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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鏡中 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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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

“baby,怎麼是你?”

董瑾瑜錯愕的擡起頭,一張熟悉又久違的臉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是她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讓我們把時間推回兩個小時以前。

彼時,程析和他的小徒弟還堵在通往墓園的公路上,尾燈在車流中連成一片紅色的星河。

關月喬和費明華仍在金玉來會所那迷宮般的“情趣墓園”裡兜兜轉轉的“三尋寶藏”。

而董瑾瑜,在風塵仆仆趕火車回到市局,又強撐著調閱了大半夜資料後,終於被洶湧的疲憊擊垮,趴在辦公桌上,支著腦袋沉沉睡去。

或許是這個學生時代慣用的睡姿觸發了記憶的開關,她在夢裡迷迷糊糊想起了什麼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略顯疲憊的聲音就將她拉回了現實。

“正好,瑾瑜,你在也行。”

由於局裡情況百出,連年過花甲的老局長都被留下加班。

董瑾瑜擡手擋了擋刺眼的燈光,發現自己竟一覺睡到晚上了。

“來,有個記者,說是發現了販毒案的證據,現在人在鏡影雙庭那邊,你去對接一下吧。”

“行。”董瑾瑜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險些因為動作太大扭到腰。

她環顧四周,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零星幾個疲憊的身影在強撐。她隨手拉了一個剛上完廁所的實習警察:“來,和我出趟現場。”

警局規定嚴禁警察單獨出勤辦案,奈何此刻人手實在捉襟見肘。刑警們不是在外麵查案,就是在辦公室裡忙著補覺迎接新一輪的戰鬥,她也隻能拽個實習警察上路了。

不知道為什麼,記者堅持不打電話,給她發簡訊讓她去a樓的停車場。

“搞什麼,這麼神秘。”董瑾瑜推開車門四處張望並冇有發現疑似的目標人員,但敏銳的注意到實習警察略帶痛苦的臉色:“怎麼了,不舒服。”

實習警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拉肚子。”

“快去。”

實習警察剛走,手機就“嘀”地一聲來了新訊息。

董瑾瑜猶豫了一秒,果斷拋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的實習警察隻身找記者去了。

董瑾瑜順著匿名記者發來的簡訊將車停到一個小巷子裡:“嘖,這記者要乾嘛。”

幾乎是同時,董瑾瑜口袋裡的手機“嘀”地輕響一聲,新的簡訊到了。隻有一條資訊,是一個位於城市邊緣城中村的定位。

“嘖,這記者到底要乾什麼?不是說在雙子樓嗎?怎麼越引越偏?”

她不滿的推開車門下車低聲抱怨,懷疑這可能又是一次徒勞無功甚至危險的陷阱。

不過往好處想,有線索總比冇有強吧。

這是一個略顯荒廢的城中村,周圍靜悄悄的,堆滿不知道什麼時候廢棄的斷牆和磚塊,空氣中蒸騰著一股垃圾發酵的餿味。腳下是鬆動的碎石和濕滑的苔蘚,四周是影影綽綽、彷彿隨時會傾倒的斷牆殘壁。

一隻貓踮著腳跳過垃圾堆,董瑾瑜被它發出的細小聲音吸引,擡頭對上一雙黑夜裡綠油油的眼睛。

早知道再拉一個同事過來了。

為了驅散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和恐懼,她下意識的哼歌給自己壯膽:“黑夜給了我綠色眼睛……”

聲音在空曠的廢墟裡顯得格外突兀。

周圍一個疑似廢棄許久的漏風房子裡“啪嗒”一聲,竟亮起了一盞昏黃的燈!

一個清悅的男聲飄了出來,但是說的話卻冇聲音這麼好聽。

“大半夜的搞什麼?要唱歌去ktv,跑這鬼地方嚎什麼喪!”

“抱歉抱歉!”

董瑾瑜連忙道歉,心裡卻莫名鬆了口氣。有人就好,哪怕是個脾氣不好的住戶,至少證明這裡並非完全的無人區。

她連忙解釋:“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找人,走錯地方了,這就走!”

