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136章 東施效顰與雷霆之怒
北境冰海,位於仙境極北,終年被萬載不化的玄冰覆蓋。天空是鉛灰色的,壓抑低沉,凜冽的寒風卷著冰碴,如同無數細小的刀刃,呼嘯著刮過無邊無際的冰原。遠處,隱約可見巨大的冰川如同匍匐的怪獸,而更深處,則是此次異動的源頭——那片隱藏在厚重冰層之下的活躍海底火山區域。這裡的環境極端惡劣,尋常仙境精靈根本不敢踏足,唯有少數強大的冰係、水係生靈方能在此生存。
水清漓與默抵達時,已有幾位北境本土的冰靈長老在外圍等候。水清漓無需多言,周身自然散發出的水之主宰威嚴,便讓幾位長老恭敬地垂下頭顱。他直接開始聽取更詳細的彙報,並釋放出浩瀚的神識,如同無形的巨網,細致地籠罩向冰海深處,感知著地脈與水流的每一絲異常波動。
默則安靜地跟在他身側半步之後的位置。她沒有打擾水清漓的工作,隻是同樣釋放出自己溫和而充滿生機的感知力,如同最靈敏的觸角,輔助性地探查著冰層之下大地脈絡的“情緒”。她的方式與水清漓的宏觀掌控不同,更側重於能量流動的“生機”與“平衡”是否被破壞。兩人雖無言語交流,但氣場交融,默契無比,一個如深海般浩瀚莫測,一個如春日溪流般溫暖靈動,在這片死寂的冰原上構成了一幅和諧而強大的畫麵。
然而,這幅畫麵,卻刺痛了某些暗中窺探的眼睛。
就在水清漓專注於與幾位長老分析火山能量資料,商討疏導方案時,默敏銳地感覺到一道充滿複雜情緒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她……或者說,是鎖定在她與水清漓之間那種無形的默契氛圍上。那目光中,有癡迷,有嫉妒,有渴望,還有一種近乎扭曲的模仿欲。
默微微蹙眉,順著感覺望去。隻見在遠處一座冰丘之後,悄然立著一個身影。那是一位男性仙子,容貌竟有四五分刻意模仿水清漓的痕跡——同樣是一頭長發,卻是略顯僵硬的冰藍色,而非水清漓那種流動著生命光澤的冰藍銀絲;五官也算俊朗,但刻意雕琢出的清冷表情,隻顯得畫虎不成反類犬;他身上穿著與水清漓風格類似的廣袖長袍,卻是廉價的仿品,料子普通,紋路粗糙,更沒有水之主宰服飾那種與生俱來的水係道韻環繞。
最令人不適的是他的姿態。他顯然是在模仿水清漓負手而立、眺望遠方的樣子,但水清漓的姿態是渾然天成的威嚴與淡漠,而他,卻隻有一種僵硬刻板和“你看我像不像他”的滑稽感。
遠遠看去,若不細察,恍惚間或許真會誤以為是水之主宰的另一個投影。但隻要是熟悉水清漓的人,哪怕隻看背影,也能立刻感受到那種雲泥之彆的差距。
默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她見過仰慕水清漓的仙子,也見過畏懼他的存在,但這種近乎病態、企圖通過模仿來接近甚至……取代的,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不僅僅是對水清漓的冒犯,更是對“水之主宰”這個尊貴神格的褻瀆。
水清漓顯然也察覺到了那個存在,但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於他而言,這種螻蟻般的模仿者,連讓他投去一絲注意力的資格都沒有,直接無視便是最徹底的蔑視。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瞭解決北境的實際問題上。
但默不同。她無法容忍有人如此拙劣地、心懷不軌地模仿她的愛人,玷汙她心中最完美的形象。而且,這種模仿背後隱藏的野心,讓她感到惡心。
她輕輕對水清漓說了一句:“清漓,我離開一下。”
水清漓微微頷首,甚至沒問她去做什麼,繼續與長老們商討。這種全然的信任,更凸顯了那個模仿者的可笑。
默轉身,緩步朝著那座冰丘走去。她的步伐很輕,踩在冰雪上幾乎無聲,但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她周身那溫暖靈動的氣息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靜水湖女主人、屬於水清漓同行者的威嚴。
那位模仿者見默獨自走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又被一種“她注意到我了”的興奮所取代,他努力挺直腰板,試圖維持那副模仿來的“清冷”姿態。
默在他麵前三步遠處站定,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用那雙清澈卻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水流,洗刷掉他所有虛偽的偽裝。
模仿者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強作鎮定地開口,聲音也刻意模仿水清漓的低沉,卻顯得乾澀沙啞:“這位仙子,有何見教?”
