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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基礎,大人就不基礎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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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繼續嚴密監視天衣繡坊內外,尤其是蘇夫人及兩名夥計的動向。

一路徹查長安城內所有可能銷贓的黑市、當鋪、以及與突厥有往來的商隊。

另一路,則由他親自帶領季琢玉,逐一拜訪昨日出現在天衣繡坊的那幾位“客人”。

時間緊迫,不容絲毫喘息。

首先拜訪的是吏部侍郎王昀的夫人。

王府門第森嚴,聽聞大理寺少卿親至,王夫人雖有些詫異,還是在一間佈置雅緻的花廳接待了他們。

崔恪開門見山,說明來意,詢問王夫人昨日前往天衣繡坊的詳細經過。

王夫人年約四十,保養得宜,舉止端莊,帶著官家夫人特有的持重與疏離。

她微微蹙眉,回憶道:“昨日妾身確是去了天衣繡坊,是去取一套早先定好的秋裝。因是熟客,並未多停留,取了衣裳,看了看他們新到的幾匹料子,便回來了。前後不過半個時辰。”

她語氣平淡,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崔大人莫非懷疑妾身與那繡品失竊有關?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妾身府上雖不比天衣繡坊豪富,卻也不至於去覬覦一幅禦賜繡品,徒惹禍端。”

“夫人息怒,並非懷疑,隻是例行問詢。”崔恪語氣平靜,“夫人昨日在繡坊,可曾留意到任何異常?或見到任何可疑之人?”

王夫人端起茶盞,輕輕撥弄著浮沫,搖頭道:“並無。繡坊昨日客人不少,但皆是女流之輩或各家仆役,並無甚特彆之處。妾身一心隻在挑選衣料上,並未過多留意旁人。”

問詢間,崔恪目光掃過花廳內的陳設,皆是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王夫人腕上一隻翡翠鐲子更是水頭極足,價值連城。

她確實不像有動機竊取繡品之人。且她身份尊貴,若行盜竊之事,根本無需親自前往,更不會選擇在自己露麵的當日動手,徒增嫌疑。

季琢玉在一旁默默觀察,王夫人神態自若,回答條理清晰,並無心虛閃躲之態。

告辭出來,崔恪與季琢玉對視一眼,皆微微搖頭。

王夫人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第二位是鴻臚寺少卿李崇之女,李小姐。

李府門風相對開明些,李小姐在一處臨水的小軒接待了他們。

李小姐年方二八,性格活潑,聽聞繡品失竊,驚訝地掩住了嘴:“呀!竟有這等事!那牡丹圖我昨日還瞧見了呢!蘇夫人打開庫房取其他繡樣時,我遠遠瞥見一眼,當真是華美無比!”

崔恪追問:“小姐昨日在繡坊待了多久?可曾注意到庫房附近有何異樣?”

李小姐歪著頭想了想:“我去了約莫一個時辰吧?主要是看蘇繡樣子,想給母親繡個屏風心子…異樣?”

她努力回想,搖搖頭,“好像冇有哦。就是翠兒姐姐好像挺忙的,跑上跑下的。哦對了!我好像看到有個胡商在跟常師傅說話,說的好像是波斯語?我也聽不懂…”

“胡商?”季琢玉立刻捕捉到這個資訊,“小姐可還記得那胡商模樣?”

“嗯…大概三四十歲?高鼻深目,留著大鬍子,穿著他們的袍子…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冇太在意。”李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除此之外呢?可有見到生麵孔,或者有人對庫房表示出過分興趣?”

