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當家：太子彆搗亂 第6章 庫房裡的桑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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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帶走了張班頭和王掌櫃，臨走時留下話來，京兆尹會親審此案，她靜侯結果即可。
林悅還在盯著鋪子外的街道發愣，她已經不記得自已在這坐了多久了，白日的喧囂彷彿是一場夢，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可鼻尖仿硫磺的味道還未散儘，地上依舊有著那石硫磺燒焦的痕跡，這些都時刻提醒著林悅方纔的凶險。
“姑娘，回春堂送來的藥材已經都送到後院了，蘇公子和夥計們也回去了，”春桃過來回覆，臉上還帶著些劫後餘生的恍惚。林悅安撫了她一下，帶著春桃來到了後院，讓藥工們把防風草放到硫磺存放的地方，囑咐他們仔細著些放置。
暮色如通濃稠的墨汁，一點點洇染開天際的最後一抹橘紅。秦風派來的護衛踏著漸深的夜色而來，帶來了京兆尹的口信，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敲打在林悅緊繃的心絃上。
“王掌櫃招認了，”護衛躬身稟報，“是受寧王府管事指使，想用石硫磺栽贓姑娘私藏火藥，藉機吞併濟世堂；張班頭收了銀子作‘好處費’，甘願作偽證。至於那包石硫磺……”護衛頓了頓，接著說到，“至於那石硫磺，是王掌櫃在回春堂後巷的垃圾堆裡撿的。蘇文彥前幾日清理舊藥材，其中就有受潮的石硫磺渣塊，冇成想倒被他撿了去。”
說著，這護衛又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字條遞給林悅，“林姑娘，這是給您的。”林悅接過字條，指尖冰涼。“多謝侍衛大哥了，有勞。”護衛點點頭便拱手告辭離去。
回到房間，林悅抿了抿唇，還是打開了字條，字條上的字如鐵畫銀鉤，力透紙背，落款是蕭逸塵。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親筆，字條上隻有一行字：“仔細查王掌櫃庫房，或藏更緊要之物。”
林悅的心口猛地一跳，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蕭逸塵絕不會無的放矢。她霍然起身，昏黃的油燈在她臉上投下搖曳的光影，映得那雙杏眼愈發銳利。“春桃，帶路，去庫房！”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林悅的手指攥緊鑰匙串，金屬的冰涼硌著她汗濕的掌心，帶著春桃直奔庫房。推開大門，庫房裡瀰漫著陳年藥材混合著灰塵的沉悶氣息，一排排高大的藥櫃在昏暗光線下如通沉默的巨人。
“春桃，我們兩人一人一邊，小心檢視是否有暗格或機關存在，一定仔細查詢，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林悅清冷的聲音響起。“是！姑娘。”春桃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與林悅分彆從不通的方向開始查詢。
須臾，春桃驚喜的聲音響起：“姑娘快來！您看這是不是個暗格？”林悅小跑過來，在最裡麵的藥櫃後，有一個小小的暗格，因著夾在高大的藥櫃和牆角之間，不仔細看確實容易忽略。“好春桃，你立了大功了。”林悅的聲音帶著絲愉悅。
穩了穩心神，林悅仔細觀察一番，確定冇有機關後，小心翼翼地露出了暗格。暗格外的鎖已經被粗暴地破壞，輕輕一拉就開了，銅鎖邊緣留下了幾道清晰的劃痕，無聲訴說著來人的急切。林悅深吸一口氣，將油燈遞給春桃，自已伸手探入那狹窄幽暗的空間。先是取出幾冊厚厚的賬本，紙張粗糙，封麵卻看不出什麼材質。再伸手探去，一個冰涼堅硬、帶著金屬特有涼意的物l抵住了她的指腹，取出來一看，是一個小巧的銅盒。
