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世行醫,我靠種田養狼王 第17章
晨光初綻,像是打翻了淺金色的顏料,薄薄一層鋪滿了新生的山穀。
空氣裡瀰漫著濕潤泥土、新伐木材的清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春天的草木萌發特有的微澀氣息。
腳下的草葉沾著露水,踩上去軟綿綿的,盛熾沿著初具雛形的居住區邊緣緩步而行。
他的目光是冷靜的標尺,丈量著這片正在從無到有、從蠻荒向秩序艱難跋涉的土地。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的汗水摔碎在這片土地上。
山洞那邊傳來叮叮噹噹的迴響,那是狼曜帶著最壯實的一批人手在繼續擴大和加固天然的岩洞,作為過渡期的居所和倉庫。
聲音沉悶而有力,如同巨人穩健的心跳。
狼曜的指令言簡意賅,穿透石壁隱隱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即便隔著距離,盛熾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那雙專注的紅瞳,和他因用力而繃緊的肩背線條。
目光轉回山下平地,景象更加熱火朝天。
一排排整齊的土黃色牆體在平地上倔強地立了起來。
那是大傢夥兒一筐土、一筐土夯實出來的成果。
土牆輪廓筆直,高度齊整,顯示出遠超原始部落的、屬於智慧與協作的力量。
每一麵牆都像一塊巨大的、未經燒製的磚胚,沉默地宣告著某種新秩序的誕生。
屋頂的木框架也已經搭起了大半,粗壯的原木作為主梁穩穩架在夯土牆上,稍細些的椽子縱橫交錯,構成支撐的骨架,等待著覆蓋上層層茅草或劈開的木板。
一些屋頂框架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散發著清香的乾茅草,像給房子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
空地中央,幾個巨大的泥坑如同大地的傷口,裡麵攪拌著粘稠的黃泥、切碎的乾草和水。這是製磚的泥塘。
石原正赤著上身,露出一身岩石般虯結的古銅色肌肉,揮動著一柄巨大的木槌,奮力捶打著坑裡的泥料。
汗水順著他寬闊的脊背溝壑肆意流淌,在晨光下閃閃發亮。每一次木槌落下,都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泥漿四濺。
“石原大哥,省著點力氣!這泥再捶下去,怕是要成石頭了!”一個清脆帶笑的聲音響起。
鹿棠靈巧地蹲在泥坑邊緣,手裡拿著一把骨刀,正把坑沿被濺上來的泥點子刮掉,順便把坑邊踩歪的草葉扶正。
她動作麻利,眼疾手快,如同在泥濘中跳躍的小鹿。
石原停下動作,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和泥點,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盛熾大人說了,泥料越韌,磚越結實!俺們蓋的房子,要住一百年!”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種樸實的豪氣,引得旁邊幾個同樣在拌泥的漢子也跟著笑起來,乾勁似乎更足了。
更遠處靠近小溪的地方,臨時搭建的草棚下,一堆堆晾曬著的土黃色磚坯整齊排列,如同等待檢閱的士兵。
迅飛正領著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將一批乾透的磚坯搬上簡陋的木架車。
他身形精悍,動作卻異常沉穩,指揮若定:“疤臉,左邊再來兩摞,對,就放那兒!尖角,你那邊輕點推輪子,車軸是新做的,彆壓壞了!”
疤臉沉默地點點頭,依言行事,動作透著一股受過傷的獸人特有的隱忍和力量感。
尖角則咧著嘴應了一聲,放輕了推車的力道。
白言帶著他部落裡幾個手腳最麻利的年輕人,正在一處剛壘起半人高的牆基邊忙碌。
他們負責的是最精細的牆角定位和最初的幾層砌築。
白言手裡拿著一根用獸筋拉緊的細直木棍,反覆比對著牆麵的垂直度,眉頭微蹙,神情專注得如同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整個山穀,儼然一個巨大的、生機勃勃的工地。叮噹的鑿石聲、夯土的悶響、攪拌泥漿的嘩啦聲、搬抬重物的呼喝聲、還有偶爾響起的說笑,交織在一起,彙成了一曲充滿希望的勞動交響。
空氣中蒸騰著汗水的鹹腥、泥土的潮潤和新木的芬芳。
盛熾站在稍高的土坡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風拂過他束起的白色長髮,掠過他清俊而略顯蒼白的側臉。
他眼中映著這片初生的家園,不再是圖紙上冰冷的線條,而是由無數雙手、無數滴汗水共同鑄造的堅實存在。
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流過心間,驅散了山穀清晨的微寒。
這裡冇有異樣的眼光,冇有無端的排斥,隻有共同的汗水滴落在同一片土地上,澆灌著同一個名為“家園”的夢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盛熾大人!”白言小跑著到了坡下,微微喘著氣,臉上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困擾,“您得看看!我們砌到第三層了,可這牆縫……總覺得有點歪,怎麼都調不直!還有,牆角收口的地方,按您圖上的法子,總感覺不夠嚴實,怕漏風啊!”
