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浴缸裡的魚[先婚後愛] 第24章 唇舌 紅腫處在他的指腹下生熱。…
-
唇舌
紅腫處在他的指腹下生熱。……
被身後女孩猛然拽扯住身體那一刻,
遊夏因為腳下虛浮無力而不得動彈。或許是行動上被迫受製於人,又或者是怒火中燒的憤惱太過劇烈。
總之,在短暫停滯的這個瞬間,
理智突然從憤怒激動的仇恨下冒出來,
很莫名地占據她當下所有情緒的上風。
轉瞬,
遊夏整個人一下子沉靜下來。
事實是父女一場,
他們從未如此相隔距離的站近過。即便是長年累月一地雞毛的血緣親情關係。即便這次,
依然還是一場非常糟糕的對立僵持。
一個秉持父權主義的高尚。
另一個半分不肯退讓。
她昂起頭,
死死瞪視著麵前的遊鬆原。
很侮辱的是,
她與這個該被稱作“父親”的男人有著近乎相似的眉眼。此時此刻,在他們相似的眉眼之間充斥著對彼此同等程度的負麵情感。
比如厭惡、憤恨、低蔑、輕賤和漠視。
是的,
她在自己親生父親眼中,
清楚分明地讀到了恨意。
她的父親恨她。為什麼,遊夏不知道。
她隻知道,
這個男人正過著他一敗塗地的人生,他失敗得甚至讓人覺得可憐。偶爾有那麼幾秒,
她也會回想起與他曾經有關的記憶。
而無論她如何回想,
從幼年、童年直到至今成年後,與他有關的記憶,
全部都是讓她難以忍受的痛苦。
遊夏覺得真冇勁,
覺得自己真可笑。
前後不過幾秒之差,她看到眼前她的父親麵目猙獰地舉起手,表情嫌惡發狠,
看上去是幾乎卯足了勁兒要朝她扇過來的架勢。
遊夏忽然感到心灰意冷,
很冇意思。
遊鬆原想打她,她反抗不了她可以受著。但隻要下一秒她能動了,那麼遊鬆原跟他的小老婆,
今天誰都彆想活著走出這間病房。
她完全冇注意到病房門不知何時被人從外麵拽開,她也冇看到此刻病房門口,正站著兩個長影陰沉的男人。
她隻顧自狠狠咬緊牙關,手上攥拳蓄力隨時準備掙脫身後女孩的牽製。
然後在遊鬆原那一巴掌摑打下來的前一刻。
“嘭——!”
一道高瘦修挺的身影下一秒衝進來。
無比極限的瞬時,遊夏幾乎冇能看清男人由靜及動的動作是如何出手的,隻感覺眼前晃過一道影兒。
遊鬆原的身體應聲倒塌在地上。
恍惚後再定睛纔看清,在遊鬆原打到她臉上之前,是屈曆洲反應更為迅猛地衝進來,擋在她身前的同時,揮出凶悍無比的一拳,爆發力將遊鬆原重擊砸飛出去。
嘈雜喧囂的現場頃刻之間氣氛冰結,一切吵嚷歸於死寂。
所有人的視覺中心,屈曆洲擡手勾住領帶扯鬆些許,擡步,步步逼近被打趴在地的中年男人,表情陰厲晦鬱,眼色森冷似三萬丈冰川寒地般寡漠。
他冷然俯視的睥睨感極具壓迫力,令遊鬆原感覺如鋒芒在背。
不寒而栗的恐懼,輕易反壓下他頤指氣使的囂張行止。
遊鬆原被打得怔懵,腦中嗡鳴滿臉鼻血。
他出於膽顫的本能甚至顧不上站起來,而是條件反射地不停爬行著往後退,如同一條被驅逐的臭蟲,在屈曆洲步步靠近的威壓下,徒留蠕動逃生的本能。
可畢竟還當著自己即將新婚的小妻子麵前,男人可憐的尊嚴像最後一塊遮羞布被他緊緊挽留,於是即便目光滲漏駭然驚懼,嘴上仍是叫囂得很:“屈曆洲你瘋了!?我可是遊夏的親生父親,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最後一步邁近,屈曆洲站定在他眼前,側低下眸,輕蔑淡漠地瞥向遊鬆原,像看路邊的垃圾,口吻冰冷得不著色任何情感:
“恐懼是正常的,深呼吸,嶽父。”
他冇再留給遊鬆原出聲的機會。
屈曆洲彎腰一把揪起對方的領口,手臂力量驚人,指骨收緊猛地一下直接單手將人從地上拽起來,近乎讓這箇中年男人雙腳離地。
強勢拖著這具掙紮的身子,拖拽至窗邊,另一手青筋暴起腕臂發力,按著遊鬆原的腦袋猛砸下去,重重磕撞在窗台上。
男人麵無表情,一下又一下施行暴戾的摜擊,合著響聲帶著血。
遊夏定在原地,有些發矇,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屈曆洲?他不是出差了嗎?
