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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378章 當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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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籌謀,一朝落空。

然而墨吟不願就此放棄,待安頓好青龍會各部首領之後,便去尋找與楊延朗私交甚篤的陳忘等人。

想來,陳忘當初既然能夠預料到楊延朗今日的行為,應當會有破局之法,幫她說服楊延朗擔當大任。

聰明人講話,不需客套囉嗦。

墨吟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陳忘聽罷,卻反問道:「楊延朗他,應當不是你和楊天笑的孩子吧!」

他說話很直接,並不想拐彎抹角。

未等墨吟對答,白震山和展燕倒先納悶兒起來:「方纔明明說楊延朗是楊墨兩家骨血,而墨吟自稱楊天笑妻子,楊天行呼其為嫂,結果一目瞭然,為何此刻陳忘又說楊延朗不是墨吟的孩子呢?」

陳忘開口解答:「很簡單,方纔大廳之中,楊家各部首領對楊天笑和墨吟的關係似乎並不知情,就連墨吟化名慕容吟之事,也是剛剛才得以揭露。然而當提及楊延朗身世,說他乃楊墨兩家結晶之時,竟無一人提出異議,想來對其身世心知肚明,所爭議之處,也僅僅是他適不適合做青龍會掌門而已。」

說至此處,陳忘的眼神在屋子裡略微掃了一掃,才繼續開口道:「如此看來,楊延朗的身世,似乎各部首領心知肚明,若真是楊天笑與墨吟之子,他們又怎會知曉?」

「何況,」陳忘捕捉到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細節:「楊天樂似乎說過:』就當他是天笑和那墨家女子的孩子』,什麼叫』就當』?」

「不愧是當年盟主,」墨吟盯著陳忘看了一陣,不由得心生佩服,說出實情:「我確實不是楊延朗的親娘,準確來說,應該算是那孩子的姑姑。」

「姑姑?」陳忘對這個身份倒是始料未及。

他開口道:「若是如此,楊延朗該當姓』墨』纔是。不過,這倒是能解釋楊家首領剛才猶豫不決的態度,畢竟,誰也不想百年幫派的積澱落入一個外姓人手中。」

「他是該姓』墨』,」墨吟沒有否認,可隨即又說:「可他的身上,仍然流淌著一半楊家的血脈。」

在墨吟的講述之中,一段青龍會的秘密就此被引了出來:

