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 第831章 陛下要退兵?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831章 陛下要退兵?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帳中火光漸弱,樺油燃燒的氣味彌漫開來。

風雪在帳外撞擊,獵獵作響。

拓跋努爾靜立火盆旁,神色從容。

而拓拔焱站在他身前,神情卻愈發沉重。

他低聲道:“大汗,屬下方纔隻是直言——雖然眼下尚未想明白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事不對勁。”

他頓了頓,抬起頭,眉目間全是疑慮。

“趙烈、沈鐵崖,那可不是尋常將領。他們兩人治軍極嚴,麾下士卒以軍法為天,絕不敢妄議主上。”

“若真如探子所言,軍營裡人人嘲笑、汙衊新皇,那就不是一處兩處的鬆懈,而是根本性的離心。”

“可那樣的軍心,早該崩了!可如今呢?平陽依舊安穩,守備未亂,未聞有潰兵之兆。”

“這說明什麼?”

他抬手指了指帳頂的方向。

“說明他們軍中,根本沒有亂。既然沒亂,這些話又是從哪兒來的?”

拓跋努爾負手而立,微微偏頭,嘴角浮出一點若有若無的笑。

“繼續說。”

拓拔焱的聲音壓得更低。

“屬下鬥膽推測——此事極可能是他們故意放出的煙霧。看似自損聲名,實則誘敵輕進。若敵軍真以為那蕭寧愚昧無能,輕視他,便必然貿然壓境。到那時,隻要他們早布伏兵,一戰便能反噬我軍。”

“若此計真成,我軍三十萬鐵騎,怕要折在平陽壕前。”

他的話一出口,帳中幾名侍衛的呼吸都輕了幾分。

連火焰的跳動似乎都慢了下來。

拓跋努爾神情卻未變,隻靜靜聽著,指尖緩緩摩挲刀柄。

那柄“噬日”彎刀被火光映得泛紅,像潛伏著的獸。

拓拔焱見他不語,又上前一步,語氣急切了幾分。

“大汗,屬下雖不敢妄斷,但以屬下對趙烈、沈鐵崖二人多年的瞭解,他們絕不會坐視軍中散播主上不堪的流言!”

“那兩人素以忠勇著稱,軍中有一人敢亂言,翌日便會掉頭!如此一來,要麼他們已不掌軍中,要麼——”

他停頓片刻,目光沉冷,“——他們正配合這場計。”

帳中寂靜得幾乎能聽見火星爆裂的聲音。

拓跋努爾緩緩抬頭,目光落在他臉上。

“所以,”

他聲音極輕,帶著一點若隱若現的笑意,“你懷疑他們在演戲?”

拓拔焱猶豫片刻,咬牙道:“屬下不敢言‘演’,但至少有假。”

“若非假,他們怎會恰好讓探子聽到?又怎會讓流言在城外傳遍?”

“屬下鬥膽猜測——他們是要引咱們信了此謠,從而誤判敵情。”

“而他們真正的謀算,必藏在這‘愚昧’之後。”

拓跋努爾聽到這裡,終於笑了。

那笑聲極輕,卻帶著一股冰冷的自信。

“你啊——”

他抬手,隨意拍了拍拓拔焱的肩。

“想得太多了。”

拓拔焱一怔。

“大汗的意思是?”

“我倒不這麼認為。”拓跋努爾轉過身,背對火光,聲音平淡如水。

“若真如你所說,是他們布的局,那這局也太拙劣了。以那蕭寧的出身與脾性,他怎可能容忍部下這樣散播流言?”

“那等人,心胸狹窄,目下無人,最要臉麵。他若真知情,早已誅殺軍中一片,怎還會放任此事外傳?”

