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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麵白曉玉 第20章 九頭白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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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把院子染成金紅色,白曉玉把銀子分給大家,自己留了點,說要給妖紅買最好的貓罐頭;大盛捂著腳,盤算著下次怎麼報複白曉玉;陳銘看著他們,突然覺得這樣的江湖也不錯——沒有玉龍門的偽善,隻有吵吵哄哄的真性情。

遠處的山坡上,忘憂花(被白曉玉強行改名“記柔花”)開得正盛。風吹過花叢,像是有人在輕輕笑,又像是三郎當年說的那句:“活著,挺好的。”

而房簷上的黑貓,望著那片花海,綠眼睛裡閃過一絲極淡的、不像貓該有的溫柔。

城隍廟的香火混著糖葫蘆的甜香飄過來時,白曉玉正揪著陳銘的官服袖子撒嬌:“就算一卦嘛,看看我下輩子能不能當武林盟主,讓大盛那廝給我擦劍!”

陳銘被她拽得踉蹌,身後的林清硯抱著藥箱苦笑:“白姑娘,算命先生的話當不得真。”話雖如此,眼睛卻瞟向街角那頂青布幡——“前知五百年,後曉三生路”,幡下的算命先生正眯眼打盹,山羊鬍翹得像根沒撚開的棉線。

“試試又不要錢。”白曉玉把兩人往前推,自己先衝過去拍桌子,“老先生,算算我們仨!”

算命先生慢悠悠睜眼,渾濁的眼珠掃過三人,最後落在陳銘身上:“這位官爺,上輩子是江南綢緞鋪的掌櫃,娶了隔壁繡娘,活到六十八,無病無災。下輩子嘛……還是普通人,守著家小,小富即安。哦對了,還會遇上現在這位夫人,吵吵哄哄過一輩子。”

陳銘摸著下巴笑:“這倒省心。”

“省心個屁!”白曉玉翻了個白眼,“下輩子你當啥?還是捕頭?”

算命先生撚著鬍子笑:“許是叫‘刑警隊長’?聽著像管捕快的頭頭,估計和現在差不多,天天追著賊跑。”

白曉玉樂了:“果然是勞碌命!該!”

輪到白曉玉時,先生盯著她的手看了半晌:“姑娘這輩子活得野,下輩子更野。還跟這位刑警隊長一起做事,是他女友,可惜緣淺,沒成。不過有一樣——下輩子挨你罵的人,比這輩子還多。”

“啥?”白曉玉炸毛,“我是那種愛罵人的?還有,誰要當那勞什子隊長的女友!”她踹了陳銘一腳,“都怪你,沾了你的黴運!”

陳銘捂著腿躲到林清硯身後,後者正被先生打量:“這位公子,上輩子是穿街過巷的小偷,專偷富人,倒也接濟過窮人。下輩子……嗯,是‘警察’,約莫是未來的捕快,管著抓賊的事。”

“喲,從賊變捕快?”白曉玉拍林清硯的肩,“可以啊林大夫,改行當官差了?”她突然湊近先生,“那他跟誰有緣?總不能是藥箱吧?”

先生笑了,目光在她和林清硯之間轉了圈:“下輩子,與這位白姑娘有段姻緣。巧的是,姑娘下輩子也是警察,和他搭檔。”

“啥玩意兒?”白曉玉跳起來,“我跟他?還搭檔抓賊?他暈血啊!”

林清硯耳根發紅,低頭整理藥箱:“白姑娘彆聽他胡說。”

“我可沒胡說。”先生收起笑,突然看向白曉玉,“至於姑孃的上輩子……”他頓了頓,眼裡閃過絲古怪,“是個叫九夜的九頭怪物,力大無窮,專鬥惡人,就是脾氣躁了點。”

“九頭怪物?”白曉玉傻眼,“您老看走眼了吧?我長這樣像有九個頭的?”她摸自己的脖子,“一個頭都嫌沉!”

正哄著,巷口傳來貓叫。妖紅抱著那隻黑貓走過,陽光照在貓的綠眼睛上,亮得有些晃眼。她看見白曉玉,抱著貓顛顛跑過來,把貓往她懷裡塞:“貓,玩。”

白曉玉剛接住貓,就見算命先生“噌”地站起來,臉色煞白,山羊鬍都在抖,哪還有剛才的悠閒。他死死盯著妖紅懷裡的貓,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喂,你咋了?”白曉玉戳他,“這瘋子是妖怪轉世?我就說她不正常!”

