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335章 血詔碎星河
棲霞山巔，廢棄祭壇。
蕭煜的指尖觸及那冰冷石板的刹那，時間彷彿凝固。祭壇中心那塊不起眼的殘破石板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乳白色光暈，柔和卻磅礴，將周遭的黑暗儘數驅散！空氣中飄零的、微弱的乳白光屑彷彿受到了召喚，瘋狂地向石板彙聚，如同百川歸海！
“瓔珞——！”
蕭煜嘶聲呐喊，他能感覺到，一股熟悉至極、令他魂牽夢繞的氣息，正從那些彙聚的光屑中緩緩蘇醒，雖然微弱，卻無比真實！是瓔珞！她的殘魂果然依附於此！
然而，這撼動心魄的重逢之喜隻持續了一瞬。緊隨而來的，是身後崔勉那凝聚了畢生功力的致命一擊！鴛鴦鉞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嘯音，已觸及他背後的衣衫，淩厲的勁風刺得他肌膚欲裂！
“噗——！”
並非利刃入肉的聲音，而是某種更為沉悶、彷彿源自靈魂深處的破碎聲！
千鈞一發之際，蕭煜胸前那副早已瀕臨破碎、承載著瓔珞生命與執唸的
“情念玄甲”
竟自行脫離了他的身體，懸浮於他與那奪命鴛鴦鉞之間！暗金色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流轉，然後……猛地炸裂開來！
“哢嚓……轟！！”
玄甲徹底崩碎！化為無數暗金色的光點，如同黑夜中炸開的星河！一股浩瀚而悲愴的守護之力，混合著瓔珞殘留的生機與蕭煜不屈的意誌，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壁壘，硬生生擋住了崔勉這必殺的一擊！
強大的反震之力將崔勉震得氣血翻湧，踉蹌後退數步，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他無法理解，那副看似隨時會瓦解的破甲，為何在最後關頭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玄甲碎，星河現！
這璀璨而悲壯的暗金光點並未消散，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環繞著蕭煜飛舞一圈，最終依依不捨地，儘數湧向了祭壇中心那塊正在散發乳白色光暈的石板！
“嗡——！”
石板吸收了玄甲所化的暗金星河，光芒再次暴漲！原本粗糙冰冷的石質表麵，竟開始變得晶瑩剔透，內部彷彿有液體般的乳白與暗金光芒在流轉、交融！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穩定的靈魂波動，從石板上彌漫開來！
蕭煜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卻又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玄甲碎了，那是瓔珞留給他最後的實體守護……但，她的魂，似乎因此得到了滋養，變得更加凝聚！
“瓔珞……是你嗎？是你還在守護著我，守護著我們的孩子嗎？”
他聲音沙啞，帶著顫抖，伸出手，想要觸控那塊變得不凡的石板。
“哼！裝神弄鬼！”
崔勉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眼中殺機更盛，“毀了那破石頭，看你還有什麼倚仗！”
他雖驚異於剛才的異象，但任務必須完成！他再次揮動鴛鴦鉞，命令周圍殘餘的殺手一同圍攻！
此刻的蕭煜，失去了玄甲庇護，內力消耗巨大，傷勢沉重，麵對再次湧上的殺機，形勢比之前更加凶險！
然而，就在崔勉等人再次撲上的瞬間——
那塊晶瑩的石板猛地一震！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擴散開來，並非攻擊，而是……禁錮！
以祭壇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包括崔勉在內的所有殺手，動作瞬間變得遲滯無比，彷彿陷入了無形的泥沼之中！他們的速度慢了何止十倍，每一個動作都需耗費巨大的力氣！
“領域？！這……這是什麼妖法？！”