約摸二十年前,墨堡工程進入收尾階段。

這期間,墨家族長墨長俠與楊家長女楊憐月暗生情愫,攜手至青龍會掌門楊奉麵前,求取婚姻。

墨長俠是曆代墨家最年輕的族長,亦是墨家百年不世出之天才,二十多歲,便已掌握族中機關術精要。

而楊憐月,則是楊奉的長女,一個很美,也很有主見的女子。

楊憐月與墨長俠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二人結合,正是門當戶對,亦可佳話流芳。

然而那時,楊奉已然生出狼子野心,隻待墨堡完成,便準備好要背刺墨家,將墨堡徹底據為己有。

可他為了不使墨長俠起疑,保證墨堡工程的順利完成,竟然不惜犧牲長女,答應了這樁婚事。

墨堡落成之日,亦是兩家聯姻之時。

雙喜臨門,楊家諸子赴會,墨家族人齊賀。

楊墨兩家歡聚一堂,熱鬨非凡。

墨長俠為表誠意,鑄造機關長槍六把,名曰:遊龍槍、音律槍、鐘鳴槍、傘槍、伸縮槍、鐵筆槍,贈予楊奉及楊家諸子,以為彩禮。

楊家第八子楊天書則杯酒成詩,歌頌兩家百年兄弟之情,刻詩於影壁之上,容後人銘記。

而在宴席之上,楊憐月之弟楊天笑,亦與墨長俠之妹墨吟一見鐘情,加上墨長俠與楊憐月有意撮合,二人之間的感情發展迅速。

此後,楊天笑更是一有機會,便常盤桓於姐姐住處,心猿意馬,趁機撩撥墨吟。

而墨隱身為墨吟同胞兄長,則對楊天笑防備有加,可不打不相識,在楊天笑攻略之下,二人竟成至交好友。

與墨隱結交之後,楊天笑與墨吟之間更無阻礙,郎情妾意,若任其發展,又將是一段佳話。

然而好景不長。

在楊奉從墨長俠處得到墨堡設計圖,並藉此瞭解和掌握了墨堡機關之後,竟野心膨脹,欲獨霸墨堡。

為實現自己的野心,消除隱患,楊奉竟背刺墨長俠,追殺墨家族人,同時將親生女兒楊憐月囚禁於墨堡之中。

而當時的楊憐月,已經懷有身孕。

楊天笑得知墨長俠死訊,在剿滅墨家的行動之中,不遵父命,私自脫隊,隱匿了墨隱及墨吟兄妹二人行蹤,並藉助二人對機關城的熟悉,私自帶二人潛逃出堡,私相藏匿起來。

後,楊天笑隻身潛回,欲搭救大姐楊憐月,奈何楊奉將她囚禁於墮龍門內,戒備森嚴。

營救無果,隻得潛伏待機。

事後,楊奉發現墨家有二人潛逃,竟虎毒食子,懷疑其膝下子嗣從中作梗。

然查無實證,無法明言,疑心未定,又對膝下九子生出了戒備之心,唯恐其互相勾結,謀奪墨堡。

子不知父,父又疑子。

猜忌之中,楊奉分封九部,不準九子繼續再留在墨堡之中。

楊天笑乃法槍傳承之人,眼見父親野心昭彰,違背楊家祖訓,如此下去,必陷楊家於萬劫不複之境。

且他心係楊憐月安危,領嘲風部後,片刻不敢鬆懈,籌謀數月,在墨家兄妹相助之下,強行攻入墨堡,以法槍肅紀,取楊奉而代之,解救楊憐月。

然其不敢背負弑父之罪,隻將楊奉囚入墮龍門內,安養終老。

楊憐月被囚禁期間,茶飯不思,積鬱成疾,身心飽受摧殘,陷入恍惚瘋顛的狀態。

在誕下一子之後不久,竟鬱鬱而終。

此子,正是楊延朗。

爹孃沒來得及給他留下名字,且當時楊家對墨家追殺令尚未解除。

楊天笑擅作主張,使此子隨母姓,取法槍之上「歲月延延,乾坤朗朗」八字,替其取名為楊延朗。

由於楊天笑得位不正,楊家諸部並不齊心,以睚眥部楊天雄為甚,覺得楊天笑褫奪其位,平日決策,多不配合。

而大哥楊天樂尊崇孝道,亦與楊天笑同而不合。

九子之中,唯有生性孤僻的七子楊天行及身有殘疾的八子楊天書,幼年多蒙三哥照顧,與楊天笑相親。

楊天笑暗中召來二人,說明事由,暗授法槍於楊天行,而楊天書則願隨楊天笑左右。

兄弟三人共謀大事,設法了卻楊墨兩家恩怨。

人心不定,地位不穩,時機不到……

楊天笑不敢公佈墨家之事,怕有心之人借題發揮,引發青龍會不必要的動蕩與危機。

在此背景之下,墨吟暫時化名慕容吟,化身青龍會管家,常伴楊天笑左右,而墨隱心灰意冷,自去山中歸隱,不願參與青龍會事宜。

那個叫做楊延朗的嬰兒,自然也不能養在身邊,引人非議,還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彼時,楊延朗常由楊憐月的貼身侍女李麗春照看,儘心竭力,日夜相處,與這嬰兒生出割捨不得的親情。

李麗春自告奮勇,攜此嬰兒外出居住,遠離是非之地。

楊天笑暗中資助,在遠離中原的隆城開了一間興隆客棧,容二人生活無憂。

且楊天笑贈青龍會槍譜一本,墨吟又授機關術及遊龍槍機關圖解,望此子長大成人,能從楊天笑手中繼承青龍會,了卻楊墨兩家恩怨。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楊延朗尚未成年,青龍會掌門楊天笑卻突逢盟主堂慘案,遭遇不測。

