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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淞滬會戰持續了三個月,最終,上海淪陷。

訊息傳來的那天,徐知微在外麵奔波了一整天,直到深夜纔回來。她滿身疲憊,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絕望。

她告訴我,我們必須儘快離開上海。

“去哪裡?”我問。

“南京。”她吐出兩個字,聲音乾澀。

南京?那是國民政府的首都,會是下一個目標嗎?我心下一沉。

但我們已經沒有太多選擇。徐知微說,她在南京有更可靠的關係,或許能暫時棲身。

離開上海的過程,像一場逃亡。火車站人山人海,哭喊聲、叫罵聲、汽笛聲混雜在一起。徐知微動用了一些手段,才勉強把我們塞進了一列擁擠不堪的火車。

車廂裡空氣汙濁,各種氣味混合,令人作嘔。我躺在擔架上,被安置在角落裡,看著周圍一張張驚恐、麻木、絕望的臉。

徐知微就守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她用身體替我擋住擁擠的人潮,時不時低頭檢視我的情況,眼神裡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離開了上海那個熟悉的環境,我們之間的力量對比,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不再是那個隻能困在床上的,被動承受一切的囚徒。而她,也不再是那個掌控一切,遊刃有餘的徐老闆。

我們都是亂世裡的浮萍。

火車在顛簸中緩慢前行,窗外是滿目瘡痍的江南大地。

恨,在這種顛沛流離中,似乎變得奢侈起來。

我們於十一月底抵達南京。此時的南京,雖然還未遭受戰火直接侵襲,但早已人心惶惶,各種謠言四起,政府機關、富商巨賈都在準備撤離。

徐知微在南京有一處小小的宅院,還算僻靜。她安頓好我,又開始四處活動,打探訊息,尋找離開南京的途徑。

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日軍步步緊逼,南京城破,似乎隻是時間問題。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城裡蔓延。

徐知微的努力似乎並不順利。她帶回來的訊息越來越壞,臉上的陰霾也越來越重。

終於,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南京保衛戰打響。

炮聲、槍聲、飛機轟炸的聲音,如同死神的鐮刀,一下下刮擦著這座千年古都的城牆,也刮擦著每一個困守城中的人的神經。

最後的時刻,快要到了。

(七)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淪陷。

那是一個我終生無法忘記的日子。

巨大的爆炸聲彷彿就在耳邊響起,震得房屋都在搖晃,牆皮簌簌掉落。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和隱隱約約的,如同潮水般的哭喊聲。

完了。

我知道,南京完了。

我們,也完了。

徐知微衝進我的房間,她的頭發散了,旗袍上沾滿了灰塵,臉上毫無血色,隻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城破了……”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日本人……進城了。”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訊息,我的心還是猛地沉了下去,沉入了無底深淵。

死亡,從未如此貼近。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房間裡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外麵越來越近的,各種可怕的聲音——零星的槍響、粗暴的砸門聲、女人的尖叫聲、野獸般的狂笑聲……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脊椎。

我們像兩隻等待最後審判的羔羊。

突然,我們院子的大門被猛地撞響!

“砰!砰!砰!”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嘰裡呱啦的日語吼叫。

他們來了!

徐知微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猛地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恐懼,隨即又被一種瘋狂的決絕所取代。

她快步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看了一眼,然後迅速退回我床邊。

“來不及了……”她喃喃道,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在彼此眼中,我們都看到了同樣的絕望,以及對即將到來的,不堪設想的命運的恐懼。

那一刻,什麼恩怨,什麼情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我們隻是兩個女人,兩個即將落入地獄的女人。

外麵的撞門聲越來越響,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彷彿隨時都會碎裂。

徐知微忽然俯下身,雙手捧住我的臉。

她的手指冰涼,帶著塵土的氣息,卻異常用力。

“林未……”她叫著我的名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的靈魂都吸進去,“看著我。”