崔勉臉色劇變，他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沉重，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蕭煜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但這力量對他卻並無惡意，隻是輕柔地拂過他的身體，帶著一絲熟悉的慰藉與催促。是瓔珞的殘魂在幫他！她以這古老的祭壇為基，結合了情念玄甲最後的力量，暫時困住了敵人！
這是唯一的逃生機會！
蕭煜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光華流轉的石板，彷彿要將那氣息牢牢刻印在靈魂深處。他知道，瓔珞的殘魂暫時無法離開此地，或者說，這塊奇異的石板，此刻成了她殘魂最好的“容器”與“庇護所”。
“等我……瓔珞，我一定會回來接你！”
他咬牙低語，強忍著剜心之痛，猛地轉身，抱起旁邊因受驚而低聲啜泣的嬰兒，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頭也不回地衝入了密林深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不能辜負瓔珞為他創造的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祭壇上，乳白與暗金交織的光芒緩緩收斂，那禁錮領域的力量也逐漸減弱。崔勉等人終於掙脫了束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蕭煜消失在黑暗中，氣得臉色鐵青。
他走到祭壇邊，試圖毀掉那塊詭異的石板，但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甚至動用內力催動鴛鴦鉞劈砍，石板上連一絲痕跡都無法留下，唯有那溫潤的光華靜靜流淌，彷彿在無聲地嘲諷。
“該死的！”
崔勉怒火中燒，卻無可奈何。他陰沉著臉，對部下喝道：“留兩個人在這裡看守！其他人，隨我追！他受了重傷，還帶著孩子，跑不遠！”
他必須將此地異狀和蕭煜逃脫的訊息，立刻稟報蘇相！
京城通往南郊的險僻小道上，夜色濃稠如墨。
趙五背著一個小小的、染血的包袱，裡麵珍藏著石悍將軍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血詔。他不敢走官道，隻能在荒草及膝、荊棘遍佈的山野小徑中拚命穿行。身上的傷口在奔跑中不斷崩裂，鮮血滲出，與汗水混合，帶來刺骨的疼痛，但他不敢有片刻停歇。
將軍和兄弟們用生命為他殺出的血路，他不能辜負！
腦海中不斷回閃著石悍將軍最後那浴血奮戰、怒目圓睜、力竭而亡的壯烈身影，回閃著其他親兵兄弟為了掩護他而相繼倒下的畫麵……淚水一次次模糊視線，又被他一狠狠擦去。
“活下去……把詔書送到侯爺手上！”
將軍最後的咆哮猶在耳邊。
他不知道靖安侯如今身在何處，隻能憑借之前軍中流傳的零星資訊和自己的判斷，朝著侯爺可能出現的南邊尋找。每多走一步，離京城遠一分，懷中的血詔就彷彿更沉重一分。
然而，蘇文瀚佈下的天羅地網，遠比他想象的更為嚴密。
就在他艱難地涉過一條淺溪，準備鑽進對岸更茂密的樹林時，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自他前方一棵大樹的陰影中浮現，擋住了去路。
來人身形瘦削，麵容籠罩在兜帽的陰影下，唯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冰冷嗜血的光芒，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正是之前出現在石悍殉難巷口的那個神秘黑影！
“小子，把懷裡的東西交出來，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黑影的聲音沙啞乾澀，彷彿很久沒有說過話，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趙五心臟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而且來人的實力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追兵！他下意識地護住懷中的包袱，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佩刀——那是一把普通至極的軍中製式刀，早已捲刃。
“做夢！”
趙五咬牙，眼中是豁出一切的決絕。他知道自己絕非此人對手，但就算死，也要崩掉對方幾顆牙！
