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下枝 鬨劇
鬨劇
總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付君儀在暗處給漓秋打了一個手勢。
漓秋看後微微點頭,退至眾人身後,拾起一顆石子,翻過院牆,隱匿在人群中。
眾人都在議論,有說那男子行事激進不考慮後果,有說將軍府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漓秋悄悄挪到那人身後,將手中石子打出,精準命中那人後脖頸,力道適中不會危及性命。
那人雙眼暈眩,手一鬆釵子脫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陸春忙不疊爬起身,用手擦了下唇角的血,又用袖子擦了下脖頸處的血,隨之惡狠狠盯著暈倒在地上的男子。
陸春一擡頭,對上人群中漓秋的目光,他點了點頭,同在場的百姓說道:“大家都散了吧,此事交由將軍府處理,日後會給大家一個答複。”
人群中有人誇陸春大義,命都快沒了還忙著那人說話,有人說他蠢,連點心眼都沒有。
陸春是付君儀這幾個侍衛中最早來到將軍府的,那時還是在淮中縣付家祖宅。
疏散人群後,陸春朝著付君儀的方向走去,對付君儀行了一禮後,於磬忙上前瞧看。
怎麼說陸春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雖沒有血緣關係,但總也是將軍府不可缺少的。
她輕輕撫摸被那人打青了的臉頰,關心地問道:“怎麼樣疼不疼?”
陸春撓撓頭,“沒事的主母,我皮糙肉厚。”
於磬歎一口氣,“你也是,自小跟著君儀習武,怎生還能被那人欺負了去?”
陸春道:“陸春剛進城的時候就聽說這件事了,之後我便看見每日貼榜的地方有一張似是昨日剛貼的榜,說的便是府內死的那個丫鬟。等我回到將軍府時便看見這人在那哭叫,我是將軍府養大的,他打我幾下不打緊,可我若是還了手,以免落人口舌,他們更是會變本加厲的揣測,說將軍府仗勢欺人該怎麼辦。”
於磬瞧著越發心疼,“行了行了。”她轉頭看向雲枝貍,“雲丫頭,帶著他去找下你院中那個懂醫術的丫鬟。”
雲枝貍對於磬微微福身,同陸春說道:“跟我來吧。”
陸春行禮,“謝主母,謝少夫人。”
言罷,陸春跟著雲枝貍一路回了止靜院。
躲在暗處偷看的景梅和小菊也早早回去。
止靜院中,蘭兒和汀竹正在到處尋找景梅和小菊。
今早在雲枝貍離開時便特意叮囑過誰都不能離開院子,現在這個院子都翻遍了也沒找見她倆,定是跑出去了。
蘭兒心急,要是沒趕在少夫人之前回來,是要受到責罰的。
此時院門處傳來開門聲響,蘭兒和汀竹聽見聲音後相互看了一眼,似是在交流怎樣打掩護。
待看清看門人是誰,她們才鬆一口氣。
蘭兒道:“景梅姐姐,小菊妹妹,下次可不行不聽少夫人叮囑就跑出去了。”
小菊乖乖認錯。
景梅不甚在乎,“我出去看關她何事?腿是長在我身上的,我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此時陸春和雲枝貍剛好走到門外,院門還沒關上,除了景梅是背對著院門,其餘三人都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雲枝貍和陸春。
陸春暴起,少夫人是怎樣好的人,一個丫鬟竟然還敢騎在她頭上!
“好啊,丫鬟竟敢對主子不敬,信不信我叫少將軍將你逐出將軍府?!”
景梅聞聲,隻覺身後一陣陰寒,她猛地轉過身,倏地跪下磕頭認錯,“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還請陸春侍衛不要告訴少將軍,不要將奴婢逐出將軍府。”
陸春一挑眉,扯到臉上的傷“嘶”了一聲,道:“跟我道歉做什麼,你該道歉的是少夫人,你衝撞的是她又不是我。”
景梅咬緊牙關,掉了個方向對這雲枝貍磕頭道歉,“景梅知錯,還請少夫人,莫要責怪奴婢。”
雲枝貍半天沒有說話,景梅就這樣頭貼著地跪了好久。
雲枝貍勾起唇角,扶她起身,“無妨,日後注意著些就是了。”
她一邊將景梅扶起,一邊用手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泥土。
雲枝貍注意到,景梅的發絲蓬鬆淩亂,應是剛剛跑過,雲枝貍微笑著將手從景梅身上挪開,目光掃過其餘三人,蘭兒和汀竹額角有汗,但鞋邊是乾淨的,反觀,小菊和景梅有些相似。
從前院到內宅要過一小塊花圃,前日下了暴雨,近日氣溫漸涼那快被雨水打濕的土地尚未乾透,今早又發生這樣一檔子事,下人們還沒來得及打掃。
她二人頭發蓬鬆淩亂,定是剛剛跑出去過,她再三叮囑過不得離開院子,小菊年紀小,可能是心性貪玩,那景梅呢?
