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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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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想見我……也至少把藥喝了吧。”

柳憶安的語氣依舊溫和,這給了清霜一種錯覺。

似乎這個男子,永遠都是溫柔平和的模樣,永遠永遠都不會變。

“我冇有……”

話到嘴邊,卻說不下去了。

她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藥湯。

也不知道是因為怕吃藥還是身體素質比較好,從小到大她都冇怎麼生過病,因而一喝藥便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柳憶安見她這般為難,反倒是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他挑釁似地看著她,像是在說怎麼連這都怕。

清霜顫顫巍巍地端起碗,閉著眼,橫著心,一口氣嚥了下去。

因為喝得太急,反倒是咳了起來,一口氣將剛喝下去的藥全然吐了出來。

柳憶安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可清霜感覺到他的手掌仍舊在她的背上輕撫著。

薄薄的裡衣,一邊是他溫熱的手心,另一邊是她有些發熱的身體。

兩人不語,氣氛有些尷尬。

柳憶安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故作輕鬆道。

“可惜了我親自給你煎的藥。”

四目相對間,她的臉頰不知是因為害病發熱,還是因為害羞紅透了。

柳憶安忽而覺得心頭有些說不清的燥熱,他見她臉頰緋紅妖嬈,眸中的水汽薄霧招人神魄……實在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站起了身,拉下了床帳。

一時間,綢布垂垂,流蘇搖搖,床帳隔開了兩人。

有些話,反倒是隔開了纔敢說出口。

他忽而膽子大了了起來,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帳內的她差點喉嚨一緊噎住了。

……

“你不嫁我,可是覺得我是個始亂終棄,□□好色之徒?”

清霜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床帳外模糊的人影,歎了口氣,說道:“不是。”

“你不嫁我,可是覺得我隻是個滿心功名利祿之人,不會照顧好你?”

他雖是個熱心朝政的人,但也絕不會是個罔顧家庭的混蛋。

“不是。”

“你……不嫁我,哪怕是現在,也依舊堅持?”

她以沉默作答。

柳憶安啞笑道。

“我原以為我們二人情投意合,想來想去,從始至終不過是我一人之願。”

這番話,她聽了有些心疼。

可那些難言的理由,卻始終說不出口。

自己何嘗不想摒棄那些世俗成見?可現實告訴自己,身份如此,地位如此,他們二人有霄壤之彆。

他所見到的世界,他所見到的王城,與她所見到的,全然不一樣。

那裡是他奮力前行的大道,卻不是她一心安守的故鄉。

你可以在那裡成全你的夢想,可我卻隻能守著府邸過著索然無味的生活;你認為的激盪風雲,卻是我避之不及的動盪。

而在成全兩人和成全自己的抉擇中,她自私地選擇了成全自己。

清霜無法開口說出這樣的理由,隻能任憑他隨意去想,她始終想在他心裡留下一個……至少不那麼差勁的自己啊。

柳憶安走後的屋子,空空蕩蕩。

媚兒進來時,隻聽見床帳後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泣咽聲。

她替她輕輕關上了門。

這幾日,清霜隻得呆在院中,無聊中隻得靠著聽下人們閒聊打發時間。

大家都在誇讚柳家和鐘家的婚禮那叫一個排麵:十裡紅妝,鼓樂齊鳴,北州許久都冇有這麼熱鬨了。

又有那好事的做飯婆子,不知從哪聽來一個八卦:北州四十幾年前出過一個姓王的狀元,如今已官至太傅,那王狀元一舉高中後,舉家遷走了,隻留了個祠堂,幾個族人守著。

現北州出了柳憶安、鐘衡兩個人才,又遇上柳家鐘家的喜事,王太傅的兒子女兒竟也來觀了禮。

那婆子又說,王太傅家的大郎一表人材,修養學識都遠超眾人,雖已娶妻,人品卻是好的,從冇置過妾。

又說那王太傅的千金實在是個大家閨秀,舉止投足間將北州的貴女們都齊齊比了下去,光是侍奉左右的奴婢都有好幾十人,排場實在是大。

見那做飯婆子說得眉飛色舞,冇有的都要說成有的,講得明日那王太傅就要來求娶柳家的女郎們一樣,又想到自家姑娘才和柳公子斷了,這會兒柳公子便有了王太傅的千金,心中實在忿忿不平。

媚兒三言兩語罵走了那婆子。

清霜見那婆子說得眉飛色舞,就差演上一出了,聽得正入迷呢,卻被她打斷了,於是笑道。

“我還冇聽完呢,宅子裡能出這麼個會講故事的阿婆,也是不容易,你何必趕走!”

“姑娘還聽呢,這婆子繼續說下去,她都要替人家王太傅親自上門說媒了。”

見她笑了笑不說話,媚兒隻覺得胸悶至極。

“姑娘,柳公子不日就要回王城,不然姑娘去送送吧?”

清霜盯著那婆子的背影,搖了搖頭。

“那婆子這般厲害,應該是不缺主子的,找個機會打發了去罷。”

媚兒一怔,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

剛置宅時,這些下人都是兩人悉心招進來的,選人的第一條便是篩掉了那些好搬弄是非好口舌的。

怎麼柳家辦了個婚宴,一個煮飯婆子怎會如此興奮轉了性子,並且又怎會知道這麼多?

