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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若比鄰 舅舅娶了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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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一個月,瞿微果然冇有再聯絡吳之遙。

父母卻一再追問他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總是避而不答,還給出一個不痛快的表情,二老便不再深究。

直到有一天,他的手機收到了一張圖片——一根顯示著兩道紅杠的驗孕棒。

緊接著,瞿微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暗藏鋒芒:“之遙,我懷孕了。

是你的孩子。

”吳之遙的心猛地一沉。

懷疑如同野草般瘋長。

一次就中?還是在那種情況下?而且他幾乎敢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她發生關係!“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他要明確的結論。

瞿微同時也將這個決定告知了他的父母,得知訊息的老人欣喜若狂,堅持要一同前往醫院,親眼見證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下午,一行人來到一家頂級的私立醫院。

掛號,等候。

然而,就在即將輪到瞿微進去檢查時,吳老爺子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不好,之遙,我……我那個進口的護心藥忘了吃,現在心慌得厲害……”父親的聲音虛弱,帶著痛苦的表情。

吳之遙心頭一緊,父親的心臟一直不太好,用的是一種需要特殊渠道購買的進口藥,普通藥店和醫院都冇有備貨。

“藥在家裡?”他急切地問。

“在……在我行李箱的暗格裡……”父親氣息奄奄。

母親也慌了神,拉著吳之遙:“之遙,快,快回去給你爸拿藥!這裡我先陪著瞿微!”情況緊急,吳之遙看了一眼檢查室的方向,又看看臉色難看的父親,咬了咬牙,轉身快步衝向停車場,發動汽車,一路疾馳回家取藥。

他的心亂如麻,父親的病,瞿微的孕事,像兩股繩索絞著他的神經。

他隻想儘快拿到藥,趕回醫院。

就在他拿到藥,還冇來得及趕回醫院時,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裡充滿了無法抑製的狂喜:“之遙!確認了!確認了!瞿微真的懷孕了!醫生親口說的!化驗單都出來了!你要當爸爸了!我們吳家有後了!”電話那頭的歡呼聲,像一道最終的判決,轟然落下。

吳之遙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緩緩將車停在路邊,額頭抵在冰冷的方向盤上。

他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

這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他為人處事的準則。

他可以對瞿微冇有感情,甚至可以憎惡她不光明的手段,但他無法對一個可能存在的、無辜的孩子置之不理。

無論這個孩子是如何來的,無論這其中有多少算計和欺騙,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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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證實存在,他就背上了無法推卸的責任。

掙紮、憤怒、悔恨、無力感……種種情緒在他心中激烈交戰,最終,都化為一片死寂的灰燼。

他抬起頭,看著車窗外北京灰濛濛的天空,眼神空洞。

他發動汽車,彙入車流,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駛向那個早已為他設定好的毫無溫度的“未來”。

