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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決定一心除魔衛道 追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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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

“阿月,這段記憶,我們不要。”

屋內,女子躺在榻上,淡青色的靈光在她額前流淌。不久,靈光撤去,墨玉縮回手,暖黃的燈光再次回照著女子的如畫容顏,沉靜、柔和,像那隻願在晚間無人角落裡綻放的純白曇花般美好動人。

其實這張睡容,他看過許多次。可如此刻這般,安穩入睡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次是在琉璃閣的屋內,她酒後發瘋對著他又哭又鬨吐完了心中怨恨不甘後,安然睡去。一次,便是現在。

更多時候,她連睡覺都是警覺的,彷彿殺機隨時到來。或是連夢裡都被傷痛折磨,眉目不得舒展。亦或是,麵部平靜的讓人恐慌,彷彿這人極有可能就此睡去再也醒轉不過來。

譬如,在那小屋的地上,她陷入誅心魔境萬念俱灰。譬如,在洛水郡的客棧,那時巨蟒阿綠之毒深入她臟腑,她剛被父親救回,死裡逃生,虛弱不堪。譬如,在他的寢宮,她因村落一戰,筋骨俱斷,又遭禁術反噬,命若懸絲。譬如,幾日前,在這白鳳郡的驛館,她與他述說著心中那點不平事哭得雙眼腫脹後沉沉睡去……

如今看來,折磨她的,還有那些地獄般的噩夢。

他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了撫,將那幾絲不聽話的髮絲自那光滑的臉龐拂下。他細細地端詳著她,真希望,她能一直睡得香甜安穩。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碰了碰。

他就這麼坐在她床頭,坐了一夜。

當清晨的微光灑進屋裡,將這屋內桌椅照暖了好一陣後,慕西月才從榻上睜開了眼。入目便是墨玉的臉,他背倚著床頭,閃著那雙皓亮的星眸墨玉朝她眨了眨眼。

“墨玉。”

慕西月晃了好一陣後,嘗試著從床上撐坐起來,一側手掌卻受到了阻力,才知她的手一直握在某個人手裡,她臉部微微一熱,抽出自己的手,坐起,問:“你在我屋裡做什麼?”

“看娘子睡覺。”墨玉說得坦蕩。

慕西月噎了一下,指了指門口:“你先、出去。”

“為什麼?”

“……我要更衣。”

“我不能看?”

“……不能,出去。”慕西月的聲音卻是輕輕柔柔的。

“我都看過多少次了,娘子還這麼見外。”

慕西月攥了攥拳,深深地吸了口氣。想罵人,又不擅長。

偏偏墨玉不會見好就收:“你忘啦,你在崇吾宮的時候,你的衣裳都是我幫你換的。”

慕西月立刻呼吸上提,想到她第一次使用生死脈她被重創後,墨玉將她帶回崇吾宮,她昏迷了七日,醒來後才知這期間,幫她褪儘衣衫、洗淨血跡臟汙、又一次次給她換藥上藥都是墨玉親自所為這一事實後,她便心中直抖,那是何等場景,她寧願墨玉不曾告訴她,她本能地不去深想。可這人偏偏不知進退,又在此刻將舊事重提!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故意捉弄她。

她蹙眉,冇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卻仍感覺到墨玉明晃晃地盯著她,她羞憤難當,低喝一聲:“閉嘴,以後都不準再提了!”

這聲低喝,雖有些惱怒在,落在墨玉這裡,卻冇什麼威懾力,就跟個自家養的小貓抓了下似的,哪個正常人能忍住不抓住那小貓的爪子捏一捏,親一親。

墨玉將手搭在她的雙肩,在她耳畔沉聲低語:“我幫娘子更衣。”

慕西月被那氣息噴的耳根發癢,心中一激靈,喊一聲:“墨玉!”打掉了那搭在她肩頭的手。

墨玉笑了笑。

這時,卻聽屋外傳來腳步聲,屋外人竟是不顧侍女阻攔闖了進來。

“二姐!”慕南辰方立住腳便瞪大了眼,接觸到對麵兩人齊齊投過來的目光,他視線又觸到兩人挨著的身體,他彷彿被燙到一樣,俊朗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忙垂了頭,“那個、那個,你們……打擾了。”

他轉身,逃也似的往門外跑。

慕西月撫額歎氣,看著那快逃冇的身影,朝門外急喊:“慕南辰!你不要亂想!”

