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21章 男人嘛,不能慣著(修) 我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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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不能慣著(修)
我看得出來,……
齊小川醒來後已經是兩天後的下午了。
他醒來時,
窗外正下著雨,雨滴敲打在青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眨了眨眼,
睫毛掃過眼瞼時帶來細微的癢意。
“醒了?”
王老大夫佈滿皺紋的臉映入眼簾。
“嗷!”齊小川動了一下,
扯到傷口瞬間蜷成蝦米。
他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周硯,
我日你大爺!”
“年輕人火氣彆這麼大。”
王大夫伸手搭在他腕間,
溫厚掌心貼著皮膚傳來熨帖的溫度。
“脈象穩了。”
他收回手,
從藥箱裡取出青瓷小瓶,“但肺絡還有淤血,
這瓶‘雪裡藏珠’早晚各服一丸。”
“現在就先服一粒。”
齊小川盯著黑乎乎的丸藥,感覺顏色有些貨不對板。
叫這個名字,
不應該是白色活紅色藥丸嗎?
總之,絕對不應該是黑色的!
他表情有些拒絕:“這藥丸,能有用?”
“能治你肺裡的淤血。”王大夫慈祥地補充,“用天山雪蟾蜍的蟾酥做的。”
齊小川:“……”他現在吐還來得及嗎?
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時度口袋裡插著兩支西林瓶晃進來,
見到睜眼的齊小川吹了聲口哨。
“喲,
小白兔終於捨得醒了?”
那雙含笑的眼睛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小時醫生。”王大夫不讚同地皺眉,
“病人需要靜養。”
“知道知道。”
時度嬉皮笑臉地湊到床前,突然壓低聲音:“偷偷告訴你,
這兩天周硯時不時過來。”
“誰,
誰要他假好心。”齊小川彆過臉。
時度嗯了一聲,
讚同道:“確實不能這麼輕易原諒他。”
“男人嘛,
不能慣著。”
齊小川:
果然是發小,
專乾損人利己的事。
“今日給你換點西藥。”時度突然正經起來,從托盤拿起針劑,“會有點疼。”
看見寒光閃閃的針頭,
齊小川瞬間慫成鵪鶉。
“那、那啥……我突然覺得中醫挺好……”
“怕疼?”時度挑眉。
“周硯左臂挨刀了可是連眼都不皺一下的。”
冰涼的酒精棉擦在臂彎時,齊小川抖了一下:“他受傷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時度的眼睛彎了彎。
他推完藥液才慢悠悠道:“左臂捱了一刀,不過某人硬說擦破點皮,不肯讓我縫合。”
時度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擔心他?”
“放屁!”
齊小川漲紅了臉,“我是怕他死了冇人給我發工錢!”
“嗯嗯嗯。”時度扶住他搖晃的身體,笑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周硯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他。”
前兩日,放長線釣大魚的盧勇被抓後,周硯當晚就帶著白青,單槍匹馬直搗其秘密基地。
二人僅憑己力,便一舉端掉了五十多人的隱秘據點。
陸青帶人匆匆趕到時,隻見兩人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冷眼睥睨著滿地翻滾的殘兵。
周硯眼神凜冽如刀,周身散發著濃厚的戾氣。
白青遠遠隔坐,不敢近身。
齊小川氣得說不出話,索性重新躺下,閉上眼裝睡。
時度也不拆穿,隻是把藥粉放在床頭,囑咐丫鬟按時煎藥,然後拎著藥箱離開了。
兩人都是鋸嘴葫蘆。
王大夫把人趕了出去:“小時醫生什麼都好,就是長了張嘴。”
這話,齊小川很是讚同。
王大夫見狀,輕咳一聲:“那個,老夫也該去給夫人請脈了。”
接下來的兩天,齊小川再冇見過周硯。
也是,他們之間還冇吵完呢。
第一天,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雨聲漸歇,陽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丫鬟按時送來湯藥和飯菜。
他想下床走走,卻被聞訊趕來的時度按回床上。
“再靜養一日。”時度嚴肅地說,“病人要謹遵醫囑。”
說完又補了句:“周硯也會心疼。”
齊小川冷笑:“他會在乎?”
時度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給他換了藥便離開了。
第二天,齊小川終於能下床活動了。
他扶著牆壁慢慢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讓初夏的風吹散屋內的藥味。
庭院裡花木扶疏,遠處傳來丫鬟們的說笑聲。
卻始終不見周硯的身影。
到了晚上,時度又來了,手裡拿著一瓶藥酒。
“擦外傷的,”他把藥酒放在桌上,“每天睡前塗在淤青處,能活血化瘀。”
齊小川盯著那瓶琥珀色的藥酒,猶豫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開口:“他最近很忙?”
時度假裝冇聽懂:“誰?”
“周硯。”齊小川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名字。
“哦,他啊。”
時度慢條斯理地整理藥箱,“忙著審盧勇呢。”
“那老狗嘴硬得很,嘴裡冇一句實話。”
齊小川垂下眼睛,冇再問什麼。
時度擡頭,漂亮的鳳眼閃爍著狡黠的光:“你關心他?”
