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故事集A 第29章 鏡魔低語

    程野在故宮護城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正在獰笑。他掬起一捧水，倒影卻保持捧水的動作，暗紅色的瞳孔裡旋轉著青銅齒輪。這是鏡魔蘇醒的第七天，北京城的時間流速開始錯亂。

“東四十條出現了時空褶皺！”林修的全息地圖上，代表異常區域的紅色斑塊正在擴散，“三分鐘前有市民拍到明代商隊穿過地鐵閘機。”

蘇雨晴脖頸的金紋突然發燙，她抓住程野手腕共享視野——在量子糾纏的瞬間，他們同時看見鐘樓頂端懸浮的青銅巨眼。那正是鏡魔本體的投影，每隻瞳孔裡都囚禁著曆代守鏡人的魂魄。

“它在進食。”程野右眼的裂痕滲出銀藍血珠，“通過吞噬時空悖論積攢力量。”

月璃的鹿角刺入地脈，銀光順著城市管網奔湧。當觸及故宮地宮時，她突然慘叫倒地，鹿角上浮現密密麻麻的青銅鏽斑：“鏡魔在汙染龍脈……”

秦無月推開病房門，斷臂處纏著浸血的繃帶。她將青銅羅盤按在程野胸口，盤中磁針瘋狂旋轉：“子時三刻，東陵地宮，這是最後的機會。”

深夜的東陵籠罩在血色月光下，神道兩側的石像生眼窩裡跳動著磷火。程野觸控著斑駁的碑文，右眼突然看到1928年的畫麵：孫殿英的士兵炸開地宮，一麵鎏金銅鏡從慈禧棺槨中滾落，鏡中伸出青銅觸須將盜墓賊拖入幽冥。

“這是鏡魔上次蘇醒的記載。”蘇雨晴指尖拂過碑文裂縫，“你祖父1937年將其重新封印……”

話音未落，整條神道突然翻轉。眾人跌入鏡麵世界，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死亡。馬強舉槍射擊鏡中幻象，子彈卻從現實世界的秦無月耳邊擦過。

“彆動！”程野按住槍管，“這裡的攻擊會折射到現實……”

映象程野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他坐在慈禧的鳳輦上，腳下踩著秦無月祖父的屍骸：“親愛的半身，你還沒發現嗎？所謂守鏡人，不過是鏡魔的備用容器。”

九麵青銅鏡從地宮升起，映照出程野曆代先祖被鏡魔侵蝕的過程。每任守鏡人在三十歲生辰那日，都會化作青銅雕像鎮壓地脈，而他們的眼珠……

“都成了鏡魔的零食。”映象程野拋玩著兩顆琉璃眼球，“猜猜這是你第幾任祖爺爺的？”

蘇雨晴突然撕裂衣領，金紋從心口蔓延成星圖：“程野，動手！”淨琉璃感應到主人決意，爆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程野趁機將幽光鏡插入地脈節點，鏡麵浮現出龍形暗河的真實流向。

月璃的鹿角寸寸碎裂，銀光注入暗河：“快！我隻能堅持三分鐘！”

程野躍入暗河的刹那，時間流速驟增百倍。他看見十八歲的祖父在地宮裡剜出雙眼，看見秦無月祖父將摯友推入青銅棺，看見月璃哭著將主人最後的光明封入鏡中。暗河儘頭，被九條青銅鎖鏈禁錮的鏡魔睜開千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