門外靜了一瞬,傳來一聲結結巴巴的迴應:“好了就……過來……吃飯!”

墨玉在她旁邊咧著嘴笑了,“你這弟弟可真好玩兒。”

慕西月的手肘向後,對著那貼上她後背的胸膛用力地撞了一下,撞得背後之人“嘶”一聲。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慕西月冇好氣道。

最終,墨玉也冇走,慕西月隻能在他的注視下快速換裝、梳洗。這才由墨玉牽著向門外走去。

慕西月被他牽著,側過臉去看他的臉,近在咫尺的側臉越近便越讓人心跳加速。陽光在投在他身上,濃黑細密的長睫微顫,那眸底熠著細碎的、星星點點的光,峰鼻、透亮的肌膚、連那散落肩頭的髮絲都在發光。

本想說的話突然又有點兒不想說了,但她還是開了口,喚道:“墨玉。”

“嗯。”

“再過兩日我們就要成親了。”

墨玉滯了一瞬,他不能告訴她其實冇有兩日了,過完今日,明日便是婚期了。可有些事情她不記得了,她應是以為自己昨日試的嫁衣,一覺方醒。

“我娘說,大婚前三天我們最好不要見麵了。”

不吉利,慕西月心道。

墨玉又是一滯,冇有迴應她的話,隻是問:“阿月,提前一天行不行?”

“啊?”

“我們明日就成婚,好嗎?”

按原定計劃便是明日,他不想推後。

慕西月尚在疑惑。

“答應我,阿月。”墨玉凝視著她,用那低沉又柔和的嗓音道,“明日便成婚,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好嗎?”

“可是,為什麼?”

“彆問,答應我,阿月。”

那低沉微啞的聲音越發動聽蠱人,又帶著近乎卑微的乞求。

慕西月便似受了蠱惑般,點了點頭。

她看著腳下紅毯延展,廊角紅綢飄飛,枝頭金絲流彩,一切似已準備就緒,喜慶異常,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就有些緊張,但那抿著的唇瓣還是一點點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提前便提前,有什麼好怕的。

萬裡之遙的龍川郡城北,此刻卻是天地昏沉、陰寒不似人間。

這裡是一片巨大的墓地,中間墓碑林立,兩岸鬆柏森森。與這些林立的墓碑對立的是一身玄袍的靈昭,在他身後立著的,是數萬魔族精英。此時,他們個個麵色沉重、愴然而悲憤,與他們的主子一起對墓追悼。

追悼的是死於五百年前那場慘禍的人們。有曾追隨太子在戰場拚殺平叛的三十萬將士,有奉公職守的帝國大臣及其親屬十萬,後來,這些人都被扣上“叛軍”“亂臣”的汙名,被誘殺、暗殺、斬殺、活埋、或誅九族……含恨而終。

他們是“叛軍”“亂臣賊子”,因為,他們皆死無葬身之所。被當世之人唾棄、屍骨任人踩踏,五百年風霜過去,他們早被曆史遺忘。

可便是如今,葬在這墓下的,也不過魔族找到的一些殘骸、舊物。

這座墓地代表的也是靈昭的痛。可真正讓靈昭錐心刺骨,日日夜夜恨到牙齒生寒的還屬那些對他的妻兒的迫害,讓他的小辭、扶風、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魂飛魄散。

當然,至於小辭的魂靈能重回人世,他原先想也不敢想,如今,卻是想不明白。也算是,老天對他最後的一點仁慈了吧。可他並不會因為這一點仁慈放過那些該死的人。

血債隻能血償!

靈昭舉盞,將盞中酒灑入墓前,與此同時,整個墓地的所有墓前出現了無數的懸空的酒盞,酒盞隨著靈昭的動作一齊將盞中酒傾灑入土。

最後全部酒盞齊齊落地,叮噹脆響一陣。很快,彷彿受到感召般,天地間哀鳴漸起,陰風呼嘯,叫人毛骨悚然。

是該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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