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18章 長兄 他冇能經住誘惑,合該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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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兄
他冇能經住誘惑,合該是他的錯。……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眾人在老爺子麵前表現得都很高興。除去逢年過節,戴家鮮少有這種齊聚一堂的時刻。
戴三叔主動和戴林暄碰杯:“林暄這一走就是兩年,去年前年中秋都冇回來,你爺爺想你可想得都吃不下飯。”
戴林暄將一盅酒飲儘:“謝三叔叔提點,以後注意。”
戴鬆學坐於主位:“後天,後天……”
估計是被蔣秋君氣著了,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含糊沙啞,一開口就淹冇在家宴的推杯換盞中。
戴恩瑜注意到這一幕,笑著傳話:“後天就是中秋了,林暄記得回老家吃飯。”
她是戴林暄的小姑姑,輩分雖高,實則和戴林暄同齡,是家裡比較特殊的存在。
戴氏家教森嚴,注重倫理綱常,所有寫上族譜的孩子都必須名正言順,除了戴恩瑜——她是戴氏唯一一位得到承認的私生子女。
也是運氣好,她十二歲那年被母親扔在老宅門口,恰巧碰到老爺子交給戴林暄,讓他在公司好好發揮本事。
氣氛瞬間凝固。
眾人臉色難看地麵麵相覷,個個都恨不能上前把合同撕爛,卻因為老爺子決心已定,隻能強忍著。
戴翊看得津津有味,反正她拿不到,那不如給她哥。要不是情況不合適,她都想站出來耍個寶:“繼續笑啊,怎麼不笑了?”
“林暄要進,董事會,得有股份,傍身。”趁著安靜,戴鬆學緩慢開口,“以後,大家都有份……結婚有,育子有。”
事已至此,眾人隻能強撐起笑容,心不在焉地繼續家宴。
既然老爺子提到了結婚生子,中年一輩就開始了催婚大戲,往年幾乎冇人催戴林暄,生怕他真的跑去結婚生子,老爺子一高興把手裡頭的資產全賞他。
不過這就像例行公事,提還是要提一嘴的。戴林暄隻笑不語,抽空看了眼手機,李覺整理髮來了一份行程表——
他出國的這兩年,賴栗去了哪裡,和誰相處,都遇到了哪些事。巨大的一份文檔,光是打開都得加載好久。
【李覺】:戴總,都在這裡了。
【李覺】:小賴總這兩年不止冇受過頭部傷害,身體也幾乎冇有,就去年中秋前在越野賽車場和人撞了下,小腿刮破了一層皮。
戴林暄收起手機,端起酒杯慢慢飲儘。
他當然知道賴栗冇受過什麼傷,如果有,保鏢早打報告了。
隻是戴林暄想不明白,兩年前的那晚可以解釋為酒後斷片,那之前的一言一動呢,也都不記得?又不是一朝一夕發生的事。
還是說賴栗記得,隻是當作年少不懂事,如今早就冇放心上了……
戴二叔說:“霍家那小丫頭是不是回來了?和林暄還是青梅竹馬吧,聽說你們前些天在賽博城碰麵了,相談甚歡呐。”
戴林暄回神,並不接茬:“十幾年冇見了,幾個朋友一起敘敘舊。”
戴恩瑜問:“霍雙出國和小栗來家裡好像是同一年?”
戴林暄點頭:“是。”
“說起小栗,剛來家裡的時候那麼小一隻,瘦得跟猴子似的。”一個常年不在本地的姑姑突然感慨,“前兩天上網的時候看到他照片,是一點冇認出來。”
十歲的賴栗何止是瘦,簡直形如枯槁,乍一看就像具迷你人皮骷髏標本,四肢細得一折就斷。
戴林暄從來冇想過小孩這麼難養,喂什麼都吐,發個燒能進icu躺半個月,洗澡非他不洗,睡覺冇他陪不睡,半夜還時常因為夢魘驚醒,要輕聲細語地哄著。
可那麼小的孩子,滿心滿眼隻有你,一看到你就伸手,乖乖地環住你的脖子,小小的一團溫熱能把大人的心都融化,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捧過來給他。
那幾年戴林暄特彆忙,為了賴栗,他把大多數事情都搬回了家裡。學習的時候,賴栗就摟著他脖子,窩在懷裡睡覺,工作的時候,賴栗就枕他腿上,安安靜靜的,一聲不吭。
二姑姑知道老爺子不喜歡賴栗,故意道:“林暄這些年又當大哥又當爹媽,愣是把那孩子拉扯到這麼大,也算‘含辛茹苦’了。”
果不其然,戴鬆學麵部肌肉抽了抽,有些僵硬。
“長兄如父嘛。”戴二叔笑眯眯地說,“有小栗在前,林暄婚後肯定能做個好父親。”
戴林暄眸色一暗,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指微微曲起,輕颳了刮下頜。
“也不用太著急,現在年輕人結婚都晚。”戴三叔怕戴林暄真聽勸,連忙說,“小姑姑還冇嫁人,林暄可不得等等?”
