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77章 玉樓的驚恐
時間在死寂中彷彿凝固,每一秒都如同在粘稠的墨汁中艱難爬行。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喧囂似乎也漸漸低沉、沉澱,如同沸水終於停止了翻滾。
落日的餘暉在天邊做著最後的、歇斯底裡的燃燒,將厚重堆積的雲層渲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燦爛而淒豔的血紅,彷彿連蒼穹也被這世間無儘的爭鬥與貪婪灼傷,流儘了最後一滴鮮血。
孟玉樓如同從一場漫長而壓抑的噩夢中驚醒,靈魂卻仍被困在夢魘深處。
她拖著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踉蹌地挪到窗邊。帶著一絲近乎自虐般的麻木,她猛地推開了窗戶,想讓這鋪滿天地的、悲壯而殘酷的黃昏景色,徹底埋葬心中最後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與無力的掙紮。
目光茫然地掃過樓下依舊混亂如沸粥的街景,車馬、人流、牲口彙成一片模糊而喧囂的、為利奔忙的色塊。
突然!
她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冰冷的鉤子死死攫住,全身血液似乎在刹那間凝固,心臟驟停!她的目光死死釘在了酒樓斜對麵街角!
那裡,剛有一輛不起眼的、蒙著灰色篷布的騾車停下,兩個身影利落地從車上跳下!
其中一人,身形異常魁梧雄壯!肩膀寬闊得如同兩扇厚重的門板,粗壯無比的手臂肌肉虯結,幾乎要撐裂那身灰撲撲的勁裝布料,隔著這段距離,也能感受到那股蠻荒般的爆發力。
他走路時步幅不大,但每一步落下都極其沉穩沉重,彷彿腳下不是鬆軟的泥土而是堅硬的石板,帶著一種蠻牛般不容置疑的、充滿絕對力量的壓迫感。
更讓孟玉樓心驚膽戰的是,當有行人無意間擋在他前方時,他並非出聲嗬斥,而是極其自然、甚至帶著點不耐煩地微微扭動壯碩的身軀,同時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如同撥開礙事的稻草般,輕鬆地將擋路者推向一邊!
那股子視他人如無物的冷漠與蠻橫,瞬間喚醒了孟玉樓記憶深處最恐懼的烙印!
是他!
就在這時!彷彿是野獸對窺視的本能感應,那魁梧漢子猛地抬起頭,鷹隼般銳利如刀的目光穿透喧囂的人群,精準無比地、毫無偏差地射向三樓這扇敞開的窗戶!
四目相對!
孟玉樓的心臟彷彿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間凍結成冰!一股足以凍裂靈魂的恐怖寒意從腳底板沿著脊骨直衝天靈蓋,讓她控製不住地渾身劇顫!
她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張粗獷凶悍、布滿江湖風霜之色的臉上,左下頜處,一枚銅錢大小的、異常顯眼的黑色毛斑,如同地獄的標記!
簡無空!
這個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錐,帶著無儘的寒意與刻骨的恐懼,狠狠紮進孟玉樓的腦海!
韓提舉麾下最凶悍、最忠誠的頭號爪牙,押綱官簡無空!
那個曾隨韓德廣上門「洽談」,談笑間隻用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就輕鬆捏碎了她父親生前最心愛的那把紫砂壺,眼神卻像打量砧板上魚肉般,冰冷掃過她家染坊每一個角落、每一卷布匹的煞星!
據說此人武藝高強,尤擅水戰,心狠手辣,曾僅率十來個凶悍漕兵,就將上百名試圖劫掠官船的水匪殺得屍橫運河,血染碧波!
他看到我了!他絕對認出我了!
孟玉樓清晰地捕捉到簡無空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隨即那錯愕便化為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和冰冷刺骨的鎖定!那目光如同實質的枷鎖,帶著血腥氣,將她牢牢釘死在原地!
他甚至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草熏得微黃的森白牙齒,對著旁邊那個精瘦乾練、眼神同樣銳利如鷹的同伴低語了兩句。
兩人相視一眼,臉上露出狩獵般的獰笑,毫不猶豫,如同兩頭嗅到血腥味的饑餓鯊魚,邁開大步,目標明確至極地直奔朱記酒樓大門而來!
那沉重而迅捷的腳步,每一步都像重重踩在孟玉樓狂跳不止、幾乎要炸裂的心尖上!死亡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濃霧,撲麵而來,扼住了她的呼吸!
「怎麼辦?!怎麼辦?!」
巨大的恐懼如同滔天海嘯般瞬間吞噬了孟玉樓所有的理智!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冰涼刺骨,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胸口如同壓著千斤巨石,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簡無空那不斷放大的魁梧身影,如同急速逼近、無可阻擋的死神陰影,要將她連同這小小的房間一起碾碎!
逃!立刻!馬上!離開這個窗戶!離開這個即將被破門而入、成為她囚籠甚至葬身之地的房間!
什麼矜持,什麼算計,什麼家族顏麵,在即將降臨的、**裸的暴力與滅頂之災麵前,都化為了可笑的齏粉!
求生的本能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徹底引爆,猛烈地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理智!她腦中隻剩下一個壓倒一切的、最原始野蠻的念頭——活下去!