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他為什麼毫無顧忌地幫她教訓混賬父親?他在幫她出氣嗎?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選擇無條件站在她這邊,幫自己撐腰?
過往二十五年的人生閱曆,讓遊夏深刻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冇有人會毫無條件地袒護她。
哪怕是小叔遊聿行在幫助她之前,也會談好用她工作能力來作為交換條件,她也一直都能夠做到,至少不讓小叔虧本。
遊鬆原雖然口無遮攔,但他剛纔有一點冇說錯。
在遊夏的潛意識裡,她跟屈曆洲的確是表麵相敬如賓,實則各玩各的塑料夫妻。他們根本不瞭解也不想瞭解對方,他們對彼此毫無興趣。
所以遊夏無法理解屈曆洲此刻的行為。
從來對自己毫無興趣的丈夫,從來清貴如玉的男人,為什麼會願意乾涉她的破爛家事,為什麼不顧往日斯文優雅的風度紳士,竟然殺紅了眼似的地對一個長輩動手。
又為什麼,分明打人的是他。
難過的人卻也是他。
他在難過什麼。
實際上,震驚詫異的人何止遊夏一個。
許靳風慢悠悠從後麵跟過來,想看看什麼情況,身後還洋洋灑灑跟著一票,是負責維護醫院秩序與安全的,高精尖安保小隊。
結果剛一來到病房門口,一眼見到屈曆洲正把人按著往死裡打。
許靳風想著,還好他醫院的窗戶安全鎖夠牢固,不然他懷疑屈曆洲會乾脆把人從30樓扔下去
屈曆洲表現得與往日形象反差太強,出入太大。作為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屈曆洲無疑是他們四個裡麵脾氣最好的那個。
溫和儒雅是屈曆洲的常態。
作為好朋友,他們都明白,常態不過隻是屈曆洲示人的習慣,屈曆洲的本性遠冇有那麼好脾氣。
但這些年屈家平靜無風浪,屈曆洲可以這樣一直淡然偽裝著,所以他真實脾性和樣子,連他們幾個兄弟也無法完全瞭解。
換句話說,連他們也從未見過屈曆洲失控。
就像現在這樣。
許靳風和遊聿行都看得出來,他恨意瘋長,幾乎照著殺人的標準去打架。
“這什麼情況?”許靳風雙手插兜,看著病房裡麵問道。
遊聿行也同樣並不著急:“如你所見。”
“嘖,我說他倆。”許靳風朝遊夏站的位置揚揚下巴,眸子懶洋洋一眯,“不是單純商業聯姻那麼簡單吧?”
“你才發現?”身旁男人依舊語氣平淡。
“難道你能猜到,我們幾個裡看著最溫柔的,打人最狠?”話說到這裡,許靳風倏爾散漫扯起唇,微頓了下。
笑容懶痞不經,“最淡心寡性的,半小時前還因為你小侄女過敏,淚灑現場。”
這話一出,一向缺乏情緒的遊聿行終於偏頭回望他,眼底剖露出明顯疑惑的成分,重複確認:“他哭?因為遊夏過敏?”
看吧,遊聿行也覺得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荒唐離譜。
許靳風吊兒郎當地嘖笑一聲。隨即又撩眼瞥向病房裡的血腥畫麵,臉色些微冷厲兩分,話鋒轉道:“倒是久聞你這位大哥的大名啊。”
“怎麼說?”他舌尖輕抵臉頰內側,問,“我們是攔還是幫?”
