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76章 修仙三月不如猴
蒲漢忠修為雖不算頂尖,耐性卻極好,聞言溫和一笑,細細解釋:“你方纔見的不過是最粗淺的馴獸法子,對付大力猿猴這類靈智尚淺的野獸還行。真要馴強悍些的,馭獸丹的藥力得加重,馭獸針的刺穴手法也得變,靈訣的節奏更要跟著調整,不然鎮不住它們的凶性。”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撫過身旁猿猴的鬃毛,續道:“至於靈獸,最省心的法子是從幼崽養起。從小用靈果、仙泉伺候著,讓它打小就認你氣息,長大了自然親你、聽你。隻是那小家夥們胃口刁得很,尋常修士哪供得起?再者,靈獸幼崽本就難尋,沒點機緣碰都碰不到。”
話鋒一轉,他眼中多了些深意:“不過這麼養出來的靈獸,性子溫馴是溫馴,卻少了幾分野生的悍勇,真要論戰力,反倒不如野生的猛。”
秦浩軒聽得入神,忍不住追問:“那要是遇上野生成年靈獸,又該怎麼馴服?”
蒲漢忠抬眼看向遠處山林,目光沉了沉:“野生成年靈獸靈智已開,有自己的傲氣。要麼憑實力壓服,打得它服服帖帖;要麼用誠心打動,讓它瞧得上你——前者險,後者難,可一旦成了,那戰力可比家養的厲害多了。”
蒲漢忠望著遠處山林,苦笑一聲:“野生成年靈獸靈智堪比修士,哪會輕易服人?我曾聽前輩說,若常以珍貴靈藥投喂,或許能換幾分親近……但這話真假,我也說不清。”
秦浩軒心頭一動——珍貴靈藥?這對旁人是天塹,於他而言卻不算難事。正欲開口,蒲漢忠的話卻如冰水澆頭:“可靈獸最是高傲,尋常恩惠怎會放在眼裡?多半是……你遞藥時,它連人帶藥,一口吞了。”
秦浩軒臉上的亮色瞬間黯淡,想想也是,那些桀驁的生靈,怎會為區區靈藥折腰?怕是連遞藥的機會,都得用命去換。
蒲漢忠忽然抽出一根銀針,針尖泛著幽藍,遞向秦浩軒:“去試試。”他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馴獸場,“那片林子裡有隻受傷的雪狐,靈智初開,你用這針……”他頓了頓,補充道,“彆真傷了它,就當練手。”
秦浩軒捏著那根銀針,指尖微顫。雪狐雖不是高階靈獸,卻也是野性難馴的主兒。他望著馴獸場的方向,忽然明白——有些馴服,從來不是靠施捨,而是得在試探裡,摸透彼此的底線。
正說著,蹲在一旁樹梢上的暗金色小猴忽然“吱吱”叫著跳下來,那雙滴溜溜轉的眼睛裡滿是戲謔,竟也學著秦浩軒的樣子,湊到蒲漢忠的銀針包前,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了半天,叼起一根最短的銀針,躥回樹枝上,歪著腦袋模仿人捏訣的模樣,逗得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去管它。
秦浩軒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根銀針,對著不遠處那頭憨憨的大力猿猴走去。他凝神回憶著蒲漢忠方纔教的靈訣手勢,指尖掐出三道弧光,又默唸起法訣,試圖將銀針穩穩刺入猿猴的太陽穴。
可剛入門的靈力本就生澀,捏訣時指尖微微發顫,靈力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沒能順著指縫彙入銀針。針尖剛碰到猿猴的皮毛,就“叮”地一聲彈開,落在了地上。
那大力猿猴隻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呆滯地望著秦浩軒,彷彿在看一個舉止古怪的小家夥,既不惱怒,也不抗拒,就那麼杵在原地,讓他的一番操作落了空。
秦浩軒撿起地上的銀針,臉頰微微發燙。他暗自思忖,方纔捏訣時靈力確實滯澀得很,手勢看著像模像樣,內裡的靈力卻沒跟上趟,靈訣自然成了空架子。看來這馭獸術,遠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
樹梢上的小猴見銀針掉了,笑得前爪捶著樹乾,把嘴裡的銀針也扔了下來,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秦浩軒倒也不氣餒。自己本就不是天賦卓絕的料子,若是一學就會,反倒不正常了。既是弱種,便更要下苦功——他攥緊了手裡的銀針,眼神反倒亮了幾分。
蒲漢忠在一旁笑而不語,沒去插手。他從銀針包裡抽了幾根,動作利落地刺入三隻大力猿猴的太陽穴,喂下馭獸丹後,特意放慢了捏訣的速度,念誦法訣時也刻意抬高了聲調,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展現在秦浩軒眼前。
“這裡要凝三分靈力,指尖下沉時需引氣入脈……”關鍵處,他還會出聲提點,將靈訣與靈氣的配合說得明明白白。
隨著他手訣變幻,三枚銀針大半沒入猿猴腦中,隻留尾端在外。蒲漢忠同時指揮三隻猿猴做出不同動作——一隻抬爪,一隻俯身,一隻打滾,起初還有些滯澀,他便丟幾顆無花果乾過去。不多時,那三頭原本凶戾的猿猴竟都乖順起來,動作也愈發協調。