“所以,我看這事,倒是再自然不過。”

他慢慢走回主座,坐下。

“一個年輕的天子,空有虛名,卻不懂兵事,被將領們瞞著。將士不服,自然怨聲載道。流言傳開,是人之常情。”

“你要說這其中有計,那倒是太看得起他們了。”

拓拔焱皺眉,仍不死心。

“大汗,這麼多年,大堯能屹立不倒,並非全靠命好。那趙烈與沈鐵崖,可都不是易與之輩。若真無計,他們早該正麵迎敵,何苦散這些自損之言?”

“屬下擔心,這背後另有圖謀。雖然現在還看不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拓跋努爾聽罷,終於抬起眼。

火光映在他瞳孔裡,閃著冷光。

他緩緩說道:

“不用多慮了。”

“若他們真有陰謀,我們很快就會知道。”

拓拔焱一怔。

他抬起頭,神情困惑:“大汗此言……何意?”

拓跋努爾輕輕一笑。

那笑沒有溫度,反倒像是刀鋒掠過雪麵。

“畢竟——”

他語氣放得極緩,幾乎每個字都落在帳中每個人的心上。

“他們軍中,可是有著咱們最信任的棋子。”

這一刻,火光猛地跳動。

“劈啪——”幾聲,火星炸裂,映得帳內明明暗暗。

拓拔焱猛地抬頭,瞳孔微縮。

“您是說……那人?”

拓跋努爾沒有回答,隻是看著火盆,緩緩吐出一口氣。

“此人已經潛伏三年。”

“當初他願降,是我親手驗過忠心的。”

“如今他就在平陽。”

“他們若真有詐,那人自然會傳來訊息。”

“若無訊息……”

他冷笑一聲,伸手在空中一劃,手勢鋒利如刀。

“那便說明,他們確實如傳聞所說——虛弱不堪,名不副實。”

“到那時,本王便踏雪破平陽,活捉那蕭寧。”

火光照著他半邊的臉,那笑意冰冷而自負。

拓拔焱心中微微一緊,似想再勸,卻又不敢。

他知道,拓跋努爾這種人,一旦認定一件事,旁人再多言,也隻會被視作軟弱。

可他心底的不安卻愈加深重。

他垂下目光,沉聲道:“屬下明白。”

“但願此事,真如大汗所料。”

拓跋努爾聽罷,淡淡道:“放心。”

“有那人在,我們不會被蒙在鼓裡。”

“再者,就算他們真想弄虛作假,也得有命撐到明日。”

他站起身,披風微微一展,整個人高大如山。

“傳令——明日巳時,我親率前軍探陣。若那平陽真是空虛,那我便要讓蕭寧知道,什麼叫‘以命賭天’。”

“喏!”

拓拔焱躬身,聲音壓得極低。

但在他俯身的刹那,心中卻莫名泛起一絲寒意。

火盆裡又是一聲輕爆,火星散落在地氈上,瞬間熄滅。

他忽然想到什麼,抬頭看向拓跋努爾的背影。

那背影被紅光映照,彷彿連空氣都在震動。

拓拔焱喉頭微動,終是低聲問道:

“大汗……那人,如今在平陽何處?”

拓跋努爾沒有回頭,隻是緩緩開口:

“在他們的中軍。”

“在那蕭寧的帳下。”

火光閃了閃,拓拔焱的眼神猛地一凝。

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

他們所謂的“棋子”,不在外,不在側,正藏在敵軍的心臟之中。

帳中再無人言。

隻有風,從帷幔縫隙鑽入,吹得火焰搖曳不定。

拓跋努爾靜靜立著,低聲道:

“棋,已布完。”

“接下來,就看——那少年天子,是否真的如他傳言那樣,不堪一擊。”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案上的山河圖。

那一點平陽,黑石已碎,隻餘殘粉。

拓拔焱沉默良久,拱手一禮,悄然退下。

風掀開帳門,帶起一陣雪。

那雪光照在他黝黑的麵上,隱約映出一抹凝重與疑懼。

他知道——這場仗,還未打,就已被推上懸崖的邊緣。

而在那崖下,等待他們的,也許不隻是風雪。

也許,是一場早已藏好的陷阱。

拓拔焱剛要離開,腳步才轉到帳門前,背後忽然傳來拓跋努爾那道平靜的聲音。

“拓拔焱。”

