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新約之最後之路 第30章 不甘的怨念
德斯坦感覺自己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緩緩下沉，她聽見周圍回蕩著各種各樣的人的聲音。
最開始的聲音好像在唱搖籃曲，溫和的曲調讓她都快要進入夢鄉，隨後的聲音卻讓她猛地睜大眼睛。
“德斯坦，不要小瞧那些被你殺死的普通人。即使不會擁有和你一樣強大的力量，他們也會擁有你可能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敬重生命，你真的以殺戮為生的話，就要做好被他人反噬的覺悟。”
覺悟？我一開始就做好覺悟了，被人欺騙利用最後被榨乾價值還因此失去雙臂，生命也進入倒計時是我該承受的。
“既然你清楚你自己犯下的罪孽，那現在該償還你犯下的罪了！來吧，把你的身體和靈魂交出來！”
一雙雙覆蓋著鮮血的枯手從黑暗中伸出，從各個方向撕扯德斯坦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充滿怨恨與憤怒的聲音如浪潮一樣湧向德斯坦，似乎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她放棄掙紮。
忽然，一陣奇異的樂聲從眾手的上方傳來，充滿執念和怨毒的靈魂被這陣音樂吸引，可是它們又不想放開德斯坦，她的身體和靈魂對它們而言有著更為強烈的吸引力。
“你們要是一直纏著她的話，可能這輩子都隻能以這種方式存活著，不覺得很痛苦嗎？”
一個潔白的身影跟隨溫和的白光一同從上方緩緩降落在德斯坦和那些枯手麵前。
他伸出手對著這些被邪惡之人利用的可憐靈魂說道：“我知道你們充滿怨恨和執念，看不見離開的道路。我可以帶著你們一起離開，至少你們去往歸去之路時不會寂寞。”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呢？為什麼要殺死我們？”
“這裡好黑好冷，我想回家……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好痛，好難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你們放心，到了那邊痛苦就會消失的，跟我來吧。”
可能是散發白光的身影的聲音太過溫柔，那些枯手竟然不自覺地向其所在的方向靠過去，原本纏在德斯坦身上的枯手也將她放開。
“這是我的錯，他們是我殺的，所以他們要怎麼對我都沒關係。”傷痕累累的德斯坦雙眼無神地說道，她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掙紮，即使這些家夥把她的身體拿走好像也無所謂了。
被怨恨和詛咒浸透的靈魂疲憊不堪，再加上接連的打擊讓德斯坦再次陷入痛苦和頹廢的旋渦中。
“你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德斯坦？在我記憶中的你可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就放棄生命的人。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熟悉的溫度從握住德斯坦的那隻手傳來，她猛地瞪大眼睛握住那隻手：“臭神父……這次你又想丟下我一個人嗎？”
“德斯坦，你不是很清楚嗎？我早就不在了。以後要保護好自己，不要逞強，遇到困難要向朋友們尋求幫助。我真的要走了，不要想我啊。”
“等等！我還沒允許你離開呢！”
德斯坦用力地握住普魯登斯的手腕，她站起來咬緊牙關擦掉眼角的淚水，抬起頭來看著對方。
她看見對方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站在光下彷彿本身都在發光。
也就是那一眼讓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好奇，才會選擇跟著對方離開而不是捉弄他。
可是後麵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決定將這個人當成是自己重要的一部分呢？
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態度，還是因為他的溫柔，或者是因為他做飯確實挺好吃？
不，不是這樣的。那些都隻是額外的理由，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對方並不是隻對她這樣，對任何人他都會擺出那副爛好人的樣子。
我喜歡他是因為……
“普魯登斯，就算你不希望我這麼做，我也會為你報仇的。我要讓那個傷害你的人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
德斯坦用沙啞的聲音對普魯登斯承諾道，就像過去她為了留在對方身邊承諾不會再隨便殺人一樣。
