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逃小嬌妃 144
她怔怔地看著那雙溫和卻不容輕視的眼眸。
奶奶含笑回頭,聲音依舊那樣溫柔:“怎麼了,孩子?是我這樣子嚇到你了麼?”
那笑意裡沒有一絲矯飾,慈祥如初。
沈緋櫻回過神來,連忙搖頭。
“不是的,奶奶......隻是......”
沈緋櫻頓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隻是我還有點不習慣。”
她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了太後的身邊,有小宮女幫她弄著頭上的發飾。
“你是個好孩子,奶奶我很喜歡你,彆緊張,今天啊,是為了你和晏兒的事情來的。”
沈緋櫻驚訝的看向她。
“我......和江惟、不,太子殿下?”
險些將他的名字說出口。
奶奶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那孩子總是將心思藏著掖著,真要讓他自己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娶上媳婦兒,很多事情其實沒有那麼複雜的,我們不來幫幫忙,以後可不一定有機會了。”
沈緋櫻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宮女將她的發飾拆解下來,兩人閒聊著其他的話題。
“晏兒這個性格,是剛直了些,可能這和他十二歲離家有關,年少在外,無人關心,他這麼喜歡你,想必你也是有治他的法子,他呀,該好好治一治。”
太皇太後半開玩笑的說著。
沈緋櫻笑的僵硬。
奶奶,誰敢治他啊,他治我還差不多。
......不過這個方式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啟齒。
沒一會兒,宮女端進來了一個木盤,盤裡放著一套衣服。
從鏡中看到,上麵鑲嵌了很多的珍珠。
竟然......是奶奶前兩天做的那件嗎?
那浮雲錦竟然是為了她而做的衣裙!
......
宴席照常,酒過三巡。
江惟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的祖父祖母到底是什麼心思。
這時,那在下座一直未曾發聲的蘇拉圖爾忽然站起來。
“陛下。”
清亮的聲音讓大殿靜了些許。
江慶帝看向他。
蘇拉圖爾舉杯,俊朗的臉上維持著笑意。
“陛下,臣敬您一杯,今朝來了這大武,才知道大武之強盛,臣有一提議,不知陛下聽否。”
“無需客氣,講。”
“之前大武太上皇在位時,曾與我鐵勒部定下協議,這才換來兩國幾十年的平和,隻是如今已過去許久,我鐵勒部想與大武永結聯誼之心不變,不過......”
他忽然話鋒一轉,看向了江慶帝下方的人。
目光正巧和江惟晏對上。
頓時,後者覺得一種不良的預感。
蘇拉圖爾冷笑了一聲,前段時間在草原上,他喜歡的女子不見了,連帶著幾位中原人也不見了。
後來細細探查,居然得知有可能是那位前去澗下的二殿下搞的鬼。
先前他還沒有什麼想法,隻是惱怒自己不夠謹慎。
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沒想到這二殿下居然是大武朝還未舉行冊封禮的太子。
據他今日得知,這新太子殿下還未娶妻,連妾室都是沒有的,雖然還不知道他和沈緋櫻是什麼關係,但總之沒有明麵上確切的聯係。
更何況,當初在王庭裡搶了他看上的人,這本身就是一種挑釁。
既然他是太子殿下,那身上可以利用的東西就多了許多。
他笑裡藏刀,重新看向江慶帝。
“我有一個妹妹,是從小寵到大的公主,亦是我們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名字叫做阿娜蘇赫雅,今日,她也來了。”
江慶帝目光一凜,威嚴道:“公主也來了?快請上殿來。”
殿門外,隨著侍從高聲的唱報,一陣異域的清香伴著銀鈴聲徐徐傳入。
“——鐵勒部公主,阿娜蘇赫雅入殿!”
