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噬都市深淵倒影 第7章 暗河迷蹤與抉擇時刻
地下暗河的水流比想象中更加湍急，冰冷刺骨。河水漆黑，深不見底，彷彿隱藏著無數噬人的秘密。手電的光束在濃稠的黑暗和彌漫的水霧中艱難地穿透，能見度不足十米。水聲轟鳴，掩蓋了大部分其他聲音，但也讓任何異常的響動都顯得格外清晰。
陸見抱著蘇半夏，緊跟在夜凰身後，沿著濕滑崎嶇的河岸疾行。蘇半夏的身體依舊在輕微顫抖，不僅僅是因為寒冷和脫力，更是因為導師陳教授精神碎片消散前那絕望而扭曲的麵容，以及那未儘的、充滿不祥的警告，如同夢魘般縈繞在她心頭。她將臉埋在陸見肩頸處，能感受到他奔跑時肌肉的賁張和沉穩的心跳，這讓她在無邊的恐懼中獲得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他胸膛傳來的溫度，透過潮濕的衣物，一點點驅散著她體內的寒意。
夜凰在前方引路，她的動作依舊敏捷，但陸見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呼吸比之前略微急促，顯然剛才與陳教授碎片的那次碰撞讓她受了一些內傷。她那件貼身的黑色皮衣勾勒出的背部線條，此刻也因為緊繃而顯得更加清晰。
“還能堅持嗎？”陸見提高音量，壓過水聲，向夜凰問道。
夜凰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聲音帶著她一貫的、即使在這種境地也不願丟棄的慵懶調調：“死不了。倒是你，抱著個大美人跑這麼崎嶇的路，體力夠用嗎，帥哥？”她的話語帶著刺，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被陸見緊緊抱在懷裡的蘇半夏。
蘇半夏聞言，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紅暈，下意識地想掙脫：“陸先生，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
“彆動。”陸見的手臂穩健有力，語氣不容置疑，“你的體力透支，精神受創，現在自己走隻會拖慢速度。”他的判斷基於事實，冷靜得近乎無情，卻有效地讓蘇半夏停止了掙紮。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就在這時，夜凰突然停下腳步，舉起一隻手示意警戒。她側耳傾聽，麵具下的目光銳利地望向身後漆黑的通道。
陸見也立刻停下，解析之瞳無聲開啟，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在轟鳴的水聲和混亂的能量背景中，他捕捉到了幾縷極其微弱、但帶著明確秩序性和攻擊性的能量波動，正在快速接近！
“是‘清道夫’的追蹤小隊。”陸見沉聲道，“他們配備了高靈敏度的能量探測器和環境適應裝備，速度很快。”
“真是陰魂不散。”夜凰啐了一口，語氣冰冷，“看來常規的擺脫手段沒用了。這條暗河有幾個岔路口，但大部分是死路，隻有一條能通往溶洞出口。我們必須在他們追上之前趕到那裡，或者……”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找個合適的地方，讓他們知難而退。”
她的意思很明顯，必要時，要進行反擊，甚至……滅口。對於“清道夫”這種官方機構，衝突的後果極其嚴重，但若是被抓住，下場可能更糟。
三人不再多言，繼續加速前行。河岸的地形越發複雜，時而需要攀爬濕滑的岩石，時而需要涉過冰冷的淺灘。陸見始終將蘇半夏護得周全，他的體能和平衡感好得驚人，即使在抱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動作依舊矯健。蘇半夏能感覺到他手臂和胸膛傳來的、如同磐石般穩定的力量，心中那份依賴感在不自覺中又加深了一層。
夜凰偶爾回頭，看到陸見對蘇半夏無微不至的保護，麵具下的眼神愈發深邃難明。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守夜人’的忠犬，保護起任務目標來，還真是儘心儘力。”
陸見沒有理會她的挑釁，隻是冷靜地回應：“做好你引路的事情。如果被追上，我們誰都跑不了。”
又前行了數百米，前方出現了三條岔路洞口，暗河的水流在這裡分成了三股。每個洞口都漆黑一片，散發著相似的水汽和陰冷氣息。
“走哪邊？”陸見看向夜凰。
夜凰站在岔路口，魅影之瞳中流光閃爍，似乎在感知著什麼。片刻後，她指向中間那個洞口：“這邊。能量流向最穩定，出口的可能性最大。不過……”她猶豫了一下，“我感覺到左邊那條岔路深處，有很強的能量反應，似乎……有東西。”
“什麼東西？”蘇半夏緊張地問。
“不清楚，但感覺很古老，很……饑餓。”夜凰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可能是被‘門’的能量吸引或變異的地下生物。但願‘清道夫’那幫家夥會選錯路。”
這無疑是一場賭博。將希望寄托於對手的判斷失誤。
然而，事與願違。僅僅幾分鐘後，他們就聽到身後中間這條通道內，傳來了清晰的、通過擴音器處理過的冰冷聲音：
“前方人員注意！我們是國家超自然現象管理與控製總局，‘清道夫’部隊！命令你們立刻停止移動，雙手抱頭，靠牆站立！重複，立刻停止抵抗，接受檢查！否則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