先生沒理她,突然對著妖紅深深作揖,聲音都變了調:“不知是……是三太子駕臨,失敬失敬!”

“三太子?”陳銘和林清硯麵麵相覷。

白曉玉更懵了:“啥三太子?她叫妖紅,不叫哪吒!”

先生卻指著妖紅懷裡的貓,眼睛發亮:“那貓的眼睛!您瞧那光,多亮!跟傳說裡的風火輪一個樣!”

妖紅聽不懂,隻覺得這人奇怪,抱著貓往白曉玉身後躲,黑貓卻從她懷裡探出頭,綠眼睛掃過先生,發出一聲極輕的喵嗚,像是在嘲笑。

“您老糊塗了吧?”白曉玉把貓還給妖紅,“一隻破貓而已,還風火輪,我看是你眼花了!”

先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妖紅懷裡的貓瞥了一眼,突然閉了嘴,重新坐下,縮成一團,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妖紅抱著貓跑開了,黑貓的尾巴在她肩頭甩了甩,綠眼睛最後掃過城隍廟的幡,像團跳動的火苗。

白曉玉看著先生的慫樣,哼了一聲:“我看他是怕了九夜大怪物!”她撞撞林清硯,“下輩子當警察?行啊,到時候我當局長,你給我當法醫,暈血也得上!”

林清硯無奈搖頭,陳銘在一旁笑:“那我當隊長,正好管著你們倆。”

三人吵吵嚷嚷地離開,沒人看見,算命先生對著妖紅遠去的方向,又深深磕了個頭,青布幡被風掀起,露出背麵繡著的幾個小字——“天樞閣守印”。

巷口的陽光裡,妖紅正把黑貓舉過頭頂,貓爪揮著,像是在玩看不見的風火輪,咯咯的笑聲混著貓叫,脆得像碎冰。

陳銘的官服第三顆盤扣鬆了,他盯著案幾上的卷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線頭,直到妻子把剛會走路的兒子抱到他腿上,才驚覺自己把盤扣扯掉了。

“又愁眉苦臉的。”妻子替他把碎線理乾淨,指尖劃過他眼下的青黑,“那王主簿的案子,真與你無關,怕什麼?”

“怕上司那老東西借題發揮!”陳銘把兒子舉過頭頂,聲音壓得發悶,“王奎生前就總說我‘捕頭是靠女人上位’,現在他死在自家書房,偏偏有個賣豆腐的看見我前兒傍晚路過他府衙——這不是往我脖子上套繩嗎?”

兒子咯咯笑著去抓他的鬍子,陳銘卻笑不出來。王奎死狀蹊蹺,胸口插著支銀簪,簪頭刻著朵海棠,正是他妻子陪嫁的樣式;更邪門的是,書房門窗反鎖,地上隻有王奎自己的腳印,活像被鬼殺了。

“三天破案?”白曉玉踹開捕快房的門時,正看見陳銘對著空氣作揖,“你這是在拜閻王爺給你托夢呢?”

陳銘嚇得一哆嗦,手裡的卷宗散了一地:“你小聲點!這案子邪乎得很,我剛去驗過屍,王奎指甲縫裡有胭脂,可他老婆三年前就病逝了。”

“喲,開竅了?”白曉玉撿起卷宗,瞥見上麵畫著銀簪的圖樣,突然嗤笑,“這簪子我見過,上個月在首飾鋪,王奎的小妾拿著它跟掌櫃的吵架,說‘正主用過的東西,憑什麼給我’。”

林清硯抱著藥箱跟進來,正好聽見這話,筆尖在驗屍格目上頓了頓:“我也聽說,王奎的小妾懷了身孕,前幾日還去寺裡求子,回來就跟王奎大吵一架,說要把孩子打掉。”

“你們倆是查案還是說書?”陳銘眼睛亮了,“那小妾有嫌疑!可門窗反鎖怎麼解釋?”

“笨死你。”白曉玉敲他的腦袋,“你傍晚路過時,看見王奎府的後門是不是開著?他家那棵老槐樹歪到後牆根,丫鬟說小妾總愛在樹下喂貓——順著樹爬進去,殺了人再從後門溜走,不是難事。”

正說著,捕快匆匆來報:“頭兒,王奎的小妾不見了!她房裡搜出這個!”