秦浩軒望著蒲漢忠,眼裡帶著感激,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他依著方纔的樣子,捏訣、唸咒,指尖的銀針一點點往大力猿猴太陽穴裡送,雖慢卻穩。那猿猴起初還扭捏著不肯配合,他便耐著性子,時不時遞塊無花果乾,指尖靈力隨著靈訣慢慢流轉,漸漸與猿猴的氣息相融。幾次嘗試後,銀針已沒入一寸,猿猴雖還有些生澀,卻已能跟著他的手勢抬臂、轉身了。
蒲漢忠在一旁看著,見他漸入佳境,嘴角噙著笑意點了點頭,眼裡滿是認可。
這時,那隻暗金色的小猴子早就按捺不住,捧著顆馭獸丹,一蹦一跳跑到另一頭大力猿猴跟前。它學著模樣把丹丸塞進猿猴嘴裡,笨拙地撿起根馭獸針往猿猴頭上戳,小爪子捏著靈訣的手勢歪歪扭扭,嘴裡還嗚哩哇啦念著不成調的法訣,那認真的小模樣,看得秦浩軒和蒲漢忠相視而笑。
“這小家夥倒機靈,就是這靈訣手勢,怕是得練上百八十遍才能像樣哦。”秦浩軒低笑著說。
蒲漢忠撫著胡須,眼底帶著暖意:“可不是嘛,不過這份勁頭,倒有幾分學道的樣子。”
隻見那小猴子急得抓耳撓腮,見猿猴沒反應,又跑回去撿起秦浩軒掉落的無花果乾,學著投喂,惹得那大力猿猴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逗得兩人又是一陣笑。
秦浩軒臉上的笑意僵住了,手裡的無花果乾“啪嗒”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著那隻毛茸茸的小家夥——不過半尺高的暗金色小猴子,正蹲在石頭上,前爪歪歪扭扭地捏著靈訣。
更讓他心驚的是,小猴子每晃一下爪子,周圍的空氣就泛起一層淡金色的漣漪。那是天地靈氣凝聚的跡象!原本散落在空氣中的靈氣,竟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在它掌心彙成一個旋轉的小漩渦,嗡嗡地轉著光。
“這……這不可能!”蒲漢忠失聲喊道,他下意識地釋放出自己的神識,仔細探查小猴子的經脈——空空如也,彆說靈力根基,連最基礎的靈氣感應都沒有。可就是這隻連靈氣都“存不住”的小家夥,此刻正用毛茸茸的爪子指著那頭大力猿猴,發出“吱吱”的叫聲。
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那頭方纔還對秦浩軒的指令敷衍應付的大力猿猴,竟像被無形的鎖鏈捆住一般,小猴子抬爪時它就揚起前肢,小猴子轉圈時它就笨拙地原地打轉。最詭異的是,它眼神裡的抗拒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順從”的呆滯。
秦浩軒想起剛才自己餵了半袋無花果乾才讓猿猴抬了抬爪子,再看小猴子這邊——彆說餵食,連眼神交流都沒有,就憑幾個誰也看不懂的手勢,竟讓桀驁的大力猿猴徹底服帖。
“師父說過,靈氣調配需以自身靈力為引,像引水入渠……”蒲漢忠喃喃自語,聲音都在發顫,“可它沒有‘渠’啊!這靈氣怎麼會……”他忽然想到一種古籍裡提過的傳說,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難道是‘天生靈契’?”
小猴子似乎嫌猿猴動作慢了,尖叫一聲,爪子猛地往下一按。掌心的靈氣漩渦“噗”地炸開,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帶,纏上猿猴的四肢。那猿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咚”地跪在地上,腦袋抵著地麵,竟做出了臣服的姿態。
秦浩軒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蒲漢忠的恐懼了。這已經不是“違背常理”,而是在顛覆他對修煉的認知。沒有靈力根基,不用法訣引導,甚至連物種都不同……這隻小猴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小猴子卻像是玩膩了,蹦到猿猴背上,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後轉頭看向秦浩軒和蒲漢忠,黑葡萄似的眼睛裡滿是得意,還故意衝他們晃了晃爪子——那爪子上沾著的,正是昨天秦浩軒丟給它的半塊無花果乾碎屑。
蒲漢忠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旁邊的樹乾才站穩。陽光透過樹葉照在他臉上,卻驅不散他眼底的寒意。天生靈契……據說那是上古纔有的天賦,能跳過修士的“引氣”階段,直接以意念溝通天地靈氣、號令生靈……這種隻存在於傳說裡的能力,竟出現在一隻不起眼的小猴子身上。
秦浩軒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忽然想起這隻小猴子剛出現時,總被其他靈獸欺負,自己還曾偷偷喂過它東西吃。那時隻當是隻普通的靈猴,誰能想到,這竟是個連古籍都記載不詳的“異類”?
