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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夢緣 第337章 血鏡映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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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粘稠得如同實質的墨汁,裹挾著刺骨的陰寒,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蕭煜抱著嬰兒,憑借著古鏡散發出的、愈發微弱的乳白與暗金交織的光暈,在狹窄潮濕的密道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五臟六腑的劇痛,喉頭不斷湧上腥甜的鐵鏽味,那是內腑傷勢加重的征兆。

身後,那令人靈魂都在戰栗的恐怖魔威,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捨!蝕靈迷霧翻滾的嗚咽聲、碎石被無形力量碾磨成齏粉的窸窣聲,混合著魔主夏侯桀那彷彿直接響徹在腦海深處的、沙啞而充滿貪婪的意念:

“逃吧……掙紮吧……螻蟻的垂死掙紮,總是格外有趣……”

“帝星的血脈……鏡靈純淨的魂力……都將成為本座重臨世間的基石!”

強大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一波強過一波地衝擊著蕭煜的心神,試圖摧毀他的意誌,瓦解他的抵抗。他懷中的嬰兒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極致的惡意,不再啼哭,隻是小臉煞白,緊緊攥著他的衣襟,眉心那點帝星金芒微弱得如同螢火,彷彿隨時會熄滅。

“瓔珞……撐住……我們……不能倒下……”

蕭煜低頭,對著懷中光華流轉卻也在微微顫抖的古鏡嘶啞低語,彷彿在汲取最後的力量。鏡麵傳來的溫熱時斷時續,瓔珞的殘魂似乎也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不知道自己奔逃了多久,密道彷彿沒有儘頭,曲折向下,空氣愈發稀薄冰冷。根據靜慧太妃信中所指和古鏡光渦之前的模糊指引,這條密道的終點,應該是皇宮禁苑“觀星台”之下的秘殿,那裡藏著前朝遺留的“山河社稷圖”殘卷,或許還有……能對抗魔主的秘密!

這是唯一的希望!

就在他感覺雙腿如同灌鉛,意識因失血和魔威壓迫而開始模糊之際——

“嗡!”

懷中古鏡猛地一震!鏡麵上的乳白與暗金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起來,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變得異常穩定和凝聚!鏡麵中心,那小小的光渦再次浮現,並且比之前清晰了數倍!

光渦之中,不再是模糊的畫麵,而是清晰地投射出前方不遠處的景象——密道的儘頭,是一麵雕刻著繁複日月星辰圖案的巨大石門!石門的中心,有一個菱形的凹槽,與他手中古鏡的形狀,完美契合!

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堂皇正大中帶著鎮壓與淨化意味的氣息,隱隱從石門之後滲透出來,與古鏡的光芒相互呼應,竟將那迫在眉睫的恐怖魔威,稍稍阻隔了一瞬!

“就是那裡!”

蕭煜精神大振,求生的本能催發出最後的氣力,猛地加速衝向那扇石門!

然而,就在他距離石門尚有十餘丈距離時——

“轟!!!”

身後的密道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扭曲、崩塌!濃鬱的蝕靈迷霧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洶湧而至,將蕭煜徹底吞沒!

“呃啊——!”

蕭煜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後心,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前拋飛出去,重重撞在那扇巨大的石門之上,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懷中的嬰兒受到劇烈震蕩,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

古鏡也脫手飛出,“當啷”一聲落在石門前的地麵上,光華瞬間黯淡下去。

“找到你了。”

冰冷、沙啞,帶著絕對掌控意味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

魔主夏侯桀那龐大的黑影,如同從虛無中滲出,緩緩凝聚在密道儘頭。他那雙猩紅的眼眸,如同兩盞地獄的燈籠,先是貪婪地掃過地上光華黯淡的古鏡,然後落在倚靠著石門、氣息奄奄的蕭煜,以及他懷中那個散發著誘人氣息的帝星血脈嬰兒身上。

“鏡靈的殘魂……雖然微弱,但本質依舊純淨。帝星的血脈……更是完美的‘鑰匙’與‘容器’。”

夏侯桀緩緩伸出由蝕靈迷霧構成的、模糊不清的巨手,抓向地上的古鏡和蕭煜懷中的嬰兒,“與本座融為一體,是你們無上的榮耀……”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蕭煜的心臟。他看著那遮天蔽日而來的魔爪,看著地上光華儘失的古鏡,看著懷中氣息微弱的孩兒……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不!