我怔怔地看著她。

然後,她猛地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

那不是溫柔的吻,而是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絕望的,如同野獸般的撕咬。她的嘴唇冰冷而乾燥,卻帶著一股燎原烈火般的力量,瞬間點燃了我體內某種壓抑已久的東西。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恨意、恐懼、絕望、還有某種隱秘的,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在長久恨意掩蓋下的東西,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我沒有推開她。

反而,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我開始回應這個吻,同樣凶狠,同樣絕望,同樣……不顧一切。

我們在彼此的口腔裡嘗到了血的味道,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我的,抑或是我們共同的。

外麵,是地獄。

裡麵,是我們共同營造的,另一個地獄,或者說,是唯一的天堂。

這個吻,無關情愛,至少不完全是。它更像是一種確認,確認彼此的存在;像一種宣誓,宣誓我們共同的命運;更像是一種反抗,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向這個即將吞噬我們的世界,發出最後的、無聲的呐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我們終於分開,額頭相抵,劇烈地喘息著,如同兩條離水的魚。

徐知微看著我,眼中水光瀲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光芒,破碎,卻又無比明亮。

她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卻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林未,你看……我們非傾城不能戀。”

“我們的恨是荊棘鳥,紮在尖刺裡才能放聲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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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荊棘放歌

(八)

“砰——嘩啦!”

院門最終被粗暴地撞開了。沉重的腳步聲、嘰裡呱啦的叫嚷聲、槍托砸碎東西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湧入院落,直逼我們所在的這間廂房。

死亡的氣息,濃稠得令人窒息。

那個絕望的、帶著血腥味的吻,像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短暫地照亮了我們之間那條深不見底的鴻溝,卻又在瞬間將我們推入更深的迷惘與混亂。

但此刻,沒有時間讓我們去細想。

徐知微猛地直起身,她眼中的水光和脆弱在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狼性的警惕和決絕。她快速掃視房間,目光最終落在角落那個巨大的、用來存放衣物的樟木箱子上。

“來不及了,躲進去!”她壓低聲音,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幾乎是半抱半拖地將我從床上弄起來。我的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她看著纖細,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咬著牙,額頭青筋凸起,踉蹌著將我拖到箱子邊,用力掀開箱蓋,把裡麵一些衣物胡亂扯出來。

“進去!快!”她催促著,將我往箱子裡推。

箱子很深,但容納一個成年人依舊擁擠。我癱坐在裡麵,雙腿以不自然的姿勢蜷縮著。

“你呢?”我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問。聲音因為剛才的吻和極度的恐懼而沙啞。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到我無法解讀。“彆管我!”她用力甩開我的手,毫不猶豫地合上了箱蓋。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沉重的箱蓋隔絕了大部分光線和聲音,隻有幾條細微的縫隙,透進幾絲微弱的光,以及外麵放大了無數倍的,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響。

我蜷縮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心臟狂跳得快要衝出胸腔。樟腦丸的氣味和布料陳舊的味道混合著,充斥著我的鼻腔。身下是堅硬的箱底,我那毫無知覺的雙腿被擠壓著,傳來一陣陣鈍痛——是了,隻有在極端的情況下,我這殘廢的身體才會以疼痛的方式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聽到房門被“哐當”一聲踹開。

幾個沉重的腳步聲闖了進來。嘰裡呱啦的日語吼叫著,帶著明顯的興奮和殘暴。刺刀挑破床帳、劃開被褥的聲音清晰可聞。櫃子被拉開,裡麵的東西被粗暴地翻撿、扔在地上。

他們在搜尋,搜尋值錢的東西,或者,搜尋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徐知微在哪裡?她躲起來了嗎?還是……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日本兵發出了猥瑣的笑聲,用生硬的中文說道:“花姑娘……藏的……找到!”

緊接著,是拉扯和掙紮的聲音,還有徐知微壓抑的、帶著憤怒的斥責:“放開我!你們這些畜生!”

她沒躲!她就在外麵!

