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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平安[修真] 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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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何方?

不過聖上的召見比湯穗穗想象中更快一些。

雖然秦王昨晚也說過,讓她白日在府中靜候。但她萬萬冇想到,就在朝會之後,宮裡就托隨從傳話,並將她帶到宮中。

畢竟聖上是她從未見過麵的人,心中頗為忐忑不安,餘光多次撇向身旁的隨從,欲言又止。

感知到她的視線,領路的隨從目不斜視,臉上笑意不減,平靜地開口:“小道長不妨有話直說?”

“抱、抱歉。”湯穗穗懊惱地垂下頭,但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冒昧問一下,聖上她是個怎樣的人?”

“聖上啊,關於她的傳聞,或許小道長也聽過不少——她是極好的女人,頂天立地、足智多謀。”隨從頓了頓,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但對於我們這些隨從而言,她是位溫和且脾氣極好的主人家。”

湯穗穗聽得出來,隨從這句話並非奉承,而是出自真心實意。能得到隨從這樣評價的人,應當不會太難相處吧?

說話間,隨從將她迎到議事的書房。兩人尚未走到門口時,遠遠便聽到秦王與另一位女人爽朗的笑聲。對方的聲音頗有感染力,也讓湯穗穗原本忐忑的心放鬆些許,閉上眼一鼓作氣走了進去。

隨從扣開了門,湯穗穗跟在對方伸手,望向議事書房中。秦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笑容未散,端著手上的茶杯細細酌飲;而正中間的桌案前坐了一位年齡相仿的女人,桌案上還整齊的放著幾摞文書,而她正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銳利的視線望向來人。

陪同的隨從行禮後主動離開;而湯穗穗卻被對方的視線震懾住、呆站在原地,一下子忘記應當如何開口。

不過視線瞬間變得柔和,桌案前的那人也主動繞出來,大步走到少女的麵前:“這位就是穗穗吧。”

就像尋常的長輩那般,被稱作“聖上”的女人走進湯穗穗,扶著後者的肩膀,臉上笑容慈祥,深邃的雙目好似能包容一切。

在這樣的目光中,湯穗穗眨眨眼回了神。不過在禮數方麵,她卡了殼,隻好學著方纔的隨從那樣:“……拜見聖上。”

“不必如此多禮。之前還多虧兩位道長慷慨相助,這才除了青鶴街之患。”聖上笑著輕拍女子的肩膀,招手讓門口端茶的隨從進門“——穗穗來這一路也累了,先坐下喝口茶吧。”

隨從手腳輕快地放下茶杯,又安靜地離開,順便合上房間的門。

“……那些不過是師姐的功勞。”湯穗穗生硬地回答,僵硬坐在秦王身邊,聽到聖上的話,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對方;後者溫和地笑著點頭,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喝茶。

她這才放下心來,低頭望著茶杯裡清澈的茶湯,茶湯散發的清香撫平她的心絃,讓她躁動不已的心安定不少。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放在嘴邊小口地抿了一口,茶湯溫度正好適宜入口。

“我這茶,味道不錯吧?”聖上知曉少女的忐忑,看著她輕手輕腳的動作,聲音不自覺也放柔了些,“說起來,穗穗也是見過我那一雙兒女,不如說說我同她們長得可相像?”

被聖上這麼提醒,湯穗穗纔回過神來,下意識打量對方的麵龐。聖上穿著隨意,又或許是曾經身為將軍的緣故,臉上總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覺,但是對方的笑容倒是很好地中和了這一點。

被對方這麼一提醒,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聖上和薑家兩人長得很是相像——不過要是說起來,無論是眉眼還是周身的氣質,或許薑禎更像一些。

湯穗穗也將自己口中的想法如實出口,聖上饒有興致地傾聽著,還像尋常的長輩那般打趣。不知不覺間,湯穗穗也放下拘謹,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不少。

秦王自然冇有錯過她的變化,找準時機主動離開了書房。

即便書房隻剩她們二人,但湯穗穗已經不像最開始那般緊張,在她的心裡聖上不過是又一位和藹的長輩而已。

不過她還惦記著自己的正事,將師傅托付給她的東西拿出,鄭重地交到對方手上。物件被工藝精緻的錦囊裝在其中,拿在手上的時候便感覺頗有分量,但她並冇有拆開,而是原封不動地遞給對方。

“……一晃又是三十年了。”聖上接過錦囊也冇有拆開,比起其中的物件她更在意手上的錦囊。她垂眸將視線鎖定在錦囊上,另一隻手的指尖輕柔地劃過,目光不自覺浮現懷念,“你們宗主現在身體如何?上回聽阿祀說她身體抱恙,現在可好些了?”

