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是霜非雙 > 第 44 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是霜非雙 第 44 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清霜追上去時,媚兒正生著氣呢。

“妹妹可是氣我那番話了?”

媚兒氣的正是她主動挑明這事。

“若是旁人說什麼,我也都不計較了……可你是知道我的,我對他無意,姐姐你又何必那樣說?”

清霜想起剛剛宋從南一副決然的樣子,解釋道。

“你雖對他無意,可他實實在在對你動了心思。我是怕這樣拖下去,最後傷了你們的情分。”

媚兒不語,想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說道。

“這幾日我便尋個機會與他說開。”

見她點了點頭,媚兒有些鬱鬱地說道。

“可姑娘不也一樣嗎?”

“嗯?”

“宋公子對待姑娘,不也是實實在在動了心思的,姑娘不也一樣未曾表露過你的心意,讓他白白地空等著。”

想到這裡,她忽而覺著有些心傷。

“我知他好,可我總覺著像是對不起……對不起那人。”

媚兒知她在說心中的愧疚,可柳憶安已經離開了這麼久,女子的花期本就短暫,為何要因著一男子,便耽誤了一輩子?

“我知姑娘是何意,但男子三妻四妾便是可以的,為何女子就得一心一意了?人心都長得一樣,他大可以再娶一個,姑娘也大可以嫁給彆人。”

在這一點上,媚兒比清霜想得開。

清霜向來佩服媚兒,尤其是在一顆心上,這個女子比自己勇敢,比自己大膽,更重要的是,她總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深處想要的是什麼。

而她自己呢,總是不敢承認,自己內心深處的軟弱和怯懦。

直到宋從北說出,直到媚兒提醒,她才肯正視自我。

又過了幾日,柳家差人來信,收到信後,清霜的心定下來了不少。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來了幾個官差,衝進了宋宅,不由分說地就要將宋從北綁走。

一問緣由,便是聽大人吩咐辦事,再問緣由,便是一概不知。

清霜與媚兒本與宋家無關係,又是女子,自然不能去衙門前問話,就隻好讓宋從南帶著幾個小廝去問個清楚明白。

她在宅子中坐立不安,一想到這事八成就是因自己而起,心中便不是個滋味。

等宋從南迴來時,已是傍晚。

原來,那馮三喜將宋從北給告了。

他狀告江記東家買賣不成便殺人奪命,一問殺的是誰,就說殺了馮家鋪子裡的一個夥計。

那夥計死在江記的鋪子裡,放了好幾日,屍體都臭了。

馮三喜尋人不到,這才告了官府,又派人四處去尋,纔在大門緊閉的江記鋪子裡尋到這人的屍體。

官府老爺就隻好將他綁去,在公堂上對峙。

那馮三喜像是死了家裡人一般,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說著那夥計可是自己最得力的,平日裡替自己做了不少的活兒,還跟著自己去過江記的鋪子裡談買賣。

可江記的人不想做買賣,拒人千裡之外,甚至還尋了機會殺了這好夥計,可憐這夥計上有七十歲的老母,下有五六歲的幼子,他這個當掌櫃的不知該如何對人家家裡人說。

宋從北雖被綁著,頭腦卻還清醒著,一語便指出了問題所在。

“若是我殺了這夥計,為何還堂而皇之將他放在江記的鋪子裡,任由屍體臭了,何不如將屍體拋到北州河裡,毀屍滅跡反倒無跡可尋。”

那縣令坐在堂上,威風凜凜,見他雖被五花大綁,雙膝跪在地上,頭被壓得低低的,可語氣不急不慢,不卑不亢,是個腦子清醒的。

又一聽他的辯解,確實有幾分道理,於是隻能抓住他語言上的輕慢發難。

“大膽!死者為大,怎可胡言亂語!”

馮三喜是個會看眼色的,見宋從北拆了自己剛纔的那一招,眼睛轉得飛快,便想出了下一招。

“那你這幾日為何要閉了鋪子還閉了宅門?若你說無事,為何不開門來好好做生意?怕不是殺了人,想收拾好東西跑路吧!”

宋從北笑了笑。

“大人,小人不才,也倒還是認識幾個王城的人,得了人情,做了幾分買賣,做兩地生意的,哪有不累的?小人暫時歇上一歇又有何不可?隻是冇想到有賊人塞了具屍體來我鋪中,便想要誣告。”

馮三喜哼了一聲,像是早就想到了他的說辭。

“人是死在你鋪子裡的,他又跟我去過你的鋪子談過買賣,若你說冇和你有幾分關係,我是不信的……你怎麼證明你冇因恨殺了我這夥計?”

宋從北瞪了他一眼。

“你憑著一具屍體,憑著他來過我鋪子便說我殺了人,那他還在你鋪子裡當夥計呢,是不是你也有可能對他不滿,便殺了人丟到仇家那裡……一石二鳥倒是個好計謀!”

馮三喜冇想到他這般能辯,愣愣地說了好幾個“你”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人,小人雖是一跑腿做買賣的,但也清楚所有的案子,都須得查明細節。既然馮掌櫃的誣我殺了人,便請大人查明這人是何時死的,怎麼死的,死的時候我在哪裡,馮掌櫃的又在何處,等這些問題查明後,再來問罪也不遲!”

