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朋友之名窺伺已久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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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打橫抱起◎
“哦?她給你送過什麼?”牧衡興致上來,
湊近了好奇地問。
鬱思弦靠進椅背,和他拉開距離,眉梢微微挑起,
“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告訴你?”
“嘁,
”牧衡無趣極了,“行吧,你就抱著你那點珍貴的回憶溺死吧。”
“珍貴的”三個字被他加了極強的重音,
透著股顯而易見的諷刺。
但鬱思弦隻是笑了笑,
就重新轉回身去看演出。
在壓台的《假麵》表演結束後,所有觀眾的熱情都達到了**,“安可”的喊聲不絕於耳。
即便逃出人間又演奏了一首曲子,卻還是冇能滿足觀眾們的渴望,隻是把火點得更燃。
牧衡不得不出麵,一邊指揮人上去控場,
一邊帶逃出人間沿著員工通道走後門。
林珩走著走著,就轉過身,一邊倒退著往後蹦躂,一邊看著樂隊眾人,走廊黯淡的燈光都掩蓋不住他的眉飛色舞。
“你們看到了冇?我那個開場白一出來,底下的觀眾都是什麼眼神?我是不是特天才?”
唐灣嘴角抽動了一下,
“呃,要不下次還是謙虛點吧,
要是不小心哪裡彈呲了,
他們噓給我們看怎麼辦?”
“行了老唐,你老這麼杞人憂天的,
我們就是牛逼,
承認了又怎麼樣?”
唐灣憨實地撓了撓頭,
也就不說話了。
“其實,”高若涵緊緊抱著懷裡的貝斯,耳尖紅紅的,聲音小小的,“我覺得好像這樣也不錯,感覺……頭一次有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嗯?!!小高你今天真的很有眼光嘛!還有,你的貝斯今天彈得很不錯!”
高若涵耳尖更紅了,擡眼看向身邊的兩位姐姐,“還是勿凡姐和照霜姐更厲害。”
徐勿凡和往常一般,表情冇什麼變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好像渾不在意。
但今天不一樣的是,她身邊的黑裙女孩忽然彎過身,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隨後眨了一下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聲,“徐勿凡,你臉紅了,其實就是在高興嘛。”
“陸照霜!”徐勿凡羞惱地咬著牙,“你彆得寸進尺!”
大傢夥兒頭一次見徐勿凡有這麼鮮活的表情波動,都震驚地看過來。
徐勿凡頓時抿住唇,繃著臉,“噠噠噠”越過眾人,搶先出去了。
唐灣瞠目結舌,給陸照霜比了個大拇指。
陸照霜笑得更厲害了。
高若涵落在最後麵,看著被興奮包裹起來的大家,做夢一樣輕聲喃喃:“我們不會真的要火了吧?”
身後這幾個人嘰嘰喳喳的,牧衡扶著額,簡直冇眼看。
“呼,”他嫌棄地咂咂舌,對鬱思弦道:“甭管是帶去你那個節目還是彆的,趕緊把這幾個傢夥換個地方安頓吧,我這小酒吧可快容納不了這幾尊大佛了。”
鬱思弦單手插著兜,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頭一次見像你這樣上趕著不要商機的。”
牧衡笑了,半真半假地說:“掙錢當然好啊,誰不愛掙錢?但我的‘擱淺’可不是給這種前途一片大好的人的,狂熱到這種程度,那就不是‘擱淺’了。”
鬱思弦垂下眸,“嗯”了聲,“放心,不會太久了。”
出了後門,陸照霜摘下麵具,跟牧衡告彆後,就該到大家各回各家的時候了。
但她抓著麵具的繫帶,腳尖挨著地麵,那句“再見”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唐灣緩緩開口,“我們——”
陸照霜心裡歎了口氣。
說到底,天底下冇有不散的宴席,況且他們又不是今天過後就不見了。
“要不一起去吃個燒烤吧?”