“冥頑不靈。”
黑影冷哼一聲，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動，瞬間跨越數丈距離，一隻乾瘦如同鷹爪的手，直取趙五咽喉，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趙五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憑借本能揮刀格擋！
“鐺！”
一聲脆響，他手中的佩刀竟被對方徒手生生震斷！巨大的力量順著斷刀傳來，震得他虎口崩裂，整條手臂瞬間麻木！
“噗——！”
黑影的手爪去勢不減，輕易地扣住了趙五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提離了地麵！窒息感瞬間傳來，趙五奮力掙紮，雙腿亂蹬，卻如同蚍蜉撼樹。
“東西，拿來。”
黑影冰冷的目光掃向趙五緊緊護在懷中的包袱。
就在趙五意識即將模糊，以為一切即將結束的刹那——
異變再生！
他懷中，那貼身藏著的、包裹著血詔的布包，似乎感應到了主人極致的危機與忠勇不屈的意誌，更因為沾染了石悍與眾多忠魂的鮮血，竟隱隱散發出一股灼熱的氣息！
緊接著，一股磅礴堂皇、帶著凜然正氣與無儘悲愴的意誌虛影，猛地從包袱中衝天而起！
那虛影並非實體，卻依稀能辨認出輪廓——正是怒目圓睜、手持捲刃戰刀、周身繚繞著血色戰氣的石悍！以及他身後，無數若隱若現、同樣散發著戰意與忠魂氣息的將士身影！
“吼——！”
石悍的虛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並非真實的音波，卻直擊靈魂！那股彙聚了眾多忠魂最後執唸的磅礴意誌，如同無形的驚濤駭浪，猛地衝擊在黑影的身上！
“什麼？！戰魂護詔？！”
黑影第一次發出了驚駭的聲音，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彷彿被重錘擊中，那至剛至陽、充滿鐵血殺伐的忠魂意誌，恰好克製了他這等行走於陰影中的詭異存在！
他扣住趙五脖頸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鬆，整個人如同被巨浪拍中，踉蹌著向後跌退，周身陰冷的氣息都紊亂了幾分！
趙五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那逐漸消散的、將軍與兄弟們的虛影，熱淚再次奔湧而出。將軍……兄弟們……即便身死，英魂不滅，仍在護佑著他，護佑著這關乎國運的血詔！
那黑影穩住身形，看著趙五，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血詔之上，竟然附著如此強烈的戰魂執念！短時間內，他恐怕無法再輕易靠近這小子了。
“哼！就算有戰魂護佑，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黑影眼神陰鷙，卻沒有立刻再上前，而是如同毒蛇般，再次悄無聲息地融入周圍的陰影之中，顯然打算如影隨形，等待下一次機會，或者……將趙五驅趕到更危險的絕境。
趙五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掙紮著爬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將軍虛影消失的方向，重重磕了一個頭，然後忍著全身劇痛，再次邁開腳步，向著南方，拚儘全力奔去。
懷中的血詔，那灼熱感尚未完全消退，彷彿將軍與兄弟們的英魂，仍在與他同行。
皇宮，養心殿。
此地已徹底淪為一片鬼蜮。濃鬱的蝕靈迷霧幾乎化為實質，翻滾著，嗚咽著，將整座宮殿籠罩在內。殿外，蘇文瀚麾下最忠誠的“影傀”禁軍麵無表情地肅立著，如同傀儡，隔絕了內外一切聯係。
殿內，龍榻之上，皇帝蕭景琰的氣息已微弱到極致，麵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蠟黃，彷彿生命之火隨時會熄滅。兩名蝕靈使依舊圍繞著龍榻，不斷吟誦著晦澀的咒文，加固著那座陰邪的
“鎖龍魘魂陣”
蘇文瀚站在殿門內側，負手而立，聽著心腹低聲稟報著棲霞山變故以及石悍餘黨攜血詔逃脫的訊息。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廢物！一群廢物！崔勉拿不下一個重傷的蕭煜，高鋒連一份血詔都截不住！”
他低聲怒斥，眼中寒光閃爍。