盛熾收回遠眺的目光,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專注。“帶路。”他言簡意賅,邁步走下土坡,動作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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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負責的牆基處,幾個年輕獸人圍在一起,臉上帶著明顯的挫敗。
新砌的第三層土磚明顯有些歪斜,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牆角處的收口更是參差不齊,縫隙大得能塞進手指。
盛熾蹲下身,指尖拂過粗糙的磚縫,感受著凹凸不平的接合麵。
他拾起一塊廢棄的土磚邊角料,又拿起旁邊一根充當垂線用的獸筋吊著的小石墜。
他先將石墜垂線靠近牆麵,那歪斜的弧度立刻清晰地顯現出來。
“問題在這裡。”盛熾的聲音平靜無波,他用磚角料輕輕敲了敲最底下兩層磚的一個角落,“基礎層這裡,夯土不夠均勻,沉降了。上麵的磚為了找平,自然就歪了。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不穩,一切枉然。”
他一邊說,一邊用磚角料在地上畫出簡單的示意圖,“基礎層必須重新夯實,尤其四個角點,要反覆捶打,確保絕對水平。”
幾個年輕獸人恍然大悟,臉上露出懊惱又敬佩的神色。
盛熾的目光轉向牆角那粗糙的收口。“至於這裡,”他拿起兩塊土磚,將它們以直角的方式緊緊抵在一起,縫隙依然明顯,“直接這樣堆砌,縫隙很難密合。”
他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泥料堆,用骨刀削下一小塊半乾的黃泥,動作飛快地捏了幾下,塑成一個微小的、類似“L”形的泥塊模具。“看,這叫‘角磚’。”
他將泥模放在牆角的位置比劃,“專門用在轉角處,一塊磚本身就帶拐角,這樣砌上去,縫隙自然就小了,而且咬合更緊。”
白言的眼睛瞬間亮了:“妙啊!我怎麼就冇想到!盛熾大人,您真是……”他激動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隻是用力搓著手。
“明白了就去重做。基礎層拆掉重夯,角磚模具我馬上畫給你們,按模子製坯燒製。”盛熾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語氣不容置疑。
“是!”白言和幾個年輕人齊聲應道,眼神裡充滿了乾勁和信心。
解決了砌牆難題,盛熾並未停歇。他繞著這片初具規模的居住區核心地帶緩步行走,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角落,腦中飛速旋轉著下一步更精細的規劃圖紙。
居住區隻是第一步,一個能長久立足、抵禦風險的家園,需要更清晰的脈絡。
他走到靠近山洞、地勢稍高也更乾燥的一片空地。
這裡背靠山壁,避風向陽,視野也相對開闊。
“迅飛。”盛熾揚聲喚道。
正指揮著運輸磚坯的迅飛立刻小跑過來:“盛熾大人?”
“這片區域,”盛熾用腳在地上劃出一個大致的方形輪廓,“規劃爲醫館。位置要高燥通風,遠離居住區的水源和汙物堆積點,避免疫病滋生。地基要打得格外深,牆體要厚實,內部用石灰混合細沙塗抹牆麵,方便清潔。”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預留出一個小院子,我需要種植藥草。”
“明白!”迅飛神情一凜,立刻領會了其中關乎生死存亡的重要性,“位置好!背風向陽,離水源也近又不會太近。石灰……就是您之前讓收集的那種白色石頭粉末?我這就去安排人手清理地麵,準備材料!”
盛熾點點頭,目光又投向居住區中心預留的那片最大的空地。那裡現在堆放著不少公用木材和工具。
“石原。”盛熾看向剛從泥坑裡爬上來,正用溪水沖洗手臂上泥漿的石原。
石原聞聲,水也不衝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帶起一陣泥腥味的風:“盛熾大人,您吩咐!”
“這片中心區域,”盛熾指著那片空地,“是未來的議事廳和部落公共活動中心。地基範圍要最大,夯土要最實。主梁,”
他抬頭,目光銳利地掃過堆在一旁的原木,“必須挑選最粗壯、最筆直、木質最堅硬的巨木。這將是整個部落的脊梁,承載風雨,不容有失。你親自帶人去森林深處尋找。”
石原挺起厚實的胸膛,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一下:“包在俺身上!俺石原彆的本事冇有,一把子力氣和認木頭的好眼力還是有的!定給您扛回最好的脊梁木!”他眼中閃爍著被委以重任的興奮光芒。
最後,盛熾的目光落在靠近溪流下遊、水流平緩處的一片平坦窪地。那裡相對潮濕。
“鹿棠。”盛熾喚道。
正在泥坑邊整理工具的鹿棠像隻小鹿般輕盈地跳了過來,臉上還沾著一點泥星子:“盛熾大人?”
“這裡,規劃爲糧倉和工坊區。”盛熾指著那片窪地,“糧倉必須絕對防潮防鼠。地基要墊高,用碎石混合粘土夯實,牆體要厚,內部同樣塗抹石灰。屋頂要加厚茅草,或者……”
他沉吟了一下,“考慮用樹皮和粘土混合覆蓋,增加密封性。工坊區,包括製陶、編織、木器加工等,集中在此,便於取水和統一管理廢物排放,避免汙染上遊水源。”
鹿棠聽得極其認真,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防潮防鼠!墊高地基,厚牆,石灰!屋頂用樹皮泥巴!工坊放一起,臟水往下流!我記下了,盛熾大人!”她複述著要點,條理清晰,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盛熾看著他們三人領命而去,迅飛的乾練、石原的豪邁、鹿棠的靈巧,各司其職,如同一架精密的機器開始運轉。他胸中那幅關於家園未來的藍圖,正通過這些可靠的手,一點點化為堅實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