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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第395章 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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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三年,正月末,開德府,秦王府。

守孝的日子清寂而漫長,府內依舊素淨,但陳太初並未讓自己沉溺於純粹的哀思與閒適。父親的離世,讓他更深刻地體會到時光的緊迫與傳承的重要。這一日,他命人請來了陳氏宗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

書房內,炭火融融,茶香嫋嫋。幾位須發皆白的族老端坐下方,神情恭敬中帶著些許疑惑,不知這位如今權勢熏天卻正在守製的秦王,召見他們所為何事。陳太初身著素色棉袍,神色平和,先是對諸位長者前來表示謝意,隨後便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諸位叔伯,太初守製在家,閒來無事,常思及我陳氏一族,雖薄有資財,然詩書傳家之風不可廢。尤其族中晚輩,乃家族未來之希望。故而,我想在宗祠旁的空院,開設一傢俬塾,延請明師,凡我陳氏子弟,無論男女,無論嫡庶,隻要願學,皆可免費入學,筆墨紙硯一概由公中供給。」

「男女皆可?」一位族老聞言,花白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麵露難色,「元晦啊,這……女子無才便是德,讓女娃們拋頭露麵來上學,恐於禮不合,也惹人非議啊……」其他幾位長老也紛紛附和,臉上寫滿了不讚同。

陳太初早已料到會有此反應,他不急不緩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纔從容道:「叔伯們所慮,太初明白。然,時代不同了。諸位請看,如今我陳家產業,遍佈四海,工坊、商號之中,有多少精細活計,如紡織、刺繡、賬目核對、貨品分揀,女子做來,比男子更為心細手巧?若她們目不識丁,如何看懂圖紙、記清賬目?讓她們識字明理,非為吟風弄月,實是為更好地做事,是為我陳家,也是為她們自己,多謀一條安身立命之本。此乃『格物致用』之理,與聖人所倡『修身齊家』並無違背。」

他語氣誠懇,又將識字與生計、家族利益直接掛鉤,幾位族老雖然覺得彆扭,但懾於陳太初的威望,又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互相看了看,最終那位最先開口的族老遲疑道:「既然元晦你堅持……那便……便依你之意吧。隻是,需得安排妥當,莫要惹出閒話纔好。」

「這是自然,太初自有分寸。」陳太初點頭應下。他知道,觀唸的轉變非一日之功,能邁出這第一步,已屬不易。

私塾之事既定,陳太初便親自投入到課程設定與教材編纂之中。

他並未完全摒棄傳統蒙學,而是采取了新舊結合的方式。對於幼童,他親自刪改編纂了《三字經》,保留了「人之初,性本善」等倫理啟蒙和宋代以前的曆史典故,略去了後續朝代內容,使其更貼合當下,又暗含了曆史週期律的警示。同時,他也要求教授《千字文》、《百家姓》等基礎讀物。

然而,真正的變革在於他引入了全新的課程:數學(從基礎算術到初步的幾何、代數)、物理(槓桿、浮力、光學等生活常見現象的原理)、化學(物質變化、簡單的酸堿反應等)。他親自編寫講義,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和生活中隨處可見的例子來解釋那些看似深奧的原理,並設計了簡單的實驗,力圖激發學童對自然規律的好奇心與探索欲。

更讓當地學官乃至被邀請來觀摹的州學教授感到震驚的,是陳太初推行的一套全新的注音符號。他借鑒了後世的經驗,設計了一套簡單易學的符號體係,用來標注字的讀音。在課堂上,他親自演示,如何將幾個符號組合在一起,拚讀出一個字的發音。

「看,這個字『天』,我們可以用這幾個符號來標注它的讀音……」陳太初在黑板上(他讓人特製的)寫下符號,然後緩慢而清晰地拚讀出來。孩子們跟著念,很快就掌握了規律,認字速度明顯加快。前來觀摹的濮陽縣學道(教育主管)看得目瞪口呆,課後激動地對陳太初說:「王爺此法,化繁為簡,直指根本!若推行天下,蒙童識字之效,何止倍增?此乃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創舉!下官……下官定要上書,懇請朝廷推廣!」

陳太初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言。他知道,任何新事物的推廣都會遇到阻力,尤其是觸及既得利益和傳統觀念時。他此舉,更多是播下一顆種子,靜待其發芽。

關於女子入學,雖然族中仍有微詞,但在陳太初的堅持和「學得好可優先安排到自家工坊擔任輕鬆職位」的實惠激勵下,還是有一些家境普通或開明的家庭,將女兒送了進來。課堂上,女孩子們起初有些羞澀膽怯,但在發現這些「新學」並非高不可攀,反而有趣實用後,也漸漸投入進來,尤其在需要細心和耐心的算術、繪圖等科目上,往往表現出不輸男童的天賦。陳太初時常在窗外駐足,看著那些原本可能一輩子困於閨閣的女童,眼中閃爍出求知的光芒時,心中便感到一絲欣慰。這小小的學堂,或許正是未來改變的一個縮影。

除了教育,陳太初還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困擾世人千百年的噩夢——天花。

穿越以來,他自身已是成人,且有超越時代的衛生習慣,故未過多涉足醫學領域。但行走四方,他見多了因天花而毀容、殘疾乃至夭折的慘劇,尤其是孩童。守孝期間,相對空閒,他決定做些什麼。

他召來心腹家人和幾名略通醫理的仆從,吩咐他們暗中尋訪一種特殊的人:那些曾感染過牛痘的牧牛人或農戶。他解釋道,牛痘是一種生在牛身上的輕微病症,人若感染,隻會出現類似天花的輕微症狀,但之後便會獲得對天花的免疫力。他要求找到這樣的人,並取得他們病癒後結痂脫落的痘痂。

仆人們雖覺詫異,但出於對王爺的無條件信任,還是領命而去。不久,果然在城郊找到了幾個符合條件的農戶。陳太初親自檢視了那些痘痂,確認無誤後,製定了一套嚴格的接種程式:先用經過消毒的細針沾取少量痘痂粉末,在健康人的上臂麵板輕輕劃破錶皮,植入粉末。

為了打消眾人的恐懼,他決定先從自家人開始。他召集府中所有未曾出過天花的下人,以及陳守誠剛滿周歲的幼子,由他親自示範,讓略懂醫理的仆從操作,進行了第一次接種。起初,眾人皆惶恐不安,但在陳太初斬釘截鐵的保證和以身作則下(他雖未接種,但全程親自監督),還是戰戰兢兢地接受了。數日後,接種者僅出現輕微發熱和區域性紅腫,便很快康複。

訊息漸漸傳開,起初引來的是懷疑和恐懼,甚至有人私下議論秦王「中了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人們發現那些接種過的人,在麵對偶爾出現的天花疫情時安然無恙,而未接種者卻紛紛病倒甚至死亡時,質疑的聲音漸漸變成了驚奇與信服。開始有膽大的宗族旁支和附近百姓,悄悄前來請求接種。陳太初來者不拒,但嚴格限定條件和控製流程,並詳細記錄效果。他知道,要徹底推廣這項技術,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實證,但至少,在開德府,一顆希望的種子已經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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