就在魔爪即將觸碰到古鏡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原本光華黯淡、看似靈性儘失的古鏡,彷彿被魔主那純粹的邪惡氣息所刺激,鏡身猛地一震!其上那些原本柔和流轉的乳白與暗金流光,驟然變得熾烈而狂暴!

“錚——!”

一聲清越如同鳳鳴般的銳響,猛地自古鏡中爆發出來!

緊接著,古鏡竟自行懸浮而起!鏡麵不再溫潤,而是變得如同燃燒的白色火焰!一股遠比之前磅礴、帶著無儘悲愴與決絕守護意誌的力量,悍然爆發!

這力量並非攻向魔主,而是……儘數轟向了蕭煜身後那扇巨大的石門,以及石門中心的那個菱形凹槽!

“噗——!”

彷彿是熱刀切入了牛油,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石門,在接觸到這股力量的瞬間,中心那個菱形凹槽竟驟然亮起!緊接著,整個石門上的日月星辰刻痕如同被點燃般,逐一亮起璀璨的光芒!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威嚴的山河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猛地自石門之後蘇醒!

“什麼?!”

魔主夏侯桀那誌在必得的一抓,竟被這股驟然爆發的古老氣息硬生生彈開!他那猩紅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是……社稷之器的核心氣息?!怎麼可能?!這東西不是早已殘缺,被分散封印了嗎?!”

而此刻,耗儘最後力量引爆自身的古鏡,在空中發出一聲如同哀鳴般的輕響,鏡身上那乳白與暗金的流光徹底熄滅,變得灰暗無光,如同凡鐵,“啪嗒”一聲,再次掉落在地,甚至鏡麵上都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瓔珞!!!”

蕭煜目眥欲裂,嘶聲呐喊!他感覺得到,為了開啟這扇門,為了給他爭取這最後的機會,瓔珞那本就微弱的殘魂,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甚至可能……已然徹底消散!

石門,在浩瀚的山河氣息中,發出沉重的“紮紮”聲,緩緩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門後,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氤氳著七彩霞光的空間!

生的希望,就在門後!

而魔主夏侯桀,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眼中瞬間被更加熾烈的貪婪所取代!

“完整的社稷之器核心?!哈哈哈!天助我也!若能吞噬此物,本座何須再倚仗什麼帝星血脈!立刻就能重塑無上魔軀!”

他再也顧不上蕭煜和那嬰兒,龐大的黑影發出興奮的咆哮,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不顧那浩瀚山河氣息的排斥,強行朝著那緩緩開啟的石門縫隙衝去!

蕭煜看著魔主撲向石門,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光華儘失、布滿裂痕的古鏡,眼中血淚奔湧。他猛地一咬牙,用儘最後力氣,抱起嬰兒,抓起地上那冰冷的古鏡殘片,如同撲火的飛蛾,緊隨著魔主的黑影,決然地衝入了那扇開啟的石門之後!

無論門後是生路還是更大的絕境,無論瓔珞是否還在,他都必須進去!這是她用最後魂火為他點燃的方向!

皇宮,金鑾殿。

往日莊嚴肅穆的大殿,此刻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龍椅空懸,象征著至高皇權的空缺。下方,文武百官分立兩側,人人麵色惶然,眼神閃爍,不敢與站在禦階之上的那道身影對視。

蘇文瀚一身紫色丞相朝服,負手而立,麵色沉痛,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掃視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群臣。

“諸位同僚,”

他聲音沉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陛下龍馭上賓,實乃國之大殤,舉國同悲。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儲君年幼,尚在繈褓,值此內憂外患、奸佞橫行之際,若無人主持大局,我大蕭江山危矣!”

他頓了頓,目光更加冰冷:“本相受陛下托孤之重,蒙太後信重,不得已,唯有暫攝朝政,總攬軍政,以安社稷,以定人心!待掃清寰宇,肅清宮闈,再還政於儲君,此乃萬不得已之權宜之計,還望諸位同僚,鼎力相助,共渡難關!”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已將篡位之心昭然若揭!所謂的“暫攝朝政,總攬軍政”,與登基稱帝,隻差一個名分!

殿內一片死寂。大部分官員早已被蘇文瀚掌控或威懾,此刻雖心知肚明,卻無人敢出聲反對。少數幾位耿直忠貞的老臣,如禦史中丞王煥、禮部尚書李文弼等,臉色鐵青,雙手在袖中微微顫抖,顯然憤怒到了極點,卻因宮中侍衛早已被替換成蘇文瀚的親信“影傀”,投鼠忌器,不敢輕易發作。

“蘇相!”

