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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獵國之武正 第48章 回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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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正鴻的傷勢比看上去更重。那道從手腕到肘部的傷疤,是高家鹽棧的護院總管用一柄淬毒的短刃留下的。雖然他以內力逼出了大部分毒素,但手臂依舊腫脹無力,連握筆都有些顫抖。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船艙裡,不是在擦拭他那把從不離身的勁弓,便是對著一張殘破的西夏輿圖出神,眉宇間鎖著一化不開的愁雲。

趙持盈則成了這艘船上真正的“主心骨”。她不再需要人護在身後,每日清晨,她會站在船頭,迎著初升的朝陽,她開始學著處理事務,從每日的口糧分配,到船隻的航行路線,再到與沿途船閘的官吏打交道,她都處理得井井有條,那份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後天磨礪出的沉穩,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她與範正鴻之間,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他們很少交談,但趙持盈都會親自為範正鴻佈菜,將魚肉中最細嫩的部分夾到他碗裡;而範正鴻,則會在深夜,當趙持盈因噩夢而驚醒時,無聲地遞上一杯溫熱的清水。

他們的交流,都在這些無言的細節裡。那份在生死邊緣滋長的情愫,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藏在沉重的責任和未卜的前路之下,像一顆深埋在冬日凍土裡的種子,等待著破土而出的時機。

船行半月,終於進入了汴河的主航道。

其實這一路其實驚大於實,真說起來蔡京其實也不敢動這個新興之秀。且不說因為蝴蝶效應如日中天範家本身的實力,就說是同門出來現在還有些激進的高俅與無限覺得範正鴻可以幫他千古流芳,功超太祖太宗的趙佶,就不可能讓蔡京明麵上對範正鴻們動手。再說了,蔡京還不是後麵獨攬朝政的太師,論權勢,其實還真不一定比得上現在的範正鴻,隻不過聞喜縣這裡是人家多年經營的地方,這裡肯定更偏向他。出去以後其實各路軍隊都隻敢對這位新晉的太尉充滿崇敬之心。

河道愈發寬闊,商船往來如織,兩岸的景緻也從荒涼的村野,漸漸變得繁華起來。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京師特有的、那種混雜著香料、美食與塵土的複雜氣息。

“再有半日,我們就能進入京城水門了。”周昂站在船頭,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郭輪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連日的緊張與壓抑,終於可以稍稍放鬆。

趙持盈掀簾而出,正好聽到這句話。她走到範正鴻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夕陽的餘暉下,像一頭匍匐的巨獸,張開了它那吞噬一切的巨口。

“怕嗎?”範正鴻忽然問,聲音很輕。

趙持盈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以前怕。現在……有你在,不怕。”

她沒有說謊。經曆過雷家渡的生死一瞬,她的心,已經被磨礪得堅韌如鐵。

範正鴻看著她清冷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暖意。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頭發,但手到半空,卻又緩緩放下,最終隻是化為一句低語:“進去吧,風大。”

船隊緩緩駛入京城水門。

守城的官兵隻是例行公事地盤查了一下,看到王舜臣手中的聖旨,連忙開啟了水閘,供大船通行。

船,沒有直接去繁華的碼頭,而是在一個偏僻的、早已廢棄的私家渡口停了下來。這裡荒草叢生,碼頭的石階上布滿了青苔,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了。

“到了。”範正鴻道,“麵見陛下不可順流而入。剩下的路還是要自己走的。”

眾人陸續下船,腳踏上堅實的土地,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渡口外傳來。

眾人立刻警覺起來,王舜臣等人“唰”地一下將趙持盈護在中間,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一行人,從荒草叢後緩緩走出。

為首一人,身穿紫色官袍,腰束玉帶,麵容清臒,三縷長髯,雖然年過六旬,卻精神矍鑠,眼神中透著一股洞察世事的睿智。

他身後,跟著二十名身穿黑衣的佩刀護衛,個個氣息沉凝,顯然都是好手。

看到來人,範正鴻緊繃的身體,卻緩緩放鬆了下來。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學生範正鴻,見過恩師。”

來人,正是老師的弟弟,當朝朝請大夫,蘇轍。

蘇轍的目光掃過眾人,在趙持盈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隨即又落在範正鴻蒼白而疲憊的臉上,微微歎了口氣。

“你啊……總算回來了。”他的聲音蒼老而溫和,“這次征遼,一路辛苦了。”

“恩師……”範正鴻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蘇轍擺了擺手,“跟我來。”

他轉身,領著眾人,穿過一片荒地,來到一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前。

“小姐,請上車吧。”蘇轍對趙持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恭敬,卻不失疏離。

趙持盈看了範正鴻一眼,範正鴻對她微微點頭。

她上了馬車,蘇轍和範正鴻也跟了上去。王舜臣等人則由蘇轍的護衛帶領,去了另一處地方。

馬車緩緩啟動,駛入京城那縱橫交錯的街巷。

車廂內,氣氛沉默。

蘇轍從食盒裡取出一壺溫好的茶,為範正鴻和趙持盈各倒了一杯。

“喝點熱茶吧,暖暖身子。”他道。

範正鴻端起茶杯,卻沒有喝,隻是看著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問道:“恩師,您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難道要等著蔡京的人來‘迎接’你們嗎?”蘇轍淡淡一笑,“你們在聞喜哄出的動靜太大了,東京城內都說你衝冠一怒為紅顏,蔡京連上三道奏摺,說你們勾結燕雲舊部,意圖謀反。官家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迫於政治壓力不想見你”

趙持盈的心猛地一沉。

“不過,”蘇轍話鋒一轉,“現在最多讓你付錢不可能真的動你否則全華夏的士兵恐怕都要嘩變,再說了,你現在可是正經的侯爺真要拿你是要走一個很長的流程的。”

範正鴻眼中精光一閃:“是家伯與幾位老師在周旋?”

