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206章 天機
七月十五日
中元節
街道上敲鑼打鼓的,陣陣喧嘩聲傳入秋水山房。薑姚睡得朦朦朧朧,不知身在何處。
刷一聲,謝燁拉開了竹簾子,陽光斜射入屋。青石板反射著刺眼的光斑。
薑姚無力抵抗,翻身,背著亮光,憤怒低喃:“謝漂亮,你的公德心何在?”
謝燁抿嘴笑了,什麼是公德心?他轉身,背對陽光,影子留在地上。刺目光線消失了,薑姚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夏荷,大伯請了和尚來府中做法事,你快起來。”謝燁坐在床榻上,無可奈何搖晃著團成球的薑姚。
做法事?薑姚擱愣一下坐起。她是否得去祠堂伺候。唉,打工人的命比咖啡苦。可惜這裡沒有醒神的咖啡。
“夏荷,你一個姑孃家怎麼跟後院那些婆子媳婦丫頭亂說一通呢?”謝燁麵露難色,尷尬不已扭過頭去。
“燁哥,你先出去,我得換衣服。”薑姚不知謝燁在嘀咕什麼,不過她今日的首要任務是應付過法事。
不知為何,謝燁臉漲得通紅,他羞赧說道:“男女之事你又不懂,你跟婆子丫頭說那些……”他不知所措摳著手指,後麵的話,他再難以說出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薑姚終於知曉謝燁所述何事。那日,她純粹是好心,提點了一下林姨娘,讓她防著些煙馱。林姨娘卻道出後院女子無子嗣的煩惱。她隻是告知林姨娘如何算排卵期,之後之事可想而知。
“授孕秘訣嗎?”薑姚故意湊近謝燁,見他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樣,她樂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害羞的,普及常識,她又賺了好人緣,可謂一舉兩得。她隨即找補道:“我跟呂大夫學了這麼久醫術,這些常識還是懂的。”
謝燁看著薑姚笑得前仰後翻,他氣惱站了起來,背過身去,為難說道:“夏荷,這種閨中之事,彆亂說。”
迂腐,這些生理知識,她欲製成繪本給錦書普及,怎麼是亂說呢。薑姚不屑一顧嚷道:“謝漂亮,這事我可不是胡說的,這是醫士認證過的。”
“鹹性食物能生郎子?”謝燁疑惑問道。此事說起來荒誕不經,他從未在醫士口中聽過這些。
“堿,堿性食物,那個字念堿。”薑姚糾正道,按照現在醫學,生男生女由男方決定。可這觀念不能跟大老爺們普及,她隻能退而求其次,跟婦孺普及一些簡單的知識。
“夏荷,永平侯府之所以子嗣單薄不是婦孺的原因。是……”謝燁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說下去。他眉頭緊鎖,低著頭擋著臉走出耳室。
在好奇心驅動下,薑姚咯噔一下,翻身下床,套上粗布裙,追了出來,一邊綁著腰帶,一邊追問道:“那是什麼原因?”
謝燁眼神躲閃,他背著薑姚,著急忙慌交代道:“夏荷,府中鬨哄哄的,我出去了,你記得鎖好院門。”
“不用我到場嗎?”薑姚連忙追問道。她整個人蓬頭垢麵的,謝燁又不等她,真氣憤。
“不用。”謝燁頭也不回踏出小院。
一屋子的神經病,不用她在場,薅醒她乾嘛,難不成是為了吊人胃口。子嗣不豐,這事十有**是大老爺們出了問題。用腳趾都能想出來事情,她無須猜測。今日,她還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三十六個和尚正在前廳念經,謝燁側耳傾聽,那是《地藏菩薩本願經》。他腳步未停,徑直往後寢殿去了。族中數十名男子已齊聚此地。數百個黑漆牌位在神龕中層層疊疊,濃重的沉香木的香味讓人心安。
吉時已至,永平侯謝彥宏開始上香,其餘眾人皆按輩分長幼依次上香。上香完畢,永平侯朝外撒了一把銅錢,中元節的儀式纔算正式結束。
謝彥宏揮手讓眾人散去,府中備有七寶粥,百穀飯供宗親們享用。他轉身,叫住了謝燦與謝煥。
“三郎,四郎,隨我去書房。”謝彥宏吩咐道。朝堂局勢錯綜複雜。他看不清,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眾人散去後,謝煥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語氣生硬說道:“伯父,朝中之事,我不參與。”
謝彥宏讓小輩拆穿心中所思所想,一時惱羞成怒,他生氣說道:“四郎,胡鬨,我又不是為了此事找你。”
“四郎,彆惱,伯父是為了子嗣找咱倆。”謝燦攔在謝煥身前,打著圓場。
“子嗣?我尚未婚配,找我作甚。”謝煥說話直白,他雙手環胸,喃喃道:“伯父,我已言明五年內謝府眾人該避其鋒芒,彆參與任何黨爭。”
謝彥宏雙目緊閉。老太爺一直嬌縱著四郎。讓他養成了無法無天,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的性格。五年?朝堂還能有謝氏的立足之地嗎?永平侯這個爵位到時還能保得住嗎?
“三郎既已娶了張氏女,謝氏早已深陷黨爭的漩渦中。”謝彥宏振振有詞說道。既然大家都姓謝,同坐一條船,有些事還是挑明說比較好。
漩渦?朝堂爭鬥,本該避其鋒芒,徐徐圖之。可伯父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謝煥無奈歎息攤攤手道:“夜觀天象,北鬥主燕。”
北鬥主燕?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謝彥宏麵色蒼白,抖動著身體,語無倫次說道:“四郎,你說什麼?”
“北鬥主燕。”謝煥背過身去,不耐煩說道。
謝燦冷冷瞪著謝煥。仙人轉世?祖父糊塗。轉世之人能遊戲人間,甘心龜縮在鴻臚寺做主簿嗎?
謝燁斂住心神,認真問道:“四郎,你說的可是真。”
“天象如此。我已言儘於此,告辭。”謝煥說完,轉身就走。走出祠堂,刺眼的陽光讓他兩眼發昏,頭暈目眩。泄露天機,必遭天譴。嗚嗚,命不久矣,那個小娘子能來安慰安慰他。
“三郎,這天下要易主了嗎?”謝彥宏不可置信說道。按四郎所言,五年內,天下易主。這可能嗎?
“天道遠人道邇。伯父,北鬥主燕乃妄言,不可儘信。”謝燦相信人定勝天,朝廷十萬大軍難道抵擋不住燕王那點私兵嗎?
“三郎,你祖父曾言四郎乃仙人轉世。”謝彥宏眉頭緊蹙,天下易主,朝堂上的站隊毫無意義了。
“伯父,四郎如今跟王公筆下的‘仲永’一模一樣。固步自封,不思進取,苟且偷安。”謝燦冷冷說道。仙人轉世,預知天機,癡人說夢。四郎為何不做皇帝?
“三郎,此事我再思量思量。”謝彥宏思緒混亂。三郎話裡話外全然不信什麼天下易主的言論,可四郎的話,如同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刃,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