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長，他們這一生也很長 016

    沈哲秉腦中思緒萬千。

他一直知道許芳芸生的漂亮。

尤其是這兩年，臉一天比一天長開，徹底成了名動蘇州的美人。

無數少年追逐，都被他借著權勢暗中一一清除。

去歲。

蘇州王總督之子差點上門提親，被他先一步陷害給林州牧之女。

他自認清理得乾淨。

到底是誰，竟然避開他惹了許芳芸的眼睛？

下一瞬，許芳芸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

“嗯。”

“沈叔叔不認得。”

許芳芸臉色紅的滴血，羞的不肯在多說一個字。

她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淋下，沈哲秉全身如墜冰窖，一陣陣地發寒。

捏著錦盒的手用力到幾乎將盒子捏碎。

幾乎是下一秒，他死死攥住許芳芸手腕。

“如果我說，我心悅你，你能……”

“沈叔叔！”

許芳芸狠狠甩開抓在她腕上的手臂，眼神警惕。

“我心悅於季公子，要同他定親了。”

砰的一聲，錦盒落地。

一根梔子花簪從盒中滾落在地——

這是沈哲秉為在今日袒露愛意特意準備。

沈哲秉隻覺一股妒火從心底直衝頭頂，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死死盯著許芳芸，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許芳芸，我不許！”

“我知道你沒有上一世記憶，我不怪你，隻要你收回方纔的話，我可以當做你從未說過。”

他眸子被偏執染得發紅。

許芳芸被嚇到，連連後退，後腰猛地撞向桌角。

冷汗疼的瞬間冒出，‘來人’二字就要破喉而出。

下一秒，大掌敲在她後頸。

暈倒前。

她看見沈哲秉將她打橫抱起，從後窗飛身離開。

再醒來時。

許芳芸被困在一處陌生的彆院。

沈哲秉坐在大紅喜桌前，一身大紅喜袍在龍鳳紅燭的燭火下閃著攝人的光。

看見她醒來，沈哲秉眼底全是病態的亮光。

“芳芸，你醒了？”

他起身兩步上前，身軀俯下驚的許芳芸縮到喜床最裡側。

“可有哪裡難受？給你梳妝的婆子手太笨，扯斷了你的頭發。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她殺了。”

“欺負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許芳芸看著他衣擺濺上的斑斑血跡，瞬間白了臉，淚水瘋狂打轉。

沈哲秉順著她視線，慌不擇路遮擋掩飾。

“芳芸你彆怕，我這就擦乾淨。”

可帕子在血跡上擦了又一遍，卻始終擦不乾淨。

他崩潰撕了衣擺。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上一世傷害你的人我全殺了，這一世我定會用命護好你……”

許芳芸不明白他口中的上一世。

“沈叔叔，求你放了我。”

沈哲秉言語僵在嘴邊。

他臉色白得滲人，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麼。

冷風入口，卻吹得他心臟生疼。

就像上一世看到她一屍兩命的時候，他血液每一次經過心臟，都是剜心的折磨。

“我不會放你走。你是我上一世的妻子，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人。你不記得沒關係，我會一點一點讓你想起來……”

從初遇到相愛，從成婚到懷上他們間的第一個孩子。

沈哲秉死死抱著許芳芸，不顧懷中人拚命的掙紮。

“我不是你的妻子！”

尖銳的聲音刺破從前的一切美好。

許芳芸拔下發髻中鳳簪，狠狠紮進困住她的大手。

鮮血味肆意。

紅色順著她嘴角染紅喜袍。

那個被遺忘在十三年角落的“瘋魔”徹底蘇醒。

長劍出鞘，大紅喜幔被劈成碎條。

冷風一吹，如鬼幡拂動。

劍落。

“今日我們就拜天地。”

沈哲秉似乎纔想起手臂上的發簪，他麵不改色拔下，用袖子細細揩淨，在許芳芸驚恐的視線中重新插回她發髻。

許芳芸哭得撕心裂肺，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被強押著拜堂的那一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的沈叔叔，終究成了囚禁她的惡魔。

與此同時。

蘇州刺史府也早亂作一團。

侍衛傾巢而出，一寸寸搜刮許芳芸下落。

季墨陽緊了緊手中梔子花簪。

簪子是在許芳芸房中角落找到，被發現時早已斷成三節。

“芳芸……”

白川擔憂看著緊閉的房門。

今日已經是許芳芸被沈哲秉虜來的第三日。

也是許芳芸鬨絕食的第三日。

屋內。

沈哲秉左手端著粥，右手勺子杵在許芳芸嘴前。

可不論他好話勸儘、惡語說完。

許芳芸仍是麻木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窗外雨幕瓢潑，一株淡紫的草在岩縫中隨風飄蕩。

她始終等著季墨陽來救她。

一如當年，他鮮衣怒馬，一杆長槍打退街上攔路調戲她的紈絝……

“許芳芸，若你執意不喝，就彆怪我摔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