聲音在狹窄的通道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性和壓迫感。對方不僅選擇了正確的路線，而且已經追到了有效喊話距離！
“該死！”夜凰低罵一聲，“他們的探測器比我想象的更先進！”
陸見眼神一冷，將蘇半夏放下，讓她靠著一塊岩石站穩。“準備戰鬥。”他言簡意賅，袖中的黑色短刃已然滑入手中。他知道，談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清道夫”的作風向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不行！硬拚我們毫無勝算！”蘇半夏焦急地抓住陸見的手臂，她雖然恐懼，但理智尚存，“他們有製式裝備和支援，我們隻有三個人，你還帶著我……”
就在這時，夜凰的目光投向了左邊那條傳來異常能量波動的岔路，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
“有個辦法，或許能甩掉他們，但也可能把我們自己搭進去。”她看向陸見和蘇半夏，“左邊岔路裡麵的那個‘東西’，能量反應很強。如果我們能把它引出來，製造混亂，或許能阻擋‘清道夫’片刻，給我們爭取逃跑時間。”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計劃！引火燒身，稍有不慎，他們可能會先於“清道夫”被那未知的恐怖存在吞噬。
身後的腳步聲和能量探測器的滴滴聲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看到通道拐角處晃動的戰術手電光束。
沒有時間猶豫了。
陸見瞬間做出了決斷。他看向夜凰，眼神銳利：“你去引？有多少把握能脫身？”
夜凰舔了舔紅唇，露出一抹瘋狂而妖豔的笑容：“五成？或者更少？誰知道呢。不過，總比被‘清道夫’抓去切片研究，或者現在就死在這裡強，不是嗎？”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蘇半夏手中的黑色石墜上，“而且，我對門後的答案，可是好奇得緊，還捨不得死呢。”
“我去。”陸見突然說道。
蘇半夏和夜凰都愣住了。
“你的魅影之瞳更適合隱匿和製造混亂，帶著她繼續往前跑，尋找出口。”陸見的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他指了指蘇半夏，“我去引開那東西，以及‘清道夫’的注意力。我們在出口彙合。”
“不行！”蘇半夏失聲驚呼，緊緊抓住陸見的手，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堅決，“太危險了！你不能一個人去！要去一起去！”
夜凰也皺起了眉頭，看著陸見：“逞英雄？這可不像是‘守夜人’忠犬的風格。”
“這是最優解。”陸見掙脫蘇半夏的手，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我的解析之瞳能更快地分析那東西的弱點，找到脫身的機會。你們留下來，隻會讓我分心。夜凰，保護好她，這是合作的基礎。”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落在夜凰身上，帶著沉重的托付和一絲隱晦的警告。
夜凰與他對視了片刻，麵具下的眼神變幻不定，最終，她嗤笑一聲：“好吧，既然你執意要當英雄。小守門人，我們走！”她不由分說，一把拉住還想說什麼的蘇半夏，就要朝著中間通道深處繼續跑去。
“陸見！”蘇半夏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帶著哭腔，“你一定要回來！你答應過要保護我的！”
陸見看著她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下一刻，他身形一動，如同獵豹般竄入了左邊那條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岔路，身影迅速被濃稠的黑暗吞噬。
夜凰深深地看了一眼陸見消失的方向，拉著蘇半夏，轉身向著中間通道的深處，全力奔去。她的速度極快，蘇半夏幾乎是被她拖著在跑。
“他……他會不會有事？”蘇半夏的聲音帶著哽咽，在奔跑中艱難地問道。
夜凰沒有回頭，聲音在風中有些飄忽：“誰知道呢？也許能活下來，也許會成為那怪物的點心，也許……會被‘清道夫’亂槍打死。這就是選擇的代價。”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但拉著蘇半夏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而此刻，闖入左邊岔路的陸見，已經感受到了通道深處傳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種低沉、沙啞，彷彿無數石塊摩擦的嘶吼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地麵輕微的震動，緩緩傳來。
他握緊了手中的黑色短刃，解析之瞳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兩顆冰冷的寒星。
孤獨的誘餌，已經就位。生存還是毀滅，就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