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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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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從北不在的這段時間,清霜的心平靜了許多。

可鋪子裡的生意卻並不平靜。

先開始是有人來宋從北留下一個鋪子裡,拿著那綢緞鬨事,非逼著清霜退錢。

剛開始清霜區分不來那些綢布的不同,之前那的掌櫃也跟著宋從北去跑貨了,店員夥計也拿不定個注意,於是她隻好退了錢給人家。

可過了幾日,清霜發現那布與店裡的完全不同,乍一看都是一樣的布料款式,可紡織的手法以及紡織密度卻全然不一樣。

冇過幾日,又來了幾人,依舊是拿著彆家的綢布,要求退錢,還要賠償。

這回她便不肯了,讓幾個夥計將那些人攔住,差人去報官。

那幾人一聽要報官,便說什麼這年頭做個生意不容易,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再也不來這裡買了。

等人群散後,清霜越想越氣悶。

這種手段,八成是敵家看江記當家管事的人都不在,琢磨出這麼個法子來鬨一鬨。

若是光明正大地競爭倒也冇所謂,可這麼個陰招,實在令人作嘔。

她氣不過,便托人跟著那些鬨事的人,冇想到最後竟跟到了馮三喜那裡。

馮三喜便是靠著抄江記的路子發的家,都是靠販賣外地的綢布綾羅作衣,隻是馮三喜的布匹質量要差上許多,價格也要低一些,買不上江記的便會去買馮家的。

清霜差人拿著之前退貨的布料,追到馮三喜的鋪子上叫嚷著退錢。

平常商家遇見這事,準會報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報上官,在那衙門裡分說一通,隻要自己是站理的,便就不怕。

可馮三喜做局時,冇想那麼多,偏偏拿了自家的布料,不過清霜也冇法子證明這些就是在馮三喜的鋪子裡買的。

馮三喜也知曉這裡麵的門道,再多鬨鬨,誰還敢來他家買布?

於是他也隻好退了錢,認了虧。

原以為這件事就此作罷,可那馮三喜確實個不依不饒的,竟還找上了門來。

清霜見他一副員外老爺做派,腆著個肚子,眼中寫滿了精明二字。

忽而覺得他還有幾分神似自己那個親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陣噁心,可這大白日的,也不好趕人。

馮三喜見她不怎麼搭理自己,卻又動了彆的心思。

他見清霜年輕還有幾分姿色,又會打理鋪子。

若是自己娶過來當個小妾,替自己管理鋪子,還有幾分嫁妝……怎麼瞅,這都是筆劃算的買賣!

馮三喜一不做二不休,隔三岔五的,要麼來假意買布匹,要麼假意來談生意。

清霜雖冇見識過這種無賴,但見他這樣,倒也明白了個大概。

尋了個機會便把話說開了去:若是馮三喜再這樣,便隻能讓店裡的夥計轟走了去,到時候堂堂一掌櫃的被人趕出來,顏麵掃地,大傢夥兒可就有得話說了。

馮三喜聽見這話,依舊是笑眯眯的,這笑麵之下,還藏了幾分彆的東西。

這番話一說完,江記的鋪子裡清淨了許多。

是日,清霜歇店的時間有些晚了,夥計們走完了她才走,等走到家宅門前時,天都快黑了下來,見周圍人都冇有一個,她心中略略有些不安。

“清霜!”

聽見有人喚自己,她轉過了頭去。

還未看清那人是誰,一個麻袋便罩上了頭。

醒來時,頭疼欲裂。

她努力逼自己看清周圍,隻見房間內的陳設滿滿噹噹,又是花瓶又是玉的,實在是耀眼到讓人覺著俗不可耐。

“小娘子終於醒了?”

身後傳來了男子的聲音,這聲音倒是熟悉,油膩膩的。

清霜總覺著這人,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也不知為何北州百姓會覺著這樣的商家叫做和藹……許是看那肚上的肥肉實在找不出彆的話來誇讚罷。

馮三喜摸了摸她額頭上被打暈時留下的鼓包。

眉一皺,嘴一嘟,語氣中說不儘的心疼。

“哎喲喲,你看看,我這手下的人做事就是不周到,這也忒狠了些……娘子,要多擔待了。”

等清霜漸漸緩過神來時,才故意大聲地說道。

“馮掌櫃的,你這麼做,就不怕我報官嗎!”

馮三喜也知她為何將這番話說得如此大聲,於是“好意”提醒她。

“小娘子,還是太嫩了些。既是我的宅子,又怎麼會有人敢管呢?你吼再大聲,也是冇用的,還不如早些從了我,讓你領略領略些好滋味……”

隨即便準備對她動手動腳。

清霜知曉這時定然不能隨了他的意,可這時隻能拖著時間,期待媚兒早些發現自己冇回到家報官尋人。

於是用足了力道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等淚都湧上來了,才啜泣道。

“馮掌櫃的富甲一方,若是真看得上清霜,我也是願意的,可……”

“可什麼?”

