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響徹 第58章
一行人吃了午餐之後,無所事事地在錄音室周圍閒逛,準備慢慢地踱回工作室。
“真閒啊,早知道帶個遊戲機來了。”阿讓在樓下的潮玩店抽了幾發扭蛋,其他人也跟著看熱鬨。
羅阿響這時已經確定,阿讓和毛毛確實是同一類人,興趣點完全一樣。平時他偶爾和毛毛一同出去玩的時候,毛毛也會順手買各種盲盒、扭蛋。
“要不去ktv算了。”果果百無聊賴,提出建議。很難想象她這樣的音樂人還會喜歡ktv這一項娛樂活動,或許也正是這種熱愛才造就了她年紀輕輕就已經有所成就。
其他人都認為她瘋了,紛紛吐嘈:“你唱啞了還怎麼錄歌啊,我的大小姐。”
果果不以為然,反駁道:“切,真正的音樂人誰會用嗓子唱歌。”
最終也沒定下來去哪裡消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大家隻好又回了工作室,樂隊的人在撥弄著樂器排練,羅阿響和穀肆則在一旁看著他們。
羅阿響忽然問穀肆:“你後悔嗎?沒有繼續走這條路。”
穀肆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沒,決定了的事我很少後悔。”
“好吧。”羅阿響有時佩服穀肆這種魄力,他時常回想,時常後悔。
就在他們談話的空檔,一直坐在角落裡埋頭苦乾的戴墨鏡的年輕人突然說話了。
他仍然咋咋唬唬,在工作室裡大吼一聲:“弄好了!”
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果果“咯咯”地笑得開心,用力地拍了拍做後期那人的肩膀:“牛啊牛啊,可以來錄了!”
錄歌對於羅阿響來說很新奇,他看著正在錄音室裡的果果,她是那樣專注,沉浸地跟著音樂微微晃動著身體,將羅阿響寫的歌詞一句一句唱出來,透過監聽耳機聽她的歌聲,飽含著感情,原本有穿透力的聲音倏而變得溫柔低沉。
的確如同小然所說,這首歌和樂隊以往戛玉敲冰的曲風不同,反而是繾綣柔和的,有娓娓道來之感。
在羅阿響看來,她的第一遍就已經十分完美了,聽著她的歌聲,羅阿響腦海有畫麵閃過,被實實在在地帶入到了歌曲的氛圍中了,聽完他情不自禁地鼓掌。
果果朝他利落地笑笑,從錄音室裡出來聽回放了。
她皺著眉,一字一句地聽自己的歌聲,嘴裡嘟囔著:“這句應該站遠一點錄,要更有飄渺空無的感覺才行……”
“嗯,我同意。”穀肆附和道。
他們說的是“杳杳嫋嫋”那句,其他人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意見,就連對這首歌頗有成見的小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最後這裡應該更貼鼓點吧,有點快了。”
羅阿響聽不出太大的差彆,隻能沉默著看他們熱烈討論。
最後人聲大概錄了五六遍,加上反複聽回放、改進,時間已經接近九點,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
“我去買晚飯吧,”羅阿響站在旁邊有些無所適從,提出自己去買飯:“有沒有忌口?”
“好呀好呀,我和你一起去,他們講究可多。”果果也想和他一起去,她剛說完,腦袋就被鏡子敲了一下。
鏡子說:“你去什麼去,還得錄一遍。”
果果高漲的情緒沉了下去,委屈地看著鏡子。
“彆裝可憐,繼續錄。”鏡子在樂隊還是有相當的話語權,他一開口,果果隻好又在椅子上坐下了。
“對不起啦,隊長不留情麵,不給我偷懶的機會。”
羅阿響忙說沒關係,他本來也沒想到果果會主動提出和他同去。
問了每個人的喜好和忌口,他認真地在備忘錄記好了,才邁出門去買晚餐。
夜風一吹,寒冷立刻趁虛而入,羅阿響緊了緊衣服領口,走向了中午他們吃飯的餐廳。
這附近著名的文旅街道,是文藝青年聚集中心,吃飯的店少,反而是賣各類文創產品的多。路上人潮洶湧,每個人都打扮得時髦,走起路來跟走秀一樣,羅阿響感覺到了一絲格格不入。
他手裡拎著一堆吃的,低頭穿梭在人群中,卻忽然被人叫住了。
“阿響?”羅阿響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擡頭,卻是白無恙和易航站在他麵前。
“啊,易大哥,無恙,你們怎麼在這?”按理說,酒店營業,他倆不應該成雙成對地出現在這裡,兩個調酒師都離店了,酒吧還怎麼執行。
“哦!我今天過來這邊取訂製的衣服,就讓易過來陪我了。”白無恙身著襯衫馬甲,將他的優美身量展露無疑,就他們停留的這一分鐘,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店裡?”