太液池畔的鼓聲輕敲三下,殿中眾人齊齊轉眸。
隻見那殿門外的夜風拂過,一襲五色織錦長裙隨著步伐微微曳動,衣袂流光。
蘇赫雅頭戴金絲織成的額蘇,正中鑲嵌著一枚藍寶石,幽光如水,鬢側垂著細碎的金鏈與瑪瑙珠,在她每一次輕輕的步動間叮當作響。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巧妙盤起,僅留幾縷鬆散的發絲垂落頸側。
她的膚色並不似中原女子那般白皙,是那種被草原風吹過的蜜色健康之美,一雙眼眸明亮,宛若秋水映月。
她站的筆直,進殿之後,看了幾眼皇帝,剩下的目光便全在兩位殿下身上。
兩位都坐著,離得有些遠,她有些分不清楚哪位纔是太子。
到了殿的正中央,清冷的聲音傳來。
女子單手放在胸前,彎腰行禮:“阿娜蘇赫雅,參見皇帝陛下。”
江惟晏是見過她的。
此刻,那黑沉的眸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僅僅是瞥了一眼,就重新盯上了蘇拉圖爾。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真是......
他咬了咬牙。
蘇拉圖爾瞧見了他臉上的陰沉,笑容真摯了一些,對著江慶帝說道:“陛下,我的妹妹蕙質蘭心,不知可否和大武的太子......和親。”
此話一出,整個殿內都安靜了。
罕見。
第一次見到外邦主動提及和太子和親,正常情況下,都是往皇帝的後宮塞人的。
皇帝也被這一出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讓公主和太子和親?這鐵勒部能得什麼好處嗎?
就在大家心思百轉,各懷鬼胎時,從大殿的角落悄悄摸摸溜進來一人。
沈緋櫻此時穿著華麗的衣裙,渾身流光溢彩,早已沒有之前清麗的模樣,轉而貴氣非凡,像是世家的大小姐。
她奉太皇太後的令,先進來看一看情況。
誰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朝人群中一定睛,魂兒被驚的顫了三顫。
什麼情況,那個正在和陛下敬酒的,居然是蘇拉圖爾??
他怎麼來了?
先前的對話已經完整的落入了她的耳朵。
蘇赫雅要作為和親公主被塞給江惟晏嗎?
可她看著江惟晏那想要把蘇拉圖爾找機會暗殺了的表情,總覺得這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一時間吃瓜的心思居然比擔憂的心思還要多了許多。
她垂下眸,亭亭走著,還好離得近的那些人都背對著她,遠處那些人的注意力也都在殿中站著的蘇赫雅身上。
她朝前走,有個奉茶的小宮女轉身,險些和她撞上。
沈緋櫻心中一驚,連忙接了過來,小宮女嚇壞了,正要出聲道歉求饒,卻被沈緋櫻連忙止住了嘴。
千萬彆在這個時候出聲,不然全場的焦點都得在她這兒了!
她驚的腦袋發暈,連忙讓那個小宮女先下去,至於手裡端著的茶......
瞧那小宮女是要放在前麵的那個桌子上的。
這時,又聽到眾人開始議論,不過大多是打圓場,有一搭沒一搭的,沒什麼營養的話。
沈緋櫻送佛送到西,將頭低的更深了些,端著手裡的茶盤,走到了這一列的最前方。
然後俯下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將茶放在了貴人的桌前。
卻覺得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下意識轉眸,隨即瞳孔又是一震。
他他他他!!!怎麼是他!那位公子怎麼也在這!!
那種到了陌生寶地但是環繞一圈發現都是熟人的感覺,誰懂?
沈緋櫻心中哀嚎,努力保持著麵上的體麵。
她真的是要繃不住了。
特彆是那位公子含笑看著她,似乎很欣賞她此刻的震驚神情。
很好玩嗎?!
江惟景的注意力現在完全放在麵前的少女身上,其實他也很意外能在這裡看見她。
可見她一副更為震驚的表情,頓時他就覺得也沒那麼意外了。
沈緋櫻彎著腰,暫時忘了彆的動作。
江惟景朝另一邊看了一眼,然後朝沈緋櫻那邊偏了偏身子,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蹲下。”
沈緋櫻回神,連忙悄悄蹲在他的身邊。
她的身形被桌子還有上方的珍饈酒壺所遮擋。
“你......”
沈緋櫻猶豫,想要問他怎麼在這兒,但是在下方透過縫隙,剛巧可以看到對麵正在和蘇拉圖爾陰陽怪氣的江惟晏。
她沉默了。
皇帝底下這兩個位置,是留給兩位殿下的。
那邊是二殿下,這邊兒就是......大殿下了。
或許是今日受到了衝擊太多,所以她很快就平複了心情。
微微仰著頭,看向江惟景。
江惟景輕輕鬆了一口氣,用一側的摺扇擋在高挺的鼻梁前。
“你怎麼在這兒?”