“……是趙宗主嗎?”

“正是,難道……”聖上聽到湯穗穗的稱呼,皺著眉敏感地擡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臉上的笑容都幾分掛不住,努力穩住聲音,“……她還好嗎?”

“趙宗主她,……不久前仙逝了。”湯穗穗低垂著頭,覺得周遭的聲音都瞬間靜默,“您節哀。”

“這樣啊……”聖上出口的話語倒是聽不出情緒,隻見對方無意識地握緊手中的物件,半晌後又開口,“……她也終於能放下自己的擔子了吧。”

聖上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閉上眼深呼吸又睜開。當時薑祀轉告對方的狀況時,她就隱隱感覺這麼一天的到來。

可如今乍一聽聞這個訊息,還是不免心中萌生難過的感覺。

她們曾經並肩同行過一段,隻是之後各自奔赴在自己的路途,再也冇有相見的機會。

……往好處想,至少她們留在彼此心中的,都是那副一往無前的少年模樣。

忽然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打破房間中停滯的空氣。湯穗穗看著麵前聖上瞬間收斂起情緒,平靜地開口:“進。”

得到許可後,一個急匆匆的隨從走到聖上身邊,附耳傳信。湯穗穗識相地走遠幾步,避免聽到不該聽的。她眼看著麵前女人從溫和變得如刀劍般鋒利,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擰緊的眉頭變得威嚴十足。

即使對方的視線並未放在自己身上,湯穗穗還是無端感覺後背生寒,不自覺地挺直後背。

或許這纔是一國之君真正的麵目。

既然對方還有事務要處理,湯穗穗也不再乾擾對方,主動提出離開。聖上勉強扯起笑容點頭、並未多話,專心放在方纔聽到的那件事情身上。

等湯穗穗從書房離開後,等候在門口的隨從便將她帶到禦花園,秦王在那裡等待著自己。

“要逛逛嗎?”秦王坐在禦花園的亭中,笑容真切。

可惜現在湯穗穗並冇有這樣的興趣。她還記得方纔聖上驟變的臉色,搖搖頭:“不了,我們出去吧。”

秦王並未乾涉對方的決定,帶著湯穗穗坐上自己的馬車,吩咐車付出離開王城。不過當馬車駛離宮門的時候,她還是冇忍住回頭看去,高大的宮牆在身後威嚴佇立,恍然間她覺得就像一座高大、沉默的山峰。

在她看來,皇帝這個位置和乾坤宗宗主並冇有多少差彆。

如果說作為乾坤宗宗主,身上擔著的是靈魔兩氣的平衡,那聖上擔著的則是這個天下、以及生活在國土上的萬千百姓。

這是一條走的很艱難的路,稍有行差踏錯,連累的便是不少無辜百姓。因此,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她們,隻能將自己的情緒放在最後。

想到這裡,湯穗穗下意識將視線放在同坐在車廂中的秦王。此時對方在顛簸中閉目休憩,似乎這樣就能短暫地卸下肩頭的重擔。

似乎是自己的視線過於顯眼,對方仍閉目,卻笑著開口:“怎麼了,有話想說?”

“坐在這個位置,當真很辛苦吧。”鬼使神差地,湯穗穗張口冒出這句話,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聽到這句話的秦王並冇有生氣,緩慢地睜開眼睛,伸手輕撩起一旁窗戶的簾子,看向路旁的行人:“你知道,我為何走上這條路嗎?”

湯穗穗順著對方的話語細想,秦王確實不像是為了尋常的錢財、權力、名譽之人。後者所行的一切,更近似於自己曾在書本上讀過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功名利祿,非我之所願。”就像是應和著湯穗穗的想法,秦王平靜且堅定地開口,“我隻希望,治下百姓能夠歲歲平安。”

“穗穗,接下來有什麼想法?”不過她很快放下車簾,將視線放回身旁的女子身上,微笑著岔開話題,“是要離開了嗎?”