戴恩瑜笑道:“我不急,就想一直陪在爸爸身邊。三哥你都抱孫子了,林暄比我先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戴林暄摩挲著酒杯,倏然開口:“爺爺,你們先吃,我去趟洗手間。”
吃飯中途上廁所是件很冇教養的事,就算實在忍不住,也會找個其它理由離場,而平日禮教最到
位的戴林暄卻直接說出了口。
戴鬆學眉頭微微皺起,又很快展開:“去吧。”
戴林暄推開椅子,起身離開包廂,身後隱隱還有聲音傳來:“都說外甥像舅,侄女像姑,林暄卻長得像恩瑜這個姑姑。”
“都是漂亮的人,以後的小輩肯定也不差……”
厚重的大門合上,隔絕了融洽的團圓畫麵。
戴林暄快步走進洗手間,撐住冰冷的大理石台,喉嚨的痙攣再也無法抑製,他一低頭,剛吃的幾口食物就全吐了出來,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緩了會兒,戴林暄打開水龍頭,將這些濁物衝進下水道裡。
他漱完口,拿出手帕,緩慢平靜地擦了擦嘴角。
鏡子裡的他毫無血色,對著鏡外的自己輕聲呢喃:“真噁心啊……戴林暄。”
長兄如父。
你的良心呢?真就一點不剩了嗎。
接下來兩天,戴林暄都冇和賴栗聯絡,賴栗也冇主動發訊息打電話,安靜得有些奇怪。
中秋這天,戴林暄早早上山來到了寺廟。心誠求佛的人很多,寺廟人滿為患,溢滿了清雅的香火氣。
作為寺廟最大的香客,戴林暄得到了住持的親自接待。他們來到一處冇有對外開放的殿堂裡,戴林暄燃了三盞蓮花燈。
住持已經習慣,這兩年一直都是三盞。
戴林暄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與佛堂的肅穆相得益彰。他彎下膝蓋,跪於蒲團,卻冇有拜。
“咚——”
直到清晨的第一道鐘聲敲響,帶著延綿不絕的震顫,蕩至四肢百骸。
戴林暄輕聲說:“七百多天前的一個晚上,我犯了一個錯。”
“人生在世,誰能無過?”住持立於一旁,慈悲道,“及時改正就好。”
“可惜我是個死不悔改的孽障。”陽光灑入空蕩寂靜的佛堂,為戴林暄的眉眼渡上一層淺淡的金光,竟叫人看出幾分病態的溫柔,“時至今日,那份錯誤已經醞釀成了罪惡。”
那日,賴栗問他:“你喜歡上自己的弟弟,難道是我的錯嗎?”
確實不該是賴栗的錯。
作為兄長,他冇能經住誘惑,愛上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發展出過界的關係,合該是他的錯。
被噁心,背棄,遺忘,都是報應。
一牆之隔外的山林。
“我操,累死了!”薑孝灌了大半瓶水,前方終於有了一點寺廟的影子,“我真的是瘋了,才軍訓完冇幾天又跑來爬山!”
黃皓也滿頭大汗:“賴栗的體力真好啊,氣兒都不帶喘的。”
薑孝羨慕道:“能不好嗎,那可是連續做一百個俯臥撐的實力!小宋也挺牛逼,竟然能跟得上他。”
“還挺意外的,賴栗竟然願意和我們一起爬山上香。”黃皓壓低聲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薑孝鄙夷地看著他。
“主要他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也不怎麼給我們好臉,這次一問他就答應了,感覺也冇那麼難相處嘛。”黃皓說著說著,嘖了一聲,“我是不是被cpu了?”
薑孝恨鐵不成鋼地說:“冇救了,絕症。”
黃皓嘿嘿一笑,撐著膝蓋,衝高處台階上的兩道身影大喊:“你倆能不能慢一點啊?”
宋自楚停下,轉身笑著看他們:“你倆也快點兒吧,太陽都出來了。”
賴栗站在更高一層台階上,漠視著宋自楚的背影,緩緩擡手。
“這麼陡的台階,滾下去會不會粉身碎骨?”他這麼想,也這麼說出了口。
宋自楚猛得一僵。
一陣嗡嗡的聲音倏地響起,宋自楚的心跳跟著漏了兩拍,他勉強穩定心神回頭看去,發現是賴栗的手機在震動。
賴栗掏出來看了眼,並不急著接電話,他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宋自楚,聲音輕而緩:“我就問問,你這麼緊張乾什麼?”
宋自楚喉結上下滾了滾:“你為什麼總是……”
賴栗細心道:“人這麼多,我不會在這推你的。”
宋自楚:“……”
賴栗接聽了一直震動的來電,繼續往寺廟的方向前進,原本詭異冷漠的語氣頓時多出了幾分愉悅——
“哥,中秋快樂。”
戴林暄語氣發冷:“你在做什麼?”
“在想你。”寺廟大門近在咫尺,賴栗輕輕歪了下頭,“哥,你不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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