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第第 82 章 元桃這小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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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桃這小傢夥,……
元桃這小傢夥,
在和李紹置氣呢。
該當值的時候,她倒是一次不落,該添燈油添燈油,
該倒香灰倒香灰,就是不看他,也不理會他,眼皮擡都不擡一下。
李紹對她也是無語極了。
這會兒正午方過,她又像一隻小老鼠,咚咚敲門,灰頭土臉溜進來,跪坐在案幾邊“磕磕”收拾著香爐。
李紹原本在看書,
拄著腮稍稍擡眼皮瞥她,窗邊一陣風迎麵吹進來,
香灰被吹得翻起,
元桃始料不及被撲一臉香灰,嗆的咳嗽,
白麪似的臉頰憋得泛紅。
李紹唇邊多了抹笑意,
眼皮低下,視線又回到了書本。
她不和他說話,
他也不理會她。
他饒有興味看她每天跟個倔驢似的和他置氣,起初他也會生氣,現下他全當看笑話,這麼一想,他臉上笑意愈多,
手指輕輕翻過一頁書。
元桃感覺到他似乎是在笑呢,她才懶得理會他,那日豪言壯語已發,
她說討厭他,讓他和自己保持距離,現下又怎會主動去討冇趣。
她收拾完香爐,準備去外麵掃院子。
門外窸窸窣窣一陣腳步聲,伴隨細細笑聲。
元桃趕忙起身開門,來人一條腿卻已邁進來,他身著紫色圓領袍腰叩玉帶,腳踩長靴,身材高大壯碩,麵白無鬚,正是聖人身前最得信任的大宦官馮元一。
馮元一身後是手捧銅箱的小宦官,恭敬謹慎。
再後麵兩側各有十位腰挎橫刀,身著光明甲的千牛衛,乃是最高級彆的聖人近身侍衛,各個虎背蜂腰螳螂腿,目含精光,神情銳利。
陣仗懾人,好在馮元一目光溫和,麵帶微笑,雖是深秋時節,頗有如沐春風之感,腳下靴聲罍罍,目光環顧四周,定在李紹身上,笑盈盈說道:“忠王,來接旨吧。”
元桃及房門外一眾府奴都跪拜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地麵。
李紹麵無異色,將手中書放下,起身至馮元一麵前,手下撩開衣袍,跪於地上,動作如雲流水,聲音自然溫潤,頗似山澗清泉,沁人心脾:“兒臣接旨”
好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馮元一不得不咂舌,麵上笑意愈濃。
馮元一身後小宦官立刻開箱,將聖旨雙手奉上。
馮元一展開聖旨,聲音尖銳且高:“儲貳之重,宗祧是係。朕祗膺景命,嗣守鴻業。思固本枝,用崇國嗣。谘爾皇四子李紹慶彰誕秀,器稟沖和;孝友英明,寬仁謙裕;恭敬溫文,允協天人之望;今冊立爾為皇太子,惟忠惟孝,克勤克儉,親賢遠佞,以廣德音,無怠無荒,罔遊罔逸;明德惟馨,爾其念茲在茲;保乂邦家,爾尚慎乃攸行。”
馮元一念罷,將聖旨收好,置於銅匣內,弓腰微笑著撫李紹起身,一字一頓道:“恭喜了,太子殿下。”
李紹微笑著說:“兒臣定不負聖人所望。”又拍了拍馮元一肩膀,說道:“辛苦二兄親自跑一趟。”
馮元一笑著揣袖:“哪裡的話,太子冊封之禮,已經擇好吉日,殿下早做準備。”餘光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忠王妃韋容,不禁轉身衝她笑道:“忠王妃叫不得了,老奴現下該稱您一句太子妃,恭喜太子妃。”
韋容稍顯羞怯,還不太能夠適應太子妃的稱呼。
馮元一轉而對李紹正色道:“冊封之禮在即,這忠王府自是久住不得,殿下早做準備,屆時好遷往東宮。”
李紹微笑道:“二兄放心”
馮元一溫和說:“現下老奴也該回去向聖人覆命了。”拍了拍李紹的手:“太子殿下不必送老奴了,今天是喜日,和太子妃好好慶祝。”說罷向兩側千牛衛們嗬了一聲,一行人鎧甲粼粼,闊步離開。
人走遠了,韋容似乎還冇能從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裡緩和過來,驀地,她拉住李紹的手,喜上眉梢,望著他的眼睛,道:“太子殿下”
李紹笑笑,任憑她拉著手,道:“太子妃是不敢相信嗎?”
韋容搖了搖頭,眉眼裡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妾相信,隻不過聖人這召令下得過於突然,妾屬實不曾想到,若不是芽兒跑過來告訴妾,恐怕二兄走了,妾都還不知呢。”低頭看到一旁剛起身的元桃,語氣愈發和悅:“小元桃,你去將這事告訴魏掌事,以後府內上下都要改口了。”又囑咐道:“讓魏掌事早做準備,過幾日就要遷入東宮了,今天就需著手收拾。”
元桃說:“諾”腳步輕快離開。
李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不乏多了幾分笑意,直至韋容拉他的手,方纔收回目光,微笑自若:“太子妃可滿意?”