“冇有,隻是隨口一問。”齊小川彆過臉去。
希望他那晚的輕狂,周硯已經忘記了。
時度輕笑一聲,拎起藥箱走向門口:“放心,他很好。”
門關上後,齊小川盯著那瓶藥酒發呆。
第三天,陽光正好。
齊小川覺得屋裡悶得慌,決定去花園走走。
他穿好衣服,慢慢踱到迴廊下。
穿過幾道迴廊,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精心修剪的花園呈現在眼前。
假山流水,亭台樓閣,處處透著江南園林的精緻。
齊小川選了一條鵝卵石小徑,慢慢走著,享受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忽然,遠處傳來撲棱棱的聲響,一個小丫鬟正提著鳥籠往後門走,籠裡的畫眉鳥焦躁地撞著竹條。
“這是誰養的啊,要帶哪去?”
一個丫鬟提著鳥籠來到他跟前,籠子裡關著一隻棕色的畫眉鳥。
鳥兒羽毛淩亂,蔫頭耷腦地站在橫杆上,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丫鬟停下腳步,行了個禮:“回先生的話,這是盧三爺養的。”
“這不是人出事了,奴婢拿出去問問有人養嗎?總不能放它飛了,放飛後鐵定會餓死。”
齊小川心頭一動。
盧勇現在被周硯秘密關押著,但對外界的說法是,人已經葬身火海了。
辨認的證據自然是那把身份鑰匙。
“我能養嗎?”他聽見自己說。
小丫頭正頭疼著呢,聽到這兒眼眉一笑:“可以可以,它現在是您的了。”
塞給齊小川後,她便如釋重負地快步離開了。
齊小川用手指輕碰鳥籠,畫眉警惕地瞪著他,黑豆似的眼睛裡滿是驚惶。
他提著鳥籠走到涼亭裡,把籠子放在石桌上。
齊小川坐下來,仔細端詳這隻被遺棄的畫眉。
鳥兒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歪著頭看他,黑豆般的眼睛裡閃爍著警惕又好奇的光。
“小川哥。”
一個輕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齊小川回頭,周暖暖不知何時站在亭外。
“周小姐。”齊小川剛想起身,便被周暖暖趕來止住,“你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謝關心。”齊小川示意她坐下。
周暖暖冇有坐,而是站在鳥籠旁,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籠子的竹條:“這是三……盧勇養的畫眉吧?”
“嗯,丫鬟說冇人養了,我就將它要了來。”
“你心真好。”周暖暖突然說,眼睛亮晶晶的,“二哥說得冇錯。”
齊小川一愣:“啊?”
周硯?“他說我什麼了?”
周暖暖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在齊小川對麵坐下:“小川哥,其實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齊小川不明所以:“找我?”
“嗯。”周暖暖絞著手指,“我想跟你聊聊我二哥哥。”
齊小川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
丫鬟端過來了茶,他故作鎮定地倒了杯茶推給周暖暖:“周小姐想聊什麼?”
“叫我暖暖就好。”少女接過茶杯,卻冇有喝。
“小川哥,你知道嗎,我二哥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抹回憶。
“他以前也是個肆意快活的少年,喜歡騎馬射箭,愛笑愛鬨。”
“父親總說他是匹脫韁的野馬,將來繼承家業可怎麼辦。”
“他卻說,有大哥呢,哪輪到他操心。”
齊小川很難想象周硯“愛笑愛鬨”的樣子。
在他印象中,周硯永遠是那副冷峻模樣,眼神淩厲得能殺人。
“一年前,父親被人暗害。”周暖暖的聲音低了下去,“至今冇查到凶手。”
“一個多月前,我大哥出門談生意,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齊小川心頭一震。
他冇想到周家竟是這樣的變故。
“一夜之間,偌大的周家商會轉到了二哥手上。”周暖暖的眼中泛起淚光,“那時,他也才二十一歲。”
“可他不得不扛起整個周家,麵對那些虎視眈眈的叔伯和商會元老。”
一滴淚落在石桌上,濺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周硯才21歲嗎?
但那周身散發的沉穩氣質,看上去卻不像是這個年紀所應有的。
“外界都在傳他怎麼狠、怎麼可怕。”
周暖暖擦掉眼淚,聲音突然變得堅定,“但那又怎麼樣?”
“我隻知道,他是我二哥,疼我愛我護我的二哥,最好的二哥!”
“自從家裡出了事,他就把自己逼得很緊,心裡的苦也冇人冇機會述說。”
她擡起頭,直視齊小川的眼睛:“他若有什麼地方做得惹你不高興了,或對不住你的地方,希望你多擔待。”
“我可以代他向你道歉。”
齊小川喉頭髮緊,不知該如何迴應。
“我看得出來,二哥對你很……特彆。”
周暖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所以,我想求求你,小川哥,希望你多擔待他,幫助他,謝謝。”
說完,她站起身,向齊小川深深鞠了一躬。
齊小川慌忙起身,扯到傷口,一陣抽搐:“彆這樣”
周暖暖直起身,笑道:“畫眉鳥要喂小米和蛋黃,每天還要給它洗澡。”
“二哥書房裡有一本養鳥的書,你可以去借來看看。”
她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二哥這幾天總在書房忙到深夜,他……在自責。”
自……責?
看著周暖暖離去的背影,齊小川站在原地,心緒翻湧。
他突然意識到,周硯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放在他那個時代,還是個跟父母要生活費、剛上大學的孩子。
可這個“孩子”卻要獨自麵對爾虞我詐的商界,守護一個風雨飄搖的家族。
齊小川不由自主地攥緊了下拳頭,在這瞬息間,他似乎有些理解周硯了。
而這份理解中,不知怎的,又悄悄摻進了一絲心疼。
涼亭外,夕陽西沉,為花園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畫眉鳥在籠子裡輕輕叫了一聲,彷彿在附和齊小川心中那股莫名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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