李小姐再次搖頭:“冇有啦。庫房重地,我們也不好靠近的。”

她臉上帶著少女的天真和一絲對大事的好奇,看不出任何作偽的痕跡。

她的動機更是微弱。

一個深閨少女,與突厥毫無瓜葛,竊取貢品於她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離開李府,線索似乎又指向了那幾名波斯胡商。

但僅憑李小姐模糊的印象,難以追查。

第三位是永寧郡王府的丫鬟,名喚春曉。

在王府側門的一間耳房,春曉戰戰兢兢地接受了問話。

她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顯然被大理寺的陣仗嚇壞了。

“奴婢…奴婢昨日是奉側妃娘娘之命,去天衣繡坊取早就選好的貢緞圖樣…”

春曉聲音發顫,“奴婢就在一樓等著,翠兒姐姐上去取的…奴婢冇敢亂走,真的!”

“你等了多久?期間可曾看見什麼?”季琢玉放緩了聲音問道。

“大概…大概一盞茶多點的時間吧。”

春曉努力平靜下來,“看見的…就是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啊…哦,奴婢等著無聊,還看了看門口掛著的那個走馬燈,轉得可真好看…其他的,真的冇留意了…”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大人明鑒,奴婢就是個小丫鬟,借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偷東西啊!何況還是貢品!”

問詢一無所獲。

春曉的害怕源於對官府的天然畏懼,而非心虛。

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一樓門口附近,時間也短,確實不具備作案的條件。

一連三處問詢下來,已是夕陽西下。

三位被詢問者,似乎都與繡品失竊案扯不上直接關係。

王夫人無動機,李小姐無異常,小丫鬟無能力。

唯一的線索,隻剩下李小姐口中那模糊的“波斯胡商”。

但長安城內胡商眾多,來來往往,僅憑“高鼻深目、留大鬍子、穿波斯袍”這等模糊描述,無異於大海撈針。

即便找到,對方昨日出現在繡坊也完全可能是正常的商業行為,如何證明與失竊有關?

回到大理寺,其他幾路的調查也陸續回報。

監視天衣繡坊的人回報。

蘇夫人及兩名夥計再無異常舉動,整日愁雲慘淡,唉聲歎氣。繡坊內外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人員再次靠近或傳遞訊息。

排查黑市當鋪的人回報。

無人近期收受或打探過類似大型珍貴繡品,風聲太緊,無人敢碰。

覈查突厥商隊的人回報。

近期並無大型突厥商隊離京,小股商隊也未見異常。

所有的線索,彷彿都斷了。

夜色漸深,大理寺內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

卷宗堆在案頭,記錄著今日徒勞的奔波。

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三日之期,已過去一日,卻毫無進展。

崔恪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卻透著一絲疲憊。

他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窗欞。

季琢玉坐在下首,麵前攤開著今日的問詢記錄,目光卻有些失焦。

她一遍遍在腦中回放著繡坊的結構、蘇夫人的話、三個客人的反應、每一個細節…

王夫人的淡然,李小姐的天真,小丫鬟的恐懼…似乎都合情合理。

波斯胡商…出現得突兀,消失得也無影無蹤。

蘇夫人…她的病,她的“康複”,她昨日的短暫離開…

還有那固若金湯、鎖具完好卻憑空消失巨物的珍品庫…

到底哪裡出了錯?

“大人,”季琢玉忽然擡起頭,聲音在寂靜的廨房內顯得格外清晰,“或許…我們都想錯了方向。”

崔恪轉過身,目光沉靜地看向她:“何處想錯?”

“賊人或許並非從外部潛入,也並非蘇夫人監守自盜。”

季琢玉眸光微亮,帶著冷靜。

“有冇有一種可能,那幅《花開牡丹圖》,從來就冇有被‘帶出’過珍品庫?”

崔恪眼神一凝:“說下去。”

“或者說,它是在一個更早的時間,以一種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已經被替換或轉移了?而昨日蘇夫人的檢查,以及後來的失竊,都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

崔恪猛地站直身體。

是啊!為什麼一定要假設繡品是昨夜丟失的?

為什麼一定是被賊人盜走的?

如果…如果它早就不在庫房裡了呢?

如果蘇夫人昨日的檢查,看到的根本就是一幅足以以假亂真的仿品,或者…她根本就是在撒謊?!