“哥哥人微言輕,隻能儘力而為。”蘇轍歎了口氣,“正鴻,你這次,玩得太大,得罪了蔡京,換回來一個郡主,這筆賬,在朝堂上,不好算啊。”

範正鴻沉默了。他知道,恩師說的是事實。在那些文臣眼中,多少燕雲騎兵的命,或許都比不上趙氏任一脈延續的“政治正確”。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趙持盈開口問道,她的聲音很平靜。

蘇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彷彿在重新認識這個女子。“回宮。”

“回宮?”趙持盈和範正鴻同時一驚。

“對,回宮。”蘇轍的語氣不容置疑,“現在,整個京城都盯著你們。你們躲,就坐實了‘謀反’的罪名。隻有大大方方地回去,回到所有人的視線裡,讓所有人都看到,郡主安然無恙,你們纔有一線生機。”

“可蔡京……”範正鴻擔憂道。

“蔡京要的,是一個能被他拿捏住的‘罪證’。你們若躲藏,他便可羅織罪名,構陷你們。但你們若回宮,他便投鼠忌器。郡主的父親可是太祖的後人,你又是全大宋都認的小霸王,征遼將軍,你們身份尊貴,隻要官家一日不廢黜這兩個封號,他就不能把你們怎麼樣。”

蘇轍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緩緩說道:“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明日早朝,我會向官家請旨,說郡主西去祭祖,路遇劫匪,你隻是帶著親兵見義勇為,英雄救美,官家說要給你配一樁婚,如此正是最好,這樣既堵了蔡京的嘴,也全了官家的名聲,官家正需要一個台階下,他會準的。”

“那我們的人……”範正鴻問。

“你的那幾位猛將,我會安頓在我府上,暫避風頭。至於你,”蘇轍看著範正鴻,“你跟我回府。你這一身傷,也該好好休養一下了。接下來的朝堂之爭,纔是真正的戰場。”

馬車,在一座看起來頗為樸素,卻占地極廣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蘇轍府。

趙持盈被安排在了一處清幽的彆院裡,有侍女伺候,衣食無憂,卻如同被關在了一座華麗的籠子裡。

而範正鴻,則在見過蘇軾之後,便被請入了書房。

書房內,隻有蘇軾和範正鴻二人。

“跪下。”蘇軾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怒意。

“你好大的膽子!”蘇軾一拍桌子,怒道,“我們送你是去打仗的,不是送你去管兒女私情的,你知不知道,你為了救她,把自己、把範家、甚至把我,都置於了何等危險的境地!”

範正鴻伏在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聲音沉悶:“學生知罪。”

“知罪?”蘇軾氣得連連冷笑,“你若真知罪,就不該帶她回來!你就該讓她留在聞喜!聽之任之,不該管她,那樣,趙家的故事就徹底結束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都塵埃落定了!”

範正鴻的身體猛地一顫,他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一字一頓地說道:“恩師,學生做不到。”

蘇軾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執拗,心中的怒火,卻漸漸熄滅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彆怪我說的重,老師我也是這麼多年纔想明白,朝堂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還年輕,不應該被情字掛住。你啊……跟你父親當年一個樣。”他喃喃道,“都是情字關,過不去。”

他沉默了許久,纔再次開口,聲音恢複了平靜:“起來吧。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明日早朝之後,郡主會進宮,卻向陛下請安,你,安心在我這裡或者回到範府養傷。但是,正鴻,你要記住,從你重新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那個可以快意恩仇的遊俠,你是一枚棋子,一枚必須在棋盤上,步步為營的棋子。”

“學生明白。”

“不,你還不明白。”蘇轍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悲憫,“你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可她呢?她是趙氏的郡主,她的‘節’,是趙家的天下,當她的‘節’,與你的‘誌向’,發生衝突時……你會如何選擇?”

範正鴻愣住了。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隻知道,他要她活著。可活下來之後呢?

蘇軾沒有再看他,隻是揮了揮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範正鴻躬身退出了書房。

夜色,如墨般濃重。

他站在庭院裡,抬頭望著那輪被雲層遮蔽的月亮,心中一片茫然。

他贏了,他把她帶回了京城。

可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輸得更徹底了呢?

他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彆院裡,趙持盈也同樣無法入眠。她站在窗前,望著蘇轍書房的方向,心中同樣充滿了疑問。

回京,是結束,還是另一個開始?

她與範正鴻之間,那顆在絕境中種下的種子,在這座繁華而冰冷的都城裡,還能否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答案,無人知曉。

隻有那無邊的夜色,靜靜地,籠罩著這座即將迎來新一輪風暴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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