這會兒輪到縣令犯難了。

本想著接了知州的人情,若是那宋從北是個不善辯的,膽小怕事些,進了獄,屈打招了罪,有了認罪書,便什麼都好說了。

可如今這番在堂上公然對峙,底下的吏卒,堂外的百姓聽得清清楚楚,若是自己隨便辦了案,倒還容易落了口舌,讓人抓了把柄去。

因而這縣令給那馮三喜使了眼色,又令縣尉與幾個吏卒去查明清楚再行判案。

這是宋從南第一次離了自己的父親和長兄處事,對上這樣的事,難免手足無措。

還是在媚兒和清霜的安撫下,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那孟勇是個直性子,綁走宋從北的時候不在場,這會兒跑腿回來了,一聽見自家主子被綁走了,立馬抄上了傢夥,準備殺到那馮家去報仇雪恨。

媚兒與宋從南怎麼拉也拉不住,眾人隻說,若是殺了那馮三喜,怕是還要連累所有人,不僅救不出宋從北,還會直接害了他的命。

孟勇這才停了下來。

兩個姑娘決計,既然此事還未有明確的證據,便也就說這事情還冇完。

不知那馮三喜接下來還有什麼招數,隻能先派人盯著他,二來,那知縣與那知州怕也是一夥兒的,隻能再找找關係,從中斡旋一番,疑罪從無,事情便好辦了。

宋從南這才醒悟,既然要找人辦事,又有誰比自己的父親可靠?

自己往日那些王城裡的破爛事都是父親一手收尾的,那這些事應該也不在話下。

可轉念一想,父親遠在王城,怎麼幫?

他急得上躥下跳。

事到如今,清霜也隻能去找柳家,柳家家大業大,想來在北州定然是有彆的關係在的。

等清霜到柳家時,柳錦儀正在侍弄花草。

柳憶安去了王城,柳憶柔遠嫁,柳佑青佑白平時又要打理家中的生意,柳錦儀倒是真的閒了下來,每日與花草為伴。

等清霜將事情講清時,柳錦儀纔給她細細道來這其中的厲害。

那馮家靠著馮知州在北州橫行霸道隻不過是上不了檯麵的小事,馮三喜殺人嫁禍江記這件事被擺在檯麵上。

知縣權力雖大,可也得在表麵上服眾,若是將事情鬨開了,知州也得出麵,可知州也並不能直接出麵,還須避親。

但再怎麼避親,始終都會有人向著馮家,這番定罪便是明麵上的過招了,定了便定了,定不下來,疑罪從無,就隻能放了。

柳家能從中幫襯一番,尋個人,在馮家作假證時從中做些手筆。

可若要是直接尋人放了宋從北,怕是難。

見柳錦儀比以往蒼老了些,她忽而有些心酸。

為了兒女的事情,操勞了一輩子,到了現在,看似每日富貴清閒,守著柳家的財富,守著諾大的宅子過日子,可實際上還是孤單一人,兒子女兒一堆,可真正能陪伴左右的卻冇有一個。

見她有些低落,柳錦儀猜到了她所想的,隻是笑笑說道。

“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幾個孩子也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天地,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為何出了這些事,你卻不回柳宅來?宋……他始終是個男兒家,又與你無緣無故的,這般好心,怕是得多長些心眼。”

知她是好心,清霜心懷感激,便笑了笑。

“他曾經救過我,我信他……是個心善之人。”

柳錦儀聽她的言語之間還帶了幾分羞澀,便已瞭然。

“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你是個聰慧的孩子,應該懂的。”

清霜點了點頭,又問及憶柔近來可好,柳錦儀有些無奈。

“那丫頭自然要受著她那婆母妯娌的罪,隻能多仰仗我那賢婿了。前一陣聽聞她有喜了,跟我那賢婿哭著鬨著要回北州來養著,可是……”

隻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聽到這裡,清霜心裡也十分難受,畢竟是朝夕相處過的姐妹,憶柔的日子不好過,她心裡也不好受。

柳錦儀似覺著這些事多說無益,也不肯再說了。

兩人擺了擺花瓶,隻見柳錦儀頓了頓手裡的事情,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擺弄起了花,而後像是若無其事般地說起了彆的。

“憶柔也就罷了,雖不省心,但還有枕邊人照顧著。可……”

話雖說了一半,但清霜也聽出了話外之音。

隻是有些東西,錯過便就是錯過了,柳憶安隻能是鏡中月水中花,遠遠看著,便足夠了。

近來,柳錦儀總覺得命運無常,誰又能一輩子稱心如意的?

柳錦柔高嫁,可在府裡勾心鬥角,在王城裡察言觀色,那樣的日子又是什麼好過的?自己雖偏安北州,卻還曾經有過此生最愛之人的陪伴,一起生下了兩個孩子。

可上天不公,竟讓他早早丟了命。

一想到這裡,柳錦儀便覺著,這些功名利祿的事情,實在是看透了,她坐了下來,看著園子裡幾十年未變的模樣,隻覺得自己倒是滄桑了起來。

兩人聊了會兒,清霜便離開了柳宅,出門時,清霜隻覺得這裡冷清了不少,明明隻是少了憶柔和憶安,她卻覺著柳錦儀的魂也跟著丟了似的。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