雲枝貍細細想著。
“少夫人?”見雲枝貍一直未動,陸春小心試探地叫了她一聲。
雲枝貍恍然回神,“抱歉,方纔在想些事情。”
“少夫人不必如此。”
雲枝貍對陸春微微頷首,同汀竹說道:“汀竹,來給陸春侍衛看看傷勢,我有事先離開一陣。”
雲枝貍走後景梅礙於陸春還在這裡,沒敢再說不敬的話語,她先是回房洗了把臉,左看看右看看自己的衣裳,被雲枝貍理過一番,她想扔掉的心都有了。
小菊也是被嚇破了膽,平日裡她見雲枝貍笑,是自然的,今日那笑中總覺得藏了些彆的情緒。他躲到夥房,拿了一張餅木訥地吃著。
雲枝貍先去找到付君儀,此時他正審問著那在將軍府門口撒潑打滾的男子。
經詢問,那男子姓魏名力,是隔壁巷子做小本買賣的,那日偶然見到穀雨兩人便互生情愫,這支釵子他說是穀雨的主子叫她拿走的。
接著,他便將他所有知曉的來龍去脈都講了出去。
說是今早剛起來時就聽見將軍府有個丫鬟死了,說是讓主家打死的,他本是奔著湊熱鬨的心思到那貼榜的地方看看,誰知死的人便是穀雨,他這才來將軍府鬨。
雲枝貍聽著魏力所說,將付君儀從屋中拉了出來。
“夫人叫我何事?”到了外麵,付君儀問雲枝貍。
“我想到那貼榜的地方看看,想確認一件事……”雲枝貍道。
“好。”付君儀命沐夏弄來一架馬車,雲枝貍和付君儀上去後便一路往貼榜道地方去。
此地人未散去,雲枝貍撩開轎帷,遠遠瞧著那上麵的字,這字跡她越看越覺得熟悉。
片刻,雲枝貍放下轎帷,心中已有大致猜測。
“夫人可是猜到是何人所做?”
“確有一個方向。”
“那夫人打算怎麼做?”
雲枝貍細想,“我沒去之前,那魏力有沒有承認是她殺的穀雨?”
“一口否定,之後才說的這些。”付君儀道。
“既如此現下最要緊的應是先將殺害穀雨之人找到,以免對將軍府不利。至於這貼榜之人,先不著急,一次未成她還會有下一次行動,隻需靜觀其變。”
付君儀饒有興致地瞧著雲枝貍,“有時真看不出夫人是鄉野女子。”
雲枝貍皺眉,質問付君儀,“鄉野女子如何?少將軍既看不起,為何還要求娶?”
付君儀忙解釋道:“夫君沒有這個意思
隻是平日看夫人行事,實在不像……”
“京城人士所謀為為名為利,鄉野百姓所謀為吃飽穿暖,論算計誰也差不了多少。”
“夫人教訓的是。”付君儀抿起唇,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女子越來越不好把控了……
雲枝貍回到將軍府,第一時間便回了止靜院,她先是回到房中將日日讓丫鬟們寫名字的冊子拿出來。
那榜上的字她已經記清楚了,再按照這上麵每個丫鬟的自己對比,竟還真的發現和一個丫鬟的自己很像。
雲枝貍往屋外挑去,她想不通,將軍府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丫鬟,她緣何這樣去做?
害人害己沒有好處不說,到時受了家法再被丟出去,到最後隻有死路一條。
其時,付君儀命漓秋將魏力放了,魏力在離開前像帶走穀雨的屍體,被付君儀回絕了。
兩人就算有情,但穀雨現今仍舊是將軍府的丫鬟,屍體叫外人帶走著實不合禮數。
再者,現下尚不知曉是何人將穀雨殺害,她的屍體上或許還留有證據。
最終,也隻是讓那魏力去看了穀雨一眼。
付君儀叫沐夏將穀雨頭部受傷的位置的頭發去了,沐夏強忍著惡心去掉後隱約覺得這傷痕的模樣好似在哪裡見過。
不久陸春尋了過來,他順著沐夏的目光看去見那傷痕心下一顫,“這傷的模樣怎生和那蜀酈人的弓這般想象!”
言罷,沐夏恍然,的確是這樣。
付君儀聽後陷入沉思,大明人出生起便由各地府衙分發一塊象征著身份的名牌,凡持名牌者方可進入京城。
蜀酈人並沒有名牌是如何入京的?
倘若這寧先生與蜀酈有所勾結,但名牌下發極為嚴謹,所以這寧先生必定與刑部有所勾結。
“刑部……”付君儀輕聲唸叨。
近日新上任的刑部尚書怎生一點動靜都沒有?將軍府傳出這樣的事,京城百姓基本都已知曉,可為何刑部仍舊遲遲沒有動作……
“漓秋沐夏,你們再去刑部那邊探探。”
“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