那聲音不高,卻像一柄沉鐵,從背後落下,敲在心頭。

拓拔焱一頓,回身躬首:“大汗。”

拓跋努爾緩緩走近火盆,火光映著他那雙深沉的眼,眸中光影一閃一滅。

他淡淡道:“你啊,想得太多了。”

“這不是計。”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著拓拔焱。

“你是我的軍士,你應知道我在說什麼。”

拓拔焱抬頭,神情凝重:“屬下自然明白,隻是心中仍覺——”

話未說完,拓跋努爾已伸手拍上他的肩。

那一拍不輕不重,卻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放心吧。”

拓跋努爾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安撫,又幾分淩厲。

“這不會是計。”

“若真是計,也得有本事讓我中。”

他微微一笑,笑意中帶著桀驁的自信。

“這些年,多少人想算計我?不是被我屠了,就是被我收了。”

火光打在他麵上,那笑像一抹刀鋒。

他忽地抬手,拍了拍拓拔焱的肩。

“彆想那些沒用的。”

“你啊,還是多考慮考慮——等咱們拿下平陽之後,該怎麼一路南下。”

他語氣平靜,卻透出一種霸道的篤定。

“平陽不過是門戶。”

“再往南,就是他們的洛陵、臨川、南都。”

“朕若踏入南境,江河自會改流。”

“到那時,大堯再無北防,天下儘入我疆。”

拓跋努爾眯起眼,望向帳外那無邊的雪幕,嘴角緩緩揚起。

“聽說那江南之地,花開不敗,城闕如畫。”

“等咱們鐵騎踏入,朕要讓那花,都開在咱們的盔甲上。”

“到那時,你拓拔焱,也該封王了。”

他語調極輕,卻帶著某種令血脈都震動的力量。

拓拔焱怔了怔,抬起頭,火光在他黝黑的麵龐上閃爍,神色中有一瞬的恍惚。

隨即,他抱拳,低聲應道:“屬下謹遵大汗之命。”

拓跋努爾笑了笑,轉過身,負手而立。

“去吧。”

“好好休息。”

“明日——該讓這場雪,為平陽染色了。”

拓拔焱再不言語,俯身行禮,緩緩退出帳門。

風從外頭灌入,吹得火光一陣搖晃,照在拓跋努爾的背上,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鐵塔,冷峻而不可撼。

帳外風雪更急。

拓拔焱走出數步,忍不住回望。

那頂巨帳仍在夜色中挺立,幔頂的狼牙旗獵獵作響。

他看著那旗,神情複雜。

眼底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憂色。

風雪撲麵,他收回目光,咬緊牙關,繼續前行。

腳步深陷雪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夜空如鐵,寒風刺骨。

拓拔焱心頭忽然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悶意——

他明白,大汗的話看似篤定,但那種篤定,有時候,比懷疑更可怕。

因為那意味著,任何反對的聲音,哪怕是忠言,也將被掩進風雪裡。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走遠。

風在他身後捲起白雪,慢慢吞沒了那一行腳印。

而帳中,拓跋努爾依舊負手立在火前。

他望著跳動的火焰,低聲自語:

“平陽……”

“該倒了。”

火光在他眼底映出一抹冷光,如同掠過雪原的刀鋒。

……

雪,仍在下。

夜色深沉,風聲在營帳外呼嘯,呼吸都能被凍成一口白霧。

簾幕掀開的一瞬,幾縷寒氣順勢捲入,吹得帳中燭火晃了晃。

趙烈、韓雲仞、梁桓、董延四人依次踏入中軍大帳。燭光下,蕭寧負手而立,麵色平靜,背影被火光拉得極長。

帳內一片寂靜,隻有炭盆中木炭的輕爆聲。幾人對視一眼,齊齊跪下行禮。

“陛下,您召臣等前來,可是有新命?”