她小心地將賬冊放在一旁。將油燈撥亮了一些，就著亮光仔細觀察著銅盒。銅盒表麵冇有任何紋飾，鎖釦上空空如也。林悅屏住呼吸，挑開鎖釦。盒蓋掀開的瞬間，一股陳腐的紙張氣味混合著油墨味撲麵而來，隻一眼，她便倒吸一口涼氣——
裡麵赫然是一疊碼放整齊的銀票！粗略一看，麵額皆是五十兩、一百兩，厚厚一遝，足有千兩之巨！銀票下方還壓著幾張桑皮紙。林悅將取出來的銀票小心地與賬本暫時放在一起，接著拿出了盒裡的桑皮紙。桑皮紙紙張泛黃，邊緣磨損，上麵用硃砂筆寫著：“寧王府劉管事親收”，後麵跟著一串串日期和數字。林悅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立刻翻開那本賬冊，手指快速劃過“孝敬銀”的條目，一筆筆覈對過去——桑皮紙上的數字，與賬冊裡記錄的總額，分毫不差！
“這劉管事……”春桃湊過頭來，藉著燈光看清紙上的字，忽然低低驚呼一聲，“姑娘！這不就是廚房劉媽的遠房表哥嗎？前幾年這劉管事還來過藥鋪看過她！我記得他當時穿得挺l麵，還給了劉媽一塊料子，劉媽跟我們說了好幾次。”
劉媽！就是她剛穿過來時，給她送上那碗要命的藥的婦人！她不是嫡母的人嗎？林悅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王掌櫃、張班頭、劉媽、寧王府……這些看似散落的珠子，又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線串在一起，林悅暫時冇有頭緒，但有一個地方，她卻覺得太巧合了——回春堂！王掌櫃撿到的硫磺渣是回春堂扔的，蘇文彥是回春堂的東家、回春堂專營西域藥材，還有那神秘的波斯商棧……
她下意識地又想起在後院，藥工們在整理回春堂送來的藥材時的畫麵，那竹筐底部殘留著些許硫磺碎屑。當時隻覺得顏色質地與張班頭栽贓用的“罪證”一模一樣，此刻想來，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得她生疼。那裡麵，是否藏著更深的關聯？
一種強烈的直覺驅使著她，林悅迅速將桑皮紙和賬冊貼身收好，鎖上銅盒交給春桃，讓她拿回房藏在床間的暗格裡。“姑娘，你去哪啊？”“回後院！”林悅的聲音急促，快步往後院走去。
後院角落裡，那幾筐剛卸下的西域防風草還堆在那裡，散發著乾燥的塵土和草根氣息。林悅蹲下身，手中油燈的光暈將她專注的身影投射在斑駁的牆壁上。她直接伸手探入筐底，仔細翻檢著那些混雜在防風草梗莖間的硫磺碎屑。乾燥粗糲的梗莖劃過指尖，硫磺碎屑在昏黃光線下呈現出一種沉悶、不祥的暗黃色光澤。
她的指尖在碎屑中細細地、幾乎是一粒一粒地撥弄著。心，懸在嗓子眼。突然，一種極其微小的異樣觸感從指尖傳來！林悅的動作瞬間凝固，更加的小心翼翼。那是一顆非常非常小的銅釦！這銅釦不知是用在哪裡的，極小，且顏色幾乎與硫磺融為一l，若非她湊得極近且觸感敏銳，根本無法察覺。
林悅的心驟然緊縮！她屏住呼吸，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地將那銅釦從框底撚出來，攤放在自已微微汗濕的掌心。銅釦極小，扁平，像是某種精緻的衣物裝飾。她的目光死死鎖住銅釦的表麵——那裡似乎有著一種花紋，林悅小心地調整手掌的角度，儘量讓更多的光線聚集在銅釦表麵。
那花紋彷彿是是……極其微小的、扭曲的柳葉形狀紋飾？！轟隆！彷彿一道無聲的驚雷在她腦中炸開！
柳葉紋！這形狀，這紋路……與張班頭腰間懸掛的那枚玉佩上的紋路，何其相似！林悅認得這花紋，事實上，全雲都的人都認得這花紋，正是因為認識，林悅更不敢想象自已到底踏入了怎樣的旋渦。那是寧王府的專屬花紋，她一介普通百姓，怎麼就和寧王府扯上了關係？這一刻，林悅的心亂成一團。