沒等的白無恙說話,易航開口了:“今天閉店,你呢,怎麼在這?”
“今天fol在錄歌,穀肆拉我過來的。”
“這麼說果果也在?”易航問。
“嗯。”在酒吧以外的地方見到兩人,羅阿響不知為何還有些不自在。
“我也去看看吧。”易航思忖了片刻,才說道。
“這……”
“我打個電話給易舸。”易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憂慮,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果果的電話。簡單地說了兩句,便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好了,易舸說可以去。”
白無恙卻拒絕了同行:“那我就不去了,我還得去取衣服。”白無恙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羅阿響也能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
他們到錄音室的時候,裡麵發出陣陣歡呼。
易航推開了錄音室沉重的門,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穀肆在看到易航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的視線從羅阿響臉上掠過,隨即又恢複到平時波瀾不驚的模樣。
“哥!”
羅阿響都沒看清易舸是怎麼飛奔過來的,回過神來,她人就已經撲到易航身上,給了易航一個超熱情的擁抱。
易航沒什麼反應,看出已經很習慣這個妹妹的作風了,一隻手攬著果果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行了,像什麼樣子。”易航拎著易舸的衣領把人提了下去,這才和其他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易舸的哥哥,平時多謝你們關照她了。”
其他人也已經見過易航,易航和錄音室裡的其他人握手,其中也包括穀肆。
羅阿響聽見穀肆在握手的同時對易航說:“謝謝你關照阿響。”
羅阿響不由感到麵熱,趕緊從他們之間的縫隙中擠過去,把手裡的飯菜放在了靠窗的大桌子上。
原本易航隻是過來見易舸一麵,卻架不住易舸的百般挽留,加上羅阿響在一旁幫腔,最終還是留下來吃晚飯。
飯桌上,果果問起易航怎麼會來這附近,易航沒有說實話,扯了個其他理由糊弄果果,他撒謊沒有一點心虛,臉不紅心不跳就說出了自己隻是偶然到這邊來的謊話,甚至沒有看羅阿響,簡直篤定了羅阿響不會拆穿他,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羅阿響隻張嘴吃飯,什麼也不說,他還不太適應現在的氛圍。
好在吃完飯易航就離開了,工作室裡又恢複成了本來的狀態,每個人都忙著自己手裡的事,隻有羅阿響閒得發慌。
輪到穀肆進錄音室時,羅阿響能明顯感覺到樂隊成員對他的期待,特彆是小然,帶著監聽耳機還忙著用手機拍攝錄音室裡的穀肆,臉上滿是崇拜之情。
如果穀肆沒有放棄音樂這條路,說不定已經成為了萬人敬仰的偶像歌星了,他長相不差,家庭背景好,對音樂有熱情,再怎麼說也不會淪落為無名之輩。
果果也饒有興味地盯著錄音室裡的穀肆,眼神裡滿是欣賞,她轉過頭,忽然問羅阿響:“你聽過他唱歌嗎?”