“隻要你不後悔你的決定，並且對方罪有應得的話，那你就這麼做吧。我相信你的判斷，德斯坦。”
普魯登斯露出有些無奈但依舊溫和的笑容，他伸出手握住那些枯手，看著它們化為深紅的霧氣纏繞在身邊後轉身向上方飛去。
“等等，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德斯坦用力抓住普魯登斯的手不讓他離開。
她的眼中倒映出對方掛著溫柔淺笑的臉，她的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捨與悲傷：“對不起，我沒有想害死你的……你是第一個對我說沒關係的人，要是我早點和你斷絕關係的話，你就不會死了！”
“這不是你的錯，更何況我從來沒有後悔選擇你。”普魯登斯拍了一下德斯坦的頭，“以後你的路還很長，有的是機會去彌補過錯。就這樣就好。”
是啊，我喜歡上他的唯一的理由是，在所有人都把我當成怪物，沒法理解我的時候，隻有他還選擇站在我這邊。
德斯坦感覺到有水從眼角滑落，她摸了以後看著手上晶瑩的淚水：“好吧，我們再也不見。”
亞撒看著三人開始儀式後不久，原本散發白光的法陣忽然被染上血色，安靜躺在地上的德斯坦突然發出淒厲的哀嚎並翻滾起來，如果她還有手的話，恐怕她會自殘到身上沒有一塊好皮。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儀式失敗了嗎？”亞撒本來想過去檢視情況，但被瑞吉攔住了。
依諾登斯看著叫得越來越淒慘的德斯坦，搖了搖頭說道：“不，這是那些汙穢在反抗，兩者糾纏得很深，看來德斯坦恐怕很難過這一關。”
依諾登斯話音剛落，德斯坦忽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當著四人的麵乾嘔起來。
“快點拿容器過來，她要把汙穢吐出來了！”意識到什麼的卡麗絲瑪放下手裡的樂器對亞撒喊道，後者反應過來後趕緊把寫滿咒文的木盆放在德斯坦麵前。
“咳嗬，唔嘔嘔……”
德斯坦乾嘔了好幾聲後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順著喉嚨向上爬，很快血紅色軟體生物似的汙穢從她的嘴裡爬出來，其表麵不僅有許多不斷變化的花紋，還浮現出許多人臉。它們在接觸空氣後發出喟歎，隨後重新化為散發腥臭的液體堆積在木盆底部。
等德斯坦吐完以後，伊潔絲和卡麗絲瑪拿來用淨鹽和馬鞭草的粉末塗抹過的繩子將木盆結結實實地捆了好幾圈，再用蠟燭點燃。
明顯有些疲憊的依諾登斯看著被火焰包裹的木盆，火光倒映在她失去神采的眼眸深處，她看見死者們通過火焰得到淨化，跟著一個身影一同離去。
“這下就驅除乾淨了，不過她的體內被侵蝕得厲害，得好好調理才行。這件事情你能做到吧，卡麗絲瑪？”
“那當然，這正是我擅長的！”卡麗絲瑪愣了一下後才點頭道。她發現依諾登斯似乎格外關心德斯坦，是因為對方是同類嗎？
“我要去休息了，記得把靈性之牆解除法陣清理掉。伊潔絲，告訴艾斯特斯，我會親自去照顧那個孩子。”
依諾登斯大人很久都沒有離開過那座府邸了，她的存在本身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就是危險和災厄，所以很早的時候艾斯特斯就和眾生之盟承諾，最後的龍王有任何動向都會向他們報告。
按照時間來說，那些守著門的人應該派人來調查情況了才對，居然一直都沒有人來，是忙著處理遺跡那邊的事情嗎？可是遺跡被岩漿吞噬，他們想挖出點什麼都是不可能的。
也許是煩惱的事情太多伊潔絲覺得有點頭疼，她閉上眼睛養神，同時指揮德斯坦去煮點茶來喝。
雖然有點不樂意，但德斯坦還是罵罵咧咧的去了，在彆人家住著可不能當個吃白飯的。
等德斯坦康複以後，艾斯特斯肯定會給她安排任務吧？聽說她做事沒輕沒重的，還得讓其他人好好教教她才行。
就在伊潔絲產生睡意意識變得模模糊糊的時候，她忽然聽見很輕的開門聲和關門聲，好像誰從外麵回來了。她將手搭在臉上，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不是說了大霧天不用回來嗎？誰啊？”
沒有人回答，詭異的寂靜讓伊潔絲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她立刻坐起來看向門口，發現壓根沒有人。
“德斯坦，你剛剛有聽見開門的聲音嗎？”伊潔絲朝廚房的方向喊道，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複，隻有水被燒開水壺發出的尖鳴聲回蕩在廚房中。
伊潔絲疑惑地走進廚房，她感覺踩到什麼粘稠的液體，低頭一看發現是大灘鮮血——德斯坦被襲擊並且直接失蹤了，這一過程中她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德斯坦實力不弱，在失去雙手的情況下都能勉強和阿諾打平手，能偷襲她的人恐怕不簡單。
忽然，伊潔絲感受到空氣中即將消失的一絲不祥的魔力，她意識到剛剛的開門聲不是錯覺。她連忙衝上樓，一邊大喊一邊敲門：“出事了，有入侵者，大家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