慌亂中,她猛地想後退關窗,卻因極度的恐懼導致身體徹底失控,手肘狠狠撞倒了窗邊那盆日夜陪伴她、是她在這壓抑旅途中唯一心靈慰藉的素心蘭!
「哐當——嘩啦——!」
精緻的白瓷花盆摔在堅硬的地麵上,瞬間四分五裂,發出刺耳欲聾、如同喪鐘般的炸響!濕潤的泥土四散飛濺,青翠挺拔的蘭草淒慘地萎頓在狼藉之中,花瓣零落,如同她此刻被徹底踐踏、破碎的命運。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碎裂聲,非但沒為她帶來一絲清醒,反而像驟然敲響的、為她而鳴的喪鐘,讓她本就繃緊到極致的神經徹底崩潰!
她像一隻被兇殘獵犬逼入絕境、無路可逃的幼獸,在狹窄的室內倉惶四顧,目光瘋狂而絕望地掃過緊閉的門窗、散落的賬冊、破碎的花盆……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實、如此冰冷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視線,最終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或許根本不存在希望的浮木般,死死釘在了那扇通往隔壁、象征著最後一絲渺茫可能性的——天字甲號房的厚重木門上!
那個剛剛拒絕了她、自稱隻愛「風雅玩物」、神秘莫測、氣場強大的「王觀瀾」公子!
不管他態度如何冷漠!不管他身份多麼諱莫如深!不管他剛剛如何委婉卻徹底地碾碎了她商業上的最後希望!
那是此刻,這令人窒息的絕境深淵之中,唯一可能擁有對抗簡無空那等凶人力量的所在!是她認知範圍內,唯一可能存在的、能夠攪動命運的變數!
哪怕隻有一絲渺茫到近乎虛幻的希望!哪怕要承受他難以想象的審視、嘲諷甚至是羞辱!她也必須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這是她眼前唯一的、可能的生路!
求生的**壓倒了一切!尊嚴、羞恥、後果……所有的一切都被拋諸九霄雲外!
她如同被點燃的離弦之箭,爆發出生命中最快、最不顧一切的速度,猛地衝向那扇門!
顫抖冰涼、指節發白的手用力抓住冰冷堅硬的黃銅門環,用儘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帶著一種絕望的、近乎自毀的決絕,狠狠向內一推——
吱呀——
厚重的房門,竟應聲而開!並未從裡麵閂上!
巨大的慣性讓她根本無法收勢。
她整個人如同被丟擲的布偶,狼狽不堪地向前踉蹌著,重心全失,重重地跌進了那個與她房間截然不同的世界!
頓時,一股溫熱、濕潤、帶著淡淡皂角清香與某種清冽藥草味的水汽,混合著昂貴沉水香那寧神悠遠的的氣息,撲麵而來,瞬間包裹了她!
眼前驟然開闊和華麗的景象,讓孟玉樓瞬間石化,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忘記了身後那迫在眉睫、索命而來的危險!
這房間比她那邊寬敞奢華數倍不止,地上鋪著厚厚的、圖案繁複瑰麗的西域絨毯,踩上去柔軟無聲,吸儘了一切雜音。
精緻的紫檀木傢俱沉穩大氣,散發著幽暗的木香,牆上掛著意境深遠的潑墨山水,角落的多寶格裡陳設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古玩玉器,每一件都透著低調的奢華。
但最引人注目、最具衝擊力的,是房間中央那個巨大的、宛如小型浴池般的紫檀木浴桶!
此刻,浴桶中白霧氤氳蒸騰,模糊了視線。一個身影正背對著門口,浸泡在熱氣騰騰的浴湯之中。
寬闊而線條流暢完美的肩背肌肉在朦朧的水汽中若隱若現,水珠沿著緊實光滑的背肌紋理緩緩滾落,劃出誘人的光澤,充滿了蓄勢待發的、野性而優雅的力量美感。
對方那濕漉漉的烏黑長發如同海藻般隨意披散線上條硬朗的頸後,更添幾分不羈。
顯然,這位「王公子」正在沐浴!
「誰?!」
一聲低沉、冷冽、蘊含著無儘殺意與凜然威勢的厲喝,如同九幽深處刮出的寒風,驟然炸響,瞬間穿透氤氳水汽,直刺靈魂!
隻聽「嘩啦——!!!」一聲巨大猛烈的水響,如同蛟龍出海!
一條矯健、充滿爆炸性力量感的身影如同潛伏於深水的凶獸般從水中暴起!帶起漫天晶瑩剔透的水花,如同碎裂的珍珠般四散飛濺,在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暈!
一條寬大的白色浴巾在空中劃過一道模糊的殘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閃電般裹住了勁瘦的腰身和結實的臀部,堪堪遮住關鍵部位!
下一瞬,那身影已裹挾著濕冷的水汽和令人窒息的、如同實質般的凜冽殺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撕裂空氣,直撲向門口闖入的、驚慌失措的「不速之客」!其勢如猛虎下山,迅捷如獵豹突擊,帶著一股一擊斃命的決絕!
太快了!快得讓孟玉樓連恐懼的念頭都來不及完全升起!她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巨大到無可抗拒、如同狂奔犀牛般的力量猛地撞在她柔軟的胸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