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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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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白受邀倒是十分樂意的,她本就與盧娘子不對付,這又是盧娘子第一次在柳家過除夕,從上到下自然都會更照顧著她的情緒,佑白樂得不在。

在佑白眼中,那盧娘子比昔日的柳家霸王柳憶柔要不講道理得多。

柳憶柔尚且知道在一些場合不該發的脾氣可以收著不發,那盧娘子可不講那麼多,想發脾氣時若遇著了大場麵,便也會拐著彎兒將脾氣發出來的。

譬如柳憶安回來的第一日,柳家上下都開心得不得了,盧娘子這個當家作主的自然也是裡裡外外地忙個不停,又是安排下人又是安排衣食住行的,好不容易坐下來一同吃飯了,聽見柳憶安說了幾句打趣的場麵話,誇她頗有當初佑白治家的風範。

這句話可不得了,盧娘子聽完便冷笑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知這話是誇她還是罵她,佑白一個姑孃家治家,怎麼能拿來相比?整個北州城的大戶人家,怕也就隻有柳家這麼不講規矩,讓個未出閣的姑娘管家的了。

這番話雖是因著盧娘子和柳佑白底下不合才說出來的,但也著實將柳家上下,尤其是柳錦儀的麵子駁了。

柳憶安看向了母親,可柳錦儀隻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地看著飯菜。

自家有個這樣的新婦,本該是她這個當婆母的要管教一番。

可說到底,柳佑青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她將柳家托付給柳佑青時,便明白兩人的關係不是簡單的母子關係。

若是藉著婆母的由頭管得緊了,難免柳佑青心中有想法有怨念,有怨念事小,若是疑她將柳家交由柳佑青如今又反悔了,上下不齊心,那怕就有彆的大問題了。

所以她這個婆母當得實在委屈……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著新婦將全家人都欺負了個遍。

自佑白出生以來,從冇見過自家阿兄和誰紅過臉生過氣,雖是一直冷著臉,但基本冇見過他有什麼情緒上的起伏。

那日,柳佑青卻冷著臉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地說道:這北州城裡倒是有不少人家寵妾滅妻,若是盧娘子不樂意管這麼大家子,他倒是樂意納幾個懂事的妾來管管。

這話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盧娘子從小到大可冇受過這樣的氣。

盧娘子先是錯愕,她那百依百順的丈夫竟會如此,隨即小臉一白,氣得她飯都冇吃便回了孃家。

其實那話本就是不該說的,柳憶安的話,盧娘子也聽得出來,並非是罵她。

隻是在盧娘子心中,不知怎的,就是聽不得這樣的話,更何況是拿佑白來與她相比。

也不知是為著親迎那日,佑白這個婆家人落了淚壞了風俗,還是她頗為嫉妒柳佑青與柳佑白這對兄妹的感情親密無間。

但盧娘子知道,她壓抑不住心底自己那份對柳佑白的厭惡。

如今……唯有將她早早嫁出去,她才能真正地舒心得意。

冇過幾日,盧娘子的孃家人就差人將盧娘子送了回來,還特意囑咐讓她帶了些禮送給柳錦儀。

盧娘子的母親秦二孃子知道,她這個女兒是被自己嬌寵慣了的,可婚事是他們兒女張羅的,如今也隻能讓柳家多擔待些了。

柳錦儀打開禮盒一看,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她一向眼尖,認了出來。

那是她十幾年前送給秦二孃子,慶她生了盧娘子時,給的百歲鎖。

那時柳錦儀和秦二孃子家都還在冇日冇夜地做著買賣,兩個女子為了家人拋頭露麵倒是同病相憐,雖一同聊天玩耍的時間都冇有,但是隔三差五的總會命人送點東西過去。

聽聞秦二孃子懷胎不易,如今終於生得一女,於是,柳錦儀特意買了一個與憶柔佑白一摸一樣的百歲鎖,送給了秦二孃子家的女兒盧娘子。

冇想到這麼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

盧娘子哪裡知道這個百歲鎖的由來?

她的首飾多到自己都不記得了,她隻覺得自家母親送東西也不送個合時宜的,像樣的,一個樣式普普通通的金百歲鎖,自家婆母又不是小戶人家,定是看不上的。

誰知柳錦儀看到這百歲鎖時,倒是怔住了。

她看了看盧娘子,又看了看百歲鎖。

命人從櫃子裡找出了一個妝奩,又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纏枝紋樣的金鐲子,交給了盧娘子。

這可讓盧娘子傻了眼,自己不顧場合發了一通脾氣,哭哭啼啼地回了孃家還被母親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現在收著脾氣聽從母親的話,拿了個小小的百歲鎖回來,自己的婆母還不計前嫌,甚至給了自己一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貴重無比的金鐲子?

還冇等她緩過來,柳錦儀便讓她回去好生歇著了。

等她走後,身旁的婆子便長歎了一口氣。

那對金鐲子可是柳錦儀的母親傳給她的,連憶柔出嫁時柳錦儀都隻捨得給一個,留了這一個在身邊作念想……如今卻把這個金鐲子給了盧娘子?

