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動啊 酸澀值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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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澀值25
在帶著他們一眾人趕往第三教學樓的途中,蘇南汐的思緒有些混亂不清。
相比較上次見麵,雲璨似乎更加消瘦了。
在炎熱的八月,雲璨身上裹著長袖長褲,脖子上的疤痕裸露在外,她一臉病態,就像是一片即將枯死的花瓣。
可雲璨為什麼會突然以這種形象出現在海大?
剛剛廖羽澤明明說,他並未藏匿雲璨。
所以,是雲璨自己來的。
雲璨說,讓蘇南汐帶著他們過去,她在三教等著。
剛剛她迫切地想要找到雲璨解決這件事情,所以並未多想,直接去了行政樓找他們。
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雲璨有些不對勁。
很不對勁。
蘇南汐心跳的頻率開始變得紊亂,明明是被烈陽炙烤著,她卻混身溢位一層冷汗,腳下的步伐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加快。
“你怎麼了?”
旁邊忽而傳來的聲音令她有了片刻的回神,蘇南汐並未看他,輕輕晃了兩下腦袋剛準備繼續加快步伐時,視線不經意間劃過第三教學樓的頂層。
僅一眼,她的腳步驀地停住,目光緊緊盯著頂樓之上的那抹身影。
一陣熱風吹過,吹得她渾身發涼。
旁邊的易珩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腳步同樣滯住,他下意識低聲呢喃道:“雲璨……”
……
當他們一眾人趕上三教頂樓的時候,赤紅色的烈陽正墜落至西邊天際,它收斂了白日的鋒芒,周身圍繞著暖橙色光暈。
雲璨站立在夕陽之前,她的腳邊散著斑斑血跡,而她的衣袖早已被鮮血大麵積地侵染,殷紅的血色從袖口低落。
蘇南汐整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窒息感,眉心蹙起的弧度渲染著一絲懊悔。
她不該聽雲璨的,也不該留她一個人。
“璨璨!你彆衝動,你彆衝動啊!爸爸媽媽都在這裡,都在這裡呢,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譚蓉說著便想要朝雲璨那邊走去,可她每走一步,雲璨就會後退一步。
見此情形,雲紹趕忙將她拽回身邊,“璨璨,你彆,你彆往後退,我們不往前,爸爸媽媽不往前。”
雲璨目光冷漠滑過他們二人,最終停在廖羽澤身上。
兩個人交彙著目光,誰都冇有開口說話。
旁邊的雲紹內心焦急難耐,著急地先開了口:“璨璨,爸爸知道你想見阿澤,阿澤就在這裡,他就在這裡,你彆衝動好不好?”
“阿澤。”雲璨微微張開唇瓣,她的聲音細小且虛弱。
廖羽澤輕顫了下眼睫,他上下滾動著喉結:“雲璨,我帶你過來好不好?”
雲璨冇應聲,但眼眶裡湧出的水光,在橙紅色夕陽熱烈的照耀下,閃爍著澄澈的光澤。
廖羽澤邁開步子,試圖緩緩朝她靠近。
“阿澤。”
廖羽澤步子驟然停住。
雲璨的淚珠斷了線,順著臉龐滑落至地麵,她哽嚥著聲音:“我好疼。”
廖羽澤壓著眼眶的那團蓄勢待發的洪水,他小心喘了口氣:“那我跟你一起疼。”
說著,他便拾起旁邊地上的碎石朝著胳膊滑出兩道血痕。
“不要!”雲璨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從剛剛抵達頂樓,蘇南汐的一顆心始終揪著,直到看到這一幕,她那顆紊亂不齊的心律才稍稍有了一點緩解之跡。
廖羽澤不是雲璨的病因,而是她的藥。
“璨璨,你快過來呀!”譚蓉此時出聲,作勢又想要朝雲璨那邊去,“我們陪你一起治病,治了那麼多年,你真的忍心扔下爸爸媽媽嗎!”
譚蓉的話將雲璨從情緒裡喚回,她重新退回原地。
“哎呀,你就彆添亂行不行。”雲紹將譚蓉迅速控製住,防止她再朝前,“讓阿澤去吧,隻有他可以把璨璨帶回來。”
雲璨後退的動作令廖羽澤的心臟跟著顫疼,他艱難地吸了口氣,擡起胳膊將巴掌大的碎石放在臉上。
“連你也要威脅我嗎?”雲璨的聲音很輕,輕到微風一吹,都有些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能看見她微動的唇瓣。
“我不威脅你。”廖羽澤鬆手任由碎石落在腳邊,他啟唇道:“我過去找你好不好?”
雲璨靜靜望著他。
廖羽澤重新擡步朝著她的方向走去,這一次他的步伐要比剛剛的步子大很多,且步速也冇有剛剛那般猶豫。
直到雲璨閉上眼睛,廖羽澤、易珩和蘇南汐三人同時箭步朝著那邊跑去。
廖羽澤以極快的速度側過身子,動作敏捷地將雲璨搖搖欲墜地身子抱緊在懷裡。
他一隻手臂肌肉緊繃著,牢牢將雲璨鎖在懷裡。兩個人因為慣性而朝著邊緣滑去。
在他的半個身滑至半空時,易珩精準抓住他的另一隻手腕,蘇南汐蹲下身子將雲璨從他懷裡接過,並和易珩將他掉在空中的半個身子給拽回來。
等都脫離危險之後,蘇南汐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上。
易珩蹲在她旁邊輕輕喘著氣。
他們兩個人顯然都還冇有緩過來。
“雲璨。”
“雲璨!”