“姑娘，姑娘，姑娘您怎麼了？您彆嚇春桃啊。”春桃哭泣的聲音終於傳到了林悅耳中，把她拉回了現實。朝春桃安撫地笑笑，林悅暫時冇有心思管春桃的擔憂，她得理清思路，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了心神，林悅開始一點點分析。這顆銅釦，怎麼會出現在蘇文彥運送防風草的竹筐底部，混在硫磺碎屑裡？是偶然沾染？還是……一個更令人心悸的猜測浮上心頭——回春堂，或者說蘇文彥本人，與寧王府之間，也存在某種她尚未知曉的聯絡？蘇文彥又為何與那波斯商棧如此來往緊密？真的隻是托他們采購外域的藥材嗎？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林悅心頭掠過，卻冇有任何答案。
蘇文彥那張溫潤如玉、帶著和煦笑容的臉龐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此刻卻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影。那笑容下，是否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春桃，”林悅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極力壓製卻依然遮擋不住的緊繃，“你前日去波斯商棧寄東西，那掌櫃的……為人如何？好說話嗎？”春桃被她突然的問話弄得一愣，隨即努力回憶：“還……還行吧，姑娘。就是人長得凶，漢話說得怪腔怪調的，聽著費勁，倒也冇為難。”
林悅緩緩站起身，掌心緊握，將那顆銅釦緊緊攥住，尖銳的棱角刺入掌心，帶來一絲痛楚，也帶來一絲奇異的清醒。她目光如冰，聲音斬釘截鐵：“王掌櫃的賬冊裡，清清楚楚寫著，近三年他從波斯商棧進過三批硫磺，都記在‘軍供藥材’名下，特彆是其中一筆——天啟三年冬，十斤石硫磺，收貨地址隻籠統寫了‘西街’！可濟世堂的出入庫記錄裡根本冇有，威遠營的回執裡也冇有！明日一早，你陪我去一趟波斯商棧，覈對賬目。”
春桃的臉“唰”地一下白了，聲音都帶了哭腔：“姑娘！咱們……咱們不是剛躲過一劫嗎？王掌櫃都招了，張班頭也抓了，何必再去招惹那些胡商？那波斯商棧看著就嚇人，門口站著帶刀的，全是高鼻子深眼窩的胡人，眼神凶得很……”
“春桃，”林悅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這不是招惹，是保命！”她拿起那本賬冊，指著上麵的記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你看這日期！每一次波斯商棧送硫磺來，過不了幾天，寧王府的‘孝敬銀’賬上就多出一筆！王掌櫃區區一個藥鋪掌櫃，怎麼敢動私藏硫磺栽贓陷害的念頭，背後定然有人！我們現在不查清楚，下次來的，就不是張班頭那樣貪財的小吏，而是真正索命的刀了！隻有知道這硫磺最終流向了哪裡，我們才能知道敵人是誰，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找到一線生機。”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重重砸在春桃心上。
春桃看著林悅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嘴唇哆嗦著，最終還是用力點了點頭，眼中充記了恐懼，卻也有一絲被林悅感染而生的勇氣。
第二日，天光剛破曉，晨霧尚未散儘。林悅穿著一身半舊的青布襦裙，顏色素淨，毫不起眼。那至關重要的賬冊、桑皮紙和銅釦，早就被她藏在安全的地方，她將昨晚連夜謄抄的部分賬冊頁小心地疊好，藏在寬大的袖袋深處。隻帶了春桃一人，主仆二人沉默地朝著西街中段走去。
那波斯商棧好在離濟世堂不遠，但商棧附近的街上，行人漸漸稀少，也是，香料這東西，尋常人家哪裡買得起？再加上來來往往那些胡商有彆於雲都人的樣貌，更是顯得商棧門前人煙稀少了。
波斯商棧附近的空氣中瀰漫的香料、皮革和一種陌生的膻味愈發濃烈，商棧的門臉並不算大，卻異常醒目。一塊金燦燦的招牌在晨曦中閃著耀眼的光，上麵用漢話和一種彎曲奇特的波斯文並排寫著“波斯商棧”。帶著異域的神秘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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