羅阿響搖頭,他隻在多年前彆人遞過來的手機裡看過穀肆在舞台表演的視訊,畫質差,全損音質,那根本算不上是聽過。
“那你可以期待一下,我當初就是因為穀肆才加入這個樂隊的,對了,和聲也是他編的哦。”果果轉過頭,臉上掛著笑容,毫不介意地說出自己加入樂隊的初衷,這羅阿響倒是第一次聽說,果果看起來並不是那種會因為彆人而改變自己的人。
羅阿響看了一眼樂隊其他人,打趣道:“該不會你們整個樂隊都是因為他才加入的吧?”
鏡子聽了他的話,神秘地笑了一聲:“這樣說也不算錯,樂隊就是他組的,”他接著歎了口氣,“不是他親口說,我都不會相信他會因為什麼人放棄樂隊,當初最投入的人就屬他,樂隊排練遲到一會兒就會被他數落。”
鏡子的話正好打在羅阿響介意的點上,這又加深了他的愧疚,高中時候的他真是過於自我中心了,一心追逐夢想和愛情,從來沒考慮過穀肆的夢想何去何從。
“不好意思啊,那時太年輕了,又過於自以為是,沒想到會打碎穀肆的夢想,改變他的人生軌跡。”
鏡子看起來頗為感慨,他“害”了一聲,接著說:“老四自己都不介意,你也彆想太多。”說完拍了拍羅阿響的肩膀,象征性地抱了他一下。
這時耳機裡傳來穀肆的聲音,所有人便都安靜下來,聽穀肆的和聲。
和羅阿響想象中的聲音不太一樣,穀肆和唱時的聲音清亮柔軟,像絲綢般順滑柔和,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隨著歌聲緩緩流動,給人一種靜水流深的感覺。
所有人都沉默地聽著,直到穀肆從錄音室裡出來,羅阿響纔回過神來,他沉浸在穀肆的聲音所構建的一幕幕過往中,險些無法自拔。
穀肆自己聽了一遍回放後,立刻又回了錄音室重新錄了幾軌,和聲與主聲不同,不需要唱完整首歌,所以錄製過程也比較快。
和樂隊成員們分彆後,穀肆也沒問羅阿響的意見,直接把人帶去了自己的公寓。
在穀肆下車時,羅阿響終於說出了一直沒能說出的道歉。
“對不起。”
當時穀肆和他說明不做音樂的原因時,他覺得命運弄人,還自嘲地笑了,當時也沒能好好跟穀肆道歉。
事實是他欠穀肆一句對不起,相遇以來都沒能說出口,卻在今晚自然地吐露出來了。
穀肆聽了他的道歉反而感到疑惑:“怎麼了?”
“都是因為我,你才沒能繼續做音樂,我該跟你說對不起的。”
穀肆聽了他的話,反應平淡,語氣也平靜無瀾:“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比起這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今晚為什麼會和易航一起?”
羅阿響一陣無語:“你更關心這個嗎?真的隻是在路上碰到而已。”
穀肆理直氣壯:“對啊,還有,你能不能和彆人有點距離感?”
“我?和誰沒有距離感?”
“我看到了,今天鏡子是不是摟你了?”
羅阿響反應了幾秒,纔回想起他所說的“摟”,不過是鏡子當時象征性的安慰而已,但看到穀肆這麼認真,不由讓他想作弄一下。
“啊?有嗎?”
“有,我看到他摟你腰了,”穀肆說完還不解氣似的,繞到羅阿響身後,幼稚地環抱住他,嘴唇湊到羅阿響耳邊用他今天唱歌時的語調說:“隻有我能碰你。”
和他平時總是低沉的聲音不同,語氣中還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羅阿響有些招架不住。
“喂,總裁,我們現在在停車場,公共場合。”羅阿響幾乎立刻感到燥熱,他推開黏糊糊的穀肆,掩飾著自己的心虛。
穀肆磨蹭了半天,才捨得放開他:“你和彆人也能這麼有分寸就好了。”
羅阿響摸了摸自己微熱的麵頰,心中腹誹:這人到底多愛吃醋。
同時他的心裡卻甜滋滋的,也許他和穀肆差不多,會為了這個開心,他覺得自己也挺無可救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