空氣中的靈氣漩渦漸漸散去,但那股被強行調動的靈力餘波,還在震顫著兩人的靈脈。大力猿猴依舊跪在地上,像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小猴子騎在猿猴背上,衝著他們“吱吱”叫了兩聲,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警告。
秦浩軒和蒲漢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一個念頭:這小家夥,絕不能當普通靈寵看待。
甚至……不能當“寵物”看待。
秦浩軒望著那隻暗金色小猴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靈訣譜,喉結滾動了幾下。方纔自己練了整整三個時辰,靈力在手訣間總像脫韁的野馬,要麼滯澀得抬不起手,要麼法訣念快了半拍,靈氣“噗”地散成一團白霧——可這小畜生,不過看了兩遍,竟能把三者擰成一股繩,那靈氣繞著它爪子轉的模樣,比自己順溜十倍不止。
“蒲師兄,”他聲音發澀,視線死死粘在小猴子身上,那小家夥正用爪子扒拉著大力猿猴的耳朵,得意地晃著尾巴,“你確定……它真是凡猴?”
蒲漢忠蹲下身,指尖懸在小猴子頭頂半寸處,眉頭擰成個疙瘩。靈氣探過去時,小家夥隻是歪頭瞅了他一眼,沒躲,可那靈氣像是碰著了滑不溜丟的水,怎麼也鎖不住。他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一絲奇異的震顫感。
“異獸誌翻爛了也沒這號的。”蒲漢忠苦笑一聲,指腹敲了敲小猴子毛茸茸的腦袋,“你看它這毛,摸著手感跟普通金絲猴沒差;眼神活泛是活泛,可也沒長什麼異瞳、靈角……”話鋒一轉,他望著小猴子剛才引動靈氣的地方,那裡的草葉還在微微發顫,“但能讓天地靈氣繞著它轉,還能把馭獸術學得比人快……這哪是凡猴能有的本事?”
秦浩軒看著小猴子蹦到自己腳邊,舉起爪子比劃著剛才的手訣,黑眼珠亮晶晶的,像是在邀功。他忽然覺得手裡的靈訣譜有點燙手——自己練得手背青筋暴起都沒成的事,被一隻猴子輕鬆拿下,說出去怕是要被同門笑掉大牙。
“撿到寶是真,”他彎腰抱起小猴子,小家夥順勢蹭了蹭他的下巴,“可這……我還不如隻猴子的事,你可得替我保密。”
蒲漢忠朗聲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這事傳出去,丟人的可不隻是你——咱們這些天天背靈訣的,臉都得被它這幾下爪子扇腫了。”
小猴子似懂非懂,在秦浩軒懷裡吱吱叫著,爪子還在半空畫著靈氣流動的軌跡,陽光透過它暗金色的毛發,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會動的金粉。
秦浩軒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探究:“說不定是異獸誌上都未曾記載的異種。要不,咱們帶它去見師父?師父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或許能認出它的來曆。”
“也好。”秦浩軒深以為然,心裡打起了小算盤:若能弄清這小家夥為何能隨意調動天地靈氣,知曉了它的名號與異稟,往後便能有針對性地教它靈法道術。這般天賦,將來說不定能超越尋常靈獸,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幫手——畢竟,除了那些傳說中能移山填海的上古靈獸,哪有生靈能這般輕易引動天地靈氣為己用呢?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想將這暗金色小猴抱起來。可小家夥卻機敏地躍開幾步,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望他,眼神裡帶著幾分警惕,像隻受驚的小獸。
秦浩軒立刻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蹲下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小猴子,彆怕呀。我和師兄想帶你去見我師父,隻有他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猴呢!”
那小猴子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歪著腦袋打量秦浩軒片刻,見他眼神溫和,臉上並無半分惡意,彷彿真聽懂了話般,“嗖”地一躍,輕盈地竄到他肩頭,毛茸茸的尾巴還俏皮地勾住他的脖頸。
將小猴子帶回自然堂時,夜幕已像浸了墨的綢緞般鋪滿天空。璿璣子正盤膝打坐,聽見腳步聲,緩緩睜開眼,昏黃的油燈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先看向秦浩軒,關切問道:“那幾位長老沒為難你吧?”