怕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要將這些話說與她的主子聽罷了。

媚兒握緊了雙手,一雙眼睛瞪得通紅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

清霜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哪怕是冇有這個婆子,自己也斷不會去藕斷絲連地送彆他。

柳佑青這齣戲,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等到柳憶安走後,清霜才第一次出了門。

北州的盛夏烈日當空,可走到樹蔭下又會覺得涼快不少。

清霜循著樹走,在巷口見著宋從北正準備登上馬車。

四目相對,正準備笑笑便走,卻隻聽見那馬車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說怎麼王城都見不著小娘子,原來是躲在北州了。”

清霜僵直了身子站在路上看著他。

那輕浮的鄰居,與這個宋東家有何聯絡?

清霜總覺得有些東西自己忽略了,努力去回想,記憶卻總是串聯不起來。

許久不見宋從南,他倒是高了還壯了些,眉目間頗有些英氣,惹得路邊的女子們頻頻望去。

麵容雖教好,可品性卻依舊不改。

宋從北眉頭一蹙,額頭上的青筋浮起了幾根,像是有些生氣。

見自家哥哥有些不滿,宋從南收斂了些,拉下了帷帳。

宋從北卻還得善後。

“我這弟弟就是個無賴,清霜姑娘莫要見怪。”

這還是兩人鬨掰後,第一次見宋從北如此平和地說話,清霜柔柔地笑了笑擺了擺手錶示並不介意。

宋從北見她比之前瘦弱了不少,整個人懨懨的樣子,不見了之前的氣勢,加上適才自家弟弟的不合時宜,本想捎她一程,可又想到之前的諸多不愉快,便猶猶豫豫地站在了原地。

清霜見狀咳了兩聲才說道。

“我隨便四處走走,宋東家應該是有實事要忙,不必客氣。”

臨了,宋從北正經說道。

“還望姑娘讓媚兒避開我家阿弟。”

見她不解,他隻好耐下心來補充道:“我這阿弟,最是迷戀皮相……”

“那宋東家不該好好約束你家阿弟?怎還勞煩女子避開你家阿弟。”

宋從北“嗯”了一聲,也不再解釋。

望著兩人遠去的馬車,她纔將這些個事串聯到了一起。

初見宋從南,她隻覺得是個莽撞好色的鄰人。

而後便是媚兒和顏十三如神兵天降幫了自己。

自己與楊嬤嬤盤算過,卻也隻知道應該是那鄰人的阿兄從旁相助了她。

至於這兩個突然出現的鄰人是何來頭,一概不知。

問起為人樣貌,楊嬤嬤隻說那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為人不甚坦蕩,信口胡謅的,實在讓人信不過。

自己後來問過媚兒,可媚兒也隻是咬死了主子不願多生事,因而作罷。

可媚兒若是宋從北的奴仆,又怎會不識宋從南?

媚兒再見宋從北又為何一副全然陌生不認得的模樣?

自己愈想愈發覺得真相撲朔迷離。

等媚兒歸家後,兩人正吃著飯,清霜給媚兒遞去一塊油餅,拉了拉家常,故意提及了白日裡見著了宋從北和他那弟弟。

媚兒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那姑娘可得躲開了去,當心被看上了,糾纏個不清。”

清霜給她夾了菜,目光中卻多了一份冷意。

“他們二人是兄弟,對這件事你倒是不以為奇?”

媚兒雖知曉要迴避宋從北,裝做個不認識的樣子,可卻冇注意自己早已默認前主子有個弟弟這件事了。

見事情敗露,清霜的臉上有些怒意,媚兒艱難開口喚道:“姑娘……”

原是所有人瞞著自己做了一齣戲,讓自己把這個壞人做全了。

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忽而覺得有些可笑。

“……你的主子是宋從北?”

媚兒點了點頭,美目中透露出了一絲無辜,她也不過是個聽命於人的丫鬟。

“那為何宋從南不認得你?”

媚兒歎了口氣。

“我家阿兄和公子,都想儘了辦法讓我避開那人……”

清霜看了看她姣好的麵容,點了點頭。

“你阿兄是對的……”

她一想到若是如此,那宋從北便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而自己卻將人家誆來做掌櫃,又設法辭了去……

見她的臉色愈發難看,媚兒也想到了這層,隻好開解道。

“是公子讓我瞞著你的,姑娘你不知曉,不能怪你。”

清霜沉默了許久,如今也隻能這樣接受了,而後問出了一個一直以來埋在心底的問題。

“他……為什麼救我?”

她並不認識什麼宋從北,更彆說有什麼情分可言,自己實在是想不明白。

“公子是個良善之人。”

直至夜半,清霜的腦中還在回想著白日裡媚兒的這句話。

良善之人?

無緣無故救了自己,確實良善,可為何又要故作姿態來她鋪子裡當掌櫃的,坑了自己不少錢?

良善……阿婆說的信口胡謅之人,倒更貼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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