默終於笑了,那笑容極淡,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她紅唇輕啟,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卻字字如冰錐,刺向對方最脆弱的內心:
“‘你一直學習他、模仿他、儘可能的複製他,把自己當成他,幻想有天能取代他。’”
“……”
靜,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寒風依舊在呼嘯,但此刻,這風聲彷彿也被凍結了。模仿者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變得比周圍的冰雪還要蒼白。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野望,就這樣被眼前這個女子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裸地揭穿!他張著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在那雙彷彿能看透靈魂的眼睛麵前,任何謊言都顯得蒼白無力。一股巨大的羞辱和恐懼攫住了他。
與此同時,這片區域的溫度驟然暴跌!原本就極寒的冰原,此刻冷到了連空氣都彷彿要凝固成固態的程度。冰層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一股遠比自然寒風更加凜冽、蘊含著滔天怒意的冰雪氣息,如同風暴般從另一個方向席捲而來!
一身冰藍長裙的冰璃雪,麵覆寒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不遠處。她原本是擔心兄嫂處理北境事務可能遇到棘手問題,暗中跟來以備不時之需,卻沒想到會看到如此令人作嘔的一幕。她那雙冰藍色的美眸中,此刻燃燒著的是足以冰封靈魂的怒火!
模仿水清漓?還妄想取代?這已經超出了冰璃雪能容忍的底線!她哥哥是獨一無二的水之主宰,是支撐仙境水係平衡的至高存在,豈是這種跳梁小醜可以褻瀆的?!連她這個妹妹都對哥哥保持著絕對的敬仰,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也配?!
“哥……”冰璃雪看向依舊背對著這邊、彷彿置身事外的水清漓,又看向默,眼中殺意凜然。她隻需一個眼神,就能讓這個模仿者徹底化為冰雕,然後碎成齏粉!
然而,默卻抬手,輕輕製止了即將爆發的冰璃雪。她臉上的嘲諷笑意加深,轉向冰璃雪,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玩味,彷彿在討論一個有趣的遊戲:
“璃雪姐姐,何必動怒呢?”默的聲音依舊平淡,但每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鋒芒,“既然他如此自信,覺得自己有資格‘成為’水之主宰,那咱們陪他玩玩,如何?”
模仿者驚恐地看向默,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溫柔美麗的女子,為何能說出如此令人膽寒的話語。
默的目光重新落回模仿者身上,如同看著一隻即將被戲耍的老鼠,慢條斯理地開始列舉“遊戲”專案:
“比如,先讓他親眼見識一下,真正的神獸水龍是何等威儀。看他是否還能在水龍的凝視下,保持這副可笑的‘鎮定’。”
她想象著那場景,水龍隻需一聲低吟,恐怕就能讓這模仿者心膽俱裂。
“再或者,讓他親自握一下水影劍,體驗一下非主人強行持有時,那足以撕裂靈魂的反噬之力,是何等滋味。”
水清漓的佩劍,豈是凡俗可以觸碰?
“如果這些還不夠深刻,或許可以讓夢水慷慨一回,賜予他一場量身定製的、永無止境的噩夢,讓他在夢境中好好體驗一下,模仿水之主宰需要承擔怎樣的孤獨與重壓。”
夢境水清漓的噩夢,絕對是精神上的極致酷刑。
“暗水的水之迷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無窮無儘的黑暗迴廊,迷失在其中,感受絕望的吞噬。”
那是對意誌的終極考驗。
“或者,由我來開啟靜水湖的水牢,讓他親自體驗體驗,觸怒水之主宰的下場。那水牢的滋味,想必能讓他終身難忘。”
最後,默輕輕抬手,撫了撫發間那枚由水清漓親手煉製、蘊含著他一絲本源之力的碧玉發簪,語氣變得輕快卻更加危險:
“再不然,試試這發簪的力量?畢竟是你哥哥送的,有他一絲力量。對付他,或許隻需一擊。一擊即中,不死……也殘了。”
默每說出一項,模仿者的臉色就慘白一分,身體抖如篩糠。當最後一項說完,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軟在冰麵上,褲襠處甚至滲出了可疑的濕痕,竟是被活活嚇得失禁了!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那點可笑的模仿和野心,在真正的力量麵前,是多麼不堪一擊,連被對方正視的資格都沒有,隻配被如此戲弄和懲罰!
冰璃雪看著默這般模樣,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奇異的光芒取代。她這個嫂子,平日裡溫柔似水,沒想到護起短來,手段竟如此……彆出心裁,而且狠辣精準,直擊要害!這簡直是把哥哥的各個“側麵”都利用起來當刑具了!她突然覺得,有這個嫂子在,以後誰再敢對哥哥不敬,下場一定會非常“精彩”。
冰璃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向癱軟的模仿者,如同看著一個死物:“好主意。嫂子,你想先玩哪一樣?我幫你按住他。”
而始終背對著這一切的水清漓,雖然看似專注於正事,但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的默,他的同行者,不僅在用她的方式溫暖他,更在用她的方式,毫不猶豫地、以牙還牙地,守護著他的獨一無二。
這份帶著刺的溫柔,他很是受用。
北境的寒風,似乎都帶上了幾分肅殺的快意。那個不自量力的模仿者,將為他的癡心妄想,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而這代價,將由水之主宰最珍視的人,親自“賜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