蕭寧轉過身來,神色如常,目光一一掃過幾人。那目光平淡到幾乎沒有溫度,卻讓幾人不由得心頭一緊。

良久,蕭寧才淡淡道:“謠言之事,辦得如何?”

趙烈率先出列,抱拳低聲道:

“啟奏陛下,一切依旨行事。臣等已分派人手,按時散佈訊息。無論輜重營、南崗、東壘,皆已放出聲口。屬下保證,今夜之後,北境風雪之下,必有耳聽聞此言。”

蕭寧靜靜聽著,神色未有起伏。

韓雲仞在旁補充:“臣已命傳令隊暗中佈置,聲聲入耳,務求敵探得聞。此刻風勢正急,怕是到天亮時,訊息便會傳到敵前。”

梁桓亦抱拳道:“陛下,末將已派人潛往南壕附近,讓商賈、幫工皆有所聞。若不出意外,敵探今晚便能得信。”

“很好。”

蕭寧點了點頭,語氣淡然,彷彿這一切都隻是例行公事。

趙烈抬眼看他,試探著問:“陛下,可還要臣等再做佈置?”

蕭寧並未立即回答。

他緩緩走到帳門口,伸手掀開簾幕。風雪灌入,撩起他衣袍一角。那一刻,他彷彿並未在聽眾人說話,隻是抬頭,靜靜地望著外頭的雪。

漫天的白,冷徹天地。

他輕聲道:“下雪了。”

眾人一愣,不知陛下何意。

“好雪啊。”蕭寧緩緩道,語氣平靜,彷彿自語,又似低歎,“這雪來得正是時候。”

他回身,眉目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那笑不似欣喜,更像是某種已經篤定的沉靜。

“接下來,是時候交給你們最後一個任務了!”

“趙烈。”

“臣在。”

“傳朕之令——”

“所有兵馬,自今夜起,退。”

帳中眾人齊齊變色。

“退?”韓雲仞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顫。

蕭寧平靜地望著他,語調未變:“退至平陽城後,北關之前紮營。”

片刻寂靜。

彷彿連火光都為之一滯,炭盆中的火星陡然一跳,發出一聲輕響。

趙烈怔在原地。

那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退?

退到北關?

那可是——後防。是他們的最後一重壁障。若平陽棄守,北關雖險,卻也絕非長久之策。敵軍鐵騎若趁勢南壓,整個北防線將頃刻洞開。

這念頭閃過的一刹,他心口便是一陣鈍痛。

他抬頭看向蕭寧,隻見那位年輕的帝王神色安靜,目光沉如夜色,沒有半點動搖。

火光映在他眼底,反而顯出一種近乎冷峻的清明。

趙烈的呼吸變得沉重。那份熟悉的穩重與冷靜,此刻反倒讓他更加不安。

因為他太清楚,陛下從不會無的放矢。可也正因如此,這道命令的突兀,愈發讓他感到——事情不對。

他垂下目光,喉頭像被堵住了,想說什麼,卻一時間說不出口。

韓雲仞站在他身後,神色同樣凝滯。

“退兵?”

他幾乎是用氣聲喃喃著,眼神裡帶著一種不敢置信的茫然。

腦海裡閃過的,是蕭寧三日前的話——

“守平陽三日,敵軍自退。”

那時,陛下神情篤定,言辭有力。

他們信了。

那句“自退”像一塊定心石,壓住了軍中所有的躁動與疑慮。

他們在雪中堅守、巡防、夜練,一切都是為了撐那三日。

可如今——

三日未到,卻要退了。

他腦中一陣混亂,心中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堵住。

韓雲仞向前半步,又退了回來。那一步之間,猶豫、焦躁、不安全都寫在眉眼裡。

他望著蕭寧,想從那冷靜的神情中看出一點端倪,卻什麼都看不到。

那張年輕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遲疑,也沒有任何被迫的痕跡。

反而像是……在等。

在等他們的反應。

梁桓則完全愣住了。

他胸口劇烈起伏,眉頭擰成一團。

“退?”

