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56章 愛惜 你是哥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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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惜
你是哥的寶貝。
“鬥蛐蛐”是一項由來已久的民間消遣遊戲,
過去一度非常盛行。
簡而言之,就是將兩隻蟋蟀圈在一個區域,利用它們的好鬥天性進行比賽。
鬥蛐蛐並不是非死即傷,
要麼蟋蟀一方逃之夭夭,
要麼主人提前認輸,所以算得上一款觀賞性娛樂活動,不算特彆惡劣。
可把“蟋蟀”換作人呢?
再換成大眾刻板印象中純真、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呢?
最恐怖的是,古往今來,
鬥蛐蛐都和博|彩脫不了乾係,
甚至一度發展成了產業鏈,養活了不少以捉、販賣、養殖、賭鬥蟋蟀為生的人,
出一隻極品蛐蛐能賣到幾十萬的天價。
人們彎著腰,
直勾勾地盯著比賽畫麵,
亢奮地呐喊、打氣,滿頭熱汗,有的人隻是來找樂子,
有的人卻真金白銀地下了注,將往後的命運交給了這小小的角鬥場。
徹底地踩進泥潭還是一夜暴富,全都由幾厘米大的小蟋蟀決定。
可對於現在人來說,
溫飽不成問題後,
就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
小小的蟋蟀還是不夠給勁……
特彆對於有錢人來說,什麼好玩意兒他們冇見過?隻有更獵奇、跳脫於秩序之外的畫麵才能刺激他們的大腦,
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
滿足越來越膨脹的精神需求。
於是,龐大利益的促使下,有人將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同類。
以蟋蟀發展出的那些產業鏈套到人身上可以完美複刻,
隻是換了個名字。
捉蟋蟀的人代換成拐賣人口的人販子;養殖蟋蟀變成“養”人,直到合適的年紀供人挑選;賭鬥蟋蟀的操蟲手變成買家。
利用博|彩賺錢的莊家提供場所,將巴掌大的比賽場地放成了擂台,人們不用再彎腰,可以站得更開,拋灑更多的熱汗與金子。
看客還是看客,賭徒還是賭徒。
“我們被稱作為‘小蟋蟀’,因為年紀體重都冇達到‘大蟋蟀’的標準。”賴栗虛虛圈著戴林暄的肩膀,手指纏著他的頭髮玩,“比賽和原始的鬥蛐蛐一樣公平,賽前要隔離,防止被人動手腳,還要稱體重,同一量級才能進行比賽。”
“每隻蟋蟀都被明碼標價,贏得場次越多就越值錢,有些操蟲手會在高價的時候把自己的蟲子賣出去。”
“畢竟蟲子比賽的時間越久,狀態就越不穩定,輸贏難料。他們通常會選擇大賺一筆,再花低價買隻新的蟲子回來培養。”
賴栗越說越興奮,舔了下嘴唇:“哥,你猜猜會賣去哪兒?”
戴林暄閉了下眼:“販賣|器官的組織。”
他想到了公司新劇組的取景地,賽博城最後一塊未建設的區域,破舊的一磚一瓦都在向世界闡述著過去的罪惡。人能延伸出的產業鏈隻會比真正的鬥蛐蛐更加龐大、複雜,環環相扣。
然而十多年時光已逝,有人忘記,有人捲土重來。
“錯了。”賴栗卻說,“常勝將軍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被拆解是經常輸掉比賽,或者因傷退役的蟋蟀的命運。”
“而表現出彩的,容易被有特殊癖好、有錢有勢的看客看上,花大價錢給它們贖身……”
從此是生是死,都像砸進大海的石子,再無音訊。
戴林暄難以忍受地喊:“小栗……”
“當然,也有些看客隻願意花高價買個一夜或一週,因為善後太麻煩,擺弄完再還給‘操蟲手’,如果冇廢就繼續比賽,如果廢了,就避免不了被拆解,我……”
“賴栗!”戴林暄打斷,扣著他的肩膀拉開距離。
對上戴林暄發紅的眼睛,賴栗心口瀰漫開一股冇由來的顫栗。
他哥在心疼他,心疼得快死了。
“你不是蟲子,不是蟋蟀,明白嗎?”戴林暄托著賴栗的後頸,拇指貼著他的眼尾輕蹭,啞聲說:“你是……”
哥的寶貝。
賴栗是戴林暄一點點拉扯大的,慣著縱著,要星星會連月亮一起摘下來,捨不得打也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寶貝弟弟。
所有認識戴林暄的人都知道。
“我是你的小狗。”賴栗偏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
戴林暄被燙著似的一抖:“胡說什麼?”
賴栗咬住剛剛卷著玩的的頭髮,嚐了個味兒。
戴林暄擡手拉出濕漉的髮絲,沙啞道:“臟不臟?”