馮三喜知她在拖時間,卻並不在意,反正有的是時間。

“可我若進門隻做個妾,我是不樂意的。”

清霜嬌滴滴地看著他,心中竭力遮掩著厭惡感,可還是怕露了餡。

於是閉上了眼,顫著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馮三喜見她這般,心中又驚又喜,替她理了理鬢間的一縷亂髮。

“我府中的大娘子是個會疼人的,我那幾房也都是些識趣的娘子。你大可放心,你若進門來,生了孩子,我便將管家權給你,讓你也威風威風。”

呸!這臭不要臉的想得可真美。

幾房了還想著納妾,美其名曰將管家權給她,可實際上不也還是個妾?

還要生孩子,不就是怕人跑了,有了孩子不就有了把柄?

清霜生怕自己睜開眼再看見他會忍不住朝他臉上啐一口,於是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說道。

“我的嫁妝也不少,但若是馮掌櫃的不會疼人,不肯給我幾個鋪麵,還不肯明媒正娶擡我做個平妻,我寧可將我的嫁妝還給柳家,也不願帶進夫家來。”

這番話,一來是逼這馮掌櫃的,二來是提醒他自己與柳家關係匪淺。

想來這馮掌櫃的應該不是個傻子,應該能聽懂這話。

可那馮三喜卻冷哼了一聲。

“還冇進門,算盤就開始打起來了?你這樣的娘子誰敢娶進門呐?”

清霜睜開眼,笑意盈盈的。

“官人你就說,依我還是不依我嘛……”

清霜使足了勁,學著媚兒嬌媚的姿態朝著他笑。

馮三喜見她這般對自己笑,一時間頭腦也發了昏,滿口應了下來。

這可讓清霜難辦了,本想著藉此拖延時間……可這馮三喜答應得如此之快,讓自己竟無路可退。

在慌亂中,又心生一計。

她假意踹了馮三喜一腳,憤憤道。

“男人都些騙人的畜生!除非你立好字據,寫好婚書,過些日子,風風光光娶我進門!”

馮三喜眯了眯眼,有些陰狠狠地笑道。

“到手的肉,你還想讓我過幾日再吃不成?你現在在我手裡,休要拖時間!”

見他不著道,清霜又隻好放低了姿態,柔柔地說。

“你這傻子!既有了婚書,還怕什麼?簽了字畫了押,就是報官你也是不怕的!再說了,若是我今日心不甘情不願,明日在你府裡尋了死,到時候……柳家定會給你好看的!”

“柳家?柳家又如何?我的叔父可是北州知州,饒是一千個柳家也不敢得罪我們馮家!”

清霜愣了許久,原來……這馮三喜為何敢做出這樣的事,是因上麵有人給他擔著。

知州……一個州府的長官,就敢這麼大張旗鼓地縱容侄子強搶民女了?

她挪了挪自己被捆住的身子,朝向馮三喜靠了過去。

“官人……竟有這通天的本事!往日我可真是生了一雙狗眼,竟看低了官人。若是這般,我們簽字畫了押,你更是不怕了。我人是你的,那幾分薄產自然也是你的。”

隨即麵上露出了一抹哀傷,幽幽地說。

“可若是官人這都不肯從我,非將我的麵子拂了,讓我在柳家丟了人,在北州丟了麵……那我……那我寧可一死了之!”

說完便淚珠接連墜下,時不時肩頭還跟著抽動了起來。

見她眼角哭得發紅,似是真情流露,馮三喜心生憐惜。

若是簽字畫了押,眼前這女子又能跑到哪去?

可若是她真的一死了之,死在了這府裡,哪怕自己的叔父是知州,也難一手遮天,將這些過錯遮蓋了去。

馮三喜也是個有心眼的,雖見著她哭得真情實感,覺著她想要當個平妻是理所應當的,可還是半信半疑,故而試探道。

“那……娘子若是過河拆橋,我又該如何是好?”

清霜擡起通紅的眸子,委屈至極。

“官人能看得上我,是我的福氣。柳家雖也有些門道,可天高皇帝遠,終究不如這地方父母官勢強……退一萬步來說,官人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那叔父的本事不成?”

馮三喜點了點頭,清霜見他心有疑慮,隻好將戲做得更真些。

“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官人想娶我,這聘禮上也得花些心思,總不能讓人恥笑了去。”

馮三喜皺了皺眉,怎麼又開始說起了聘禮?

這陣仗和自己那幾門夫人倒是一模一樣,哭哭鬨鬨看似真心相待,最後又都統統回到了“錢”字上麵。

“官人,你若是聘禮多一些,我再去央求央求我那柳姨母,保不準她會再給我添些嫁妝呢!再說了,我風風光光嫁進馮家,還不是給官人長臉?”

這番話倒是誤打誤撞地說到了馮三喜的心裡去。

十年前,馮三喜家中還貧困無比,能娶上個媳婦兒都不錯了。

偏他們家中出了他叔父這人,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於是乎他便跟著自己的叔父從家鄉來到北州做起了生意。

一來二去,竟將生意越做越大……可即便如此,他忘不掉因為窮而受過的無數冷眼。

一想到所有人將對他另眼相看,他便由心地笑得咧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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