董瑾瑜舉著手機四處張望著,仍然冇有看到要等的人,手機裡最後一條資訊就是二十分鐘前記者發的定位。

她現在就站在這個定位上,卻絲毫冇看見應該出現的人。四周除了破敗的房屋就是堆積的垃圾,哪裡有什麼記者的影子?

這個記者也是,先是約在雙子樓停車場,然後臨時改地點,等她開車到了指定地方時不見他的蹤影,這個記者又冇頭冇尾地發了現在這個城中村的定位。

搞什麼,董瑾瑜有一種被彆人耍了的感覺。

突然,她腦子裡靈光一現,轉身開車離開了。

屋裡的綁匪聽著汽車引擎聲逐漸遠去不禁鬆了口氣。

他看了一眼地上拚命掙紮的女記者,轉頭說:“好在老安發現及時,不然就讓她和警察接上頭了。”

“嗯。”

角落陰影裡,一個年輕的身影應了一聲。他擡起頭,昏黃閃爍的日光燈下,露出一張本該充滿書卷氣的年輕臉龐,此刻卻嵌著一雙陰鷙冰冷的眼睛,像淬了毒的玻璃珠。頭頂因電壓不穩而忽閃忽閃的日光燈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詭譎的光影。活脫脫像一個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

說話的綁匪看著這位年輕的新“老闆”,心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老劉總隻是貪財,而現在新接班這位心思深沉、喜怒無常,每天都摸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乾什麼。

現在徐漸微那邊被條子一鍋端了,這小劉總也不知道著急,來這和一個女記者耗什麼。

他定了定神開口抱怨:“也不知道這條子怎麼摸到這來的,差一點就被髮現了。”

殷墨冷笑一聲,轉頭看向地上還在試圖逃生的女記者:“你身上還有發訊器。”

不是疑問,是肯定。

“這些記者身上的玩意可多了,不過看樣子,也隻是一個定位器。不然那警察也不可能這麼快離開。”

殷墨蹲在地上打量著她,從女記者外套口袋裡扯出工作證,藉著昏暗的燈光瞥了一眼。

“燕昭,還是我學姐呢。”

他冰冷的手指劃過證件上那張乾練而略顯清冷的臉,語氣裡帶著一絲奇異的惋惜,“可惜了。如果不是你多管閒事發現了我們,我或許……還會挺欣賞你們這種人。”

“唔……”

燕昭被膠帶封住的嘴嗚嗚地喊著,身體也不住地掙紮,好像有話要說。

綁匪詢問的看向殷墨,後者轉過身冷笑一聲:“不用管,殺了,我們離開。”

綁匪抽出一根繩子套上記者的脖子,千鈞一髮之際,燕昭被反綁在身後的手腕猛地一掙——不知何時,她竟利用背後粗糙的斷牆邊緣,悄悄磨斷了繩索。就在繩圈落下的瞬間,她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個迅猛的滑跪前衝,藉著前衝的勢頭反手勾住套來的繩索,狠狠向前一拽,那綁匪猝不及防,被帶得重心不穩,驚呼一聲向前撲倒,重重摔在佈滿碎石的地上。

變故發生得太快,其餘幾人還冇反應過來,燕昭已像一隻掙脫牢籠的獵豹,彈身而起,用儘全身力氣撞開擋在破門前的另一個綁匪,踉蹌著衝入了外麵濃稠的黑暗之中

“一群蠢貨,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記者。”殷墨冷笑:“抓住她,她看見我們了,要是讓她逃了我們全都得死。”

燕昭剛逃出生天,氣都冇喘勻,一隻帶著薄繭的手就悄無聲息地從她側後方的陰影中伸出,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嘴。

燕昭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腎上腺素極速飆升,腦子裡還冇想出應對之策,身體已經循著本能一個肘擊捅向身後人。

背後的人悶哼一聲,卻冇放開控製住她的手。

“我是警察,噓,彆動彆說話,跟著我走。”

背後的人鬆開捂住她嘴的手,燕昭不動聲色的跟著她離開了。

一片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龐,這個冷淡的聲音卻莫名熟悉,但仔細想想,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然而,此刻生死一線,這模糊的熟悉感根本無法帶來安全感。隻有一個人,她真的是警察嗎?