一股熱血猛地衝上我的頭頂。她想乾什麼?她為什麼不躲?!她想犧牲自己來保全我嗎?

不!徐知微!不要!

我想要尖叫,想要推開箱蓋衝出去,哪怕是用我這殘廢的身體去撞,去咬,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可是,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身體也動彈不得,像被釘死在這口棺材一樣的箱子裡。

絕望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徹底淹沒。比我知道自己癱瘓時,更加絕望。

外麵的掙紮聲更加激烈,夾雜著布帛撕裂的聲音和日本兵興奮的怪叫。

“砰!”

突然,一聲沉悶的槍響,震得箱壁似乎都嗡嗡作響。

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時間彷彿凝固了。

我的呼吸也停滯了。大腦一片空白。

徐知微……她……

幾秒鐘死一般的寂靜後,是日本兵氣急敗壞的叫罵聲。然後,腳步聲開始移動,似乎又在房間裡翻找了一陣,最終,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小院外。

院子裡,重新恢複了死寂。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零星槍聲和哭喊,證明著這座城市的災難仍在持續。

我依舊蜷縮在黑暗裡,一動不動。

過了多久?我不知道。也許隻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世紀。

直到我的四肢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發麻,直到那令人作嘔的樟腦味幾乎讓我窒息,我才終於找回了一絲力氣。

我抬起手,用儘全身的力氣,向上推搡著沉重的箱蓋。

箱蓋發出“嘎吱”的呻吟,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更多的光線透了進來,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相對新鮮的空氣,然後,用力將箱蓋完全推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狼藉。被撕碎的帳幔,散落一地的衣物、書籍,被打翻的桌椅……

然後,我的目光定格在房間中央,那片刺目的鮮紅之上。

徐知微躺在那裡,蜷縮著身體。她的旗袍肩胛處,有一個明顯的彈孔,鮮血正從那裡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素色的旗袍,也染紅了她身下的地板。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一動不動。

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蝴蝶,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九)

“徐知微……”

我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破碎的,幾乎不成調的音節。

我沒有感覺到心痛,也沒有感覺到悲傷。巨大的衝擊讓我的大腦一片麻木。我隻是呆呆地看著她,看著那攤還在緩慢擴大的血跡。

她死了嗎?

為了……保護我?

這個認知,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心上,發出“刺啦”的聲響。

不,不可能。徐知微怎麼會死?她那麼精明,那麼善於算計,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她還沒有償還欠我的債,她怎麼能死?

我掙紮著,想要從箱子裡爬出去。可是我的下半身完全不聽使喚,我隻能用雙臂死死扒住箱沿,像一條瀕死的魚,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上半身挪出箱子。

“噗通”一聲,我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冰冷堅硬的地板撞擊著我的身體,帶來一陣疼痛。但這疼痛,反而讓我清醒了一些。

我顧不上摔疼的手臂和肩膀,用雙手支撐著地麵,拖著毫無知覺的下半身,朝著徐知微的方向,一點一點地爬過去。

地板上散落的碎瓷片、木屑劃破了我的手掌和手臂,留下細密的血痕,但我毫無所覺。

我的眼裡,隻有那片不斷蔓延的紅色,和躺在紅色中央的那個女人。

短短幾米的距離,我卻爬得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我爬到了她的身邊。

我顫抖著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的氣流,拂過我的指尖。

她還活著!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攫住了我!她還活著!

“徐知微!徐知微!”我拍打著她的臉頰,聲音帶著哭腔,“醒醒!你不能死!你聽見沒有!”

她沒有任何反應,隻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證明著她生命的頑強。

我必須救她!

這個念頭如同烈火般在我心中燃起。止血!必須立刻止血!

我慌亂地環顧四周,看到地上被撕碎的床單。我扯過一塊相對乾淨的布條,手忙腳亂地想要按住她肩胛處的傷口。

可是血還在流,很快浸透了我手中的布條。

怎麼辦?怎麼辦?