那麼,之前所有關於動機、關於作案時間的推論,全部都要被推翻!

“立刻迴天衣繡坊!”

崔恪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重新找到方向的銳氣。

“重點查那間珍品庫,每一寸牆壁、地板、天花板,還有,重新、單獨問詢繡工常瑞,他日日與針線絲帛打交道,若說有人能仿製繡品…他的嫌疑,最大。”

夜色之中,大理寺的馬車再次疾馳而出,向著那天衣繡坊,疾馳而去。

時間,隻剩下兩天兩夜。

崔恪與季琢玉快步走入坊內,直接將目標鎖定在二樓的珍品庫以及那名關鍵的繡工常瑞。

珍品庫已被反覆搜查過數遍,此刻再次被打開。

崔恪下令:“不必再找可能藏匿繡品的地方。查結構!查是否有暗格、夾層、密道,任何可能與外界連通之處,一寸都不許放過。”

衙役們得令,這次不再翻箱倒櫃,而是拿著小錘,仔細敲擊著四壁和地板,檢查每一塊磚石、每一片木板是否鬆動或有空響。

另有人爬上梯子,仔細檢查高高的穹頂和橫梁。

季琢玉則站在庫房中央,目光如炬,再次掃視整個空間。

庫房不大,四壁都是頂天立地的博古架和多寶格,存放著各種繡品、珍貴的絲線原料和一些賬本冊子。

正中央是一個寬大的紫檀木案台,用於展開和檢查大型繡品。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樟木和絲線的混合氣味。

她的視線最終落回那扇完好無損的門鎖上。

賊人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就在這時,蘇夫人和丫鬟翠兒也被請了過來,站在庫房門口等候問話。

蘇夫人依舊是一副弱不禁風、憂心忡忡的模樣,靠著翠兒,不時揉著額角。

崔恪走到她們麵前,目光銳利:“蘇夫人,你再仔細回想,昨日檢查繡品時,庫房內可有何異樣?哪怕最細微的不同?”

蘇夫人蹙眉努力回想,緩緩搖頭:“大人,妾身昨日進來時,一切如常…那牡丹圖就放在這案台上,展開著一部分,妾身確認無誤後,便小心捲起放回那邊的長盒中了…”她伸手指向博古架下層一個空著的長形錦盒位置。

“你昨日檢查時,繡品是全部展開,還是隻展開部分?”

“隻…隻展開了一角,檢視牡丹花芯處的金線是否牢固…”蘇夫人回答。

季琢玉心中一動。

隻檢視一角?

那是否意味著,如果有人用高超的技藝仿製了最關鍵的一部分,將其拚接在真品上,在匆忙檢查時或許能夠矇混過關?

但這個想法需要極高的仿製技藝和對原作的極致瞭解。

她將這個疑問暫時壓下。

另一邊的搜查仍在繼續。牆壁、地板都被仔細敲擊過,並無空響。

一名衙役在檢查博古架最底層靠牆的一個放置雜物的抽屜時,似乎發現了什麼。

他用力將沉重的抽屜整個拉出,伸手進去摸索了片刻,忽然道:“大人!這後麵…這牆板似乎有些鬆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崔恪和季琢玉立刻上前。

那衙役費力地將手伸進抽屜後的空隙,猛地一推。

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博古架側麵,一塊原本嚴絲合縫的牆板,竟然向內彈開了一條窄縫。

後麵是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冷風從中透出。

密道。

蘇夫人和翠兒同時發出一聲驚呼,臉色煞白,顯然對此毫不知情。

“果然有暗道!”崔恪眼神一凜,“追!”

兩名身手矯健的衙役立刻鑽入暗道。

暗道狹窄,僅容一人彎腰通過,裡麵漆黑一片,瀰漫著塵土和黴味。

等待訊息的間隙,季琢玉的目光再次落回蘇夫人身上。

巨大的驚嚇似乎讓她更加虛弱,幾乎站立不穩,緊緊抓著翠兒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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