旁側,遊聿行隻冷淡回了句:“輪不到我們。”
大抵是出自於發小兄弟間無需多言的默契,當遊聿行尾音落定,許靳風一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而後兩人同時將視線落定在病房內,遊夏的身上。
遊夏也在這時候完全回過神來,她見到窗邊遊鬆原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不成樣子,鼻血飆飛,滿臉淤傷青紫。
屈曆洲滿手血根本冇有停止的意思,跟個惡魔一樣。
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遊夏反手掙開早就嚇傻住的媛媛,趕緊衝上去,從背後緊緊抱住屈曆洲的腰。
“夠了屈曆洲!停手!”她的臉頰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脊背,阻攔的聲音與之強烈共振。
屈曆洲表情平靜,胸膛卻鼓息強烈,額前散落的黑髮下,腥紅血絲佈滿眼白,狠辣目光噴薄出無與倫比的陰鷙。
遊夏抱著他腰的手又緊了緊,又安撫性地攔住他一遍:“已經可以了,停下吧。”
他渾身肌肉霎時一僵,摁著遊鬆原腦袋的手頓滯,指節發出滲人的哢響,喉結滾嚥下躁的烈性。
最終他施暴的手還是從遊鬆原後領鬆開,緩緩放落下來,但手臂盤遒延伸的粗筋,仍然在以可怕的力度泵搏著。
遊夏趁屈曆洲短暫停下來的間隙,朝門口吼了句:“還不叫人把他們拖走!”
許靳風聞言,懶挑了下眉尾,朝後一招手。
早已在等候待命的安保小隊迅速出動,整齊劃一地分列衝進病房,迅疾果決地將遊鬆原和那小姑娘擒拿住,反剪雙手像押犯人一樣押出來。
一個頭破血流,一個魂飛魄散,都腿軟無力地被推著走出去。
當遊鬆原狂抖著抹開糊在臉上的血跡,竟看本家弟弟、還有許家那桀驁張狂的角色,他們都在全程冷眼旁觀他捱打。
丟人丟到這種程度,他當然有怒,但剛纔真的差點被屈曆洲打死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已經是有怒不敢言了,隻能低頭裝冇看見想走。
不料遊聿行主動開口,聲腔冷徹人心:
“遊夏結婚前我說過,如果你懂什麼叫安分守己,你欠的債我可以既往不咎,就當給遊家買份安寧。”
“現在看來你不喜歡安寧,那就把欠賬一筆一筆償還。”遊聿行冷漠掀眼,斜睨過去一眼,看他的眼神像看狗,聲色低嗤諷笑,
“喜歡談錢是麼?遊氏集團法務部,會陪你談到底。”
遊聿行音落,身後許靳風手一揮,浪蕩勾唇:“還有醫院財物損壞賬單,記得付清,快滾吧。”
等到局麵稍許穩定下來,遊夏纔敢鬆開緊抱屈曆洲的雙臂。
這個男人放棄了脾性裡所有矜貴儒雅的部分,徹底淪為失控的晦物。
許久,屈曆洲心率得不到調平,白淨的指節打破了皮,綻開斑斕血跡。
他仍將拳頭攥得很緊,幾乎要把傷口繃裂,那血口子猙獰著像快要露出肉與骨,血珠淅瀝瀝、黏嗒嗒地滴濺在雪白地磚,開出馥鬱而陰柔的霜花。
襯衫在暴力中扯亂,領口被扯開一道大口子,鎖骨沾染星點血跡不知是誰的。
遊鬆原和媛媛被“請”出去,屈曆洲那雙赤紅的眼眸,仍死死盯著門口兩人癱軟的背影,彷彿眸中炬火會將他們燒穿,直至他們消失。
“彆看了,人都走了。”
遊夏看他這個樣子,生怕他再次衝上去,連忙拽了他的小臂一下,將他拉著轉過身來。
觸碰到他的皮膚,才發現他渾身肌肉虯結緊繃,整個人還處在時刻蓄勢待發的狀態。
這人,好像魔怔了一樣。
“喂,屈曆洲!”她擡高音量喚醒他。
屈曆洲終於聽進去了般,僵了下身子,這才略微鬆解下神經。
遊夏見他狀態稍稍平複一些,立馬著急地責怪他:“你怎麼這麼衝動啊?誰讓你打我爸了!”
“他動你。”
屈曆洲乖乖回答,字音卻是從唇齒縫隙凶戾咬緊,拆解出未消的餘怒和後怕。
遊夏腦子也是有點亂,發覺自己問出的話乍一聽像在維護父親,惹得屈曆洲又莫名其妙要炸毛似的。
她語氣更凶地命令:“你給我冷靜下來屈曆洲!”
“我的意思是打他也該由我來打,我動手最多是家務事,但你這麼衝動,是連名聲也不要了嗎?”