韋容笑說:“自然,隻怕兄長聽到這個訊息,更是開心極了,還有永王,他這會兒也不知到冇到朔方,他若是知道,也會替殿下高興的。”
……
李紹入主東宮這事,元桃並不感到意外,隻是聖旨下得突然,毫無預兆,原本還在猜測是否會花落仁王,此刻已成定局。
元桃找到魏掌事,道:“魏姑姑……”
魏姑姑欣喜不已,早已經得到了訊息:“忠王入主東宮了,現在該稱為太子殿下了。”
元桃點點頭,魏姑姑說:“太子妃是不是令你知會我,早做準備,好遷往東宮。”
元桃說:“是這樣”
魏姑姑撫摸著元桃肩膀,心情美好:“這些我都知道了,太子妃可還有彆的囑咐嗎?”
元桃說:“冇有了”
魏姑姑高興說道:“你也回屋裡收拾收拾,把近日用不著的物件都裝成箱,早做準備。”拍了拍元桃胳膊,道:“快去吧,孩子。”
……
平康坊的北邊,最大一座酒肆旁邊,坐落著右相李林輔的府邸,府外脂粉氣濃,聲色犬馬,濃妝豔抹的女子倚靠在二樓窗欄邊袒胸露乳,歌喉婉轉唱著靡靡之音,醉酒書生踉蹌而行,癱倒在路邊,被李府的家奴拖走,府內卻又是另一副場景,家奴們儼然垂首站立,紋絲不動,因為或許緊繃,汗水沿著額頭流入衣口,亦斷然不敢擡手擦拭。
婢女們在爐子邊溫牛乳,算準時辰伸入手指測試溫度,確認溫度尚可,用銅盆盛出,黃白色奶漿帶著油脂醇厚的香甜味,婢女們速速將溫牛乳送至一間寢臥,繞過金絲繡屏,緩緩注入玉石浴池內。
隨著牛乳的流入,池中水內捲起一陣白色奶花,如浪般拍打著女人白皙的肌膚,水汽蒸騰,女人閉著眼睛輕輕撩動牛乳,陶醉期間,舒服的輕嚶一聲。
右相掀簾而入,揮手示意奴婢們安靜退下。
他四十出頭的年紀,尚且年輕,大權在握,如日中天,在朝堂上可堪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論樣貌,五官挑不出錯處,隻不過生得一雙豺狼眼,令人望而生畏。
李林輔蹲下身體,見那女子閉著眼睛休憩,露出幾分笑意,伸手在池中撥弄水,水花濺在女人麵頰上,她不舒服的哼哼,睜開了眼,她的眉眼與逝去的武惠妃大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她年紀略輕,姿容也遜色不少,嗔道:“右相做什麼?”
李林輔伸手又揚了下池水,混著牛乳的白色湯汁濺在她的臉上,頗有幾分情趣。
女人不滿,從池中挺身站起來,也不顧身上不著一縷,長腿淌著奶白色池水走到他的麵前:“你怎麼答應的我堂姐?”語氣忿忿,嗔怒道:“她生前你答應她要輔佐她的兒子仁王入主東宮?可是呢?竟然叫李紹捷足先登,你對得起我堂姐的提攜之恩嗎。”
李林輔麵上涵養極佳,也不怒,隻那豺狼眼掃視著她潔白的玉體。
女人是惠妃的堂妹,武繡行,她是兵部侍郎裴闊的夫人,亦是他的情婦,對他那肆無忌憚的餘光渾然不在意,下巴微擡,道:“右相大人,當好好想想,自己這些年來在朝堂之上如履平地,是托何人的福分。”
李林輔把手從乳白色池水抽出,輕輕擔掉水珠,餘下的一點潮濕,在她柔軟細膩的肌膚上抹乾,笑吟吟:“太子不過是儲君,又不是天子,你急什麼?”
武繡行語窒,細眉輕蹙。
李林輔手背撫過她含怒的臉蛋,語氣悠哉:“東宮而已,先他一步入主又如何?難道李瑛不是太子嗎?”
武秀行神情複雜的凝著他。
“太子之位可冇有那麼好坐”他笑說:“他能坐到最後,那纔算是他的能耐。”
武秀行說:“你的意思……”
“這燙手的山芋,不妨就先給他李紹,你說呢?”
武秀行全當他說得對,隻憂慮道:“你們男人,多情亦無情,活得時候自然萬般皆好,堂姐一歿,隻怕聖人這恩情也斷了。”
李林輔不予迴應,隻回身取了架子上的軟毯給武秀行披上。
武秀行又說:“聽聞朔州那邊亂了,也不知永王去平得如何,他和李紹自小親近,隻怕是又給李紹添了一翼。”
李林輔擁著她的肩膀繞過金絲繡屏,進了臥房。
武秀行**身體在軟毯下忽隱忽現,婢女們見怪不怪,取了軟帕上前來給她擦拭身體,擦拭乾淨,身後的婢女又用手指取出香膏均勻塗抹在她肌膚上。
李林輔眯著眼睛掃視她的軀體,道:“你過分憂慮了,太子之位,他坐不久,終歸還是你侄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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