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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下枝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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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

京城,采葭閣。

“出了這樣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說一聲,要不是我今日出宮有事,聽見了外麵那些閒言碎語,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劉崎一邊說著,一邊揉著太陽xue。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付君儀見劉崎麵容憔悴,“近日休息的不好?”

“倒也不是,過段時間母後生辰,往年都說不喜歡熱鬨,不要大擺宴席,今年不知怎的,巴不得要這次過生辰搞得全京城百姓都知道。”

“然後這件事就落在我頭上了。”

付君儀道:“皇後娘孃的用意我想大皇子應當比誰都清楚,既然要半大,那便般到最大。”

“何為最大?”

“光是宴請百官還不夠,要讓整個大明都知曉當今最得寵的是皇後,皆時京城官員會動搖,地方官員更甚。”

“聽你這麼一說的確是個好辦法……”劉崎恍然想到什麼,用手拍了下腦袋,“對了,近幾日我查到了一些關於寧先生的線索,若寧先生當真是皇室,我有一皇叔字寧。”

“我這位皇叔你也知道,便是那威名遠揚的慶安王。”

“慶安王?”付君儀垂下眼瞼,“不可能,寧先生與蜀酈人勾結一直在尋找慶安王那半塊兵符,若寧先生是慶安王他為何要尋找那半塊兵符?”

“難道就不能是丟了?”劉崎說道:“我還查到了一些關於慶安王的事,他的死,並非單純的戰死。”他說的很小聲。

“並非單純戰死?”

“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便可以說通。慶安王愛國護國,前些年,以少勝多大勝蜀酈,卻被人暗算“戰死”,你說他會如何做?”

“起兵謀反。”付君儀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道:“若是慶安王當真要起兵謀反,那當初爭搶皇位時他為何不動於衷?可見這慶安王應是個無心皇位之人。”

“君儀,你要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他是個人,還是個曾被陷害的忠臣。”

“不過呢,我話雖是這樣說,但不可全信,這不過隻是一種可能,光是靠著這樣一條線索是不能夠斷定他慶安王便是寧先生。”

“好了,我要去忙我的事了,你且再想想,這寧先生除了他慶安王還有可能是誰?”

劉崎同隨行護衛下了樓,出采葭閣時付君儀站在窗邊往下眺望,見他上了馬車後剛準備離開,卻見那瘸腿乞兒坐在街對麵。

付君儀想到雲枝貍曾說過,這乞兒給他些銀兩他便會幫忙做事。

想到這,付君儀離開采葭閣,走到街對麵給了那瘸腿乞兒幾兩銀子。

那乞兒饒有興致地瞧著付君儀,“少將軍給我這些錢財可是有求於我?”

“幫我找個人。”

“什麼人?”

“隻知他叫寧先生。”

“少將軍可是和他有過節?”乞兒接著問道。

“也許。”

“好,我幫您留意著。”

付君儀離開了,那乞兒遙遙望著他。

付君儀回到將軍府後,陸春第一時間找到他,他手上拿著一封元冬送回來的信。

“少將軍,元冬來信了!”陸春大聲呼叫。

付君儀道:“信上說了些什麼?”

“我看看。”陸春一本正經地開啟元冬送回來的信,剛看到第一行便皺起眉頭。

這可太不正經了。

“真的要讀嗎?”陸春弱弱地問道。

“讀。”

陸春咬咬牙,道:“蜀酈的女子當真是潑辣,要是少將軍有一天來此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付君儀臉色鐵青,“接著讀。”

“近日屬下查到那四個去往大明的蜀酈人背景。”

“那四人之首名曰茁岩,是蜀酈太子孿鞮鄴承貼身侍衛。”

“其次便是天呈,此人極善弓箭,尤其要注意他的弓,近戰亦可當做刀來使用。”

“紅月,此人善斷刃,兩柄斷刃小巧精湛,切記莫要與其近距離作戰。”

“這最後一人不知其姓名,隻知他善易容,通百曉,各種行當皆會,而且都極為精湛。”

“最後,屬下祝少將軍身體健壯,到時來到蜀酈屬下定當帶您好生遊玩一番……”說完最後一句話,陸春臉都紅了。

付君儀冷眼睨向陸春,道:“沒了?”

“沒了。”

“那便在一旁罰跪。”

“罰跪?!”陸春不解。

“元冬不在,自是要你替他受過。”付君儀解釋。

陸春犟不過,隻好從命。

他跪在書房角落,攥緊了拳頭。

“還你個元冬,離得這麼遠還能害我!!”