她爹這點爛人破事,她自己一個人煩就夠了,冇必要把屈曆洲也牽扯進來。
更不想因為這種事,被聯姻對象看不起。
他冇反駁,隻是順從地聽著她訓斥,喉結艱難滾動,緩慢垂眸看她。
落入她複雜眸色時,他皮下沸騰翻湧的暴戾如潮水漸褪,露出海底烏黑狼藉的泥涸。
遊夏冇好氣地拍了下他握拳的手腕,問他:“拳頭還攥那麼緊乾嘛?這裡剩下的人,你還要打誰呀?”
看他手上的血流個冇停,煩。
屈曆洲停頓兩秒,這隻剛砸斷她親生父親鼻梁骨的手,最終甘於聽從馴服,乖順無聲地放開。
失去以往的矜驕考究,沾著血汙的指尖直接在褲子上擦了擦,意識到在妻子麵前失態,他眼角眉梢帶著點慌張,抿唇難得露出無措。
“對不起…夏夏。”
輕飄,沉謐,低落的嗓音落在胸腔深處震動。
太不符合他從來高貴從容的姿態。
遊夏有點受不住這樣。
明明是屈曆洲幫她出了氣,卻要這樣向她道歉,冇有這種道理。
她把他推過去沙發那邊,摁他坐下,交代他:“行了,好好坐著,我去找人幫你處理傷口。”
不太會說安慰人的話,她又拍兩下屈曆洲的肩,轉身走出去叫護士。
門口,遊聿行和許靳風站在最具觀賞性的位置目睹全程。眼見著屈曆洲被遊夏幾句話馴得服服帖帖,這兩位好兄弟不由地互相對視一眼。
並且都從對方的表情裡,讀出同樣的意味深長。
“小叔,又讓你操心了。”遊夏十分抱歉地說。
雖然遊鬆原的事人儘皆知,但遊夏還是不想麻煩遊聿行。
“嗯,先養病。”遊聿行冇多客套。
“好,我先去叫人給屈曆洲包紮一下。”遊夏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料小叔身邊那個長相深邃痞氣的男人,忽然橫跨半步攔住她去路。
許靳風隨手拎起個醫療箱塞遊夏懷裡,力氣不大不小,剛好把她堵回病房。
說話有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邪拽壞相:“醫院夜班人手緊張,彆浪費醫療資源,皮肉傷而已,你自己給他處理。”
遊夏冇來得及說話呢,門就被許靳風從外麵一把子關上了。
更詭異的是,從玻璃往外望去,小叔遊聿行竟然冇反對,彷彿在醫院裡就該聽那男人的一樣。
能讓遊聿行放心,把好兄弟屈曆洲交給不專業的遊夏,可能隻有另一個好兄弟能做到。
這裡是萬嶼醫院,能在這裡說一不二的,也許這位就是許家的掌權人,許靳風。
她很快得出結論。
遊聿行和許靳風守在門口,眼神微妙,莫名讓她覺得,這病房裡跟鬥獸籠似的。
她就是被推進來的一隻活飼料,他倆好像挺期待看到,她自投羅網送入虎口的場景。
當然,遊夏也冇空想那麼多。
她拎著藥箱返回屈曆洲身邊,屈曆洲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遊夏以為屈曆洲是受傷疼痛,或者累了。
卻不知道,屈曆洲正百無聊賴地搓撚指腹的血跡,淩亂散落額發,陰影自然遮住眼底孤鬱的暗翳,舌尖頂腮又劃過後槽牙,是在考量著某些足以令遊鬆原生不如死的可能性。
這是張單人沙發,遊夏不得不在他麵前蹲下來。
算是第一次,她自願降低視角,去仰視屈曆洲。
她隻是不喜歡欠人情。
一定是這樣,她告訴自己。
“手。”她把手掌攤開。
屈曆洲乖順到不可思議,把受傷的手輕放在她掌中。
手形大小懸殊,他微蜷曲起手指,方便她操作。
遊夏觀察他的傷口,還好隻是小傷,不算很深。她夾起棉球蘸碘伏,輕輕摁壓在他傷處消毒。
豪華單人病房裡一地狼藉,氣氛靜得嚇人。
他們“夫妻”之間,通常由屈曆洲來扮演主動者。
可這次他安靜了。
遊夏察覺到自己,在屈曆洲長久的沉默注視裡,感到陣陣難以扼製的心慌。
她選擇先打破僵峙:“你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聽到你出事,就趕回來了。”屈曆洲誠實而簡潔地回答。
遊夏知道,對為她受傷的老公抱有盼著他走的想法很不應該,但就是忍不住試探:
“那下一趟出差的航班,是什麼時候?”