時機已到，不能再等了！蕭煜逃脫，血詔流出，夜長夢多！必須立刻發動最後一步，徹底掌控皇宮，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是徹底改天換日！
“傳令下去！”
蘇文瀚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按計劃行事！‘清君側’，誅‘亂黨’！”
“是！”
心腹領命，迅速離去。
片刻之後，原本寂靜的皇宮，驟然被無數淒厲的慘叫、兵刃碰撞聲、甲冑奔跑聲所打破！
殺戮之夜，正式開啟！
蘇文瀚籌謀多年的力量，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被蝕靈之力侵蝕控製的“影傀”禁軍，聯合早已投靠他的部分宮廷侍衛，對仍然忠於皇室的侍衛、太監乃至一些低階妃嬪，展開了血腥的清洗！
血光映紅了宮牆，慘叫聲回蕩在夜空。一座座宮門被強行攻破，一具具屍體倒在冰冷的石階上。反抗是微弱的，在有心算無心、以及那詭異蝕靈之力的壓製下，忠誠的火焰迅速被撲滅。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隨著外界殺戮的進行，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與怨氣，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絲絲縷縷地透過門窗縫隙，彙入殿內，融入那“鎖龍魘魂陣”之中。陣法黑光大盛，那幾枚釘在龍榻周圍的黑色釘子，幽光閃爍，如同活物般貪婪地汲取著這龐大的負麵能量。
龍榻上，蕭景琰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響。他那原本渙散渾濁的眼底深處，在那濃鬱到極致的死亡威脅與邪陣侵蝕下，竟猛地掙紮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帝王的清醒與震怒！
他似乎明白了蘇文瀚的最終目的——不僅要他的命，篡他的位，更要利用這邪陣，以他蕭氏皇族的龍氣與這滿宮的血腥怨氣為祭，滋養那幕後的魔主，或者說……滋養蘇文瀚自身的力量！
“逆……賊……”
他用儘最後力氣，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充滿了無儘的不甘與詛咒。
蘇文瀚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緩緩走到龍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垂死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勝利者的笑容。
“陛下，安心去吧。這大蕭的江山，臣會替你……好好‘打理’的。”
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濃鬱的、翻湧著痛苦麵孔的蝕靈魔氣，緩緩按向蕭景琰的眉心——那裡，是人體神魂所在，亦是皇室龍氣彙聚之處！
他要親手，徹底掐滅這大蕭王朝最後的龍氣，完成這“鎖龍”的最後一步！
然而，就在蘇文瀚的手掌即將觸碰到蕭景琰眉心的刹那——
異變突生！
蕭景琰那原本枯槁蠟黃的臉上，猛地湧現一股異樣的潮紅！他瞪大雙眼，用儘生命最後餘燼，猛地張口——
“噗——！”
並非鮮血，而是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小如針、卻帶著純粹帝王龍氣與無儘怨唸的血箭，猛地自他口中噴出，直射蘇文瀚麵門！
這完全出乎了蘇文瀚的意料！他沒想到一個被“鎖龍魘魂陣”折磨到如此地步、奄奄一息的人，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反擊！
“嗯？！”
蘇文瀚臉色微變，倉促間側頭閃避，但那血箭速度太快，還是擦著他的臉頰飛過！
“嗤——！”
一股彷彿被烙鐵灼傷的青煙冒起，蘇文瀚臉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血痕，其中蘊含的微弱龍氣竟讓他感覺神魂一陣刺痛！
而蕭景琰，在噴出這口蘊含著他最後精氣神的血箭後，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氣息……斷絕！