他失去了若鄰,現在,連對自己人生的最後一點掌控,也徹底失去了。

父母的意思,希望他們儘快完婚,說月份大了不方便。

如今,他的婚姻,成了一場被迫履行的責任。

他想起跟若鄰的四年之約。

她還記得嗎?她曾經說過,不必再遵守。

可,這是他親口允諾的。

他怎能出爾反爾。

但是,他又有得選嗎?一學期的時光如博洛尼亞老城區拱廊下的光影,悄然流轉,倏忽即逝。

暑假,若鄰在一家國際慈善機構做義工,冇有回國。

九月中旬,秋季學期剛開學不久。

一天傍晚,若鄰回到宿舍。

窗外是浸染在金色夕陽裡的古老屋頂,靜謐而遙遠。

她像往常一樣,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查收郵件。

一封未讀郵件靜靜地躺在收件箱頂部。

【鄰鄰:希望這封郵件抵達時,你一切都好。

在意大利的學習和生活,想必充滿了新的見聞與收穫。

思考良久,我決定還是應當親口告知你這件事——我即將與瞿微女士結婚,婚期定在十月。

做出這個決定,源於一些我無法迴避的責任。

她已懷有身孕,我需要,也必須為此承擔起一切後果。

寫下這些時,我清晰地記得我們之間那個“四年之約”。

是我,單方麵違背了承諾。

對此,我冇有任何可以為自己開脫的理由,唯有最深的歉意。

對不起,鄰鄰。

你不必為我和我的決定感到任何困擾或惋惜。

這並非你認知中任何美好故事的模樣,它更像是我人生中一個必須獨自麵對和處理的課題。

你無需理解,更無需原諒。

你正站在更廣闊的世界入口,前方有無限的可能與光亮。

舅舅希望你繼續勇敢地、毫無負擔地向前走。

去經曆,去感受,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那纔是我真正期盼看到的。

珍重。

舅舅——吳之遙】她靜靜地盯著螢幕,每一個字,都如同細若髮絲的繡花針,密密麻麻地紮進她絲帛般的眼底。

“結婚”“懷孕”“責任”“違背承諾”這些詞彙在她眼前反覆跳躍,組合成一種她無法立刻消解的殘酷現實。

那個曾經在她發燒時徹夜守護、在她迷茫時給予指引、在她鼓起全部勇氣獻上自己時卻狠心拒絕的男人,終究是和彆人走到了這一步。

那些她珍藏在心底、帶著痛楚與甜蜜反覆回味的獨家記憶,此刻顯得如此荒謬和可笑。

心臟像被一塊巨石壓住,再被密密麻麻的箭穿透!鈍性與尖銳交織的痛楚,遠比當初被他拒絕時更加徹底,更加絕望。

至少那時,她還能抱著那個虛無的“四年之約”,還能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結。

而現在,這封措辭冷靜,甚至帶著訣彆意味的郵件,徹底斬斷了那最後一根懸著的絲線。

她僵坐在椅子上,指尖冰涼。

視線開始模糊,郵件上的字跡氤氳成一片灰黑色的斑塊。

冇有歇斯底裡,冇有痛哭失聲。

極致的痛苦襲來時,反而呈現出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她隻是覺得冷,一種從靈魂最深處蔓延開來的寒意,迅速席捲了全身,讓她控製不住地微微戰栗。

她猛地伸手,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的螢幕,發出一聲輕響,彷彿這樣就能將那個殘酷的訊息隔絕在外。

宿舍裡安靜得可怕,隻能聽到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窗外,夕陽正一點點沉入遠方的地平線,將最後一點暖光也收走了,暮色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迅速籠罩下來。

她怔怔地望著窗外陌生的夜景,眼淚終於後知後覺地滑落下來,一滴,兩滴,滾燙地砸在冰涼的手背上。

她徹底失去了他。

不是從她離開中國的那一天,而是在這一刻,真真切切地、以一種無可挽回的方式,永遠地失去了。

那個她叫了十幾年“舅舅”,卻偷偷放在心裡愛了很久的人,從此以後,將徹底屬於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家庭。

其實,從半年前她決定出國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斬斷過去的準備。

在北京被拒絕的那個晚上,她自認為已經可以徹底死心。

然而,到了異國他鄉,儘管一切都是新鮮的人事,每天都是忙碌的學業,她卻依然控製不住,對他的思念。

她明知道,她已經冇有一點機會!她很清楚,35歲的舅舅,很快就會遇到合適的另一半,然後跟其他人一樣,結婚、生子。

她以為她可以心平氣和地祝福他。

可是冇想到,這一天真的來臨時,竟是如此難以承受!她討厭自己為什麼要長大。

如果現在還是小時候,那她就可以哭鬨著質問舅舅:“為什麼要違揹你親口承諾的‘四年之約’?”而舅舅也一定會笑著撫摸她的頭,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可是她長大了。

她已經二十歲。

她不知道這個瞿微是誰,但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懷上舅舅的孩子,想必,舅舅一定很愛她!遠比愛秦越姐更甚。

她有些嫉妒。

然後又覺得可笑。

畢竟她連嫉妒的資格都冇有。

轉念一想,這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起碼現在,她終於可以,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忘掉他了。

良久,她抬起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痛苦和軟弱都壓迴心底。

她重新打開電腦,螢幕的光再次亮起,映照著她通紅的眼眶。

她移動光標,在回覆框裡,熟練地敲下了四個字。

冇有稱呼,冇有落款,簡潔得像在處理一件與己無關的公事,卻又重若千鈞:“收到。

恭喜。

”點擊發送。

從此,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他,也……再無需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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