“璨璨,璨璨!”
譚蓉從廖羽澤懷裡接過雲璨抱在懷裡,“璨璨,你醒醒啊,你彆嚇媽媽啊。”
廖羽澤並未在意譚蓉對他的態度,他的目光始終都在雲璨身上。
雲璨一直昏迷不醒,最後由醫護人員扛上了擔架。
在他們一眾人趕來頂樓時,校長絲毫冇有猶豫,迅速叫了救護車。
所幸救護車也來得也很快,並未耽誤太長時間。
易珩一手撐地,一手捏住蘇南汐的胳膊,自己站起身的同時,也將蘇南汐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們此時還在頂樓,距離邊緣處也並不遠。
站起身後,蘇南汐下意識朝著那邊望了眼,一種眩暈感席捲全身。
這裡是第三教學樓,共十層高,是海大教學樓裡最高的一棟。
“不走?”
兩個字砸在蘇南汐的眼前,驅散除剛剛湧上眩暈。
她被易珩單手捏著胳膊肘朝著樓梯那邊走去。
“謝謝,我可以,自己走的。”
碰見易珩並不在蘇南汐的預料之內,畢竟,現在正值暑假期間,她以為易珩還在安城。
兩個人分手的場麵算不上和諧,她手腕上的疤痕已經結痂,但心裡的瘡痍卻始終未能癒合。
易珩冇說話,鬆開她的胳膊後,慢吞吞走在一旁。
直到兩個人來到一樓,望著眾人漸漸遠去的身影,蘇南汐無聲張了張唇瓣。
“想去醫院嗎?”
蘇南汐忍不住地吞了吞唾液緩解咽喉的乾澀:“可以嗎?”
說實話,她知道後麵的場景她再出現會有一些多餘,可她有些擔心雲璨,她想看著雲璨脫離危險。
“嗯,我帶你去。”
醫院內。
易珩帶蘇南汐到的時候,譚蓉、雲紹、廖羽澤以及他們導員都在場。
“廖羽澤,你現在滿意了吧,把雲璨害成這樣你滿意了嗎!”
“為什麼要回江陽!”
“為什麼要去找雲璨!”
“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眼前!”
麵對譚蓉的一臉串質問,廖羽澤始終一言不發,他目光直直盯著亮起燈的手術室。
見廖羽澤不理她,譚蓉便作勢上前,但卻被雲紹先一步攔住:“蓉蓉,你彆鬨了!要不是阿澤,我們今天可能都帶不回璨璨。”
“雲紹,你在說什麼!”譚蓉甩開雲紹的手,朝著廖羽澤所在方向大步走去,她掄起拳頭就往廖羽澤身上甩,“都是因為你,纔會變成現在!廖羽澤,你真該去死!”
廖羽澤不躲,也不還手,就這麼硬生生扛著譚蓉的拳頭。
終是易珩先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將廖羽澤拽到身後。
蘇南汐跟上去,在後麵輕輕扶住踉蹌且有些站不穩的廖羽澤。
還未等易珩開口,旁邊雲紹先怒吼了一聲:“你鬨夠了冇有!”
他將譚蓉拽到一旁,製止住她還要去打廖羽澤的動作。
“冇有!我冇鬨夠!憑什麼他廖羽澤就可以平安無事,憑什麼璨璨要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吃藥也不見好!”
“憑什麼。”
“蓉蓉,你還冇看明白嗎?”雲紹紅著眼眶,聲音裹著疲憊:“是我們錯了,從一開始就是我們錯了。”
“雲紹,你在說什麼,什麼是我們錯了。”
雲紹深深吸了口氣:“璨璨從一開始就告訴我們,那個時候他們隻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是我們冇有選擇相信她。”
譚蓉低下頭,整個人無力滑在地上,“廖羽澤,你不該出現在她的人生裡。”
如果當初雲璨冇有認識廖羽澤,那麼他們就不會被家長和老師誤會早戀,後麵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
雲璨不會因為生病而休學,她會在適齡的年紀考入大學,她會在雲紹和譚蓉為她鋪好的道路上順利前行,她的生活會順順利利,無災無難。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當初他們冇有遇見,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雲璨不會生病。
所以,譚蓉說的也冇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廖羽澤低垂著腦袋,平日裡那雙總是透著活力與機靈的眸子,此刻安靜得如同薄涼的幽潭,冇有絲毫波瀾。
“噶吱—”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再次輸血,除了剛剛獻過血的人,還有冇有人是o型血。”
剛剛是廖羽澤獻的血。
“我是,我是病人的父親。”
“我也是。”
雲紹和他們導員被帶走後,易珩也離開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易珩回來的時候,左手領著一個袋子。
他先走到蘇南汐麵前,從袋子裡麵取出一小瓶藥劑遞給她,“喝了。”
蘇南汐大腦還冇來得及反應,手卻已經擡起接過了藥劑。她的目光落在藥劑的瓶身上,上麵印著“藿香正氣水”五個小字。
隨即,不等她出聲,額頭上傳來一個粗糙的質感。
易珩在量她的體溫。
“有不舒服嗎?”
蘇南汐僵直著身子,聞聲立馬搖了兩下腦袋。
易珩的目光由上到下將她全身掃了一遍,像是在確認她真的冇有不舒服。
他擡步越過她麵前,又說了句:“把藥喝了。”
她的視線追隨著易珩離開的背影,直到看著他坐到廖羽澤旁邊,沉默地幫廖羽澤處理著手臂上的傷口時,她才徹底鬆了口氣。
蘇南汐望著手裡的藥劑,心裡思緒紛亂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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