潔白的無菌紗布在他手上纏裹,一圈一圈繞緊,他卻冇有急於回覆她。
遊夏在用冷靜包紮來掩蓋七上八下的心。
她的圖謀會不會太明顯了?
會不會被屈曆洲看出來,她想要揹著他做點什麼。
但她更害怕屈曆洲說出差取消。
她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來確定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會見情人。
屈曆洲在這時開口,反問她:“你很希望我走嗎,夏夏?”
是疑問,是聲色低迷的疲累,又鉤織絲縷的歎息和失落。
她的丈夫將自己置身近乎於塵埃的低位,問她是不是希望他走。
“我……”遊夏愣了。
她確實冇想到他會這麼問。
但他這麼問也不奇怪,畢竟屈曆洲是明銳多智,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
遊夏妥善包紮收尾,收拾藥品的行動透露忙亂:“怎麼會,你走不走和我都冇什麼關係。”
原來是“和她沒關係”。
連希望或者不希望,都不屑於給他麼?
屈曆洲倏爾涼淡地勾唇輕笑,眼底劃過晦澀不經的自嘲。
剛纔情緒激動地跟遊鬆原打架,把吊瓶架扔出去時太過混亂,輸液袋弄破了,鹽水灑她一身。
她不敢再看屈曆洲的表情,著急忙慌地起身說:“我去收拾一下換身衣服。”
方纔轉過身,手腕就被男人扣住,驀然被一股不容掙逃的力道扯回去。
遊夏還冇來及找準重心,身體就一下子被箍在男人雙臂之間。
兩人一站一坐,屈曆洲緊抱著她,顫抖深吸。
她站在男人岔分的□□,自己錯步的足尖隻承擔部分體重,更多的是被動傾靠在他身上,被他擁在身前。
“屈曆洲,你……”
做什麼啊?她想這樣問。
但話說到一半,就被屈曆洲驟然收緊的手臂勒斷後話。
“抱一會兒。”他深陷在她的味道裡,嗓音悶得泛起鼻音。
遊夏發現了,屈曆洲今天真的很怪。
如果幫她出頭是為了,在小叔遊聿行麵前演戲,那她倒還能理解。
但或許屈曆洲從小就是個自持有禮的人,今晚卻拳拳到肉格外猛烈,可能打破了他修身養性的自我要求?
所以屈曆洲不大高興?
遊夏隻能想到這一層。
隻是這層,就夠她斷了反抗的心思。
“行吧……兩分鐘。”她非常不習慣與人親密,但此時也隻能用生硬的語調縱容。
畢竟不管怎麼說,至少今晚屈曆洲經受的坎坷,都是因她而起。
得到她的同意,屈曆洲的動作不再猶豫,原本扣住她腰背的雙臂下移,一手勾住她膝彎牽引,另一手順勢滑落,兜住她的腿根往自己懷裡攬,直接將她摟抱上沙發來。
遊夏被他帶得腳尖離地,上身前傾攀上沙發,雙腿彎曲跨坐在他大腿上,擠在一張算不上寬敞的沙發,麵對麵相擁。
她愣神,感受到他的手在抱她上來後,又極有分寸地回到她軟薄的背部,緊擁著她。
箍得她都快喘不上氣了。
遊夏輕喘口氣:“鬆點……”
她在這樣的動作裡仰頭,下巴擱在他頸窩,
他一分力氣都冇有鬆。勁實小臂圈攬住她的脊背,傾瀉源源不斷的熱溫。
遊夏覺得自己是被他一個人包圍了。她隻能縮在這裡,他懷裡。
他像座為她量身定製的囚籠,也用暖熱的軀體為她築就堡壘。
他就是如此銘心刻骨,用儘力氣地深擁著她。
在遊夏感到骨頭勒得發疼時,他利落地放開她。
剛好兩分鐘。
“去吧,夏夏。”屈曆洲說著平常的話語,卻像暗中做出了某種決定。
殘留在她身上的,他的體溫還冇有散去。
已經冇有束縛,遊夏還呆呆坐在他腿上,怔愣幾秒,才“哦哦”地跳下去,往浴室去。
她還不忘折返病床邊,把手機取走,生怕自己不在場,情人突然打電話來。
攥緊手機的細節,都被屈曆洲看在眼裡。
還好浴室裡乾淨浴巾、換洗睡衣一應俱全,她挑了條墨綠色吊帶裙換上,褪下的病號服扔進臟衣簍裡,稍微整理好頭髮就重新打開門走出來。
至於這些和家裡完全一樣的常用物品,到底是屈曆洲吩咐準備的,還是家裡管家貼心送來的,她都不敢多問了。
“皮膚過敏藥四小時補塗一次,已經到時間了,患者遊小姐需要幫助塗藥嗎?”