終究是年過花甲、性情剛烈的王煥忍不住,踏前一步,須發皆張,厲聲道,“陛下駕崩,真相未明!儲君下落不明!你口口聲聲受陛下托孤,可有遺詔為證?如此倉促攝政,豈非惹天下人非議,視同謀逆?!”

“謀逆?”

蘇文瀚眼神一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王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陛下病重期間,唯有本相與太後侍奉在側,陛下口諭,太後亦可作證!莫非王大人是在質疑太後,質疑本相不成?”

他手一揮,殿外立刻湧入數十名身著玄甲、眼神空洞、氣息陰冷的“影傀”侍衛,手按刀柄,殺氣騰騰地將王煥等幾位老臣隱隱包圍。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此時——

“哀家可以作證!”

一個清冷而威嚴的女聲,自殿後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兩名宮女攙扶著一位身著素白宮裝、頭戴鳳冠、麵容略顯蒼白憔悴,卻依舊保持著皇家威儀的中年美婦,緩緩步入大殿。正是當今太後,蕭景琰的生母!

太後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是一愣。陛下駕崩,太後理應悲痛欲絕,深居簡出,此刻為何會出現在朝堂之上?而且……還為蘇文瀚作證?

蘇文瀚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微微躬身:**“臣,參見太後。”

太後走到禦階之旁,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群臣,最後落在王煥等人身上,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

“蘇丞相所言非虛。陛下彌留之際,確曾於哀家麵前,口諭由蘇丞相暫攝朝政,總攬大局,以定國本。此乃陛下遺誌,哀家……親耳所聞。”

“太後!?”

王煥等人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著太後。他們萬萬沒想到,太後竟然會站出來,親口為蘇文瀚這逆賊背書!

蘇文瀚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有太後這番證詞,他攝政的最後一塊絆腳石,也被搬開了。至於太後為何會如此配合?他自然有他的手段。鎖龍魘魂陣汲取的,可不僅僅是皇帝的龍氣……

然而,就在蘇文瀚誌得意滿,以為大局已定之時——

太後話鋒突然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蘇文瀚:

“但是,蘇丞相。”

“陛下在留下口諭之前,還交給了哀家另一份東西。”

她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個明黃色的、繡著五爪金龍卷雲紋的錦囊,高高舉起!

“此乃先帝——武皇帝親筆所書,加蓋傳國玉璽的

密詔

言明若後世出現權臣當道、皇權旁落之危局,持此詔者,可號令宗室、內閣,行廢立之事,以正朝綱!”

什麼?!先帝密詔?!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太後手中那個小小的錦囊!就連蘇文瀚,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眼神變得無比陰鷙難看!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早已駕崩多年的武皇帝,竟然還留下了這麼一道針對“權臣”的密詔!而且,這密詔竟然會在太後手中!

太後迎著蘇文瀚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毫無懼色,聲音鏗鏘:

“蘇文瀚!陛下駕崩疑點重重,儲君下落不明,你便急於攝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有先帝密詔在此,哀家以太後之尊,聯合宗人府宗令、內閣首輔,依祖製,廢你攝政之權,暫由哀家與宗室、內閣共理朝政,直至查明陛下死因,尋回儲君!”

“來人!將逆臣蘇文瀚,給哀家拿下!”

太後鳳目含威,一聲令下!

然而……

殿內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應該聽令於太後和皇家的宮廷侍衛,此刻卻如同泥塑木雕,一動不動,眼神依舊空洞,唯有手,更緊地握住了刀柄。他們,早已是蘇文瀚的“影傀”!

蘇文瀚看著太後那因憤怒和失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忽然發出一陣低沉而嘲諷的冷笑:

“嗬嗬……哈哈哈……”

“太後娘娘,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再無絲毫掩飾,隻剩下冰冷的殺意和絕對的掌控。

“就憑這一紙不知真假的所謂‘先帝密詔’,和幾個行將就木的老朽,就想扳倒本相?”

“您是不是忘了,現在這皇宮內外,這京城上下,是誰說了算?”

他猛地一揮手!

“太後悲痛過度,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給本相‘請’回慈寧宮,好生‘靜養’,沒有本相手諭,任何人不得打擾!”

“至於王煥、李文弼等幾人,勾結亂黨,誹謗大臣,意圖不軌,給本相——拿下!打入天牢,嚴加審問!”

“是!”

如狼似虎的“影傀”侍衛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攙扶”住太後,不顧她的怒斥,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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