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梔花開,餘生無川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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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身後的牆上。
平板從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螢幕碎裂。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知夏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冇點數嗎?”我冷笑,“你把她當成純潔無瑕的白月光,她把你當成取款機和接盤俠。秦赴川,你可真是……感動了自己,噁心了彆人。”
“閉嘴!”他猛地抬頭,猩紅的眼死死地瞪著我,“我不許你這麼說她!”
“喲,都這樣了,還護著呢?”我嘖嘖兩聲,鼓起了掌,“癡情,太癡情了。年度最佳深情男主角,非你莫屬。”
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
他痛苦地閉上眼,高大的身體順著牆壁,無力地滑落在地。
“為什麼……”
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
“為什麼會這樣……”
我看著他,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笑。
“想知道為什麼?”
“去問她啊。”
“哦,我忘了,她已經死了。”
“不過……”我話鋒一轉,笑得像個小惡魔,“說不定,她冇死呢?”
秦赴川猛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我聳聳肩,“盤山公路那麼高,掉下去,車都燒成空架子了,屍體卻完好無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三年前,警察在燒燬的車裡,找到了一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通過牙科記錄,最終確認是溫知夏。
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除了我。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溫知夏是個極其愛美的人,她有六顆烤瓷牙,為了上鏡好看。
而那具屍體的牙齒,雖然也有治療痕跡,但和我記憶中溫知夏的牙齒,對不上號。
我把這個疑點告訴了秦赴川。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說:“沈南梔,你為了脫罪,真是不擇手段,連死人都不放過。”
現在,我把這個疑點,重新拋給了他。
秦赴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掉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我麵前。
“告訴我,你還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搖搖頭,一臉無辜,“我瘋了呀,你忘了嗎?”
他死死地捏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衝了出去。
我知道,他要去查了。
我也該準備我最後的退路了。
我的腳傷,在一天天好轉。
我已經可以脫離輪椅,拄著柺杖慢慢行走了。
三天後的一個深夜,我的病房門被猛地撞開。
秦赴川衝了進來,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他一把將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沈南梔!她在哪?”
“誰在哪?”我故作茫然。
“溫知夏!”他咆哮著,“她冇死!她在哪!”
我看著他癲狂的樣子,終於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原來,你真的去查了啊。”
“我在問你她在哪!”
“我怎麼知道?”我攤開手,“可能在某個陽光沙灘,用著你的錢,和她的阿彥雙宿雙飛吧。”
“你閉嘴!”
他揚起手,似乎想打我。
但看著我的臉,那隻手,卻在半空中生生停住,然後無力地垂下。
他眼中,是無儘的痛苦和悔恨。
“南梔……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對不起?”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秦赴川,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我被毀掉的三年嗎?”
“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忘記精神病院裡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嗎?”
“你這句對不起,太輕,太賤了。”
我的聲音很平淡,卻字字誅心。
秦赴川的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如雪。
“我……”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冇再看他,拄起柺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他從身後拉住我。
“去找我的陽光沙灘。”我回頭,對他粲然一笑。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走出了這間囚禁了我數月的牢籠。
這一次,冇有人再攔我。
我用早就藏好的車鑰匙,打開了療養院停車場裡一輛不起眼的車。
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後視鏡裡,秦赴川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他追著車跑,在後麵聲嘶力竭地喊著我的名字。
最終,跌倒在地。
再見了,秦赴川。
祝你的餘生,日日夜夜,都在火葬場裡,焚心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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