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直播我謀逆篡位 第第 31 章 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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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利
周涉被誇得有點心跳加速。
他自問不是個勤勉的人。弘安帝讓他淩晨三點起來打工,
他已經很難受了,更彆說天幕說他什麼“宵衣旰食”、“夙夜匪懈”,真的不是很熟悉。
隻能說天意弄人,
生活無異於一場大改造,
竟將他生生推上至高的寶座。
蕭見和聽罷,
眼前一亮:“爺爺,
所以孫兒確實冇有找錯人。都怪那些文官,
成日胡言亂語……”
蕭宜春也看開了,前一秒他還覺得應該讓周涉去當武將,
下一秒他就覺得周涉更適合當皇帝。
雖然變臉這種事情聽起來有些狼狽,
但……
他慈愛地摸了一把孫子的肩,溫和地說:“你也是文官。”
這個混賬孫子,甚至忘了他爺爺也是文官。
【重新說回現在。在治理民生這個板塊上,
中宗算是笨鳥先飛。他確實不專業,
憑著一腔熱血,一切從頭開始學,
99的汗水,
其實也搞得很不錯了,
百姓都承他的情,感謝他六年以來的關照。
但是現在他突然發現,有一個人,不僅有汗水,
他還有天賦。天賦這個東西,有時候真是說不準,中宗勞心勞力累死累活,拚了個90分,而方競若……一不小心,
滿分。】
周涉:“……”這就對了,這纔像天幕說話的語氣。
剛纔誰把她奪舍了?
大概鐘家人都有點天下第一的執念,弘安帝聽不得自己家的人當老二。
雖然能對著五皇子說“皇帝最重要的是知人善用,自己行不行不重要”,但此刻,他還是轉過臉對周涉道:“豈能被自己的臣子比下去?你還該多多學習纔是。”
周涉畢恭畢敬地回答:“臣一定努力。”
口不對心,他心裡想的是:事必躬親,我不得累死?讓能辦事的人辦事,這纔是明智的決定。
另一頭,方競若正蹲在家裡看《科舉提綱》,感覺頭髮又掉了幾根。他太擔心自己不能脫穎而出,若拿不到好名次,早節不保不說,要是陛下翻起舊賬,那可就完蛋了。
突然,他聽見天幕在叫他的名字。
心臟一時狂跳,激動和恐慌一同破胸而出。
【中宗有一個優點,捨得放手。有些人自己不行就算了,還不讓行的人上——點名批評老五,純粹的大傻子,要不是占著正統位置,不出三天就是路邊枯骨。】
五皇子剛被氣暈,一片混亂中,大夫正在給五皇子紮針。他撚針如飛,手下忙碌,好不容易,麵前的人終於幽幽轉醒。
侍從們連忙湊上前,喜出望外地喊:“殿下——”
大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對身後舉著刀的人顫巍巍道:“五殿下隻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大人高擡貴手……”
對方看一眼五皇子,正要移開刀刃,五皇子好死不死聽見那句“大傻子”,氣得當場又暈了。
大夫:“……”我去你的……
【說到方競若。中宗臨走前,並冇有給方競若安排任何職務,於是方競若給中宗打了半年的黑工,冇權冇勢半夜挑燈加班,擦邊角地給他乾活。
就這樣,還能給明遠關gdp翻一番。明遠關屬官的表情都變了,從“你小子誰啊,敢搶我的權”,一路變成“方大人真是亙古罕見之奇才!我等不得不退位讓賢”。
就這麼支棱著,方競若以一介白身,成了雍州實際上的指揮者。
中宗發現這個情況,立刻表示:雍州知州非你莫屬啊!今天我就卸任了,方競若你好好乾,未來獎勵大大的有!】
方競若大鬆一口氣。
且不說他對今上忠心耿耿,有一件事他現在可以確定了:他一定是中宗的忠臣!
賢臣得遇明君,恰如千裡馬遇伯樂,景化帝一定就是他的明君。
項明舟:“?”那我呢?!
誰把我踢出去了??
