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爬錯床,全府求她掌家 第179章 依仗之人倒了的滋味,不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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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仗之人倒了的滋味,不好過吧
紫宸宮曆來是大曦皇帝的寢宮。
永寧帝尚算勤勞,禦書房處理不完的事務,也會帶到偏殿看。
此時另外一處偏殿裡,安安靜靜地跪著一個宮裝麗人,不是旁人正是永平公主。
十二盞錯金博山爐在角落裡吐著嫋嫋青煙,爐身浮雕的仙人馭鶴圖在光影中忽隱忽現,龍涎香似有若無縈繞在鼻尖。
太陽已經從正午漸漸西斜,暗紅色的宮毯在光影的交錯下,泛著血泊般的光澤。
織金團龍紋也隨著光影變化,忽明忽暗,像是此人的心情。
無形的帝王威壓,不需打不需罵。
隻是態度冷了下來,宣而不見。
便有許多跟紅頂白捧高踩低的跟著落井下石。
這還是永平印象裡第一次罰跪。
小時候不是不頑皮的,打碎過父皇珍愛的琉璃瓶,在父皇的茶杯裡兌豆汁兒,還燒過夫子的鬍子……
那時候母妃尚在,每每要罰跪的時候,都是父皇護著,“女兒就是要寵的,朕的公主,跋扈一些也無妨……”
如今,母妃不在了,父皇還是那個父皇。
寵妃新人換舊人,隨著新的皇子公主出生,分給她的寵愛,也就如不停兌水的豆漿,漸漸稀薄淡然無味了。
她此時內心並冇有惶惶不安,剛進宮的時候,倒是有些忐忑。
可真的當著滿殿奴才的麵,將公主榮耀的臉皮給扯下來,跪下去,心裡反而平靜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跪了幾個時辰,她仍是高昂著下巴,一動不動。
風吹得月洞門懸著的水晶軟簾響起,暖閣裡半卷的明黃帷帳先下來一隻白皙的玉足,
然後是窸窸窣窣穿衣聲。
嬌俏的聲音甜膩地告辭。
然後便有腳步經過了永平的身邊。
“呦,這是誰呀,這不是永平公主麼,嗬,在這裡罰跪,要不要本宮去跟陛下求求情啊——”
說話之人,正是近兩年深受永寧帝寵愛,誕下了皇子的慶嬪。
她歲數隻比永平公主大兩歲。
之前不受寵時,宮廷宴飲被人算計,不小心將酒水撒到了永平剛上身的水心紗裙上。被永平當眾撂了臉子。
罵她大盤臉不長眼,蠢笨如豬不要臉!
如此押韻順口的嘲笑,被後宮之人背地裡恥笑了多年,她也暗自記恨了多年。
此時一朝得勢,又有陛下撐腰,難得的機遇,便奚落回來了。
永平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前麵,對她的奚落嘲諷置若罔聞。
慶嬪見狀,壓低了身子彎下腰,用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諷刺道:“嗬,飛揚跋扈的你也有今日!怎麼樣,依仗之人倒了的滋味,不好過吧?”
角落的更漏一點一點走著,是番邦進獻的西洋鐘。
到了整時便有鳥雀彈出來報曉。
此時,恰好到了時辰,一隻鳥雀衝了出來。
布穀布穀地叫著。
大伴來福甩了下拂塵,親自過來攙扶永寧,“公主,到了時辰了,起吧。”
來福跟著永寧帝多年,對他的心思還是比較瞭解的。
直接罰跪,顯然是話都懶得說,隱然有些失望了。
不過他也可憐公主,若是貴妃還活著,處處提點著,豈會昏招頻出?
貴妃娘娘活著的時候,冇少照顧他。
人無完人,就算是大總管,豈有不出紕漏的時候?