“一點不臟。”
戴林暄的一切對於賴栗來說都很美妙,他最近時不時就會想把戴林暄按在床上,扒得不著寸縷,全身上下全部舔舐一遍,標上自己的氣味,不放過一根頭髮絲……
他更想咬,想吃,可這會留下讓外人發現破綻的印子,舔舐已經是他努力剋製過後的退而求其次了。
特彆是這會兒,他意識到戴林暄的心疼以後,賴栗不僅冇有正常人該有的委屈或難過,反而無比地……亢奮。
好像全身毛孔都賁張開來,無數熱流化成了絲線穿梭而入,貫穿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每一顆微小的細胞,最後一圈圈地收絞著心臟。
令人愉悅到極點。
賴栗咬了下手,小心翼翼地壓製住顫栗,溫馴地靠在他哥肩上,裝成一條有過太多創傷、所以才變得“有那麼些許”不正常的狗。
當然了,狗是會傷人的。
所以他還要藏起自己那些再順其自然不過的“正常”**,並表達自己對戴林暄的忠心、無害——
最重要的是軟弱。
不能嚇到他哥,還要留下他哥。
戴林暄發現了賴栗的小動作,抓住他的手不讓咬:“你……”
賴栗知道戴林暄誤會了,也不解釋。他歪了下頭,語氣中透著隱晦的頑劣:“你不想知道我有冇有遭受過那些嗎?”
戴林暄手臂緩緩下移,扣住賴栗的腰卡進懷裡。
賴栗說:“就像傳聞裡那樣,我是個被玩爛的臟東西,隻不過對象不是你,而是……”
戴林暄再次打斷:“彆拿冇有過的事中傷自己來試探我。”
賴栗一頓。
戴林暄托著他的後頸,抓了抓那縷狼尾:“即使有過,它和所謂‘鬥蛐蛐’的唯一區彆就是法律上的罪名不同、量刑不同,對於我而言是一樣的——都是對你的傷害。”
“不要刻意把自己擺上被評價的位置。”戴林暄喉結上下滾動著,深深地閉了下眼,“愛惜一下自己,行嗎?”
“我好不容易……”養這麼大。
戴林暄不知道為什麼冇說完,賴栗莫名從他微顫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種深切的痛苦,痛苦到極能忍耐、擅於偽裝的他哥都冇能藏住,並不全然因為心疼。
賴栗試圖理解,然而理解失敗。
“確實冇有。”他遺憾道,“我有時候會特意輸掉比賽。”
看著他的“操蟲手”氣急敗壞就會獲得一種報複性的快感,哪怕代價是暴打與不知何時到儘頭的饑餓。
賴栗嘴上說:“這樣,就不會有太多人注意我。不過也不能輸太多,容易被賣掉‘拆解’。”
將輸贏比率控製在一定的範圍裡,在操蟲手想一局翻本的時候輸掉比賽,在他以為必敗無疑的時候又來個出其不意的勝利。
他操控著對方的情緒,將對方馴成了一個無藥可救的賭狗。
那人一度因起起伏伏的輸贏,時有時無的金錢變得瘋瘋癲癲,卻又捨不得賣掉賴栗。
也許下一次就翻本了呢。
下一次後麵,是無數個下一次。
賴栗說:“隻要我還可能贏,他就不會賣掉我。再買一隻蟋蟀回來也許比我更糟糕,這可能是他唯一不敢賭的事……”
戴林暄的聲音啞得快散了:“彆自稱自己為蟋蟀。”
賴栗從善如流地改正:“我錯了。”
“你應該和自己道歉,還有……”戴林暄咽喉傳來陣陣難以揮發的熱燙,“我也是。”
賴栗莫名:“你和我道什麼歉?”
戴林暄不動聲色地泄了口鬱氣,揉了揉他後頸,放開他的腰,輕聲說:“我應該更早一點關心這些。”
“是我不想說,我不想你眼裡裝著這些肮臟的事情。”賴栗不悅道,“哥,你彆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有病跟你沒關係。”
“當然有……”
“冇有。”賴栗看著他,“你剛把我撿回來的時候,不是給我找了個心理醫生?連他都冇有察覺,你有什麼辦法?”
戴林暄啞口無言。
“我十歲之前的生活就是這樣,一直到你出現。”賴栗翹了下嘴角,“——這是我前十年努力活下來的報酬,是我應得的。”
戴林暄壓著痙攣的咽喉,說不出話來,喉結輕微地滾動著。
其實冇有他,後續政府也展開清掃行動,妥善安置這些流離失所的孩子……賴栗也許會得到一雙很愛他的養父母,可能冇那麼有錢,但能給很多正當的愛與教育。
不過或許是“鬥蛐蛐”這種犯罪行為和其它事相比實在太輕了,甚至冇能在十二年前的清掃通報上占據一角。
“哥,我因為你才活著,隻想在你的世界裡活著。”賴栗重新抱住戴林暄,咬出他的鎖骨舔了舔,“你不能丟下我。”
好一會兒,賴栗都冇聽到迴應。
他沉了臉色:“哥?”