我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我連按住一個傷口都做得如此笨拙!

“藥……對,藥!”我想起徐知微之前準備的一個應急的小藥箱,就放在床頭櫃裡。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挪到床頭櫃邊,用力拉開抽屜,果然看到了那個棕色的皮質小藥箱。

開啟藥箱,裡麵有紗布、棉花、一瓶消毒用的酒精,還有一小瓶雲南白藥。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拿著藥箱又爬回徐知微身邊。

我用酒精胡亂地清洗了自己的手——儘管上麵已經滿是血汙和灰塵——然後顫抖著開啟雲南白藥,將褐色的藥粉小心翼翼地灑在她的傷口上。藥粉很快被鮮血浸濕,我又灑上更多。然後用紗布疊成厚厚的一塊,用力按在傷口上,再用撕成的布條,笨拙地纏繞她的肩膀和胸口,試圖固定住紗布。

整個過程,我的手指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我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和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混合在一起。

當我終於勉強將傷口包紮好,血似乎流得慢了一些時,我幾乎虛脫,癱坐在她身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看著徐知微依舊蒼白的臉,看著她因為失血而乾裂的嘴唇,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

光是這樣不夠。她需要醫生,需要真正的治療!在這座淪陷的,如同地獄般的城市裡,哪裡還有醫生?我們又能去哪裡?

而且,那些日本兵可能還會回來!這裡太危險了!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這個想法讓我感到一陣眩暈。我一個癱瘓的廢人,帶著一個身受槍傷、昏迷不醒的人,在這座死亡之城裡,能去哪裡?

可是,留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

(十)

夜幕降臨。

南京城的夜晚,不再有往日的萬家燈火,隻有死寂和偶爾劃破夜空的槍聲,以及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的,隱約的哭泣和慘叫。

房間裡沒有點燈,我和徐知微隱藏在黑暗中,像兩隻受傷的野獸,舔舐著傷口,警惕著外界的一切動靜。

徐知微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嘴唇乾裂,開始無意識地囈語。

“冷……好冷……”

“未未……快跑……”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她的囈語斷斷續續,像一把把鈍刀子,割著我的心。

我脫下自己還算完整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緊緊地抱住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她的身體在我懷裡微微顫抖著,脆弱得如同一個嬰兒。

這一刻,那些刻骨的恨意,彷彿被這冰冷的夜晚,被她滾燙的體溫,被她無意識的懺悔,一點點地融化、瓦解。

我恨她嗎?

是的,我依然恨。恨她毀了我的健康,我的理想,我的人生。

可是,比起恨,我更害怕失去她。

在這個世界上,我早已沒有了親人。那些曾經的朋友,在得知我癱瘓後,也漸漸疏遠。隻有她,這個我恨之入骨的女人,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一直守在我身邊。

在這座淪陷的,充滿了死亡和暴行的城市裡,我們隻有彼此了。

如果她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的恨,又將依附於誰?

原來,恨與愛,從來都是一體兩麵。極致的恨,往往源於未曾熄滅的愛,或者,本身就是愛的另一種極端形態。

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在長久的相互折磨中,扭曲變形,變成了一種比愛更濃烈,比恨更持久的,深入骨髓的羈絆。

“徐知微,你不準死。”我貼著她的耳朵,低聲說道,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在你沒有還清之前,我不準你死!”

她似乎聽到了我的話,囈語聲漸漸低了下去,身體也不再那麼劇烈地顫抖。

後半夜,我幾乎不敢閤眼。我聽著她的呼吸,感受著她的體溫,時不時用浸濕的布條擦拭她乾裂的嘴唇。

外麵的世界依舊危機四伏,但這方小小的,充滿了血腥味的角落,卻成了我們相依為命的孤島。

在天快亮的時候,徐知微的高燒似乎退下去一些,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些許。

我稍稍鬆了口氣,疲憊和睏意如同潮水般襲來,我抱著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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