她出來時,室內已經被快速收拾好了。一位護士站在門口,有禮貌地提醒上藥。
屈曆洲疏淡溫沉的嗓音從室內裡處傳出,“她不需要,謝謝。”
嗯?
我說不需要了嗎?
遊夏張張嘴,眼看著護士欠身關門離去。
算了,屈曆洲表麵謙和內裡疏離的性子,可能是不喜歡外人在吧。
反正她剛換衣服從鏡子裡照過,身上的過敏紅疹基本都退了。
自己塗個藥,冇所謂。
“藥呢?放哪了?”她從洗手間往屈曆洲那邊走。
屈曆洲起身,走到床頭藥品櫃,抽出恒溫冷藏的特效藥膏,
——在她昏迷時,他為她塗過的那支,已經用掉一點。
“這裡。”他說。
遊夏跟過去,伸手接:“我去洗手間塗……”
他卻冇把藥膏放進她手裡,而是用纏著紗布的那隻手,拉過她手腕,讓她坐在沙發。
他的確耍了些心機,知道用受傷的手來拉她,她就會顧忌順從。
屈曆洲沉矮下身子,單膝半跪在她腿邊,篤定地說:“你不需要她幫助,但我可以。”
“?不用了…吧,有的紅疹在身上,不方便。”遊夏毫無防備,隻是對他的好心有些不習慣。
屈曆洲拆開棉簽包裝袋,將藥膏卡在虎口裡,扭旋開蓋子,口吻清淡:“你冇醒前,我幫你塗過一次,我比較熟練。”
“啊?!!那不是給你看光了!!”
遊夏猛地驚跳起來,離他過近,小腹差點擦碰到他高挺的鼻尖。
屈曆洲保持蹲姿,略後仰了下避讓,仰起頭坦然望她:“不做點什麼的話,要讓我擔心你的病情,一直不安下去麼?”
他不安什麼?
應該是假若她有三長兩短,屈曆洲不好和遊家交代。
遊夏忽然靜下來,像是被說服了。
等等,難道這個理由,她就可以接受被屈曆洲看光嗎?
他拉她的手,再次引導她坐下:“讓我來幫你吧,夏夏,隻幫你途四肢。出差行程冇取消,塗完我就走了。”
屈曆洲一向最懂得掐準時機乘勝追擊,也懂得她,所以適時拋出一句重磅說辭,令她無法拒絕。
著急麵見情人的遊夏,怎麼會拒絕呢?
他給出的提議,就是能最快讓“老公”離開的方法。
在她可接受的範圍裡,隻要乖就好,享受老公的體貼服務和幫助,然後等到送走老公,就有時間去會見心心念唸的情人。
她冇有理由抗拒。
“好吧,弄快點,彆耽誤……彼此的時間。”她終於同意。
棉簽蘸著乳白的藥膏,被他用極輕地力道在她身上點觸。起先是手腳,然後是腿,他換取新的棉簽,從她纖嫩腳踝一路向上。
過敏的紅疹半退不退,延伸進膝窩,在她肌膚上遺留斑斑點點的粉紅,仿若白山茶初綻時沾惹的晨露。
屈曆洲將力道控製得很好。
棉簽打圈的節奏和力度都精準,確保藥膏能均勻吸收,又不會壓迫到發炎皮膚引起不適。
到膝蓋上方,往大腿上去一些,她的肢體被裙子蓋著。
遊夏原以為到此就該結束了。
冇想到屈曆洲指尖探入裙襬空隙,冇碰到她的皮膚,卻勾動手指半挑起裙紗花邊,輕然地掀開這層可憐布料,將它堆疊在她腿根處。
上推到,她的內褲也露出小半部分的程度。
腿心一涼,隻隔著一層軟薄布料的敏感部位,接觸到微冷的空氣,迫使她驚恐地抖動了下。
遊夏坐在沙發上分張雙腿。
即便他們做的事情不含**,屈曆洲隻是在幫她上藥。
可是她在進去浴室前,就是用這個姿勢幫屈曆洲包紮的。
他們兩人的境況,為什麼總會在微妙中完全翻轉過來?為什麼他無論處在哪個位置,都能輕易讓她自亂陣腳?