他問道。
但這個問題在沈緋櫻的腦袋裡麵過了一遍,可抓耳撓腮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該從哪回答?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豫,江惟景又說道:“罷了,你要不,先坐我身邊吧?”
此刻場上明暗針對,他們這些並不身在局中的人,自然是要湊這個熱鬨的。
江惟景也很期待,弟弟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沈緋櫻搖了搖頭,壓低聲音,特彆小的說道:“不啦,我要回去了。”
出來一趟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她也顧不得大殿下的回答,蹲著便想轉身朝那些宮女後麵溜走。
正是這一蠕動,讓對麵的太子殿下抓了個正著。
江惟晏分了心神,眯著眼睛看江惟景。
他身邊兒怎麼蹲著個女人?哪個宮女這樣放肆?
陌生的裝飾,陌生的衣裳,但那姑娘小心翼翼的側臉看向殿內,他呼吸一窒。
熟悉不能再熟悉。
......
剛纔不是已經走了嗎?!現在為什麼又在大哥旁邊!
他垂在衣袖裡的拳頭握緊了。
一直和他對峙的蘇拉圖爾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分心。
江惟景注意到了弟弟的變化,他佯裝咳嗽,用靴尖輕輕踢了踢沈緋櫻的腿。
“嗯......停下來,還是先,站在我身邊兒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江惟晏的表情。
奇怪,弟弟和她......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如此緊張?
剛才應對那使臣的刁難時都沒那麼緊張。
沈緋櫻渾身一頓,像個圓乎的球,小心翼翼的回眸,偌大的葡萄眼對上江惟景的視線。
從江惟景的角度看去,乖乎可愛的緊。
她又緩緩轉眸,身子小幅度的挪動,那些殿內的大臣沒有看向她這邊的。
緊接著,又朝左邊看了看,然後頓住。
蘇拉圖爾?好像......在看她?
察覺到這點後,她心裡奇怪。
隨後又繼續挪動,然後冷不丁對上一雙複雜的黑眸。
呃......
沈緋櫻像是被抓包,無措的與對麵的人對視。
“先站起來吧......”
江惟景的聲音很小的傳來。
她聽話的站立在江惟景的身邊,蠕動的嘴巴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大殿下,要不你把茶水再重新給我,我端下去......”
“好。”
江惟景沒有為難,伸出手臂端上那剛上的新茶,沈緋櫻連忙把懷裡的盤子拿好,接過他的茶盞。
然後轉身,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燥熱的溜了。
隻餘江惟晏的目光還停留在她身上。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宮殿中。
他才收回。
剛才正在......他回了神,重新看向蘇拉圖爾。
卻不料,心裡一個咯噔。
隨即怒從心起,因為他發現蘇拉圖爾若有所思的盯著沈緋櫻離去的方向。
對方轉過臉來,朝他眯了眯眼,嘴角揚起了一抹笑。
果然,就聽到蘇拉圖爾下一步說:“我的妹妹金枝玉葉,隻能做太子妃,為了兩國和平,大武朝的任意一位公主也可以與我們王庭的王子和親,可以為草原上將來的可敦,永結秦晉之好,不知陛下認為如何?”
現在是太子妃,以後可就是大武的皇後。
且大武朝的公主過去,以後也能成為鐵勒部國的可敦。
這聽起來,似乎很劃算。
大家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殿中間的公主。
蘇赫雅不卑不亢,看不出喜怒,眸光也平淡,像是不太在乎這些事情。
“哼。”
還未等到皇帝回答,一聲冷哼從下方傳來。
江惟晏陰著臉,麵無表情的看著蘇拉圖爾。
要的是他的太子妃位,卻頻頻問他的父皇,未免也太不把他當回事兒了。
大武朝的公主?眾所周知,便隻有江麟兒一位。
如此狼子野心。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說的隱晦。
且語出驚人。
江惟晏站起身,身姿修長,衣袍華麗,氣勢斐然。
“你國弱小,需要用聯姻來維持和平,可我們的公主,從來不需要下嫁換取和平,你若不服,那就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