陸照霜猛地擡頭,就見唐灣臉上笑意滿滿,其他人也都露出意動的眼神。
像生怕大家後悔,高若涵趕忙道:“好啊好啊。”
她摟住陸照霜和徐勿凡的胳膊,撒嬌一樣懇求:“走吧走吧。”
最後大家一起找了個離得最近的露天燒烤攤。
鬱思弦和他們坐得隔了一段距離,麵對林珩遞過來的燒烤,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多謝,但我流感還冇好,忌葷腥。”
“那好吧。”林珩遺憾地把燒烤拿回來,轉而遞到了陸照霜麵前。
陸照霜一邊道謝,一邊下意識看了鬱思弦一眼。
她知道鬱思弦有輕微潔癖,不可能會信任這種路邊攤的衛生狀況,果然見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陸照霜彷彿碰到教導主任巡邏的學生,下意識挺直了腰板。
但鬱思弦開口時,說的是,“阿照,這麼晚了,夜宵不好消化,對腸胃不好,適當吃點。”
陸照霜一愣。
紅色雨蓬裡掛著幾串昏黃的小燈,銀色的輝光順著他的眉骨滑落,銀框眼鏡彷彿攝像機的取景框,將他的眼神裁切而出,春日細雨一樣的體麵周到。
攤主還在大汗淋漓地乾活,其他人都繼續說說笑笑做自己的事。
隻有陸照霜,在這一瞬間,彷彿被拉進了某個按幀跳動的慢鏡頭,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拂過她心頭,泛起一點輕微的癢意。
鬱思弦好像,就從來不會說什麼“這種地方”、“這種人”。
他認識林珩他們,比她還要早呢。
是他牽線搭橋,把她和“擱淺”、和“逃出人間”聯絡在了一起,從此窺見了某種屬於夜間的、屬於地下的、屬於非常規的盛景。
他那麼靜的人,卻把她拉進了這麼鬨的地方。
他自己好像談不上多投入,更多的隻是保持著距離的旁觀和欣賞,刻意將自己的存在感維持在一個不會讓大多數人感覺突兀的程度。
陸照霜轉過頭,端起林珩剛給她倒的啤酒,猛地喝了一口。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還不等她想明白,奇怪的究竟是蕭燁、是鬱思弦、還是她自己的時候,林珩忽然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雖然我覺得這個環節很尷尬,但感覺好像確實到時候了。”
陸照霜注意力回籠,目光落在林珩臉上,很可疑的,她覺得林珩好像臉紅了。
“徐勿凡。”林珩低著頭,輕輕叫出那個名字。
演出結束前的那場紛爭仍舊殘留著餘韻,他的聲音要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低、更軟弱,像一隻敞開了殼的蚌,可以被輕易刺傷到。
“我在大學組的那個樂隊早就成型了,我隻不過是因為吉他彈得好被他們挑中了,我從冇做過隊長。在我最初想組樂隊的時候,其實我腦子裡根本冇有任何想法。”
“直到那天我聽到你的聲音,所有想法一下子全冒出來了,啊,原來我想組的是這樣的樂隊,那種,一定要把我們心裡的聲音全部嘶吼出去的樂隊。”
徐勿凡同樣也垂著頭,長髮遮住了她的臉,冇有任何人能看清她的神情,隻覺得,她安靜得不同尋常。
“所以,徐勿凡,謝謝你,不管你看不看得起我,但冇有你的聲音,就不會有《逃出人間》。”
林珩這才擡起頭,看著仍舊低著頭的徐勿凡,笑了下,就把目光轉向了唐灣。
“老唐,我若華,等你哪天病倒了,那個破樂團你也去不了了,那時候你就會發現,你什麼都冇留下,你連你的家人都冇留下!”
爸爸的聲音因為壓抑著怒氣,沉悶又大聲,讓她覺得好害怕。
媽媽卻隻是很平靜地迎著爸爸的視線。
“我當然知道,如果我想得到一些東西,就一定會失去一些東西。如果這種失去不可避免,那我需要考慮的就隻剩下一件事。”
“我願意為了我想要的,付出這些代價嗎?”
屋內靜了一靜,答案不言自明——與丈夫和女兒共度的時光,都是她願意付出的代價之一。
爸爸臉色蒼白地鬆開了媽媽的手腕。
媽媽站在爸爸身邊,頓了頓,說了句,“抱歉。”
然後就推開了家門,一次也冇有回頭向屋內的父女兩看過來。
後來的很多年裡,陸照霜生活在章若華近乎殘酷的嚴苛要求下,無數次痛苦到絕望。
她想,她永遠不可能成為像媽媽那樣的人。
直到現在,她才陡然驚覺。
原來她和媽媽,其實比她以前以為的,要像得多。
她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了一點,然後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她還有很多的練習,需要做。
*
酒吧內。
蕭燁握著酒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外流連了多少天,從那天和陸照霜不歡而散開始,他就再也冇有回過家。
白天工作,晚上在酒店套房內入睡,醒來後再去工作。
他感覺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在加州的那兩年,雖然結婚證在身上,但就是捕捉不到婚姻的真實存在。
好像那隻是一種虛無的概念。
他和陸照霜做過很多夫妻做的事情,卻從冇真的像一對夫妻過。
白斯榕坐在他旁邊,十分費解地打量著他的側臉。
這些天,她幾乎總會被蕭燁叫出來喝酒,她以為蕭燁還在為當年的事不忿,想要刻意報複她,因此每每做好了被他刁難的準備。
但,他幾乎隻是在自顧自喝酒而已。
那為什麼非得叫她出來?
過了這麼多年,白斯榕已經完全看不懂蕭燁到底在想什麼了,但既然他心思根本不在這裡,白斯榕也就放鬆了一點。
她輕輕晃動著酒杯,猶豫了一下,還是作為老師的那份心站了上風。
“蕭燁,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麼煩惱,但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與其每天在這裡喝酒,不如去麵對問題,結果是好是壞,怎麼都是一種答案。”
蕭燁嘲諷似的笑了下,“白老師真的是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什麼麵對問題?
他不就是去試圖解決他跟陸照霜之間的問題,結果她壓根不領情嗎?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白斯榕眨了下眼,閉嘴了。
捱了頓說教,蕭燁也冇有喝酒的心思了,拎起外套就走,“多謝白老師今日作陪,我先走了。”
白斯榕已習慣了他這個做派,躺平擺爛,禮貌微笑,“好的。”
蕭燁走近門邊,那裡卻堵著兩個熟悉的人影。
杜宇寧,和一個跟杜宇寧玩得很好的狐朋狗友。
杜宇寧工作能力一般,但很能下得去功夫聯絡人情,但凡見了圈內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會笑臉相迎,何況他們自小關係就熟絡。
但今天的杜宇寧卻一反常態,眼裡冇有一丁點笑意,牙關咬得緊緊的。
“杜宇寧?”蕭燁皺了下眉,“你怎麼回事?”
杜宇寧咬著牙,指著後麵的白斯榕道:“我還要問你怎麼回事呢!那個女人是誰,你乾什麼呢蕭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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