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儘悲歡無起落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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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瑤”

慕容燁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冰冷得能凍結空氣。

眼底燃起滔天殺意時，暴戾的氣息幾乎要將整個宮殿吞噬。

他一直以為，謝瑤的刁難不過是女子的爭風吃醋。

卻從未想過，她竟然如此歹毒，敢直接對一國皇後痛下殺手！

而他，竟然還為了自己可笑的試探，縱容了這一切，成了幫凶！

隻是。

“皇後為什麼要喝？！”

慕容燁猛地嘶吼出聲，眼眶赤紅如血。

佈滿血絲的眼底翻湧著極致的痛苦與不解。

懷中人明明對他還有牽掛，怎麼會輕易喝下那碗要命的毒藥？

暗衛不敢耽擱，迅速將小西帶了進來。

一踏入殿門，小西便看到了慕容燁懷中毫無聲息的謝明舒。

淚水決堤的瞬間，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宮殿裡格外刺耳。

“陛下，娘娘她”

小西泣不成聲，話未說完便被慕容燁凶狠的質問打斷。

“你為什麼不攔住她？！”

他猩紅著眼，語氣裡滿是暴戾的怒火，幾乎要將所有的悔恨都發泄在這個貼身侍女身上。

“你眼睜睜看著她喝毒藥，為什麼不阻止？！”

小西身子一僵，看著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又想到謝瑤那不痛不癢的下場。

眼底閃過一絲悲涼。

重重叩首在地時，她滿口哽咽。

“陛下，娘娘她都是為了您啊。”

“瑤姑娘說，隻要娘娘活著一天，陛下就永遠不會真正開心。”

“娘娘她溫柔了一輩子，愛陛下如命，從來都隻以陛下的喜好為先，哪怕要犧牲自己的性命。”

“也無怨無悔。”

這答案簡單得毫無陰謀，卻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慕容燁的心口。

他渾身一震，抱著謝明舒的手臂猛地收緊。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你怎麼這麼傻”

看著懷中的人，他聲音哽咽，破碎的話語裡滿是無儘悔恨。

“你死了，我怎麼會開心呢？冇有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開心了啊！”

“你為什麼不能問問我？”

他低頭抵著謝明舒的額頭，聲音裡帶著哀求與痛苦。

小西看著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陛下，娘娘她曾問過的。”

“可陛下應當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回答的了。”

乍然間，慕容燁的腦海中如遭雷擊，無數被他遺忘的片段瞬間湧現。

他想起謝瑤第一次當眾羞辱她時。

他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說不過是些小事。

他想起她被謝瑤罰跪禦花園，凍得瑟瑟發抖時。

他冷笑著說：她若敢為難謝瑤，休怪他無情

他想起她無數次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起她眼底深藏的委屈與期盼。

而他，卻一次次用冰冷的話語將她推開，用偏執的試探將她逼入絕境。

原來，小西說的是真的。

是他，親手絕了她所有的希望。

是他，一步步將那個愛他至深的女子，逼上了絕路。

她不是死於謝瑤的毒藥，而是死於他的冷漠多疑。

霎時間，他嘔出一口鮮血，胸腔劇痛。

可小西還在繼續刺激他。

還從懷中摸出一遝用絲帶繫好的信封遞了過去。

“陛下，這裡麵，是娘娘在瑤姑娘進宮這半年裡寫的信，從來都冇有送出去過。”

慕容燁顫抖著伸出手。

接過那遝沉甸甸的信封，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笨拙地解開絲帶，抽出最上麵的一封，顫抖著展開。

信紙上是謝明舒娟秀的字跡。

字裡行間滿是炙熱的愛意與隱忍的委屈。

她寫他朝堂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寫他深夜批閱奏摺時的疲憊，寫她看到他對謝瑤和顏悅色時的心痛，也寫她想要向他告狀，想要他為她撐腰的渴望。

一頁頁翻下去，每一封信都飽含著她的深情與掙紮。

原來，他的皇後從來都不願意逆來順受。

她也想過抱怨，想過傾訴，想過讓他護著她。

隻是她太愛他了，誤以為他是真心愛著謝瑤，便一次次將到了嘴邊的委屈咽回去。

處處忍讓，步步退縮。

看著那些滾燙的文字，男人彷彿看到了謝明舒燈下寫信時的猶豫與期盼。

看到了她將信藏起來時的失落與心酸。

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

他嘶吼著，聲音裡滿是絕望。

“朕不該試探你，不該讓你受那麼多委屈！”

他承認，他確實縱容了謝瑤欺負謝明舒，確實因為自己的偏執給了謝瑤可乘之機。

但他從來冇有想過，讓謝瑤覬覦皇後之位。

更冇有想過，讓她害死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想到什麼，他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的決絕。

“把謝瑤給朕抓回來！”

“朕要她，給皇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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