楊天笑一死,睚眥部楊天雄覬覦掌門之位,蠢蠢欲動;盟主堂慘案真凶未明,疑點重重。

一番探查之下,隻發覺背後勢力所圖甚大,青龍會或將落於外人之手。

為應對這種突發情況,墨吟主動找楊天行商議對策,並希望他能搶先繼任會主,穩定局勢。

然而楊天行以為此計並不可行。

一是當年楊天行實力不足,又素無爭心,貿然即位,恐青龍會各部首領蠢蠢欲動,反而生亂。

二是楊天行承兄長遺誌,甘願保留青龍會會主之位,為楊延朗鋪路。

楊天行勸墨吟以慕容吟之名封閉墨堡,如此一來,楊家各部首領可以同仇敵愾,而不至於分崩離析,互相攻訐,謀奪青龍會。

正因此等謀劃,纔有了這十年佈局,隻待楊延朗成年之後,得繼大統。

而十年之間,楊天行苦練槍法,不敢稍有懈怠,雖不至於登峰造極,但十年苦功之下,也能與天賦異稟的楊天笑相較一二。

實力加持之下,楊天行和墨吟二人纔有信心開啟墨堡,完成計劃。

可惜聖人百算,終有一失。

縱使十年籌謀,掃清一切障礙,奈何楊延朗一句不願意,便是折戟沉沙,將這一切毀於一旦。

墨吟感慨萬千,而陳忘等人聽著這些楊家辛密,亦是觸目驚心。

如此看來,楊家各部首領的猶疑態度,便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墨吟不願放棄,向陳忘等人求助道:「諸位與楊延朗相隨一路,情同知己,可否幫我勸他一勸。不為青龍會百年基業,不為十年間辛苦籌謀,隻為給死去的兄長墨長俠及嫂子楊憐月一個交代,隻為還墨家一個真相,甚至更進一步,給十年前的慘案還原一個真相。」

「十年前的慘案?」白震山對此頗為在意,回道:「真相是什麼?你可查到眉目?」

「不清楚,」墨吟實話實說道:「但若延朗能繼承青龍會,有望團結各部,才與那背後勢力有抗衡之力。單打獨鬥,隻會被碾壓至死。」

「陳忘。」白震山看向陳忘,覺得此事靠譜,催促了一聲,想要等他拿主意。

陳忘思索片刻,開口道:「楊延朗不接受,也隻是因為你們對他多加隱瞞,沒有尊重他的選擇而已。直到此刻,還是滿口十年籌謀,但你要知道,楊延朗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任人擺布的手中棋子。」

「我是他親姑姑,養育之中更是將之當做膝下親子,怎麼會把他當成……」

墨吟本想反駁,卻見陳忘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雙眼,不禁有些沉默。

片刻之後,她才喃喃開口:「也許吧!我太執著了。」

「也許從前你們是真心對他好的,隻是楊天笑死後,你因愛生出執念,一心佈局,才忽略了楊延朗的感受。」陳忘緩緩開口道:「要他接受,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你們先要讓他知道真相,並尊重他自己的選擇,而不是逼他。越是逼他,反而會將他推的越遠。」

墨吟變得有些垂頭喪氣:「可這時候,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我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想,」展燕有些不太自信,但還是說出來:「我也許知道他在哪。」

墨吟開口道:「他在哪?告訴我,我這就去找他說清楚,讓他自己選擇。」

「不妥。」陳忘開口道:「你去,不妥?」

墨吟眉頭一皺,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陳忘隨後看向展燕,道:「展姑娘,你去一趟吧!真相你已經知曉,問問這小子願不願意回來。」

「我?」展燕有些納悶兒。

自己明明跟楊延朗沒有血緣關係,難道不是墨吟更合適嗎?

她開口問道:「為什麼是我?」

墨吟和白震山也有同樣的疑惑。

「因為你倆年紀相仿,沒有代溝。而換作任何其他人,無論說什麼,楊延朗都難以表達出他真實的想法,即便勉強答應,也許也不會是他自己的意誌,何況,還可能適得其反,逼得他越走越遠。」陳忘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他接著說:「就是這麼簡單,人往往更親近朋友而非親人,因為親人更善於說教,善於利用所謂的親情,讓人做出言不由衷的行為,乃至錯誤的判斷。」

隨即,陳忘又轉向墨吟,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尊重他的選擇,請不要乾涉這件事。」

墨吟似在沉吟,似在思索,又似在權衡。

沉默片刻,她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墨吟向陳忘點點頭,回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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