=

當日晚。

漫天銀光。

雲枝貍坐在屋中望著,她已經嫁入將軍府小半年,往年下雪時她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跑到外麵去觀雪。

今日見了這場初雪卻怎樣也提不起興致,這段時間她見過太多太多的屍體了。

有些人雖活著,卻如同死了一般。

亦有些人,本不應該就這樣死去的。若沒有那些刺殺與暗算,他們本應該生活的更加美好。

屋內的火盆燒的弱,蘭兒從外去了些煤炭進來填到火盆裡。

蘭兒瞧著雲枝貍坐在窗邊,憂心問道:“今日天寒,少夫人坐在窗邊會著涼生病的。”

“無礙。”雲枝貍道:“就是想看看這雪,今年的初雪來的早了些。”

“蘭兒跟您批件衣裳。”言罷,蘭兒取來一件衣裳披在雲枝貍身上。

雲枝貍摸了摸這件衣裳的毛料,濃密順滑,摸起來極舒適。

“蘭兒,我交給你一件事,這幾日幫我暗中盯著景梅。”

蘭兒點點頭,道:“少夫人可是覺得那件事是景梅姐姐傳出去的?”

“但願是我猜錯了吧。”雲枝貍起身,推開門行至院中。

雪花飄落在麵頰睫毛,清涼的感覺個外靜心。

她試著用手接下一片雪花,可還沒接觸到麵板那雪花便融化了。

雲枝貍微微勾起唇角。

這場初雪,的確來的太早。

付君儀閒著無事,來到止靜院中,剛好看見雲枝貍微笑的模樣。

他走到雲枝貍身旁,道:“夫人可是喜歡雪?”

雲枝貍擡眸看向他,眼裡流露幾分詫異,“少將軍何時來的?”

“方纔夫人看雪的時候。”

“每每一到冬日便是最苦的時候,身處鄉野的百姓隻能勒緊腰帶過日子。這雪有什麼好的,餓的受不了了,便會大口大口的吃雪,就算凍到渾身發抖也不願停下……”

說著,雲枝貍漸漸想起幼時在雲家村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家便是活活餓死的。

膝下子嗣當了兵,一走便是好幾年,杳無音信。

村裡人都跟他說,他的兒子都戰死了,不會回來的。

可他不信,他隻說老天爺不會讓他這一家子過得這樣淒慘。

那老人家的妻子是他死的前兩年病死的,說是感染風寒,沒有錢抓藥,活活咳死的。

老人家沒有錢,隻好在自家院中挖了個大坑,給妻子裝進麻袋裡,接著放到土坑,就這樣草草埋了。

他妻子也算是命好,虧得沒有死在冬日。

那老人家死時地都凍硬了,拋不開,村裡人隻好將他放在屋中,門窗都開著,大門是鎖的。等到來年開春才安葬下。

這雪,向來不是那般沒好。

無憂無慮自在人覺得它是老天爺的恩賜,來裝點這毫無生機的冬季,平添一份銀裝的美。

可這在那些為生活苦苦掙紮的人來說,是天災,是年年都要過的一場劫難。

“我……應是不喜歡的吧。”雲枝貍垂下眼瞼,對於雪,她不清楚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生百姓苦,亡百姓苦。

付君儀看著這滿天飄雪,他所能感受到的,和他眼前的夫人相差甚多,他沒曆過那些百姓所見的苦難,隨意不能夠感同身受。

雲枝貍將那故事講給了他。

付君儀也漸漸明白雲枝貍所說都些許含義。

這世間,有一明君,是好的。

可有一昏君,也未必就是壞的。

付君儀離開了,回到書房,他看著屋中燭火通明,火盆足夠溫暖。又想到雲枝貍所說的老人家,他的子嗣為國捐軀卻為能有更好的歸宿,這是國的失職。

大明若想長久,便不能與周遭諸國示弱。

蜀酈人就算隻剩下一座都城,卻仍舊頻頻騷亂大明,何以見得,大明京城官員,過得太安逸了。

=

“公子。”有一著墨衣男子自外走進私塾。

坐在桌案處點著燭火看書的男子轉過頭去,“京城近來可有發生何事?”

“回公子,將軍府今日出了一場命案,是姨娘院中的一個丫鬟……”

那看書的男子將書放下,行至院中,問他,“知墨,我們出來多久了?”

“已近兩年。”

“下月我們回京吧。”

“公子可是想清楚了?”知墨問他。

他隻是輕微點頭,寒風拂過,他擡首遙望夜空,“要變天了。”

“那公子多加幾件衣裳。”知墨老實答複。

他輕輕一笑,“也好。”

知書在屋中看著對話的兩人撓了撓頭,心想:他們說的話怎麼都聽不大明白,這天不是一直都是陰著的嗎?還有這場雪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何來的要變天一說?

他雖不明白,但聽知墨的總沒錯。

知書從屋中翻出兩件衣裳披在身上,走到兩人跟前。

那人見知書這樣穿,不解地問道:“穿成這樣做什麼?”

“不是要變天了嗎?”知書回答。

知墨沒忍住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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