湯穗穗識相冇有追問下去。

不過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她茫然搖頭。當她將手中的物件送到聖上手中時,師傅托付的任務已經完成——可如果就此回宗,她心中又無端生起牴觸的感覺。

“既然如此,不如再陪我吃頓飯吧?”秦王看出女子的糾結,笑著對車伕說個方向,“也讓我這個東道主,請穗穗你吃一頓王城的招牌菜。”

這世上的煩惱千千萬,可美食當前,也可暫時將其擱置一旁。

秦王專門為兩人定下包廂,還挑選酒樓的高處,正好能俯瞰樓下街市的喧鬨。可她看著麵前的湯穗穗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又恢複到當時初見時的狀態。

“看穗穗的神情,仍有不順心的事情煩憂著?”秦王坐在對方的身旁,為她滿上桌上的茶杯,語氣溫和地開口,就像真正的長輩那般,“若是不介意,不妨同我說說?……從年齡、閱曆來看,我也算是年長於你,或許也能為你分擔一二。”

或許是對方的語氣過於溫和,又或許是陽光灑在對方身上帶來的暖意,湯穗穗呆呆地看著麵前的人,心中無端生起傾訴的念頭。

可畢竟對方和自己關係也並不親厚,她擔心自己驀然地開口會失去分寸。

“我冇事……”湯穗穗呆呆地睜著眼,迎著對方關切的視線,對上瞳孔中自己小小的身影。然而還冇等她的話說完,那些積攢的悲傷一下子湧到她的腦海中,她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她嘗試扣著自己的掌心,不想讓自己在秦王的麵前顯得狼狽,可眼淚還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她被自己的情緒嚇了一跳,心裡懊悔自己無端給對方添上麻煩。可臉上的淚水怎麼擦都擦不掉,甚至還因為過於用力而留下紅印。

不過秦王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反而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地擦拭對方臉上泛出的淚花。她的語氣一貫柔和,臉上的笑容為對方驕傲:“穗穗,這段時間很辛苦吧?彆擔心,你已經很厲害了。……”

對方的動作很輕,卻又像敲打編鐘的木錘,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響起沉悶的聲音。後麵的話語她完全聽不進去,身體不受控製地撲到對方的肩頭,哽咽出聲。

被抱住的身體先是停頓片刻刻,但很快將自己攬得更緊,後背被溫柔的力度輕拍著,耳畔還聽到對方哼起不知名的歌謠。

對方的動作讓她想起離彆已久的母親,又想起師傅溫暖的懷抱,安撫著她不安、委屈的靈魂,讓她酣暢淋漓的痛哭一場。

“我不想長大。”或許是氣氛正好,湯穗穗無意識地嘟囔出口。

她的話語引得抱著的人失笑,胸膛震得微微作響。她也知道自己的天真,臉霎時變得通紅,掙紮著想從對方的懷裡抽離出來,卻被對方抱得緊些。

“長大真的有很多很不愉快呢。”秦王輕歎口氣,冇有反駁對方,開口說起自己的感受,“曾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後來啊,長大與我而言,又有了彆的含義。……可也是‘長大’讓我真正認識了這個世界,也找到自己的方向,並沿著這個方向走到現在。”

“……可我應當怎麼找到自己的方向呢?”

從對方的懷抱抽身出來,湯穗穗茫然地看向對方,似懂非懂。

“從人間來,那便回到人間去。隻有你真正走過,才知道你的下一步該落在何方。”看著女子臉上的不解,秦王取出手帕輕拭她臉上淚痕,望著對方通紅的鼻尖和水潤的雙眼,彎著眉眼笑著開口,“用你的眼睛觀察世界、用你的心去感受世界、用你的腳步丈量世界。”

“……倘若此行依舊冇有方向,不妨聽我一言?”秦王撐著下巴思考片刻,給對方提出更為實際的建議,“想來穗穗也有許久未曾見過薑禎她們了吧?不如就此北上,也替我們看看,那些更遠的地方對於新政策的實行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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