遊夏完全無法顧及這些。
她滿心滿腦都是,屈曆洲在做什麼。
她不自覺低下頭去看,裙襬皺巴巴地上推到那個位置,從她自己的角度,她看不見暴露之處。
但按她的經驗,她確信屈曆洲的視角裡,她冰絲薄紗的蕾絲底褲一定毫無遮蔽地全然袒露在他眼底。
不行!
這種事,過分私密。
遊夏立刻想要併攏雙腿。
卻冇能成功。
“彆動,這裡很嚴重。”屈曆洲的聲音輕緩潤沉,卻暗含不容拒絕的強勢,掌心穩穩扣壓住她不安分的膝蓋。
睡裙捲上去,露出腿肉摩擦處那片因過敏而泛紅髮燙的皮膚。從腿根一直蔓延到內側皮肉,觸目驚心,宛似雪地中揉碎的玫瑰瓣。
“我…不行……”遊夏瑟顫的聲音都被壓弱兩等。
還在試圖使勁合併的大腿肌肉,在同掰分她膝蓋的強勢力量抗衡。
可她腿上這點微薄的力氣,在他肌肉結實緊密的手上,根本不夠看。
除了把她自己逼得亂抖,冇什麼作用。
屈曆洲低沉的聲音隱含安撫,像是一把大提琴弓,緩緩拉動那根重音弦,震得她耳鼓發麻:
“放鬆點,夏夏,交給我。”
他視線凝聚在她隱秘的肌膚,看她腿根疹塊密集,透出不正常的薄紅微腫,屈曆洲擡指將豆粒大的藥膏擠在手上,指尖親自觸碰上去。
“嗯呃…”遊夏哼唧出來。
微冰觸感猝不及防地,將她激起一片顫栗。
她從來冇被這樣對待過。
男人耐心引導著她:“忍一忍,會有點涼。”
他的手指蘸著藥,沿著她纖瘦修長的內側弧線遊走,指腹與她腿部膚肉摩擦生熱,冷涼膏體被他們的體溫烘暖融化,留下晶亮透明的水光。
屈曆洲的指甲圓潤乾淨,邊緣整齊,但硬質觸感偶爾在意料之外刮過疹子的紅丘,就會牽動她,賦予她一種難以言喻的煎熬。
那種,和過敏症狀相同的,深入肌理的癢。
遊夏一瞬間腰眼發軟,說不出話。
偏偏,折磨是漫長的。
屈曆洲忽然平靜發問:“這裡好紅,會痛嗎?”
他用甲緣抵住一塊過敏性紅疹,力道稍加重,對著紅丘中心的疹子凸點,試探地按了下去。
勢不可擋的
酥麻感爭先恐後往上鑽,鑽進骨頭縫裡,催得遊夏倒吸一口涼氣。
“你!”
她張口就想罵人,強忍著那股從尾椎竄升的莫名熱意,羞恥心和憤怒感催發,耳根燒得血紅。
目光不受控地凝落在男人微垂的側臉,她卻發現屈曆洲看她那處的眼神,平靜得過分。
他隻是在看發紅的皮膚,視線甚至冇有一絲多餘的煽動情緒,冇有往不該看的中心區域偏移。
燈光在他鴉羽般的長睫上鍍刻金邊。
遊夏相信了他神情裡近乎虔誠地專注。
咬住自己飽滿軟嫩的下唇,遊夏勉力壓下羞赧不堪的心緒。
為了快點結束,她想。
屈曆洲重複用藥,在她這塊過敏最嚴重的皮膚。
黏膩的藥膏一次次化開,薄荷涼氣混染彼此溫度,蒸發成看不見的氣霧。
他動作全神貫注,無名指從過敏症狀的紅腫邊緣開始,細緻向四周暈塗。
指腹兜繞彎子打著圈兒,每次都精準覆蓋上一圈遊移的軌跡,規矩而又體恤著她,確保生病的皮膚冇有一絲半點被遺漏。
可這片肌膚究竟還是太過敏感。
“……唔。”遊夏不得不咬緊牙關,來避免呼吸被打亂。
每圈都會被他指甲邊緣不經意刮擦一小下,都似有弱磁場電流遊竄而過,難以捕捉,又此起彼伏不斷疊加。
令她不由自主攥摳住沙發扶手,忍耐不住地蜷縮腳趾。
與她相反,屈曆洲視線低垂,呼吸四平八穩,鎖定在自己輔助上藥的手指上,連眨眼都不曾顫動一下。
而他不需要擡頭,也能發現她的不平靜。
“很難受嗎?需不需要我再輕點?”他關心的語調異常鎮定,呼吸卻不著痕跡地延長連綿。像是鑿平棱角,始終沉默低伏的山脊。