他幾乎是無聲地在口中重複了一遍,手指緊握,關節泛白。

那種感覺,就像一口冰水從喉嚨灌入心口——冷徹、鈍痛、又無從發作。

他不懂。

明明一切都布得穩妥。

謠言已散,探騎必疑,風雪可掩行跡,平陽的守勢幾乎是這三年來最穩固的一次。

他們已經一天沒有睡覺,籌糧、布陣、安卒,一切都為這幾日的決戰。

若此時撤軍,那之前所有的準備,不都成了虛空?

他心中生出一陣空落,像被人硬生生抽去了骨。

“陛下……”

他低聲自語著,聲音幾不可聞。

董延則在一旁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他原本是最老實的一位,不多言,不輕問。

可此刻,他胸中也像壓著塊石,悶得透不過氣。

退兵——這個命令,太詭異了。

詭異到讓人生不出一絲順從的念頭。

他心想:陛下明明說得那麼篤定啊……那日他站在平陽壕上,眸色淩厲,風雪打在他臉上,他說“守三日,敵必退”。

那時全軍都聽到了。

士氣正是因為那句話,才凝得如此之盛。

如今若撤,不僅是陣地的失,還會是軍心的崩。

一個“退”字,或許比千軍萬馬更可怕。

董延抬起頭,眼底的遲疑幾乎溢位。

可他看著蕭寧,卻又不敢言。

那是皇帝,是他們眼中冷靜如刀的主。

沒人敢貿然質問。

但不解,已化成沉甸甸的壓迫,沉入每個人的心底。

一陣風自帳門吹入,火光晃了晃,幾人的影子搖曳不定。

那一刻,帳中除了炭爆的輕響,再無聲息。

他們都在等。

等陛下解釋,等一個理由。

可蕭寧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們。

那目光裡沒有怒氣,也沒有情緒,隻是一種讓人捉不透的冷靜。

趙烈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往前一步,沉聲問:“陛下,恕臣冒昧——這道退令……究竟是何意?”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抑製不住的焦急。

“陛下三日前明明言道:‘守平陽三日,敵軍自退’,臣等以此為誓,誓死不退。如今敵軍方纔探陣,未有攻勢,陛下卻命全軍撤往北關,這——這又作何解?”

“平陽,不守了嗎?”

這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帶著一絲顫意說出的。

火光照在他臉上,神情裡混著惶惑與痛苦。

他這一問,也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韓雲仞抬頭,神情同樣緊繃。

梁桓咬緊牙關,沉默不語,但那一口氣已經憋得胸口發悶。

董延微微顫著唇,卻終究沒忍住,小聲道:“陛下……真要棄城?”

燭火噗地一跳,照亮了蕭寧的眼。

那雙眼,靜得出奇。

他沒有立刻回答。

隻是緩緩轉過身,負手背在身後,視線穿過帳口,望向外頭的風雪。

雪仍在下,天地寂白,似乎連聲音都被吞沒。

那片雪光在他瞳中閃爍,映出淡淡的光。

趙烈屏住呼吸。

他看著那背影,忽然有種奇異的錯覺——

蕭寧並非在逃。

他是在等。

等什麼?他不知道。

但那種從容,分明不是慌亂,也不是退縮。

反而像是……一種比“守”更深的謀算。

可那謀算,他們都看不見。

這讓人更惶恐。

因為不知陛下在想什麼,就等於——他們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不知了。

韓雲仞張了張嘴,想再問一句,卻被趙烈用眼神止住。

趙烈明白,再問下去,隻怕要觸陛下逆鱗。

可他心裡仍有股壓抑不住的焦躁,胸腔像要炸開。

他咬了咬牙,抬頭望向那背影。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