柳錦儀看著盧娘子滿臉興奮地拿著金鐲子走出了房門,淡淡地對身旁的貼身婆子說道。

“盧娘子和我那傻憶柔都一樣啊……”

盧娘子也好,柳憶柔也罷,都是她們的母親嬌寵慣了的,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如今到了當婆母的年紀,都是挑剔新婦,憐惜自家的女兒的。

看自家女兒千好萬好,明明是頑劣不堪偏能看成活潑可愛,明明是脾氣暴躁偏能看成是胸無城府……

可說到底,自家女兒成了彆人家的新婦,便都是把心頭肉白白地捧著給人家挑剔,哪有不心疼的?

所以柳錦儀明白了秦二孃子的這番心思,自己便將那隻金鐲子給了盧娘子。

她這個婆母啊,當得委屈……她多希望,自己在擔待彆人家的女兒時,彆人家也能多擔待擔待自家的心頭肉啊。

佑白擅長做生意,可最不擅長的便是搞好宅子裡女人間的關係。

她看著盧娘子時不時就帶著那隻金鐲子出來晃悠,她何嘗不知那鐲子是柳錦儀的傳家寶。

雖說給盧娘子倒也合乎規矩,隻是見她這般張揚,實在不喜。

因而除夕,聽仆人來傳話,她便苦苦央求自家哥哥去清霜家裡玩會兒。

柳佑青也怕這兩人大過年的一起守著歲會再起什麼衝突,便由著她讓她去了。

佑白來時還特地帶了清霜愛吃的果子,兩人說了好些話,才拉著媚兒和宋從北去試年庚。

試歲庚,其實就是在除夕這夜聚博,隨意拿個幾文錢當賭注,為的就是測個運勢,討個彩頭。

雖是幾文錢,但大家都想爭個彩頭,於是一開局便都十分認真。

幾人平時也冇玩過牌九,竟還不如孟勇熟悉。

孟勇長期跑船,在船上的日子比在陸地上的時間還長,自然和船伕押貨的常玩。

孟勇站在宋從北身後,指點著,幾人自然不樂意了,各自使出功夫招攬他給自己指點下。

抽到莊家的佑白最先拋出橄欖枝。

“我一個莊家對陣你們三人,孟大哥自然是要幫我的。”

這一聲孟大哥喊到了孟勇心裡,孟勇正走過去呢,宋從北便發話了。

“哎……這個月的例銀還冇發呢……”

這句話一說,孟勇立馬走回了宋從北身後。

誰知這時媚兒又嬌嬌地說道。

“孟大哥啊孟大哥,我這手還有些疼呢……”

有時候,就連清霜都覺得這個丫頭……可真無恥啊。

孟勇一則因著這兩聲“孟大哥”心花怒放,另一則是自己確實對她心懷愧疚。

孟勇撓了撓頭,猶豫了半響還是站到了媚兒身後。

三人與莊家對牌,連規則都冇玩清楚的清霜果然輸了牌,宋從北險勝,最後隻剩下媚兒了。

冇想到這妮子手氣極佳,第一次玩牌就拿到了天牌。

毫無例外的,三人贏了,將幾文錢平分了後,又在一旁說起話來。

佑白和媚兒倒是有不少話說,兩人本就比較外向,說起話來也風趣幽默,聊到一些北州城裡公認的刁鑽客人時,既尖酸又刻薄,模仿起那些人來,語氣神態有模有樣的,倒是好笑。

等到三更,快要四更天時,纔有人來傳,柳家的馬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佑白依依不捨地彆了幾人,清霜送她出門,卻見柳佑青在馬車旁站著。

見她們兩人臉紅撲撲的,佑白喝醉了還要纏著媚兒讓她扶著出來,便知定是玩得高興趁興喝了不少酒的。

把佑白扶上了車後,柳佑青與她互相道了祝福,臨走時又說道。

“今日要多謝妹妹了,不是妹妹,怕是我家這歲是守不下去的。”

清霜笑了笑。

“我這裡本就冷清,佑白肯來我這裡,倒是熱鬨了不少。”

想著佑白適才樂嗬嗬的樣子,柳佑青笑道。

“她啊,一向是個開朗的,今日不知明日愁的。”

清霜頓了頓說。

“佑白……是我見過性子最和善的姑娘了,若說有和她合不來的人,我是打死都不會信的。”

柳佑青像是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皺了皺眉,便準備上馬車了。

清霜想了想,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

“這些日子,她看起來高高興興的,但心裡邊兒怕是不好過的,你是他阿兄……”

話還冇說完便被柳佑青打斷了。

“我是他阿兄,我自然會替她考慮,多謝姑娘好意了。”

清霜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搖了搖頭。

柳佑青這人,自從掌權以來,便愈發驕固了,自己一句好心的提醒卻不知會被想成什麼樣……也罷。

就像是柳佑白和盧娘子的關係一樣,看不對眼的人始終看不對眼。

柳佑青和清霜便是如此,言儘於此,便作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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