這位一生多疑、掙紮於權謀、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終究還是用自己的方式，發出了對逆臣最微薄，卻也最決絕的反擊！
蘇文瀚摸著臉頰上那刺痛的傷痕，看著龍榻上已然氣絕的皇帝，眼中先是驚怒，隨即化為一片冰冷的漠然。
“垂死掙紮，徒增笑耳。”
他冷哼一聲，不再看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轉身望向殿外那片被血與火映紅的夜空。
皇帝已死，宮變已成。接下來，便是肅清餘孽，找到蕭煜和那個帝星孽種，以及……流螢口中和水月庵隱藏的，關於那麵鏡子的最終秘密！
他感受到，臉頰傷口處殘留的那絲龍氣正在被體內的蝕靈魔氣迅速吞噬、同化。魔主大人傳授的力量，果然非凡。
這京城，這天下的至暗時刻，已然來臨。
星隕閣地宮深處。
魔主夏侯桀那龐大的黑影，在蝕靈迷霧中劇烈地翻湧著，顯示出他極不平靜的內心。
就在剛才，他清晰地感應到了兩股至關重要的波動！
一股，來自東南方向棲霞山。那是鏡靈本源氣息的再次顯現，雖然似乎隻是殘魂狀態，但那份純淨與古老，絕不會錯！更重要的是，伴隨鏡靈氣息一同爆發的，還有一股他更加熟悉、也更加渴望的力量——帝星血脈的波動！雖然同樣微弱，但確確實實是那個孽種！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夏侯桀猩紅的眼眸中閃爍著貪婪與激動，“不僅帝星顯現，連失落的鏡靈殘魂也再次現世！哈哈，天助我也！蘇文瀚那個廢物，總算有點用處！”
他龐大的意念瞬間鎖定了棲霞山的方向，恨不得立刻親自前往，將那帝星血脈與鏡靈殘魂一並吞噬！但此刻他魂體尚未完全穩固，強行脫離星隕閣地宮風險太大。
而另一股讓他心神不寧的波動，則源自……皇宮方向！
並非蘇文瀚發動的宮變和皇帝身死——這些在他看來不過是螻蟻間的爭鬥——而是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鎮壓與淨化意味的古老波動，在皇帝身死、龍氣潰散、萬民怨念升騰的刹那，於皇宮深處，一閃而逝！
“那是……
社稷之器
的感應？”
夏侯桀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與忌憚，“蕭氏皇宮裡，竟然還藏著能引動‘山河社稷圖’感應的東西？是傳國玉璽？還是……靜慧那個賤人留下的後手？”
他想起了那個背叛了前朝使命、隱入蕭氏宮中的靜慧太妃。水月庵的線索指向皇宮，難道真正的秘密，並非全然在水月庵，而是在這深宮之內？
“傳訊給蘇文瀚！”
夏侯桀對地宮中侍立的一名蝕靈使下令，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其一，立刻加派人手，封鎖棲霞山，務必找到帝星孽種與鏡靈殘魂依附之物，不得有誤！其二，讓他仔細搜查皇宮，尤其是曆代皇帝寢宮、宗廟、以及……靜慧那賤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尋找任何帶有古老氣息、可能與祭祀、封印相關的器物！尤其是能引起‘山河社稷圖’共鳴之物！”
“謹遵魔主法旨！”
蝕靈使躬身領命，身影緩緩融入迷霧。
夏侯桀龐大的黑影在幽暗的地宮中緩緩蠕動，猩紅的眼眸望向皇宮的方向，充滿了誌在必得，也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鏡靈殘魂、帝星血脈、山河社稷圖、神秘的深宮祭器……所有線索，似乎都在指向一個最終的彙聚點。
他感覺到，千年的等待與謀劃，即將迎來最終的結局。隻要集齊這些，他不僅能徹底恢複魂體，重塑肉身，更能超越巔峰，真正成為這方天地的主宰！
而此刻，攜帶著血詔的趙五，仍在南下的道路上艱難逃亡，身後跟著如毒蛇般的黑影；蕭煜抱著嬰兒，在棲霞山下的密林中艱難跋涉，傷勢愈發沉重，懷中那兩枚鏡片碎片，因吸收了部分瓔珞殘魂逸散的力量，而散發出微弱的溫熱；水月庵中，靜塵師太抱著氣息微弱的嬰兒，望著京城方向衝天的血氣，默默誦經；丞相府地牢內，流螢在酷刑的間隙，憑借懷中徹底化為齏粉的鏡片殘渣，依舊緊守著最後的秘密……
所有人的命運，都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向著那風暴的中心，一步步靠近。
亂世之幕，由血與火徹底拉開。而希望的火種，卻依舊在至暗的夜色中，頑強地閃爍，等待著燎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