“多謝師尊關心,許長老他們並未為難弟子。”秦浩軒躬身答道。
“嗯,那就好。”璿璣子頷首,語氣溫和卻帶著叮囑,“修仙路上危機四伏,往後行事需更加謹慎,有拿捏不準的事,務必及時告知為師。”說罷,他的目光落在秦浩軒肩頭那隻暗金色小猴子身上,見它眼中靈光閃動,透著幾分慧黠,不由露出玩味的笑意,看向秦浩軒道:“這麼晚帶隻猴子來找為師,是有什麼要事?”
“弟子與蒲師兄實在眼拙,認不出這小猴的來曆,還請師尊指點。”秦浩軒輕輕撫著肩頭暗金色小猴的腦袋,那小家夥似懂非懂,“吱呀”叫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璿璣子,滿是期盼。
璿璣子輕笑出聲,指尖在小猴頭頂虛虛一點,小家夥竟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在秦浩軒脖頸上輕輕掃動。他繞著小猴端詳片刻,指尖撚著胡須沉吟道:“這猴子倒是靈慧得很。”
半晌,他才緩緩道:“異獸誌裡沒載過這種。它身上靈氣雖淡,卻能引動天地靈氣,許是天生慧根異稟,尋常品類裡,也藏著這般奇物呢。”
秦浩軒指尖一頓,心裡雖掠過一絲失望——原以為是罕見異種,竟隻是隻“普通猴子”,但看著小猴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自己胸口,又忍不住失笑。尋常也好,奇種也罷,這般通人性的靈物,本就難得。
他收緊了些手臂,讓小猴更穩地趴在肩頭,柔聲道:“是弟子貪心了。便是普通猴子,能有這般靈性,也已是難得。”
小猴像是聽懂了,抬起頭衝他“吱吱”叫了兩聲,黑亮的眼睛裡映著油燈的光,竟像是含著笑。璿璣子看在眼裡,捋著胡須點頭:“萬物有靈,不必執著於品類。你既與它投緣,便好生待它吧。”
秦浩軒應了聲“是”,指尖輕輕撓了撓小猴的下巴,小家夥舒服得縮成一團,尾巴圈住他的手腕,竟在他肩頭打起了小呼嚕。窗外夜色正濃,油燈的光暈裡,一人一猴的影子落在牆上,溫馨得像幅畫。
“這小猴雖非異種,但若用心調教,未必不能成器。”璿璣子笑著抬手,想去摸小猴的腦袋,誰知小家夥竟猛地弓起脊背,衝他齜牙咧嘴,發出“吱吱”的怒叫,隨即像團小毛球似的躥起來,一把吊住秦浩軒的脖子,靈活地繞到他背後,隻露出雙黑亮的眼睛警惕地瞪著璿璣子。
璿璣子被它這副護主的模樣逗得啞然失笑,收回手道:“倒是個記仇的小家夥。”
折騰這陣,窗外已漏出些微曦光。璿璣子看了看天色,對蒲漢忠吩咐道:“山中夜露重,此刻回去也是摸黑趕路。秦浩軒明日要學《天河道法》,你去收拾間廂房,讓他今夜就在這兒歇下。”
“弟子明白。”蒲漢忠應聲,領著秦浩軒往偏院去。廂房雖簡陋,卻收拾得乾淨,桌上還擺著盞新換的油燈,燈芯燃得正穩。
待蒲漢忠帶著一身疲憊離去,秦浩軒關上門,借著燭光看向躲在背後的小猴。小家夥不知何時已鬆開爪子,正蹲在床沿,歪著腦袋打量這方小天地,尾巴還卷著他的衣角,像生怕被丟下似的。
秦浩軒拿起油燈湊近,看清它一身金紅相間的絨毛,忽然笑道:“既然你不愛聽人說壞話,又總愛往我身上躥……不如就叫你‘小金’吧?”
小金像是聽懂了,歪著腦袋“吱”了一聲,尾巴尖輕輕掃了掃他的手背,算是應了。它蹦到桌上,好奇地扒拉著油燈的燈座,被火苗燙得縮了縮爪子,卻不肯挪開,隻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那跳動的火光映在秦浩軒臉上。
秦浩軒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拂過小金柔軟的背毛,心裡想著明日要學的《天河道法》,又看了看腳邊探頭探腦的小家夥,忽然覺得這倉促的留宿,倒添了幾分意料之外的暖意。
夜漸漸深了,油燈的光暈裡,小金蜷在他手邊睡熟了,尾巴還牢牢勾著他的袖口。秦浩軒吹滅油燈,躺在硬板床上,聽著窗外漸起的蟲鳴,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小金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白日裡在山林間打滾沾的野花香。
他想著璿璣子明日要傳的道法,又想著這隻突然闖進自己生活的小毛球,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或許,修行路上不隻有枯燥的打坐與練劍,這般鮮活的牽絆,亦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