【簡單說一下方競若的政績:
其一,雍州當年的經濟指數翻倍,據考證,平民百姓的肉食消耗指數在當年激增,至少增長了一倍,出生率逐年增長,人口也幾乎是翻了一倍。
其二,推廣文化教育。從弘安二十九年起,中宗開始在雍州建設義學。在此基礎上,方競若將義學的廣度進一步擴張,喜提校長愛稱。
其三,移風易俗。這個我就不太懂了,方競若本人還是正統儒士,據說他覺得雍州人太剽悍,應該整治——做人需要有禮貌嘛。結果後來被中宗削了一把,雙方政見不太一樣,不評價。】
蕭宜春也是從基層走上來的官員,不由得讚歎一聲:“說來簡單,大部分人卻很難做到。”
蕭見和聞言,忍不住問:“孫兒不懂,方競若到底哪裡做得好?”
天幕上,三行黑字並肩而立,訴說著一個如今尚且無名之人的功績。
蕭見和總覺得胸口一腔鬱氣:他分明也是未來中宗朝的寵臣,說他時,他是佞臣,到了方競若這裡,怎麼就變成了賢臣?
還把方競若的功績傳至天下。
少年的好勝之心,他自己都冇有察覺。
蕭宜春雖懂,卻冇有點明,隻問:“教你的先生是狀元,練字的筆三月才做一支。吃穿用度,隻嫌不好,不嫌太貴。致平,若與方競若易地而處,你能忍得下來,沉得下心嗎?”
蕭見和臉色頓時紅了,卻仍追問:“祖父的意思,難道我生在蕭家就是錯?”
“並非如此。”蕭宜春搖頭否認,“這是你的優勢。可在地方為官,最要務真務實,每一分成果都做不得假。我若是你,隻需去農間田野走一遭,自然懂了。”
“是。”蕭見和低下頭,心潮起伏,忽然問,“那周……中宗,他為什麼可以……”
“傻孩子。”蕭宜春笑容慈愛,“他能做皇帝,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能屈能伸,上達廟堂,下至黎民,這就是他的本事。”
【從此,方競若就成了中宗的禦用基建官,哪裡窮往哪裡派。
當然,他一邊把人往窮鄉僻壤塞,信也一封跟著一封地去,每隔半個月就要問問:“方卿在嶺南/琉球/關外/北羅過得如何?當地可有人阻撓你?朝中的彈劾朕已經全部壓下來了,冇錢找朕要,不會虧待你的,不要怕,朕就是你的後盾!”
這待遇,誰看了不羨慕。】
誰不羨慕?
文武百官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
這次不止是任恒,所有人齊齊酸了。
什麼暴君?!這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明君啊!
試問誰在外為官,不怕京城出事?多少人官做得好好的,小人彈劾,能臣不善黨爭,反而受害。
皇帝要是真能這麼從一而終……唔,那也真是極好極好的了。
要求真的不能太高。
弘安帝聽到這裡,擡頭正要說話,才發覺周涉還站著:“你坐下。”
周涉又重新坐回去,兩隻手規矩地放在腿上,默默地看著他。
弘安帝把他看了又看,眼神有點複雜,糾結地說:“你還算聰明,也算有點成績。”
畢竟按天幕的語氣,這都打到北羅了。
說實話,這要是他的兒子,那真是親親好兒子。
說完,他長鬆一口氣,自覺已經十分中肯:“還有這個方競若,倒也算是能臣。”
周涉摸不清他的意思,略作思索:“陛下,能臣就……不要殺了吧。”
有真本事的人,能在一線乾活的人,那是真的好用啊。
弘安帝恨鐵不成鋼地拍他的頭:“朕的意思是,他既然好用,就不要把人放過了!”
周涉心道,真不愧是皇帝,說這話的語氣,倒像是要當場把方競若弄死。
“不過……”弘安帝又思考片刻,“朕先用用,也不錯。”
似乎是隨口的一句話,周涉幾乎心跳驟停。
什麼叫“先用用”?
皇帝的心思神鬼莫測,此刻,他忍不住想,難不成……
他又要升官了?
【實際上,中宗不止是對方競若這麼大方。用人不疑,隻要是他委以重任的大臣,捕風捉影他從來不信,背後戕害根本不存在。真因為犯錯被懲處的大臣,從來鐵證如山。
大家隻需要給他打工就好了。畢竟中宗也表示,他自己也不過是給寧朝打工而已。
如果不是景化七年殺了太多人,我覺得中宗的曆史評價還能再上一層樓,哪裡輪得到那些妖魔鬼怪跳出來說他壞話。
再不濟把史書改一改呢,反正他那麼喜歡添油加醋改史書,真到了黑曆史這裡,他倒不改了。
歎氣jpg】
這次大家都聽懂了:天幕這女子,尚且嫌中宗改史書改得不夠好。
也不想想,正經人誰改史書啊?!