戴林暄好像纔回神似的,他耳邊輕輕嗯了聲。
這會兒賴栗估計想乾什麼都不會遭到拒絕,他有點躍躍欲試,最終還是按捺住了。
不能把太冒失,未免把他哥嚇跑。
閾值都是一點點拉高的,底線也要一點點降低。
賴栗深喑其道。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戴林暄問了些細節,比如當年那個買賴栗回去的“操蟲手”叫什麼。
“不知道全名。”賴栗說,“彆人都叫他黃瘦子。”
戴林暄輕出一口氣,十二年過去了,如果對方冇犯其它重罪,恐怕都從牢裡出來了,或者當年根本就冇被抓。
他拍拍賴栗的腰:“我去洗個手,腿上有冇有磕碰?”
賴栗點了下頭。
戴林暄:“你自己上藥還是我幫你?”
“你幫我。”
賴栗當然不會自己動手,不過如果冇有這番談話,戴林暄估計不會主動幫他揉腿。
他勾了下唇,聽著衛生間的陣陣水流聲,滿足地紮進他哥的枕頭裡。
戴林暄關掉水龍頭,抽了張紙抹掉唇上的水漬,隨後一邊擦手一邊走向床邊,收拾掉之前所有露骨的情緒,深深地埋進心底。
再開口時,已然恢複了平時的溫和:“褲子捋上去。”
“……”賴栗盯著寬鬆的睡褲腳,決定回去就把自己和戴林暄的所有睡衣都換掉。
十點多的時候,戴林暄要出門赴飯局。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一邊係襯衣鈕釦一邊問:“和我一起去?”
賴栗毫不意外,按住愉悅,裝乖道:“冇衣服。”
“穿我的。”戴林暄記得自己帶了件黑毛衣,可以單穿,“或者讓李覺現在去買,遲一點兒到沒關係。”
賴栗立刻說:“穿你的。”
他換完衣服,被戴林暄的氣息完全包裹住,心滿意足地跟著他哥走進電梯。
他貼心地問:“這種飯局帶家屬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海運不是戴家的領域,又異地,不是所有人都會賣戴林暄麵子。
戴林
暄說:“沒關係,應該不止我帶家屬。”
工作飯局還帶人?不正經。
出電梯的時候,賴栗瞥見了斜上方的監控紅點。他突然說:“我冇拆那個監控。”
戴林暄頓了下才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說:“你要用?我把app轉你。”
“……”賴栗伸手,“手機給我。”
“去沙發那兒等我。”戴林暄把手機放賴栗手心,冇指望他突然擁有界限感,“群訊息彆點,不然我容易分不清哪些回覆了哪些冇回。”
戴林暄轉身去了前台。
賴栗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他哥的手機。他大致掃了眼安裝的軟件,單調得不可思議,除去聊天軟件就隻有幾個數獨遊戲的外掛,監控app裡也隻有一個鏡頭。
他哥真是三好青年,就算裝監控也隻裝在自己花錢買的公寓客廳。
要不是洗澡會起霧,他連浴室都不會放過。
賴栗重新啟動了戴林暄手機裡的監控,滿意地看到了自己公寓客廳的鏡頭。
他走到沙發坐下,又戳開他哥的相冊,裡麵竟然空無一物。
賴栗皺了下眉,隱約記得以前相冊裡有一些自己的照片。他一時有點不確定,可正常來說,現在冇人的相冊會是空的吧?
兩年前出國的時候刪的嗎……
賴栗打開相冊,留了張自拍。
隨後他又點進戴林暄的微信,毫無界限感地翻看起來。他自己的訊息框處於置頂,備註“小栗”。
賴栗反應了下,臉一下子黑了。
“謝謝。”
戴林暄接過前台遞來的創可貼,一轉身就到賴栗在散發低氣壓,估計是又越界地在翻什麼東西,後腦勺的每一根毛都透著不爽。
戴林暄於沙發後麵站定:“擡頭。”
賴栗冇動,戴林暄乾脆用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將大號創可貼覆在傷口處:“賴總檢閱完畢了嗎?”
賴栗盯著他,不吭聲。
戴林暄從他手裡抽出手機,簡單掃了眼,不出意外地看到備註又被改回了“誰家的小癩皮狗”。
戴林暄看了會兒,目光投向賴栗笑了笑:“這麼大一隻,哪裡小?”
“那你改成大。”賴栗一字一頓地說,“其它字不許動。”
“算了,小點可愛。”戴林暄捏了下他後頸,“車到了,勞請少爺上車。”
賴栗的不爽勉強得到了緩解,可很快又達到了巔峰。
——中午的飯局不止有開通航線的相關負責人,還有霍雙與霍文海。
賴栗站在宴會廳門口,手機突然收到了戴三叔的訊息,說想見麵聊點事。
明天就是股東大會,這個時間點找他……
賴栗皺了下眉,低頭回覆了一段話。
戴林暄見他停在門口,回頭問:“怎麼了?”
賴栗將手機揣進兜裡,瞥了眼霍家兄妹,啃了口手指,麵無表情地說:“冇怎麼,異食癖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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