遊夏在此時屏住呼吸,生怕驚破了這份和平,極快地丟下兩個字:
“繼續。”
如她所願,他還在繼續。
多層疊加的藥膏化散,還來不及被皮膚吸收掉,就順著飽滿的肌理粘稠下滑,他指背及時堵截住那道銀亮拉絲的藥液痕跡,貼沿向上推抹回去。
明明是最正經的療傷,卻將遊夏蒸熱出滿頭細汗。
她努力讓自己盯視著屈曆洲的動作,看住他,彆讓他擾亂心境,或是,最好能發現一些他也並不清白的證據。
更是,生怕泄露自己心頭春水,被雨點般密集的刺癢,砸起不合時宜的心潮漣漪。
“疼嗎?”屈曆洲突然問。
遊夏搖頭,轉走視線,不敢再看他。
病房靜得如同泡置在溫水裡。
燈光在他挺直的鼻梁旁邊投下陰影,精雕細琢的下頜線條清晰,透露十足的認真。
這專心致誌的神態,卻讓遊夏感覺自己正被攻城略地。
正是這種不含任何變質意味的觸碰,不狎昵,夠純粹,纔會令她的羞愧感受無限放大。
甚至這份專注,比起她曾經和情人玩樂時,那個人在她身上施予的刻意挑逗行徑,都更具有侵略性。
藥膏的薄荷氣息瀰漫在空氣,混合他乾爽髮絲間淡淡的冷茶香調,醺得她頭腦昏漲,越聞越暈,睡裙的吊帶滑落肩頭也渾然不覺。
“屈曆洲…好了冇呀……”
她催促抱怨的聲調勾連起軟朦朦的霧,不自覺拖夾著仿似撒嬌的尾音。
屈曆洲仍似未曾察覺,或是不為所動。
直到確認每處小疹子都被完好均勻地塗上藥,他才用乾淨的指腹為她做清理,抹掉溢位的藥漬,最後輕輕按了按邊緣。
得救了……遊夏鬆口氣。
可是屈曆洲卻冇有對她宣判當庭釋放。
他突然再次動作,兩手抄握住她雙腿膝彎,稍稍施力拖拽至近前,將她靠後的坐位點挪移到沙發邊緣。
遊夏僵持痠痛的脊背剛剛鬆懈,便被他動作弄得失去重心,
“啊哈…!”
短促驚呼著,全然不及防備地仰麵躺倒下去,弓蜷在沙發椅背裡。
此刻,她兩條雪白的小腿在屈曆洲的小臂上搭垂著。
她驚動試圖掙紮,卻一時找不到支撐點能夠坐起。她那樣無力,那樣冇骨氣。她完全落入他的圈套,被他掌控,受他操縱。
屈曆洲根本無需耗費任何力氣。隻要惡劣地雙臂向外一扯,就能窺見她的脆弱。以及那片過敏症狀最嚴重的紅,也一同暴露在燈光下。
然後下一秒,屈曆洲微微傾身,湊上來。
他靠近剛剛塗藥的位置輕緩吹氣。
遊夏陡然間瞪大眼睛,瞳孔攣縮,腹核一霎收緊,全身發出劇烈不休的顫栗。
男人舒緩平穩的呼吸落在皮膚上,更助於藥膏揮發,拂擦過膚肉時帶起細細密密的小涼風,也掀起她心底更搖曳的浪。
那種感受,是近乎撫慰性的爽利感,很舒服。
隻是這個姿勢。
太糟糕了啊……
從他胸腔裡口舌中,推擠出來的溫熱氣流,觸碰到她癢意氾濫成災的過敏處,化為冰涼。
有意識或下意識地,她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這裡,被他吹拂照顧的地方。
她平坦的小腹因激顫輕喘,而急促地上下起伏著。屈曆洲在此時擡眸,視點落在前方,那塊勒掛在她腰間的,一層可愛的三角形布料上。
屈曆洲隱微輕輕眯眸,欣賞她那塊可憐的布料上忽然透出的一塊深色,眉骨壓低,唇角淡淡勾動起一抹彎弧,口吻是平靜無波,字詞卻直白火辣得灼人。
他問:“夏夏,你這裡是不是……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