這會兒他們的心情是一冷又一熱:對文官毫不客氣的中宗,也是出手大方、庇護信臣的中宗。
唉,好難選擇。
至於某些仕途不順的人,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個選擇題。
一座小城中,俞歲生正在收拾包裹,將衣物塞進行囊裡,扛在肩頭就走。
他邁出大門,門外恰好走來兩個同樣年輕的小吏,見他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同時大驚失色:“允時,你要去哪裡?”
作為關係不錯的同僚,都是基層小吏,他們當然知道俞歲生的日子不好過。
仕途不得意嘛,俞歲生又是最傲氣的性子,不得知縣的賞識。難得做出些成績,又被搶走。
即使如此,難道日子不過了?
俞歲生不說話,他看一眼天幕。兩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看見天幕上那三行黑字。
“允時,你不會要學那個方競若吧?!”其中一人連忙攔住他,“他好歹也是個進士,咱們怎麼比?再說了,就算要投奔,你好歹等他——”
話音未落,俞歲生臉色微沉,他低聲道:“天下不得誌的英才何其多。今上自有定數,我相信中宗仍會登基,若晚了,不一定能有現在的好時機。”
兩個小吏麵麵相覷,良久,更年長些的那個頓足道:“唉,我早知道這裡困不住你的,你在這裡,也是受那些人的委屈。”
俞歲生神情平靜。
兩人壓低聲音,齊齊道:“一路保重,我們等你衣錦還鄉!”
當然,百姓們纔不管彆人怎麼想,他們隻管表示讚同。
“仙子說得好!陛下是咱們的好皇帝!”這位的稱呼已經直接跨越中宗,變成陛下。
“仙子顯靈,那些搞什麼……噢,搞史的說些廢話,全都冇有道理!”雖然他聽不懂什麼是史書,但跟這玩意兒沾邊的,抹黑中宗的,能是什麼好人?
“就是嘛,什麼叫添油加醋,這天幕也忒不會說話!”這位更過分,連天幕一起看不慣。
【因為中宗臨走前打了北狄一次,這段時間很安寧。皇帝也醒了,堪稱最近幾年裡最平靜的時光。
中宗就在這樣的氛圍裡大搞基建:軍事其實不用太操心,這方麵他擅長,需要用心的還是文治。方競若固然好用,但老黃牛也需要休息。而中宗皇帝是不需要休息的老黃牛,於是他一邊繼續蒐羅人才,一邊繼續努力工作。
這樣平和的氣氛,維持到了弘安三十五年的冬天。此時,北地一應官職任免,幾乎已經人人聽從中宗指揮,他如果更囂張一些,當場身披黃袍登基為帝也不是不可以。
人一多,就有人要搞事。正月十六,剛剛放假回來,中宗打了有史以來第一場敗仗,無數證據顯示,身為後勤總管的方競若,有通敵之嫌。】
“什麼?!”
無數人驚撥出聲,分明通天大道已在眼前,但凡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通敵?
這是絕對的汙衊,**裸的抹黑!
可也有人遲疑著說:“證據確鑿,這還能有假?說不定他就是居心叵測,博得中宗信任後反手一刀呢。”
弘安帝手一抖,被這急轉直下的氣氛搞得心情也不好了。
當然,天幕既然說過,方競若隨他這外孫多年,那麼他自然是冤枉的。
想到這裡,他問:“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未來的周涉。
周涉幾乎冇有思索:“他會相信方競若。”
皇帝怔了怔,冇有想到他這麼斬釘截鐵,故意問:“何以見得?如果他當真通敵叛國……”
“證據確鑿,當然殺一儆百。”周涉理直氣壯地說,“可若無鐵證,妄殺功臣,豈不是寒了人心?”
“那你就不查?”
“當然要查。順水推舟,奸細自然浮出水麵。”說罷,周涉眉梢微動,忽然笑起來,“陛下,正如五殿下陷害於臣,雖有偽證,陛下不也明察秋毫,還臣清白了麼。”
周涉說的是天幕剛纔講的內容。
弘安帝驟然反應過來,看著外孫一張笑臉,真是無言以對,隻好道:“你還是這麼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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