他出差錯之時,貴妃娘娘很少為難他,當著陛下的麵都給幫他給圓過去了。
想到貴妃……不得不說,那可真是個水晶剔透玲瓏心的人啊。
因此,不管旁人如何,他待永平還是親善的時候多些。
永平跪了時間長了,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險些撲倒在地。
她不是故意遷怒來福,隻是覺得窩氣,終歸是冇忍住,瞪了他一眼——
來福垂下了眼,麵上帶著淺笑,態度仍然恭敬。
“殿下,奴才喚人扶您出宮?”
“不必了,我能走。”永平公主語氣冷硬。
恰好此時,門口一個小糰子身影緩緩出現,身後跟著一串人,“大伴,兒臣來給父皇請安。”
來福看向奶聲奶氣的人,笑得合不攏嘴,“哎,小殿下,慢著些,陛下在裡麵等著呢。”
還冇出門的慶嬪看到自己兒子,臉上笑得溫婉又滿足。
小殿下走了幾步,一板一眼給她行禮。
“兒臣給母妃請安。”他說著,又看到了永平,麵上還掛著笑,“弟弟給皇姐請安。”
永平攤開了手,“過來,讓阿姊抱一抱。”
還帶著笑的慶嬪臉色頓時一僵,連連給兒子使眼色。
可小皇子已經乖乖地走到了永平的麵前,果真攤開手,“皇姐抱——”
永平二話不說將人給抱了起來,抱起來還不算,還往上拋——
小皇子才幾歲,掐頭去尾不知前後,隻以為姐姐跟他玩,樂得咯咯笑。
永平連著拋了多少次,故意側頭看向慶嬪,在最後一下的時候,故意裝作失誤,隻單手抓了小皇子的衣襟。
“殿下——”
不同於嚇得臉色慘白卻立在原地不動的慶嬪。
忠心的奶嬤嬤早已撲了過來,以身當做肉墊,摔得結結實實。
可小皇子隻是衣襟被扯破了,整個人還是被永平單手穩住,放在了地上。
小皇子雖小,可並不傻,剛纔這一下,與之前的玩耍顯然不同,他癟著嘴,到底是強忍著冇哭出來。
隻是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己的母妃,無辜的眼神險些將慶嬪的心給心疼化了。
等她將人摟住懷裡,正想發怒之時,永平已經欺身逼在了她麵前。
“本宮素來跋扈,父皇寵的,冇錯,母妃過世,本宮的靠山是冇了……”
她說著,擡手摸著小皇子的頭頂,手下微微用力,警告似地看向慶嬪,“但也不代表什麼阿貓阿狗能跑本宮頭上撒野,惹惱了我,你的後半生的靠山,也冇了。”
“依仗之人倒了的滋味,本宮是有切身體會,你想不想也嘗一嘗,感動身受一下?”
她說完,輕輕地拍了拍小皇子的臉頰。
對他剛纔不設防撲過來的動作很是滿意,笑了笑,“皇弟乖,讀書累了吧,等以後來皇姐府上,給你做酥酪吃,公主府後花園桃花都開了,魚池還可以釣魚……”
說到最後,她看向慶嬪:魚塘裡淹死人,也是分分鐘的事!
小皇子還小,小孩子平日裡除了溫書就是背書,管得嚴了,一聽到玩,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伸出手指與永平拉鉤,“一言為定!”
永平彎腰拉了鉤,等直起身子時,眼神冰冷一片,揚起下巴再次盯著慶嬪。
慶嬪臉色發白,嘴巴動了動,終歸是開口道:“剛纔是妾身嘴賤,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妾一般見識。”
“這還像句人話。”
永平公主帶來的奴婢已在殿門口候著了,她轉頭高聲道:“父皇,改日兒臣再來給您請安,您多保重!”
說完,大步流行地走下了台階,傍晚風急,咧咧大風將她大紅宮裝吹得搖擺,濃烈如火。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慶嬪抱著小皇子,一陣後怕後,軟倒在地。
裡間永寧帝重重將毛筆丟擲在了一旁,墨點濺出老遠。
大伴來福進門看到這一切,冇敢多話。
永寧帝卻捏著眉心,歎了口氣,“她這個性子,她這個性子啊。”隨了誰。
油鹽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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