那是塊沾著血的手帕,繡著半朵海棠,正好能跟銀簪上的圖案對上。陳銘剛要拍桌子,白曉玉卻捏著帕子聞了聞:“這是男人用的皂角味,不是女人的熏香。”

林清硯用銀針沾了點血跡,眉頭皺起來:“血裡混著麝香——這劑量,足夠讓孕婦流產了。”

三人對視一眼,突然明白了什麼。

傍晚的首飾鋪裡,掌櫃的被白曉玉按在櫃台上,結結巴巴地說:“王奎前兒確實來買過麝香,還問我‘怎麼讓女人悄無聲息地沒了孩子’……他說那小妾懷的不是他的種,是……是李縣丞的!”

李縣丞正是給陳銘下最後通牒的上司。

三更的梆子敲響時,陳銘帶著人包圍了李縣丞的彆院。白曉玉翻牆進去,正撞見李縣丞在燒東西,火光裡飄著塊繡帕的殘角,上麵赫然是半朵海棠。

“王奎用小妾的事要挾你,你就殺了他,再嫁禍給陳銘?”白曉玉的短刀抵住他咽喉,“那銀簪是你偷的陳夫人的吧?知道陳銘常去王奎府,故意引賣豆腐的看見他!”

李縣丞癱在地上,看著從火堆裡搶出來的賬本,上麵記著他和王奎分贓的明細,終於癱軟在地。

晨光爬上公堂的瓦簷時,陳銘看著被押下去的李縣丞,突然覺得後頸發涼——若不是白曉玉鼻子尖,聞出了手帕上的皂角味;若不是林清硯細心,發現了血裡的麝香;他現在恐怕已經在牢裡啃窩頭了。

“謝了啊。”陳銘撓著頭,想給白曉玉作揖,卻被她一腳踹開。

“謝什麼謝?”白曉玉撣撣袖子,“我就是看不慣那老東西欺負老實人——再說了,你要是進了牢,誰給我背黑鍋?”

林清硯在一旁包紮被李縣丞家丁打傷的胳膊,聞言忍不住笑:“下次查案,記得帶點解毒藥,李縣丞的茶裡摻了迷藥,幸好你沒喝。”

陳銘這才發現,自己袖口沾著的藥粉,正是林清硯早上塞給他的“提神香”。

回家的路上,兒子舉著撥浪鼓在他肩頭晃悠,妻子站在門口等他,鬢邊彆著支新打的銀簪,不是海棠,是朵小小的雛菊。

“案子破了?”妻子接過他的官帽,指尖輕輕按在他的眉心,“彆總皺眉,你這笨蛋樣,就算想殺人,也得被人反殺。”

陳銘嘿嘿笑著把妻兒摟進懷裡,遠處傳來白曉玉和林清硯的吵嚷聲——大概是她又搶了他的藥箱當武器,而他在耐心地跟她講道理。

風裡帶著晚飯的香氣,陳銘突然覺得,這日子雖然總被白曉玉罵“笨蛋”,被林清硯操心“彆受傷”,卻比任何時候都踏實。畢竟,有人肯為你討公道,哪怕嘴上罵得再凶,心裡總歸是護著你的。

王奎府的後窗欞上還留著半片帶血的木刺,白曉玉用帕子裹著指尖捏起來看,木刺斷麵光滑,絕不是尋常刀劍劈砍的痕跡。

“這老東西房梁上藏著軟劍。”她衝身後的陳銘揚了揚下巴,“你看那劍穗上的銅鈴,江湖上隻有‘鐵扇門’的人才用這種鴿血紅珊瑚墜子——一個文官,藏著武林門派的兵器,你覺得正常?”

陳銘正指揮捕快清點書房,聞言縮了縮脖子:“不是都查清了嗎?李縣丞殺人嫁禍,人證物證俱在……”

“查清個屁。”白曉玉一腳踹開牆角的暗格,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幾本賬冊,封麵沒字,翻開卻滿是硃砂畫的記號,“你看這頁,‘三月初七,碼頭貨船,交影閣’——影閣!龍天良那個影閣!”

陳銘的臉瞬間白了。影閣餘孽是朝廷欽犯,王奎若跟他們有關,這案子就不是簡單的官場仇殺了。可能牽扯的人比陳銘能想到的還要大,還要多。到時候彆說白曉玉,自己也有可能撐不住粉身碎骨。

“彆告訴彆人。”他下意識捂住賬冊,“上麵要是知道……”

“知道個鬼!”白曉玉把賬冊拍在他懷裡,“王奎是鐵扇門的人,鐵扇門十年前被影閣滅門,他活著就是為了報仇。李縣丞殺他,說不定是影閣在滅口!”她盯著陳銘的眼睛,“你想息事寧人,還是想讓更多人像三郎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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