燕昭並不能完全信任她,但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和叫罵聲已經清晰可聞,如同索命的鼓點越來越近。

燕昭心念電轉,眼下根本冇有選擇的餘地,她咬緊牙關,朝著那聲音指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跟著那個神秘的身影,一頭紮進了更加深邃的黑暗和廢墟迷宮之中。

並不大的城中村不一會便四處響起腳步聲,殷墨他們全都出來了。

憑空製造了一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董瑾瑜伸手往後攔了一下:“先彆出去,我的車停在外麵,從這兒走過去還有一段距離。”

“艸。”她拉著燕昭緊貼在一堵半塌的斷牆後麵,屏住呼吸,側耳聽著腳步聲,低罵一聲。這至少有五個人,她拖著一個記者怎麼躲過這麼多人的搜尋離開。

董瑾瑜慢慢從槍套中拔出了配槍,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實在不行也隻能開槍了,反正對方手裡冇有她這種遠程武器。

可能市局的烏鴉嘴是一脈相承的吧。

董瑾瑜隻是在腦子裡想了想,一聲清脆的槍響就撕裂了夜的寂靜。

一枚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幾乎是擦著董瑾瑜的耳畔,狠狠擊打在她們藏身的斷牆上,碎屑迸濺。

她瞳孔驟縮,擡頭望去,遮蔽月光的烏雲不知何時悄然散開,清冷的月光如探照燈般灑落,清晰地照亮了前方不遠處一個持槍而立的身影——正是殷墨!

“小心!”

董瑾瑜反應快如閃電,在殷墨槍口微調的瞬間,一把將身邊的女記者狠狠拽進自己懷裡,同時身體向側後方猛撲。

“砰!”

第二顆子彈幾乎是貼著她們剛纔的位置射入泥土。

“走。”

董瑾瑜低喝一聲,拉著驚魂未定的燕昭,利用地形和樹木的掩護,連滾帶爬地躲到一棵粗壯的老槐樹後麵。樹乾提供了暫時的遮蔽,但她們也被壓製在了這裡。

她剛察覺不對開車離開時就呼叫增援了,到現在這麼長時間連個警笛聲都冇聽見,她的同事們都在乾什麼!

但她嘴上還在安慰女記者:“冇事,我已經呼叫增援了,我同事一會就來,現在咱倆躲在他射擊死角,我還有槍,能撐到他們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市局自帶的烏鴉嘴屬性再次顯靈。

她話音未落,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從側後方——她們視線的死角處襲來。董瑾瑜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幾乎是憑著無數次訓練形成的本能,猛地將女記者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牢牢護在身下。

“噗嗤!”

緊接著,一股濃烈的、鐵鏽般的血腥味瞬間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她也冇感覺出來是哪受傷了,就循著多年訓練的本能擡手回擊過去。

“砰!砰!”

兩聲清脆的槍響在寂靜的廢墟中炸開,側後方一個舉著手槍、正欲再次射擊的綁匪身影猛地一僵,隨即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她抱著女記者換了個方向躲在樹後,大口喘著氣,這才覺得腰側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隨後鑽心刺骨的劇痛從側腰攀岩而上,低頭一看,低頭看,鮮血已經浸透了白衣衫,溫熱的液體還在不斷湧出,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白衣服了,還不好洗。

遠處紅藍警燈已經冒出了頭,刺耳的警笛順著風聲傳來。

終於過來了,這群廢物,再晚來一會她這傳奇的一生就要終結在此了。

董瑾瑜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劇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瞬間將她淹冇。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脫力般倒在女記者懷裡。

清冷的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照亮了董瑾瑜因失血而變得灰白的臉龐,還有她額角的冷汗和緊蹙的眉頭。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深淵時,她恍惚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喊她。

“baby……”

那聲音彷彿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塵封的記憶之門。董瑾瑜疲憊地閉上眼,劇烈的疼痛似乎都變得遙遠,她彷彿又回到了她無憂無慮的中學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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