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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引路 裝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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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傻充愣

打仗數十年,珦域不敵大婺兵馬,後歸降。珦域多年受大婺王朝的統治,其藩屬國,常年提供糧草戰馬於大婺。此次在邊境發生這等事,難免不會牽扯兩國關係。

都城沒有旨意,邊疆將領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將士們的心都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滅了那小小的藩國。

主帳裡,燭火葳蕤。將士各坐一邊,氣氛一時之間凝重萬分。地上用白布蓋著那將士的屍身,旁邊跪著一個士兵,麵色慘白。

“你是說,看到屍體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上座之人氣勢威嚴,左側眉峰尾巴處少了塊眉毛,平添上去的一道交叉的刀疤。在燭火跳動下,那道疤痕也看起來猙獰幾分。

士兵不敢擡眼對視,後背浮起的汗水還沒乾透又添上了一層。“是的,小的昨夜值守瞧見那塊有動靜就過去看了一眼,一時沒認出死的是嚴將軍。”

“大膽!”肖銘原怒聲道。

那士兵著實被嚇了一跳,忙哆嗦地不再擡頭。

“嚴將軍死之事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外傳。”肖銘原沉聲吩咐道。

“來人!把屍體先擡下去。”

兩個士兵進了主帳一人一邊擡著出去了,那士兵還跪著,一時之間不知是該退好還是繼續候著。

隻聽得其中一將軍開口道:“你先下去吧。”

那士兵這才擡眼輕掃過上頭之人的神色,見他沒有往自己這裡看來,便悄咪咪地離開了。

“將軍打算此事就這麼算了嗎?”

肖銘原視線移到說話之人的臉上,“此事還未有定論,我等聽朝廷旨意吧。”

“肖將軍言之有理,諸位將軍莫要亂了軍心。”

說話的將軍頭發已花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那張被風沙吹過無數次的臉上布滿了溝壑。

“從今日起,值守的士兵多安排幾人,嚴防死守,不可掉以輕心。”肖銘原道。

“是!”

待帳裡的將軍退下後,一旁低眉站著侍奉的仆從放下蒲扇。肖銘原這才道:“為今之計隻能如此,還請公公替臣傳一句,莫讓皇帝那邊憂心。”

“肖將軍所行之事,皇帝都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將軍的用心良苦。”那仆從說完,轉身掀開帷帳朝外去。

人走後,肖銘原才撥出一口氣。他幾乎整個人都癱在了交椅上,皇帝盯得他緊,他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生怕踏錯一步便跌入萬丈深淵。

出了營帳,外麵濕熱的天氣讓他的腿部有些疼。旁邊一塊走的將軍見他行動不利索,於是擔憂道:“可要找大夫看看?”

陶昆搖頭,提著腿小心往前走著。“不礙事,老毛病了。”

楊侖劍見他走得吃力,於是上前給他搭把手,“陶將軍為何幫肖將軍說話?”

肖銘原雖身為主將,但在這些將士裡不算有威信的。大家隻是明麵上不敢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更敬重陶昆多點。

眼下二人已經到了陶昆的帳外,侍從小跑著過來攙扶他。陶昆眯眼看向那些練習的士兵道:“肖將軍有他的難處,我知曉你們心中多有不滿,可即便如此軍心也不能渙散。隻有齊心,纔不會被敵軍擊潰。”

楊侖劍啞然立於原地,他看著陶昆一瘸一拐的背影進入帳內後,轉身往自己營帳的方向而去。

侍從掀開帷帳扶著陶昆進去,帳內站著一人,她正剪著燈芯。聽見有人進來,才稍稍擡眼。

“陶伯。”十載放下手頭東西,忙上前來扶他。

侍從退了出去,陶昆借著她的力道落座。“等很久了吧?”

十載搖頭,給他添上熱茶。

“陶伯,您的腿傷好像比之前更嚴重了。”

陶昆啜了口茶,笑道:“尤丫頭記性怪好。”

十載作勢趴在了陶昆的腿邊,彷彿隻要這樣貼近一點,便能讓自己感受到那種痛。彷彿隻有這樣,能讓她的體溫緩解陶伯腿上的疼。

“陶伯一直跟著殿下嗎?”

十載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她想過來軍中接應她的人是太子黨的其他人,可沒想過竟是陶伯,與爹爹一塊奔赴沙場的兄弟。

“對不起,尤丫頭。”陶昆長歎一聲,“自尤家問斬後,我四處尋找你的訊息,後麵得知你被太子收留,我便作勢跟了太子。”

十載緩慢仰起頭,陶昆與她視線相碰,倆人的眸子相繼紅了。她鼻子一酸,強忍著那股淚意。

“我爹不是叛國的罪人,陶伯,我爹他是被冤枉的。”

她的語序有些亂,在麵對近似親人的陶昆,淚水還是憋不住落下。

“我知道。尤丫頭,即使他們都不相信,可我相信。尤慎不是那樣的人,多年來我都在尋找證據,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尤家在太子手底下做事多年,竟然連太子都護不住,所有的罪證就好像事先說好了一樣,全部指向尤家。幸好太子保下了你。”

所有的罪證全部指向尤家。

十載臉上悲傷的神色消退,她擦去眼角掛著的淚站起身,從袖內拿出了一幅畫遞給陶昆。

“嚴將軍現在何處?”

陶昆看了畫又默默收起如實道:“此人已死。”

“怎麼死的?”

“士兵發現屍體時,胸口插著箭矢,那製式看起來是珦域的。肖將軍加派了近些天的值夜人手,到時再視情況而定。”陶昆道。

十載沉思著,“既如此,那屍身在何處?”

“應是在主帳附近的營帳裡。”陶昆說著,又問道:“尤丫頭,既然確認了死者正是嚴將軍,你是明日就回都嗎?”

“不。”十載看著外麵天色道:“還不急,我還要帶些嚴將軍的貼身物品,好讓太子信服。”

“也好。”陶昆想著,目光又移到女子的衣裳上,思索片刻道:“我讓侍從給你找幾件軍中衣服,日後行事也方便點。”

十載應下,又在營帳裡坐了片刻。外麵天色黑了下來,侍從呈來了幾件衣裳,都是男兒裝。

“值守士兵多,你夜間行事小心,如有變故往我這處跑。”陶昆叮囑道。

“好。”

-

夜幕降臨,現下是值夜交班的時候。趁此時機,十載繞過哨崗偷摸混入巡夜的士兵隊伍內。她穿著不合身的布甲,低頭跟著走。

萬籟俱靜,唯有燭火燃燒的聲音。十載跟著隊伍繞了一圈又一圈,經過主帳外麵,她從袖子內默不作聲拿出了一粒石子。待到半途中,十載用力彈了出去。

落地的石子驚動了領頭的士兵,“去那邊看看。”

身後的士兵跟著他,拔出刀一步步集中精力往前走。

十載在隊尾,見士兵們沒有注意到她這邊,於是飛速地閃到旁邊的營帳裡。

這營帳是陶昆事先派人打探好的,裡麵放的是嚴捷的屍身。所以十載纔有把握直接進來,帷帳落下隔絕了外界那一瞬的火光。

不過是千鈞一發之際,十載感受到自己的後背抵上了某種尖銳的利器。眼前烏黑一片難以視物,她隻能依靠耳力聽著後揹人低沉的質問聲。

“你是何人?”

她不能確定後背之人是軍中人還是藩國人,眼下要緊的是讓敵人放鬆警惕。於是十載壓著音色怯聲道:“大人饒命,小的,小的豬油蒙了心,不過是白日眼饞嚴大人身上的玉佩……”

後背的利器似乎有所鬆懈,以為他不過是一個被利慾薰心的侍從。十載按捺住心思,袖中的匕首已滑落掌心。未等後背之人的反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滑過此人的脖頸。

不過那人武功也不弱,他堪堪躲過。刀刃割斷了他的一縷發,破空的聲音讓他心有餘悸,“大人趕快跑!”

一抹亮光下,十載看清了人,他本蹲在屍體旁邊,聽見動靜現下急忙起身拿著火摺子作勢要溜。

“鄒大人。”十載叫住了他。

邁出去的腿頓住,鄒時聞聲轉頭,借著火光才瞧清人。女子穿著布甲衣,反手握著匕首,正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姑娘怎會在此?”

“這話該我問你。”十載視線犀利,將他從上到下掃過。

“我在此處,姑娘不比我清楚麼?”

鄒時說著,從袖子內拿出了那張寫著嚴捷名諱的紙。

墨跡在火光下變得清晰,鄒時就這麼看著女子一臉無辜的模樣,像是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這餌是她丟的,十載自然知曉,但隻要她不承認,他也無可奈何。

“這什麼?”十載想上前,被一邊的侍衛攔住了去路。她挑眉暗諷道:“鄒大人還真是愛惜您那寶貴的命啊。”

“在未確認姑娘身份前,鄒某不敢行錯半步。”

鄒時聽著她裝傻充愣的語氣,重新把紙收入袖中。

確認這處沒有其他發現,調離的士兵見無異常又往回走。末尾其中一士兵突覺怪異,他身後明明還有一個士兵的,那人呢?

於是他大著膽子道:“好像少了一人。”

話一出,領頭的挨個數了人數,心生不妙,“趕緊回去!”

時間不多了,此次是要無功而返了,十載想著邊挪動步子邊道:“鄒大人,時間不早了,我先告退了。”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帳內。

“鄒大人,我們可要撤退?”那侍衛問道。

鄒時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屍身,一切都已恢複如初,心裡這才定心。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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